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晚梅
驚蟄已過,待到暖陽再次擁抱萬物,春風(fēng)吹薄了泥土,燕雀在枝頭騰飛,雨水也喂飽了三月,這時,心芽兒才敢扒開那層窗戶,拍了拍泥土,伸了伸纖腰,換上輕薄的羅裙,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心生歡喜般走在滿是花香的小路上。
可惜,一眨眼就到暮春了,最美的春天就在無常里歸去了,還沒來得及細看一朵花是什么形狀,還沒來得及領(lǐng)略億萬萬朵花一齊綻放的浩大。而后,仿佛來世般,一朵一朵開在了攝影者的鏡頭里,繪畫者的畫筆下,只留下一抹似有若無的花香,仿佛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
整個初春好像都在履行喚醒的職責(zé),萬物都在顫顫巍巍中探出腦袋確認春天到來的腳步,而仲春是雨兒迷了路,灑下滿腹惆悵。雨中花更是雨巷中那個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冷漠、凄清。滿城煙雨,越聽越遺憾,明明能預(yù)見一切,卻只能隔著天際的雨簾,當(dāng)個遠遠的看客,任憑春花落盡。
夢里夢見山嶺的春,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棵桃花綻放的聲音,赤著腳,摘取一瓣氤氳成指尖一杯茶,彈琴小飲與山間明月共赴這場春宴;屋前,是一畝良田將綠繞,時時見青時時新。推門,在父親耕田的勞動工具里,聽取倉庚換蛙聲;是一縷縷軟煙隨花醉,留得一屋一山一雙人……
谷雨過后,人間草木開始主場,占山為王。
整個人對季節(jié)顏色的感知統(tǒng)統(tǒng)都棲息在了綠色上。淺綠,大致像一夜之間站了起來的豆芽綠,還像村子盡頭雪白梨花下的梨葉綠,輕輕柔柔。再到雨打芭蕉的芭蕉綠,再到草木深深的幽綠,目之所及,一切都是綠色,剔除了所有的蒼夷和蕭條,但隱約心間還會生出些許恍惚和失落,仿佛聽見了春去時在心湖上奏響的曲子,留下一季春色。
日子一天天就那么滑過了,等到屋后菜園里的瓜果蔬菜,在蟬鳴聲中被主人摘下。炎熱的夏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