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顥慷

鄉(xiāng)間的小道上，灰塵在房檐與不曾修繕的臺階上舞蹈，煙火氣、調(diào)味料和辣椒氣交織起來，沖鼻的氣味在巷子里泛濫。

為了逃脫這沖鼻的煙火氣， 我疾走著。忽然，我眼中閃過一陣紅影，便倒回去。原來是一個老爺爺?shù)臄偽弧?/p>

這攤位是賣糖畫的，臺子上攤著一張電視大小的白布，左邊是一個抽獎轉(zhuǎn)盤，上面印著生動的十二生肖圖案。轉(zhuǎn)盤與臺子上的掉漆痕跡和裂縫增添了老人攤位的懷舊氣息……

一群孩子圍過去，在老人的周圍嘰嘰喳喳地討論。只見老人拿出一個小勺，在上面舀一點兒糖汁，在白布上作畫，甜味的“墨汁”在紙上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律動。而白布則像一個放映機一般：糖汁在放映機上蔓延開來，逐漸將部分地方鏤空，一個小兔子的模樣逐漸成型。一個孩子打破了這份沉靜，拍手叫好，其他的孩子們也不再屏息凝神，開始笑了起來。有一個孩子說：“爺爺，這糖畫有沒有機器可以制作呀？您這手工制作太慢了！”爺爺繼續(xù)在修繕手里那只兔子，瞇著眼笑笑：“這糖畫哪是機器能制作出來的喲，一絲一畫，全靠心哪！”

爺爺舉起快要畫好的兔子，孩子們個個眼饞得伸長了脖子。有一個孩子卻發(fā)出了不同的聲音：“爺爺你這年頭還做兔子呢？沒人買??！我們的屠龍寶刀糖畫什么時候做好??！”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便說：“對不住，孩子，這是手藝的規(guī)矩，從老一輩傳下來的，我必須把轉(zhuǎn)盤上的動物先做完?！迸赃叺暮⒆蛹辈豢赡?，而老爺爺卻還在一心一意畫著他的兔子。一揮一灑，都專心致志。每絲每線，都毫不含糊。待爺爺做完兔子，給那個孩子做了一把“屠龍寶刀”。孩子高興地拿起它就跑了，老人卻長嘆了一聲。

我突然想起自己過生日的時候，一家人去吃自助餐，一個打扮成小丑的年輕男人，用自己粗拙的技藝滑稽地將麥芽糖攪成一個球，渴望獲取孩子們的肯定。而這樣的一位老人憑著高超的手藝傳承糖畫的藝術，雖是謀生的手段，卻是以無比虔誠與專注的心在創(chuàng)作。一句話涌入我的心頭：技可傳承，藝可守望。

突然想起，我所練的軟筆書法何嘗不是一種藝術！而我卻在練習的過程中心不在焉，草草了事，這豈不是對文化與藝術的不尊重？一撇一捺，一橫一豎，都是千年歷史的積淀，怎可敷衍了事？

技可傳承，藝可守望。這位年邁的老人在我的心中種下了一粒傳承的種子，旋即那沖鼻的煙火氣已經(jīng)變成了充滿溫情的香味兒……

長沙市北雅中學

指導教師：李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