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
張鵬接到報警,工地發(fā)生命案。沒想到,死者竟是單位的“第二大廚”、青春靚麗的打工女孩陳冉。她和男友私奔到城市創(chuàng)業(yè),努力在城里扎根,是什么讓她遭遇了命運的黑手?
女孩被害,原來家有“坑姐”弟
2018年11月15日清晨,隊里打來電話:北邊的工地里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到現(xiàn)場后,張鵬傻眼了。死者竟是他們單位的“第二大廚”——陳冉。
張鵬,出生于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呼和浩特市,刑警。2015年夏,一天深夜12點多,出警完的他在單位附近覓食,被一家名為“自家廚房”的小店吸引了。
老板娘很熱情,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長得有點像演員陳都靈,一對圓圓的眼睛掛在巴掌大的臉蛋上,笑起來格外好看。張鵬點了一碗蝦仁餛飩,鮮香四溢,貨真價實。好的食物包含著溫情與良心,他頓時對這家店好感倍增??斐酝陼r,小姑娘端來一杯熱豆?jié){,張鵬說他沒點這個啊。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送的,我以前沒開過店,但這里菜品都是我親自做的,絕對新鮮。那個,以后,以后常來……”張鵬被她的窘迫整樂了,盡管不愛喝豆?jié){,但還是一飲而盡。
自那之后,他隔三岔五就帶同事去消費,小姑娘廚藝好,食材又新鮮,加上各種優(yōu)惠,小店很快成了他們單位的“第二食堂”。甭管哪組值班,都會去打打牙祭。張鵬也逐漸了解了“陳都靈”的情況:陳冉,這家店是她跟男友張偉東一起開的,她看店,張偉東送外賣。兩人都是90后,出身農(nóng)村,為了早日在城市買房安家,每天都工作到深夜轉(zhuǎn)鐘。
陳冉漂亮能干,小店里的食客常調(diào)侃張偉東:“你小子真是艷福不淺。”每當這時,張偉東看向陳冉的目光里滿是星星。他雖然不帥氣,但長得精壯挺拔,人又勤快踏實,在外人眼里,兩人是模范情侶,只有老主顧才知道他倆有多難。
陳冉有個弟弟叫陳忠,比陳冉小三歲,這小子不學無術(shù),貪慕虛榮,剛進城那年在理發(fā)店當過學徒,在酒吧干過銷售,都因為吃不了苦、對客人態(tài)度惡劣被老板辭退。后來他又找過幾份工作,勉強能夠生活,可自打2016年夏天后,他像狗皮膏藥似的黏上了陳冉,每隔一段時間,就跑去姐姐的店里要錢,不給就鬧事,沒少嚇跑客人。
有時候,張鵬和同事在,會幫他們“教育”一下陳忠,可這家伙就是個無賴,當時態(tài)度好了,下次還是不改。萬幸張偉東比較老實,從不和他計較。
2017年9月,陳忠欠了一大筆賭債,找陳冉要錢,可陳冉不給。陳忠氣得直咧嘴,放狠話說要讓她后悔,誰知,當晚陳冉的店就被盜了,里面的桌椅板凳和壁掛風扇一個不剩。張鵬和同事調(diào)取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是陳忠?guī)е鴥蓚€朋友干的。他對陳冉說:“不能這樣下去了,既然你們管不了,那就我來管?!?/p>
陳冉?jīng)]吭聲,哭著跑進了屋,張鵬只能又問張偉東。半晌,他搖搖頭,深吸了幾口氣,壓低聲音說:“算了,別立案了,我欠她家的。”
張偉東告訴張鵬,他和陳冉兩家是鄰居。小時候陳冉經(jīng)常被欺負,每次都是他替她出頭。初中畢業(yè)后,兩人都沒考上高中,便相約去城里打工。由于人生地不熟,加上他倆開始只會說方言,經(jīng)常被人瞧不起。那個時候,張偉東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奮斗,在城里安家,給陳冉一個美好的未來。
