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姑蘇
一直都在做著一個夢,一個遙遠的夢。夢到在一個清秋里,獨自一人踏上楓橋,漫步姑蘇城。吳儂軟語裝進耳朵,寒山寺的鐘聲刻進骨子里,臨別時轉(zhuǎn)身,我便成了姑蘇城里一個不愿回眸的過客?;仨闶橇魬?,便是不舍,便是愁緒滿懷。
楓橋上,不知駐足過多少異鄉(xiāng)人,吟哦出屬于自己的詩句,卻可能璀璨別人的人生;江畔,不知停泊了幾只小船,擺渡了多少失意的人,奔向那閃爍些許暖意的漁火。楓橋,是否每年都會多上一些斑駁?江畔,是否每年都會堆上一些旅人的愁?唯有隱約的鐘聲,在特定的時間里響起,將隱匿的光陰推進世人的指尖,讓人甘愿在清秋季節(jié)彎身,撿拾起一片楓葉,感受秋來秋去。我相信,無論是曾經(jīng)的詩人還是如今的游客,都在與楓橋演繹一場邂逅,一場無需練習(xí)的相遇,原汁原味,哪怕帶著淡淡憂傷。
有人說,江南屬于女人。每每聽到這句話,我總是微笑,不能的,江南屬于每個人,更屬于每個愛她的人。試想,那些哀婉的江南故事里少了男子,一定少了許多動人的味道。江南多愛情,也多愁緒。管弦絲竹,總會在你的心上留下過往,留下關(guān)于各種情感的過往。哪怕,只是一場科舉落第后的安謐與思索。
在時間的河流里,姑蘇城總是珍藏著鮮活的過去。就像那鮮活的過去里,擺脫不了張繼的身影。當(dāng)年,張繼在楓橋邊,是否也在等?等一個發(fā)奮讀書后的躊躇滿志,等一個科舉落第后的重新開始,或者,干脆等一場凄美的愛情。這些,對張繼而言,是回憶,卻往事非煙。對我而言,是胡亂猜測,卻是莫名的心疼。不管怎樣,都愿張繼安好,不負那一首名揚天下的《楓橋夜泊》。
許多故事轟轟烈烈地上演,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歸于平靜,成為永恒。千年前的風(fēng)物早已被歲月的卷軸輕輕卷起,曾經(jīng)的萬水千山也在心底坦然地畫上句號。就像青春,誰都會有,卻沒有人能阻擋青春離去的步履;就像相逢,誰都會有,卻沒有人能化解時光催人擦肩的力量。但我固執(zhí)地相信,姑蘇卻一直在等我,即便我孤身一人去赴約,也不會迷路,姑蘇會給我最好的慰藉,反而讓我心底生暖。
一直在做著一個夢,一個關(guān)于姑蘇的夢。我的心是急切的,唯有向光陰妥協(xié),給我一個此生難忘的際遇,別讓姑蘇等我。
最憶是杭州
杭州是江南的明眸。我喜歡這給人暖意的明眸。未曾與她對視過,卻在心里默默地遙望著她,不止一次地遙望。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喜歡杭州,絕不僅僅因為這句話。在我的骨子里,始終對杭州有一種不自覺的愛,有一種由來已久的熟悉。杭州是我的故人,是我前世的故人。在我心里,杭州的青山綠水就像我北方的老家一樣熟悉。故而,杭州是一個充滿人情味兒的城市?;蛟S,杭州也曾讓香山居士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才寫下了“江南憶,最憶是杭州”。
杭州是一首詩。西湖是明媚的題目,蘇堤、白堤就是其中最為動人的詩行。倘若我也是杭州城里南來北往的人兒,也會多上幾分才情,流淌出似水年華的追憶。我曾固執(zhí)地想,有了心事兒,可以積攢起來。有朝一日去了杭州,便將心事訴與杭州聽。只是,這心事兒何時才能攢夠?
