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申平 圖/ 段明
老王二十多歲時,趕上了“文革”。那個時候講究“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老王也是其中一員,被分到了東北大興安嶺山區(qū)做看守員,工作很清閑,但條件很艱苦。
有一年冬天臨近除夕的時候,知青隊里的知青基本上都回家陪家人過春節(jié)去了,整個知青點只有兩個人留了下來,一個是老王,還有一個也是老家離得特別遠的年輕小伙兒。那天清晨,天還沒有亮透,老王睡得正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老王于是問道:“誰啊?這么一大早也不讓人好好睡個覺?!比欢T外并沒有回應(yīng),只是一個勁兒地在敲門。老王睡意正濃,加上天氣又冷,賴在被窩里不愿去開門。他對著門喊:“你這人怎么這么奇怪?你不答話我就不給你開門。”然后他把被子一蒙,繼續(xù)睡覺了。說也奇怪,敲門的那人仍舊沒回話,只是繼續(xù)敲。這聲音持續(xù)了好長一陣子,大概是見屋里始終不給開門,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隔壁的屋子也響起了敲門聲,老王就奇怪了:隔壁屋子不是沒人嗎?住在那屋的知青回老家時,鎖了房門,門鎖尚且掛在門上,這是哪個傻子還在瞎敲門呢?
老王本就為春節(jié)不能回家跟父母團聚而生悶氣,再加上此時天還沒亮透,實在不愿起身,于是便在被窩里思忖:敲門也不說話,我就是不理你,你慢慢在外面凍著吧。想著想著,老王竟又睡著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再次響起的敲門聲把他又吵醒了。
這時老王就更加奇怪了:怎么還敲啊,找人也不是這樣找的啊。難道是林場的工人找我有事?還是誰在搞惡作?。窟@大冷天的,誰還這么無聊!
老王平時好奇心挺重的,這時可能睡意實在太濃,加之天氣實在太冷了,才不舍得離開自己暖和的被窩,一直沒起來看個究竟。他就這么挨著挨著,一直等到那位神秘的敲門人幾乎把所有知青的門敲了個遍。
正在老王以為這可惡的敲門聲要結(jié)束,準備再次入睡時,他住的這間破屋的門板又響了起來。老王這次真的有點兒火大了,他從被窩里爬起來,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準備開門好好罵罵那個無聊的人。
然而,正在他要開門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個奇怪的現(xiàn)象:門底縫隙里透進來敲門人的腿的影子,這本沒什么奇怪的,可是,這腿的影子怎么這么細啊!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腿,而是像兩根麻桿一樣杵在那里。
面對這情景,老王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心里想著:這大過年的,該不會是見鬼了吧。這深山老林的,方圓幾里之內(nèi)都看不到一個人影,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發(fā)生啊!不行,我得小心點兒,別輕易開門。
老王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地向門縫外瞧去,不瞧還沒事,這一瞧可把他嚇壞了。透過門板間細細的縫隙,他分明看見門外正趴著一只渾身銀白色的狼。它整個身子立在門口,前爪正不停地拍著門,口中哈出的腥氣直沖老王的面門,令人作嘔。而此時它也覺察到了老王的存在,猛然躁動起來,前爪更加用力地抓撓著門板。老王被嚇得連連后退,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他的心臟怦怦直跳,感覺似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一般。好在入冬前為了御寒,他加固了門板,白毛狼抓撓許久,仍未松動。
就這樣,老王和白毛狼隔著門板僵持了近一小時。終于,那只狼大概也沒了耐心,又挨著屋子去敲門了。老王此刻才猛然想起一起在這里值班的另一名知青,心下一涼,難道他已經(jīng)遇害了?如若沒有,他要是被騙開了房門,該怎么辦?想到這兒,老王心一橫,趁著敲門聲在別處響起的間隙,拿起桌上放著的、原打算早上燃放的一掛鞭炮,點燃了,從窗戶縫扔了出去。只聽見窗外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起,門外的狼被這突如其來、像極了槍響的聲音嚇壞了,一溜煙鉆進遠處的林子里,消失了。
鞭炮響完,對面的同事竟打開了房門,出來看個究竟。老王怕白毛狼去而復(fù)返,連忙疾跑過去,鎖上門,向?qū)Ψ綌⑹隽耸虑榻?jīng)過。同事驚得臉色煞白,他之前睡得太死,竟然壓根兒沒聽到敲門聲,也因此逃過一劫……過完春節(jié),知青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知青點,在得知這件事情后,各個心驚膽戰(zhàn)。聽當?shù)乩先藗冋f,林子里的狼,活得久了,有的成了精,經(jīng)常做一些狡猾可怕的事,比如如果人在林中走路,突然有東西拍你肩頭,千萬別回頭,因為很可能遇上狼精了,一回頭便會被咬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