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鋒
“奶奶”這個名詞,在閩南語里,我們叫“阿嫲”,給人的感覺是親切、隨和的。
我的阿嫲,是一位有學問的老人家。每次講起她當年讀書的事情,就特別自豪,說她當初是被選去集美讀初中的。后來,阿嫲考上了幼專,但因為阿公是教書的,說教書太辛苦了,便不同意阿嫲也教書。阿嫲雖沒有教書,回村后,卻也成了我們村小學的校董會董事?!耙簧鸀榻逃聵I(yè)傾注大量精力,貢獻了巨大的愛心,資助梅峰小學,為社會培養(yǎng)了不少優(yōu)秀人才?!边@是后人對阿嫲的評價。
我的阿嫲,是一位時尚的老人家。
阿嫲的衣服很多,特別是冬季大衣,但一律是紅色的。我曾問阿嫲:“為什么都買紅色的?”阿嫲說:“老人家就要穿紅色的,很喜慶的。”每次出遠門,阿嫲都會思考著如何搭配衣服。阿嫲覺得,一個人的穿著一定要得體大方。臨出門,鞋子也要擦干凈,然后再穿上。所以,阿嫲每次出門都是特別光鮮靚麗。
我的阿嫲,是一位有錢的老人家。
記事起,阿嫲就會很主動地給我們買零食,但凡我們愛吃的,從來不會吝嗇。一人有,幾個孫兒都會有。我跟阿嫲一起住的時候,大概是上小學五年級,早上吃稀飯配香菇肉醬,一瓶香菇肉醬也要三四元錢,一罐可以吃兩天。三四元錢,現(xiàn)在看來是不多,但這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在當時來說,算不便宜了。特別是過年,孫輩十一人,起初每人五十元壓歲錢,后來每人一百元。孫兒會掙錢了,給阿嫲的紅包,阿嫲基本都會返回兩百元紅包。阿嫲總是笑呵呵地說:“阿嫲,有錢?!?/p>
我的阿嫲,是一位“愛炫”的老人家。
“愛炫”這個詞,在這里一定是褒義詞,因為這個“炫”是讓阿嫲特別高興和自豪的。2013年,我剛踏入培訓行業(yè),阿嫲給予了很大的鼓勵和支持。特別是在第一次全省作文現(xiàn)場寫作大賽時,我的班里十一人報名,最后都獲獎了,還有一個是泉州市第一名。我把喜訊告訴了阿嫲,阿嫲連連夸我教得好,將來定會成為名師的。之后,阿嫲便時常把這件事拿出來“炫一炫”。這個“炫”,是阿嫲打心底的激動。當然,阿嫲可以“炫”的孫輩何止我一個,所以,阿嫲是一位“愛炫”的幸福阿嫲。
我的阿嫲,是一位熱心的老人家。
記事起,阿嫲就是一個很開朗、健談的人。在村里剛成立老人會之際,阿嫲也積極參與其中,不辭辛苦地幫忙奔走,通知、組織開會,探討事宜等,那時阿嫲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偶然間,我在公告欄里張貼的紅紙上看到副會長一欄竟是阿嫲的名字。我才得知,阿嫲是第一個女性副會長。這次,阿嫲相當?shù)驼{(diào),低調(diào)到不曾談起何時做了副會長。而這個低調(diào),我認為恰恰是阿嫲做給我們后輩的榜樣。
2022年3月17日晚,阿嫲去世,一臉安詳,留給后輩的卻是萬分的悲痛和不舍。
阿嫲去世后,我無時無刻不想念阿嫲,雖見不到阿嫲的身影,卻處處是阿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