至今,清晰地記得《新白娘子傳奇》的旋律,也記得那動人的故事情節(jié)。以至于,現(xiàn)在竟喜歡上了戲曲。獨自一人時,沉浸戲曲演繹的《白蛇傳》。雷峰塔里的人兒推開了門,雷峰塔外的守候終于有了結(jié)果。自此,西湖邊上沒了艄翁,那是白娘子等到了許仙。這幸福的節(jié)奏,一如我在靜靜地守望著杭州,期待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奔赴她的溫情。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詩人的吟哦里總是泛著深深的情懷?;赝簧?,“總相宜”總是讓人期待神往。杭州,便是一個能讓你感受到相宜舒適的地方。
說到我的杭州,我是一定要激動的。倘若到了杭州,我一定會沉醉,沉醉在無邊的喜悅中,沉醉在無邊的幸福中,我打心里愿意沉醉。我愿意去杭州,看春天嫩嫩的柳,去聞八月的桂花。
倘若我去杭州,一定會選擇一個寂靜的夜晚,我想在溫柔的夜色中奔向她的懷抱,那樣的杭州最溫柔最清麗。我會在她的懷抱里,聽聽?wèi)?,發(fā)會兒呆,品品茶,也會在手中握上一支筆,臨摹她的美麗,寫下對她的思戀。
可是,我真的沒去過杭州啊??墒?,我對杭州的喜愛與惦念絕對不是虛假的,我在等,等一個相宜的機遇。
沒去過杭州,哪來的“憶”?我是不管的,我認定了杭州是我前世的故人,我又怎能少了“憶”?我會在北方的第一場春雨中,為她敞開心扉,讓她看看我的真實與虔誠。想起杭州,我的心情是濕潤的,不知是被春雨淋濕,還是被想念杭州的淚打濕。
我沒去找過,但我還是要執(zhí)拗地說一句,杭州,何日更重游?
心中的揚州
我心中的江南,便是揚州。
然而,我并不曾到過揚州,對于揚州的理解,只是脫胎于美麗的影像資料,及美麗的古詩詞。于我而言,揚州無疑是美麗的,其他的贊美之詞都不如“美麗”這個詞語來得直接來得坦然。哪怕那是一個容易發(fā)生愛情,容易飄飛離愁的地方。揚州就在我心底,暖暖的,美美的,安謐如昨。
我心中的揚州,靜靜地落在詩意當(dāng)中,左一腳漢風(fēng),右一腳唐韻,隨處走走,便是千年。倘若,將一段友情鑲嵌在古詩里,那一定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句,“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我甚至在想,煙花三月一定是個美麗的日子,連離別的日子都是李白和孟浩然約定好的。在美麗的日子里,奔赴一個美麗的地方,才能讓彼此的牽掛有所緩解。
那是一個怎樣的三月,我竟不能細致地猜出。但這足以讓我靜靜地發(fā)呆,仿佛已經(jīng)踏上揚州,望見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女子,盡管春柳如煙,盡管桃花盛開,她眼底的愁緒卻清晰可見。于是,更加堅定地想念揚州,期盼與那油紙傘下的女子演繹一場天荒地老,讓漫天的雨絲做證,見證一個旅人的歸來。
揚州的景色無一不美,卻對瘦西湖情有獨鐘。一個“瘦”字,讓人心生一份憐愛與疼惜,一個“瘦”字,亦讓人平添了一絲牽掛。每每聽到歌曲《煙花三月》里“等到那孤帆遠影碧空盡,才知道思念總比那西湖瘦”,心便有了痛,便在心里升起一份難以言說的惦念。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那橋到底是什么樣子,讓人如此癡迷,寄托了詩人詞者太多的相思。有朝一日,若真的去揚州,一定在晚間去尋那座橋,在橋邊坐上一坐,不知月下的姑娘是否還在,若在,可否與我一同吟哦一曲《揚州慢》?
繁華過后,終究抵不住世事滄桑。唯愿我去時,揚州一切安好。唯愿我去時,有細雨柔柔飄落,有風(fēng)兒輕輕吹過,讓那雨淋濕我的雙眼,遮擋一下我久違的淚水,讓那風(fēng)兒吹動我的衣衫,抖落我滿身的疲憊。因為,我情愿承受更多的眷念與不舍。那傘下的姑娘,一定撐著最初的油紙傘,我不會擔(dān)心細雨打濕她的溫柔。那水邊的柳,依舊會在飄落的細雨中曼舞。整個揚州,在這漫天的煙雨里,臨摹美好的三月。
揚州慢,慢了時光。
我的腳步慢,心卻已經(jīng)出發(fā)。
作者簡介:
張鳳偉,遼寧省朝陽市人,酷愛散文寫作,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朝陽日報》《撫順礦工報》《遼寧職工報》《速讀》《當(dāng)代工人》《牡丹》《西部散文選刊》《唐山文學(xué)》《遼河》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