雷墨
“拜登總統(tǒng)本周訪問東京期間的就餐菜單,反映了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的口味偏好。他的家鄉(xiāng)是廣島,所以國宴上有廣島牛肉片、廣島蔬菜和廣島檸檬蘇打水。但是拜登訪日的議程,更多的是由2012年至2020年擔任首相的安倍晉三決定的。”
這是5月下旬拜登訪問日本后,《經濟學人》一篇分析文中的一段話,標題是《安倍影響力依然籠罩日本》。
7月8日,安倍在參加競選活動時遇襲身亡。這起突發(fā)事件,猶如一顆震撼彈,“提前”引爆了外界對安倍政治人生的思考。如若不然,對安倍的政治盤點,或許更多地只會局限于學者圈。
現在回過頭來看,《經濟學人》的那個判斷可以稍作修改:沒有了安倍的日本,依然帶有安倍色彩。內政上,修憲是大概率事件,這曾是安倍的夙愿。當然,現在成了他的遺愿。7月10日的參議院選舉,以自民黨為首的“修憲聯(lián)盟”大獲全勝,已經為修憲掃除了一個重大障礙。
外交上,安倍政策的延續(xù)性與影響力,更加“意味深長”。
拜訪那次日本之行有兩個重要任務,一個是出席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另一個是宣布啟動印太經濟框架。這些議程,都是拜登政府在為印太戰(zhàn)略布局。而這個戰(zhàn)略的靈感來源,是安倍。
印太這個概念,首先出現于學者圈,是安倍將其帶入了國際政治領域。2007年8月,安倍在印度國會發(fā)表了題為《兩洋交匯》的演講。在那次演講中,安倍沒有采用“印太”這個表述,但卻清晰地勾勒出“印太”概念:“太平洋和印度洋正作為自由與繁榮之海帶來富有活力的聯(lián)結。一個打破地理原來疆界的‘大亞洲正在清晰呈現?!?blockquote>某種程度上說,如今美國的亞洲外交,帶有明顯的安倍色彩。
安倍的這個“創(chuàng)意”,當時并沒有在華盛頓激起任何漣漪。一年多以后當選美國總統(tǒng)的奧巴馬,稱自己是“太平洋總統(tǒng)”。但在他執(zhí)政后期,美國的戰(zhàn)略視野已經擴大到印太。尤其是奧巴馬2015年訪問印度,大幅提升了印度在美國戰(zhàn)略中的地位,這與安倍的設想高度契合。
2017年11月,特朗普訪問日本期間,提出“自由與開放的印太”概念,后來又公布了《美國印太戰(zhàn)略框架》。繼任者拜登,推出了更為系統(tǒng)、更帶戰(zhàn)略色彩的印太戰(zhàn)略。而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安倍還是其繼任者菅義偉和岸田文雄,都展現出相當程度的對美國的戰(zhàn)略配合。
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是拜登政府印太戰(zhàn)略的重要支柱之一。而這個小集團的創(chuàng)意,也來自安倍。在2007年印度國會的演講中,安倍提出由日本、美國、印度和澳大利亞這些民主國家,組建“自由與繁榮之弧”的設想。2012年二度執(zhí)政后,他又提出“亞洲民主安全菱形”的概念,成員還是這四個國家。
特朗普執(zhí)政四年里,美日印澳舉行了多輪外長級會晤,“四方機制”已然成形。拜登入主白宮不到兩個月,就召集了一次美日印澳視頻峰會,同年9月又在華盛頓舉行了首次線下峰會,“四方機制”被升級為領導人級別。
某種程度上說,如今美國的亞洲外交,帶有明顯的安倍色彩。
7月11日,最近正在亞洲訪問的布林肯,臨時改變行程去東京吊唁安倍。對于美國來說,安倍的確值得“懷念”,因為他曾經的外交努力,契合了當下美國戰(zhàn)略所需。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岸田外交不太可能偏離安倍路線太遠。因為,安倍已經通過把外交遺產“留在”美國的方式,牢牢鎖定了日本外交的方向。但對于日本來說,這意味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