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寶廷是晚清政壇與詩壇的重要人物,天性豪宕,直言敢諫,作詩重視內(nèi)心真實情感的表達,在與摯友往來的詩歌中更是會袒露其當下最為真摯的情感。因此,筆者選取入仕及罷官前后重要時間節(jié)點中寶廷與其半生摯友王裕芬的贈答詩與聯(lián)句詩,以分析寶廷特殊時代背景下的思想內(nèi)涵。
關鍵詞:寶廷;王裕芬;清流
愛新覺羅·寶廷,初名寶賢,字少溪,號竹坡,后改為字仲獻,號難齋,晚年自號偶齋,隸屬滿洲鑲藍旗,為鄭獻親王濟爾哈朗八世孫,生于道光二十年(1840),卒于光緒十六年(1890)。[1]995寶廷為晚清政壇聲震朝野的清流黨黨員之一,與黃體芳、張佩綸及張之洞并稱為“翰林四諫”,有“晚清八旗詩人,當推第一”[2]之譽。著有《偶齋詩草》三十六卷、《尚書持平》《庭聞憶略》上下卷、《偶齋詞》《竹坡侍郎奏議》上下卷等。王裕芬,字芷亭,號漱芳、支離叟,原亦為貴胄,系出安平貝勒,后易姓名隱于清虛觀,是寶廷的忘年交詩友,有《漱芳詩存》。[1]999
王裕芬是寶廷難得地從青年至暮年相知相伴的摯友,兩人情誼深厚,唱和頻繁,從寶廷與之贈答、聯(lián)句詩中,可一探寶廷處于晚清特殊時代背景下內(nèi)心真實的性情、抱負與矛盾。
一、贈答詩
《秋日訪漱芳道人題壁》(《偶齋詩草》外次集 卷二 鳴秋集)
(作于同治四年乙丑1865年)
漱芳道人不言道,仙傳獨得人難曉。三百六旬酒長春,十二萬年詩不老。
長生何必求金丹,有詩有酒真神仙。羨君不蹈羽流習,平生舉止純天然。
燕臺九月秋光暮,滿堂黃菊凝清露。入門主客兩忘言,坐對寒香索新句。
與君同是個中人,苦吟不憚勞心神。為儒為道總爾爾,能詩豈復羞家貧。
人生到處堪適意,求名慕利殊多事。今朝相見且吟詩,莫使黃花笑無謂。
同治四年乙丑(1865)秋,寶廷訪王裕芬道士于清虛觀,此前寶廷曾四次參加鄉(xiāng)試才得中舉人。寶廷祖上顯赫,雖日以沒落,但其自身對于此等家世十分榮耀,曾言“大清策動封諸王,赫赫鄭邸威名揚。文功武烈耀史冊,祖宗累代留芬芳?!盵1]137且寶廷父常祿為進士出身,博學多識,“我父教我讀,日夜望我貴”。[1]5因此家國責任感與榮譽感自少時便深深植根于寶廷內(nèi)心。但寶廷卻并未困囿于名韁利鎖,應試坎坷、家中貧困不抵“三百六旬酒長春,十二萬年詩不老”“有詩有酒真神仙”,“為儒為道總爾爾”“求名慕利”非其所求,對待功名利祿十分淡然,竟不如眼前開放正盛的黃菊,此詩可一窺寶廷豪放疏宕、嗜酒好詩之性情。
清統(tǒng)治者入主中原后推崇儒學以維護其封建統(tǒng)治,對于道教雖未尊崇但亦未壓制,宗室子弟多有與道教道士交往甚至入道者,如恭親王奕?即與道教接觸頗多。[3]王裕芬原本亦為宗室,后入道教,寶廷與之相識相知,既受社會風氣影響,也是寶廷對“平生舉止純天然”的向往和追求。
《偶成贈芷亭》(《偶齋詩草》內(nèi)集 卷二 入官集)(作于同治七年戊辰1868年)
上天憫窮人,不使終潦倒。功名不足喜,身家幸得保。
喜極反成悲,惄焉傷懷抱。青春難再來,母死父已老。
芷翁本高士,原非功名人。聞我成進士,亦復增歡忻。
豈伊慕榮利,喜我得養(yǎng)親。饑寒幸少免,奉養(yǎng)何辭勤。
韶光休匆匆,為我護靈椿。
《偶成贈芷亭》(《偶齋詩草》內(nèi)次集 卷三 入官集)(作于同治七年戊辰1868年)
君本世外士,曠達無所求。為我罹憂患,愁緒常綢繆。
今年幸成名,差足寬君憂。努力事前途,莫為良朋羞。
貧賤良可憂,富貴亦足畏。從古多才人,功名每易志。
