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瓊麗
第一次,與夜幕中的山,對話。
我是一只習(xí)慣早睡的倦鳥,黃姚,擅自更改了我的作息。人都睡熟的時候,我像竊賊一樣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推入黑暗之中。
深夜的古鎮(zhèn),像一個扣地的鳴鐘。
漫步在昏黃的燈光下,星星有意挨我很近,筆直青黑的柏油大道上,仿佛有獨手獨腳的異國旅人,傷心地吹著口琴。
山離我那么近,越來越近,沉默的石頭相互依靠,土壤、灌木、喬木。我所不知的一切,都攜裹著不甘,恍若一個多年未見、失魂落魄的善良的故友,向我索取懷抱,在我的懷中,他哭訴生活的艱難,尋求時間的答案。
我知道我不是最傷心的一個人,命運之神把時間撥給我的同時,也撥給了其他人。
我不需要誰來分解我的惆悵。
多年以后,我會想起這里的夜晚,山向我走來,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龐大的、堅硬的,也是脆弱的。
沒有人在上面演戲。
熾熱的陽光灑在舞臺上,主角早已退場,觀眾卻從未間斷。
熱流幾近融化了我的意志,榕樹側(cè),我才開始回首,戲臺的中央,我的落寞,被樹葉遮蔽,被靜置在地的微塵所淹沒。
我是一個人,一個獨立的個體,一份塵世間分量最輕的執(zhí)念。
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我也離開。
返程的時候,我的魂魄,早已脫離我。
一臺戲未罷,一臺戲又上。
我的二十七歲,像紅燈籠升上了夜空,我在洪流之中,尋找降落點,可是天空好大,我的心,也好空。
華美的戲服,我從未見過;戲臺的蒼涼,我?guī)ё吡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