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強
連續(xù)五屆世界杯殺入決賽圈,不論這支澳大利亞隊是人才輩出,還是內外滿是懷疑,從2006世界杯至今,澳大利亞始終占據著世界杯一席之地。
在卡塔爾世界杯開幕前,澳大利亞已經在卡塔爾獲勝——他們淘汰秘魯的點球大戰(zhàn),就是發(fā)生在卡塔爾的世預賽附加賽。當所有球員沖向夸張表演的替補門將雷德梅尼,去慶賀晉級時,馬比爾倒地哭泣的畫面,抓住了所有澳大利亞球迷的心。
這是一位出生在肯尼亞難民營的蘇丹后裔,“沒有澳大利亞的收容,我和我的家人不可能有延續(xù)生活的機會?!瘪R比爾如是說,感動又感恩。他10歲輾轉來到阿德萊德,這支國家隊就是澳大利亞作為一個移民國家的典型呈現。球隊當中有伊斯蘭教、天主教、東正教等各種宗教背景球員,有盎格魯-薩克遜、德意志、黎巴嫩、波利尼西亞、克羅地亞、意大利、美拉尼西亞、法國、荷蘭、日本和希臘等后裔。他們一直不被人看好,哪怕在亞足聯序列里,也不是一線實力的球隊,但澳大利亞在足球層面上體現出來的競技精神,完全符合這個被譽為“生活方式最運動化”國家的品性。
澳大利亞第一次打進世界杯決賽圈在1974年,當時的國家隊由大量新移民和移民后裔組成。在澳大利亞,足球從來都不是一線運動,和板球、澳式橄欖球,乃至籃球、游泳、網球等相比,足球瞠乎其后。各種移民后裔最終選擇國籍,也有過多重矛盾。1986年多利戈放棄澳大利亞國籍,選擇代表英格蘭,就是當年的爭議話題。二十一世紀初,克羅地亞足協(xié)從澳大利亞挖走了西穆尼奇、塞里奇和迪杜里卡等多員戰(zhàn)將,維杜卡一度也險些放棄澳大利亞——當時剛獨立的克羅地亞,其首任總統(tǒng)甚至專程去到墨爾本,試圖說服維杜卡加盟克羅地亞。
不過,在2022世界杯澳大利亞隊中,過往的族裔沖突降到了低點,或許這也和澳大利亞足球在2006年“黃金一代”之后,人才產出不多有關。其他足協(xié)來這里挖墻角的次數大幅下降,澳大利亞在相對貧瘠的足球人才出產期,反倒形成了內部的團結。
于是,澳大利亞足球相應的風格得以延續(xù)。他們踢得未必好看,也從來不在乎自己的足球呈現是否具備美感,但“足球袋鼠”和他們世界聞名的板球隊、橄欖球隊乃至游泳隊一樣,敢拼能戰(zhàn),熱愛對抗,具備絕對的戰(zhàn)斗意志。
這種體育風格的形成,首先需要“全民體育”的運動氛圍。根據各種國際數據調查,在人均參與體育運動時間上,澳大利亞過去三十年一直保持國際領先,這當然和澳大利亞獨特優(yōu)越的地理氣候條件相關,也符合澳大利亞人熱愛戶外、熱愛運動的性格。其次是澳大利亞社會中生長而出的樂于競爭、享受對抗的亞文化氛圍,他們的直率粗樸,有很多被外界詬病,然而在體育世界里,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因此,澳大利亞能在世界大多數主流運動項目中,保持著國際競爭力,足籃排之外,橄欖球、板球等英式運動,他們是領先者,在游泳、田徑以及網球、高爾夫、賽車等基礎項目抑或高市場化的現代運動項目,澳大利亞樣樣玩得轉。
足球略微有些被遺忘,因為和其他運動項目相比,澳大利亞足球還不是世界強隊,周邊國家也嚴重缺乏國際競爭力。這是澳大利亞想盡辦法加入亞足聯的原因。文化層面,足球在澳大利亞傳承推廣近百年,盛行于不同的移民社區(qū),例如克羅地亞移民的地區(qū)聯賽。本土聯賽雖然建立了起來,卻是半歐半美的混合賽制,沒有升降級,市場價值不高。2006年維杜卡、科威爾和盧卡斯·尼爾那“黃金一代”之后,雖然也有卡希爾等知名悍將,但澳大利亞足球人才的培育,需要時刻面對其他運動項目爭奪優(yōu)秀體育人才,足球人才長到一定年齡,像上海海港的阿朗·穆伊,必然要去歐洲聯賽謀求提升機會,否則職業(yè)發(fā)展成疑。
能連續(xù)打進世界杯,這是足球在“袋鼠之鄉(xiāng)”立足的根本。與法國、丹麥和突尼斯同組,澳大利亞想小組出線很難。不過,任何對手想打敗這支強悍的球隊,都需要付出很大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