陳冉漂亮,單純善良,她不舍得花張偉東的錢,一杯糖精勾兌的奶茶,一個路邊的煎餅,都能給她滿滿的幸福感。后來,他倆每月的工資漲到兩千塊了,拋去日常開銷和給家里的錢,兩人每月都能攢下幾百。張偉東把這些“私房錢”悉數(shù)交給陳冉,作為“買房基金”存起來。得知這段戀情,陳冉父母堅決不同意,嫌張偉東家庭條件不好,張母又是寡婦。重男輕女的他們,還指望女兒找個有錢的婆家,好幫扶不成器的兒子。
陳冉和張偉東私奔了。這事在村里炸了鍋,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本來就心臟不好的陳母,突發(fā)心梗去世了。那之后,陳忠就恨上了兩人。本就學習不好的他,輟學來到了姐姐打工的城市,成了“啃姐”一族。陳冉心里愧疚,對陳忠一直很縱容。不想女友傷心,張偉東成為“扶貧姐夫”。
他說以前兩人每月都會存一筆錢,每次看陳冉拿小本本盤算“買房基金”時,他心里總是充滿了幸福,再累也不覺得苦?!白詮年愔襾淼匠抢?,‘買房基金賬戶里,再也沒有增加一分錢的存款了。”張偉東苦笑了一下,頭低了下去。張鵬聽出他們的難處,可兩人不愿追究,張鵬又能說什么呢。
2018年8月15日,市局開展年中行業(yè)大清查,張鵬和同事偽裝成顧客,暗中調(diào)查一家KTV。服務員叫上來八個陪酒女供他們“挑選”。雖然包廂的燈很暗,但他一眼就認出里面的陳冉,她同時看見了他,扭頭想跑,被他翻過桌子抓住。
所有人被帶回刑警隊后,張鵬突然有點不認識面前的女孩,她穿著紅色抹胸裙,裙擺開到大腿根,露出里面的黑絲,除了“風塵”二字,找不出其他形容詞。半晌,陳冉壓低聲音說:“哥,你把我抓進監(jiān)獄吧,我沒臉再見偉東和你們了?!?/p>
她眼里溢滿淚水,眼神說不出是后悔還是絕望,很快“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聲在密閉的訊問室里回蕩,顯得格外悲戚。
張鵬質(zhì)問她:“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是錢不夠花,還是你看不上張偉東了,想再找個男人?”
陳冉閉上眼,搖了搖頭,兩行淚珠從眼角滑落。她說,上個月她爸被查出肺癌,大夫說可以靠靶向藥維持病情。可服用靶向藥一個月需要上萬元,加上復檢、輸液和手術(shù)費用,簡直是筆天文數(shù)字。爸爸在縣城住院,自己要開店賺錢,她就讓弟弟陳忠照顧。那天,陳忠來店里說,要結(jié)算爸爸的治療費,她便把這兩個月賺的錢都給他了,哪知陳忠拿去揮霍了。直到前兩天醫(yī)院打來電話,她才知道……
命案疑云,線索紛繁誰是真兇
“所以,你就想到了陪酒?可你想過沒有,一旦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你該怎么辦?如果你再進一步發(fā)展,因為賣淫被處理了,案底會跟一輩子,你的孩子以后知道了,你該怎么跟孩子解釋?”張鵬告訴陳冉,活人不會被尿憋死,父親患病是真的,但也只是她不想加班加點、靠辛苦賺錢的借口罷了。陳冉?jīng)]有反駁,她慢慢弓下腰,兩只手緊緊抓住頭發(fā),用近乎沙啞的嗓音說,她是全村人指責的對象,人們都說是她害死了母親,母親出殯那天,兩個姨媽更是輪流打她耳光。那段日子成了陳冉永遠抹不去的噩夢,她經(jīng)常夢到母親對她說,一定要照顧好父親和弟弟。她說:“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救回我爸!”
