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丙其

二楞腦袋大、胳膊粗，身高一米八九，小學畢業(yè)時連一雙手有幾個指頭都數不清。鄰居都說二楞傻，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不會生活。爹也搖搖頭說：“二楞，你看看人家大智！”大智可是村子里有名的聰明人，捕溪魚、捉野兔、采蘑菇樣樣都會。二楞下定決心，要向聰明人學習。

大智擅于用魚籠捕魚，這是比較獨特的捕魚方式。村后靠山，村前有一條大溪。山里有一股泉水的水溫比溪水略高，水質純凈，是非常好的地下礦泉水，魚非常喜歡這種泉水，村民們稱這種泉水為“真水”，意思是真正的水。大智帶上二楞，把這些泉水分成若干股，順著挖好的小溝流入大溪中，在出水口的地方安放一個用竹篾編的大籠子，叫“倒須籠”，魚只能進不能出。二楞也跟著做，砍伐竹子，用竹條編織魚籠，放置大溪中。抗浪魚來時，順著水流進入溝中，在溝中的泉水里嬉戲、產卵。當它們產了卵，玩兒夠了，就順著水流鉆進魚籠中去了，大智說，這叫“請君入甕”。碰上好季節(jié)，大智的魚籠一籠便可捕好幾斤抗浪魚，二楞的魚籠也捕好幾斤。二楞呵呵笑了，爹也笑了。

在農村生活，大山里有很多野兔，這一次，大智帶二楞看看抓野兔的好辦法。兔子天生就是打洞高手，狡兔三窟就是最好的證明。大智說：“野兔十分機警，但它們也有個怪毛病，就是喜歡走同一條道路，來來回回就認一條路，有點兒死腦筋。但這樣就很容易留下痕跡，捕捉它們就變得十分容易了。當然這都是有技巧的，可不是滿山跟著兔子跑，不然兔子都懷疑人類的智商了。”抓兔子要制作一個工具，用細鐵絲編成籠子，上面設置開關，一旦進籠子就觸動開關，小門自動關閉，抓野兔子特別有效。二楞學習大智的方法，沿著野兔出入的活動地區(qū)，設置好陷阱，陷阱里放置鐵籠。大智早晨抓到野兔，二楞早晨也抓到野兔。二楞呵呵笑了，爹也笑了。

昨晚下了雨，正是到樹林采蘑菇的好日子。二楞跟隨大智，一大早提著竹籃上山，剛走不遠就見一片小樹林，看見已經有人在那里采蘑菇。大智說：“我們來晚了，要往露珠還沒有被人踩過的地方去，在那里才能撿到好東西?！惫?，走進對面樹林，就見到剛冒出地面的小蘑菇。又到路西的樹林去采，選擇了一個遠的地方，從大壩上過去，就發(fā)現(xiàn)了一堆蘑菇，灰頂，白底，猶如一朵朵花開在溝旁。二楞樂了，心想，這下可找到地方了。把那一堆采凈，再前后左右看，采了小半籃子。大智要繼續(xù)往南走，二楞跟隨，從溝子這邊走到那邊，已經采了半籃子。穿到那邊樹壕溝邊，剛過來，就見一大片紅蘑菇，躲在草叢里。二楞每采一朵，嘴里都嘖嘖贊嘆?；貋頃r，面對一大籃子鮮蘑菇，二楞呵呵笑了，爹也笑了。

吃過鮮美的蘑菇湯，二楞打心底佩服大智，同時也為自己能向聰明人學習而心中暗暗高興。他一邊掐著手指頭，一邊口里念叨著：“魚籠用竹篾編，兔籠用鐵絲編，蘑菇要采溝邊……”正在這時，他的肚子一陣陣劇痛，翻江倒海，疼得昏迷過去。爹叫上鄰居趕緊把他送往鎮(zhèn)上醫(yī)院，幸虧搶救及時，撿回一條小命。二楞醒來時，看到大智已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臉色烏黑，因誤食劇毒野蘑菇，搶救無效死亡。二楞沒有死，爹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