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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物成精的故事

2022-04-12 00:00:00連城
十月·少年文學(xué) 2022年2期

作家簡介

連城,自由寫作者。作品一般見于《兒童文學(xué)》《少年文藝》《讀友》《十月少年文學(xué)》等雜志,并每年入選各種兒童文學(xué)選本。曾獲兒童文學(xué)金近獎、國語日報社牧笛獎、冰心兒童文學(xué)新作獎、首屆中文YA原創(chuàng)文學(xué)獎等獎項。出版有《璧玉歌》《三個吹鼓手》《打春雞》等圖書。

2021年夏天忽然想寫一個故事,關(guān)于布老虎枕頭的,我小時候在人家里見過,尾巴長長的,放在窗臺上,雖然舊了,仍然很漂亮。

想好了主要角色的名字,還有地名,就開始寫了,寫到一萬字,忽然停滯下來:因為我不知道接下來的故事該如何開展,是更“奇幻”呢?還是貼地氣一點兒?我沒有受過寫作訓(xùn)練,自己摸索的野路子,有人物名字和大致輪廓(主要是結(jié)局,大團(tuán)圓還是非大團(tuán)圓)就敢開寫,中間的“細(xì)枝末節(jié)”留著隨寫隨填。于是就吃到苦頭了,白躺了兩個月,腦袋里幾次推翻又重建,一萬字還是一萬字,再無進(jìn)展。

快到10月份,知道不能一直擱著,決定還是貼著地氣寫,拋棄神秘人和什么寶山、寶河,故事就限于普通的人世,角色不普通就行了。于是每天四五千字、五六千字往前推進(jìn),過幾天寫成了。整體還算滿意,琴師和小把戲是自動跳出來的,包括小把戲這個名字也是幾秒鐘內(nèi)確定的—我兒子小時候,第一次跟我回娘家,我的祖父就是這么叫他的,是一種對孩子的愛稱,相當(dāng)于某些地方的小囡、小伢。

我很喜歡這兩個角色:琴師有一點點神秘,小把戲特別機(jī)靈,他倆跟米桶仙人、針包姥姥和布老虎枕頭更匹配些,正主兒張大寶倒像是個打醬油的,雖然在故事的開始我完全沒想到要讓他打醬油。

在某些時候,能打醬油也是一種幸福吧?平淡,卻安穩(wěn),大寶的父母是做豆腐的,一家人的生活剛夠溫飽,可是從不缺少愛,大寶就像溫室里的花朵,一直傻乎乎地成長著,就算后來被人販子拐騙,也有米桶、針包和布老虎想法子搭救—米桶是爺爺?shù)呐f物,針包是奶奶的舊物,布老虎也是奶奶親手做的,相當(dāng)于祖代愛的延續(xù)吧;小把戲則不同,早早父母雙亡,流浪人間,沒有布老虎的孩子,萬事只能靠自己,后來有了琴師,風(fēng)雨中才有了扶助的人。

讓好的人和好的物在我的故事里相遇,并有個相對不錯的結(jié)局,是我能做的一點兒微小的好事。另外,這幾萬字還有另一重意義,就是紀(jì)念過去的事物。

我小時候,有些司空見慣的東西,現(xiàn)在見不到了,比如泥哨子、布春雞、虎頭帽、虎頭鞋、老虎枕頭、老虎肚兜……泥哨子總是由山東人販賣(我們那里與山東接壤),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微涼;立春那天,布春雞釘在帽子或衣襟上,布條尾巴迎著第一縷春風(fēng)飄揚(yáng);虎頭帽繡滿花紋,有些還釘著許多閃亮銀片,是上一輩人戴過的—那個年代的人更惜物,東西能用就一代代用下去,舊了也不扔掉,也因此產(chǎn)生許多器物成精的故事,我聽過的有筷子成精,刷子成精,在《布老虎枕頭》里,我讓米桶和針包成精了。我很喜歡米桶仙人和針包姥姥這兩個角色,不單單因為是我創(chuàng)造的,我確信它們天生值得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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