我國《娛樂場所管理條例》規(guī)定,娛樂場所及其從業(yè)人員不得提供或者從事以營利為目的的陪侍。但陪酒不算違法,只能勒令該家KTV停業(yè)整頓三個月,批評陪酒女們一頓,然后放人。為了杜絕發(fā)生賣淫、組織賣淫等更進一步的違法行為,會通知家屬來,也好監(jiān)督她們以后的行為。
張偉東早已在大廳等候,張鵬本以為他會跟陳冉大吵一架,誰承想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臉頰頓時通紅。陳冉大吼了一聲,說:“不要鬧了,反正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要是不信,那就分手?!闭f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偉東望著陳冉的背影,嘴角抽搐了幾下,一腳踢飛了旁邊的垃圾桶。張鵬想起來一條線索,告訴他:“陳冉?jīng)]騙你,我們問了所有的陪酒女,她們的服務只是陪客人唱唱歌,摟抱都很少有,更沒聽說陳冉跟哪個客人出去過?!睆垈|的眼睛里放出了光,他抹了把臉,穩(wěn)定住情緒離開了。
之后的半個多月里,陳冉像發(fā)了瘋似的招攬店里生意,張鵬凌晨出警回來,她還沒收攤,等張鵬早上八九點下班,又見她開了門。她憔悴得很快,完全沒了之前的青春活力,每天頂著兩個黑眼圈,有時候跟她說話,她都有些恍惚。
張偉東更加拼命,除了自家店里生意,他還送起了外賣,人曬得黝黑。有一次張鵬出警恰好碰見他,張偉東喘著粗氣從樓道里跑出來,騎上電動車沒等坐穩(wěn),便趕赴下一戶人家。還有一次凌晨,張鵬去店里消夜,看見張偉東在自家小店門口,打招呼他不理,走近一看,才看清他倚在摩托車上睡著了,手里緊緊拎著的外賣盒子,傾灑了出來。
張鵬趕緊叫醒他說:“困成這樣,還不快去補個覺!錢要緊還是命要緊?”張偉東訕訕一笑道:“那個,您也知道,冉冉爸的病,現(xiàn)在就是和死神在賽跑。我多承擔一些,她就少累一點?!?/p>
張鵬一陣心酸。普通百姓的生活各有各的難,能堅持的,都是好漢。好在陳冉再也沒做過出格的事,張鵬仔細觀察她好久,確定沒事后,總算放下心來。哪知如今,她居然死在建筑工地!
尸體拉回隊里,法醫(yī)初步鑒定為機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時間在凌晨一點到兩點,且在她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精液,生前遭受過侵犯。猶豫再三,張鵬叫張偉東來做DNA比對。見到尸體時,張偉東徹底崩潰了,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放聲大哭,涕淚橫流。兩個年輕同事使出吃奶的勁,愣是沒拉動他。無奈,張鵬只得讓同事先走,自己留下陪陪他。
張偉東說,昨天下午,他和陳冉因為房租到期的問題,有了爭吵,他認為現(xiàn)在家里這么困難,就晚個半年交,又不是賴著不給了。陳冉覺得房東人不錯,已經(jīng)減免了很多,再拖著不給,還是人干的事嗎?一時間誰也說服不了對方,之后陳冉去了店里,張偉東則去送外賣,等晚上回家時,他見陳冉還沒回來,就去店里找,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關門了。
這下,張偉東更加火大,他尋思陳冉肯定是賭氣出去住了,不能慣她這臭毛病,便沒再繼續(xù)找。
張偉東顫抖著問張鵬,如果他能早點報警,或者去找一找,陳冉是不是就不會死?
