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下車,感受遲來的雨訊
解禁的路被我們再次縫合,夏天的聲音
制造山巒內(nèi)部的寂靜,除了
云在塌陷,鳥在熄滅
腳踝辨認隱匿的草叢,由遠及近
仿若道路逐漸在我們身后崩析
細流在遠景里生長,像林中的
一只妙手緩緩放在時間的抒情里
像我所期許的快樂,如此綿長
如此秘密,用充滿杜撰的口吻
與青苔進行一場漫談,偶爾蟲聲
循跡而來,將事物重新鍍上光澤
將我們體內(nèi)的琴弦,又一次
繃緊——那聲音實在過于稠密
竟無法被汗液稀釋掉,而危險的
旅程瘦弱如呼吸,如一次惶然地
掙脫,從懸置的光陰深處
到我們一行閃耀的注視之中
鳴蟬午睡未醒,耳朵太寂寞了
想起奧登的一句詩:歌聲不再來時
便不得不制造它。大意如此吧
可我并不想制造歌聲,而且朝向
那些早熟的陰影,朝向一絲微風
不斷灑落目光中的譬喻與裂痕
我還在走著,所有小徑都能引誘我
變?yōu)橐恢晃浵伝蛘咭蛔詫m
那些相信奇跡的人們,在山間
一定會感到失落,并且模糊難辨
當記憶和譫妄處在同一緯度
迎面而來的境遇,正不斷印證著
詞的無限。我佇立在夏天覆沒的危險里
追尋著群山的逸事,猶如待斃的
巨石與荒野,在另一維度中
預感到我的到來與離去……
我們都不像植物那樣保持耐心和沉默
所以終將被時間溶解成一片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