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葦
遇見一棵樹,約等于遇見另一個自己。
龍爪榕活了千年,它的歷史和姚江一樣源遠(yuǎn)流長,它的記憶和年輪一樣厚重。
黃姚人的性格在它身上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腰肢高挺,千年不倒,目光堅定,深深熱愛著腳下的土地和頭頂?shù)奶炜铡?/p>
有兩種力度,一種向下生長,穿越重重黑暗抵達(dá)光明;一種向上而生,逼近陽光雨露,如逼近生活的真相,向愛而生。
圍繞古樹,我曾經(jīng)回憶自己的一生,我慚愧,我經(jīng)歷的歲月在它面前顯得無知而短暫。
我仿佛疲憊不堪的旅人,走到一棵樹下,遇見一個個陌生人,和我反復(fù)交換命運(yùn)。
我必須不停地制造天空的遼闊,才能讓枝葉竭盡全力擊掌。
有河流經(jīng)過的村莊,所有的故事就涓涓細(xì)流起來。
姚江的水,永遠(yuǎn)像少女含情脈脈,溫柔到你心情澄凈,甜蜜到時間融化。
沿江水而下,竹林繚繞,百草豐盛,不知通往什么人的前世今生。
沒有桃花,你盡可虛構(gòu)十里桃花,不知魏晉,你只適合做陌生人,適合做前朝的客人。
而千百年后,從石板橋走過的每個人,仿佛和時間一同歸來,若有所失,不知人間幾何。
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古人,又像前世我丟失的愛人。
一條姚江,養(yǎng)育了姚、黃兩姓人,帶來了良田美池、屋舍儼然,也帶來了家族興盛、疾病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