張鵬回答不上,只能愣愣地望著他。很快,豆大的淚珠砸在他的手背上,是張偉東在哭,寒氣把他臉上的淚痕凍成霜,很快就又被新的眼淚融化。
下午法醫(yī)出具鑒定,陳冉體內(nèi)的精液不是張偉東的。這時,其他同事有了線索:有人發(fā)現(xiàn)案發(fā)當晚,陳冉和一個叫王勇的男人開過房。
王勇被傳喚到隊里,他交代,自己是陳冉以前陪唱過的一個客人,一直覬覦陳冉的美貌,想進一步發(fā)展,卻始終被拒絕。前段時間,陳冉主動約了他,兩人便開了幾次房。得知陳冉父親生病住院,每次他會給她幾千元。那天事后,王勇給了陳冉3000元,自己則去打麻將了。
不一會兒,麻將館的老板和兩個牌友來到刑警隊,證實案發(fā)當晚,王勇十點左右就去了,他們一直打到天亮才結(jié)束。監(jiān)控視頻顯示,幾人確實沒有撒謊。陳冉和王勇發(fā)生關系時,采取了措施,DNA比對后發(fā)現(xiàn),精液也不是王勇的。
張鵬只得讓分局的法醫(yī)進行解剖,并電話通知了陳冉的父親,他雖然不同意,但法律規(guī)定,解剖只需通知家屬,不必征得同意。
尸檢結(jié)果顯示,陳冉的肺部有少量的木屑和碳酸鈣,張鵬一拍腦門:可能陳冉被人按在地上,誤吸了這些東西,兇手極有可能是工地的工人。
他找到工地負責人談話,說兇手可能是工地上的工人,要提取所有人的DNA比對。不出所料,在一個個找來談話時,一個叫陳建國的工人挺不住了,承認了犯罪事實:原來事發(fā)當晚,他本想趁大家睡著后偷點工地上的廢料賣。怕被發(fā)現(xiàn),他去的都是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誰知碰見了躺在隱蔽角落里的陳冉,一時起了色心,就把陳冉侵犯了。
后來陳冉嚷嚷著要報警,他便掐死了陳冉。
真相驚心,恩愛男友首下毒手
案件水落石出,張鵬心里卻很沉重,同時也有一個疑問:陳冉好好的,為何去工地的角落里待著?
他整理好卷宗交檢察院批準逮捕,而檢察院也出具了補充偵查提綱,要他們補全證據(jù)鏈。
張鵬忙得焦頭爛額。11月21日凌晨,他剛到家就接到隊里電話: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死者是陳冉陪侍的那家KTV的老板。死者身中十二刀,失血過多導致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七點至九點,身上的財物沒有丟失,應是想抄近路回家,被人埋伏仇殺。
怎么又與陳冉有關?經(jīng)過一夜縝密排查,他們終于鎖定了一名可疑男子,在KTV老板被殺前的兩天里,他先后跟蹤了死者三次,而且就在案發(fā)當晚,他出現(xiàn)在案發(fā)地附近,雖然監(jiān)控沒顯示他最終去了哪,但看他離去的方向,應該離事發(fā)地不遠??上У氖?,每次出現(xiàn)在攝像頭前,他都戴著鴨絨帽和口罩,看不清臉,可是張鵬感覺他很眼熟。半天才想起來,他腳下穿的紅白色AJ1球鞋,張偉東也有一雙,那是兩年前他過生日,陳冉下血本買的,他一直沒舍得脫。他們傳喚了張偉東,并從他住處床底找到了兇器——一把剔骨尖刀。面對鐵證,張偉東崩潰大哭,說KTV老板是他殺的,陳冉也是他殺的,但不知道那個工人為什么要替他頂罪。
張鵬傻了眼,冤假錯案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偉東說,其實陳冉爸并不是家里最大的負擔,陳冉的弟弟陳忠才是,這小子仗著父母疼愛,初中沒念完就進入社會,賭博、打架,沒少給家里惹事。陳冉媽活著的時候,還有人管著他,等陳冉媽去世,他像是狗皮膏藥徹底賴上了陳冉和他,隔三岔五就去家里鬧事要錢。陳冉心軟,一再妥協(xié)。張偉東則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也覺得虧欠了陳家。
