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蘇省張家港市鹿苑中學 葛鈺彤
如今爺爺年事已高,已無法接送我上下學了,但我始終無法忘記他的背影。
記得小學四年級那會兒,因為搬家,我們便住到了一個離學校更遠的地方。爺爺便承擔起了每天接送我上下學的任務,但我們?nèi)孕璨叫?,因為爺爺認為早起步行對身體好。
“起床嘍!”爺爺一把掀開我的被子說,“六點半嘍,今兒天氣真好啊!”那時的我特別想從爺爺這個“人體鬧鐘”上找到一個開關,把“鬧鐘”關掉。起了床,桌上早就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有雞蛋、粥、肉包等,這些都是我的最愛。我們吃飯時,爺爺總會囑咐我上課時要認真聽講,作業(yè)要認真完成。這些話我都能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了。
在上學的路上,你總能看見村里的羊腸小道上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地走著,前面的老人健步如飛,后面的小孩邊玩邊追。那時的我跟在爺爺身后踢石子,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他背影挺拔,雙手大幅擺動著,步伐強健而有力,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我始終不理解為什么他的精力如此充沛。
等我上六年級的時候,爺爺買了一輛三輪車。記得我剛見到車的那天,他笑著走過來說:“看!我的新車,以后你可以坐著它去學校了!”他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我那時根本想不到爺爺買車的真實原因,只是覺得他喜歡便買了。第一次坐上三輪車,我才注意到爺爺?shù)谋秤耙呀?jīng)有了變化:他扶著車把手,彎著腰,衣服下的脊背突起……我的視線逐漸模糊了。
現(xiàn)在,爺爺退休了,體弱多病,平日里都在家休養(yǎng)。那天爺爺突然對我說:“咱倆去散散步吧,多步行對身體好?!薄昂冒?,今天作業(yè)不多!”我說。他那發(fā)黃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久沒有和爺爺一起散步了,這是我進入中學以來第一次和爺爺散步。不知道為什么,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爺爺?shù)纳砗螅路鹩只氐搅宋疑闲W時爺爺接送我上下學的時光。
落日的余暉下,爺爺?shù)谋秤帮@得十分消瘦。他把雙手背在身后,背再也挺不直,就如犁轅一般,只是緩步走著,一路上我們沒有講話。往日里那個被我嫌棄的啰里啰唆的、滿面笑容的爺爺去哪兒了呢?
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著。我連忙跟上爺爺,扶著他一起走在熟悉的羊腸小道上。在我模糊的視線中,仿佛又看見了那個走路帶風、健碩強壯的背影,我始終不能忘記那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