11月14日晚,張偉東回到家,從陳冉包里找到三千塊現(xiàn)金,質(zhì)問下,陳冉說出了自己和王勇的事。張偉東怒不可遏,第一次動手打了陳冉一巴掌。這些年,兩人一起攢的“買房基金”,加上他媽省吃儉用下來的幾萬塊錢,準備讓兩人買房結(jié)婚用的,總共有近20萬,都由陳冉掌管。
“大不了不買房了,拿這錢給你爸治??!怎么說,都不至于出賣身體賺錢?。 ?/p>
陳冉卻支支吾吾,追問之下才知道,這筆錢,她偷偷給了她爸,本是讓他安心手術(shù)治病的。陳父卻背著她放棄治療,把錢偷偷給了弟弟,讓他買房。陳忠拿了錢不知去向。面對醫(yī)院里一天天催繳的醫(yī)藥費,陳冉幾近絕望。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等死,于是聯(lián)系了有錢的王勇。
陳冉提出分手。張偉東感覺天塌了,從小他就因為家庭被人瞧不起,反而造就了自卑又要強的性格,長大后又因“拐走”陳冉被村里人說閑話,人們都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難聽的話,張偉東忍了。他清楚只有在城里買房扎根,才能徹底堵上村里人的嘴。這樣一能證明陳冉跟自己跟對了,二能讓辛苦養(yǎng)大他的老娘來城里過幾天好日子。他這些年省吃儉用,忍氣吞聲,全憑這個信念支撐。如今房子沒了,老婆也沒了。支撐他的最后一根脊柱斷了,他徹底爆發(fā)了,一把掐住陳冉的脖子……沒多久,她人就沒氣了。慌亂和恐懼中,他拋尸到附近的工地?;氐郊遥瑥垈|意識到犯了大錯,他想過自殺,隨陳冉而去,卻始終下不去手。通知他認尸時,他內(nèi)心五味雜陳,痛苦、傷心、恐懼,被排除兇手后,又有一絲僥幸。
11月18日上午,KTV老板來店里找陳冉,他不知道陳冉已經(jīng)死了,那時他的店剛剛解封,但客流量不好,便又動起歪心思,想讓陳冉回去上班。張偉東正在氣頭上,兩人就吵了起來,其間KTV老板說了很多侮辱人的話,說他是個廢物。這話正戳進張偉東的心窩子里,原本就不想活了的他,徹底被激怒,于是又釀成一起慘案。
張鵬找來那個工人的訊問筆錄,告訴張偉東,他是在陳冉清醒的狀態(tài)下實施的侵犯。也就是說,張偉東只是把人掐暈了,但在極度緊張、害怕的情況下,他誤以為把人掐死了。張偉東哭成了淚人。
警方以涉嫌強奸罪、故意殺人罪和故意殺人罪分別將工人和張偉東移交檢察院審查起訴。
本以為這事到此為止了,轉(zhuǎn)年3月2日,陳忠以未征得家屬同意就解剖了陳冉的尸體為由,想訛張鵬單位一筆。張鵬尋思陳冉給他那么多錢,難道都花完了?便揪住他耳朵質(zhì)問一通,這才知道,不光是買房的錢,還有之前陳冉多次給陳父治病的錢,都被陳父給了陳忠用于“做生意”或“買房”,而他在網(wǎng)上玩百家樂,早就揮霍一空。
張鵬越聽越氣,如果不是有這個“吸血鬼”弟弟,陳冉何至于此?他一腳踹在陳忠的屁股上,他踉蹌幾步摔出了門外,自此張鵬再沒見過他。女兒的噩耗加重了陳父的病情,不久,他便去世了。他死前終于意識到,是自己一家造成了女兒的悲劇。
2020年初,一場新冠疫情席卷全國,到了6月,商家陸續(xù)營業(yè),張鵬發(fā)現(xiàn)陳冉那家小店也開門了,便耐不住好奇走了進去。一位大姐熱情招呼他落座。她笑著說,她剛盤下這家小店,以后多光顧。
張鵬心頭一陣酸楚,想起初見陳冉時,她端來一杯豆?jié){,拽著衣角,有些窘迫地對他說:“以后,以后常來……”這時一股煎餅的香味撲來,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女孩:她弓著腰,被煙火氣嗆得連連咳嗽,但眼睛里有光,充滿對這座城市的向往。
編輯/宋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