惟君知我深,惟君愛我至。勸誡勿嫌頻,相規(guī)莫相棄。
同治七年戊辰(1868)寶廷試禮部第一,登洪鈞榜第六名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終得入仕途。得中進士,于寶廷自身及其親友而言皆為喜事,而在中進士之后,贈予王裕芬的兩首詩中,寶廷卻并非言其喜悅,而是表達其對于家庭和友人的愧疚與希冀。
寶廷為至孝之人,然家境甚貧,難養(yǎng)至親,王裕芬感其孝常常予以資助。于寶廷而言,王裕芬可謂其恩人,其子壽富所編《先考侍郎公年譜》載:“公(寶廷)常謂生平受恩雖報而不能忘者三人,烏拉介眉先生,典衣貸公奉親。一王芷亭先生,屢分誦經(jīng)資為先祖壽。一孫公也。”[1]999寶廷得中進士,與父親教誨,朋友資助密不可分,此兩首詩可見寶廷之重情重義。詩之結尾言“韶光休匆匆,為我護靈椿”,祈禱父親身體好轉,然其父蓮溪公此時病重非常,第二年即去世,可想見是時寶廷所受打擊之深。
病《中寄懷芷亭五百字》(《偶齋詩草》內(nèi)集 卷二 養(yǎng)疴集)(作于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年)
憶昔甲子年,與君始相見。一見成心交,兩心遂繾綣。
我性本狂癡,君性復疏慢。匪惟聲氣投,性情兩無間。
綢繆共相契,朝夕同歡忭。相交歷數(shù)年,情好永忘倦。
洎至戊辰春,我家罹憂患。老父病在床,精力嗟委頓。
身寒少重衣,腹餒缺珍膳。醫(yī)藥憂無資,奉養(yǎng)屢間斷。
惟君憂我深,百計日相援。得錢分我用,得米分我飯。
老父值壽辰,囊空難啟宴。賴君豫籌備,稱觴得如愿。
君家亦清寒,衣食不盈羨。分己以恤人,推解忘貧賤。
是年我獲售,南宮幸捷戰(zhàn)。我身雖登第,我家仍貧困。
惟君愛我至,事事代籌算。凡我所當為,竭力代營辦。
力所不能及,乞鄰得流轉。俾我養(yǎng)送資,傷哉得無嘆。
我生缺弟昆,孤立憂無伴??v使有手足,深切終此遜。
豈意今年秋,交誼忽生變。遺我絕交書,侃侃發(fā)正論。
怒我溺冶游,責我背古訓。力拒不容辭,決然絕音問。
豈真情好乖,愛極怒斯現(xiàn)。外貌雖決裂,中心實惓惓。
我生嗟不幸,無才逢蹇運。有父不能事,日日斷炊爨。
悲哉始登第,長抱風木怨。養(yǎng)疾乏良藥,送死幾不殯。
永作不孝人,終年自飲恨。以茲不自惜,甘心就糜爛。
牢騷釀狂放,一發(fā)不可按。放情強歡笑,俯身甘濁溷。
沈溺不自悟,落魄心瞑眩。豈不知謬誤,邪緣日相眷。
事后枉追悔,當局不容諫。非我敢負君,癡迷猝難喚。
非君深拒我,借端用激勸。感君纏綿意,愧我背浹汗。
誓當返故轍,改過力更換。銳志樹勛名,刻責深自奮。
中懷久郁結,隱曲無由獻。悲憤藏無窮,欲言逾千萬。
揮涕成長篇,借茲發(fā)結慍。折柬付飛鴻,望君細展玩。
寶廷七歲時隨父親移居西山,感山水之靈氣,自此與山水結下不解之緣,也因此促成其“和平?jīng)_淡,自寫天機”[4]的詩風、灑脫的性情以及其對于王裕芬這般超然逸俗且兼具才學者的珍視。是時寶廷已被授翰林院試講一職,因無實際職權,乃常偕友人游于西山等地?!杜汲少涇仆ぁ吩娊Y尾言“惟君知我深,惟君愛我至。勸誡勿嫌頻,相規(guī)莫相棄?!笨梢妼毻τ谕踉7业淖鹁磁c信任,而王裕芬亦堪其重情,看到寶廷已踏入仕途卻依然耽于游玩,便怒其“溺冶游”“背古訓”,竟遺其絕交書,當然這是王裕芬“愛極怒斯現(xiàn)”的表現(xiàn),然如此懇切行為非一般好友能為之。全詩情意深重,自兩人相識相知寫起,細數(shù)王裕芬對其人其家所行恩事,言其內(nèi)心之愧疚以及政治志向。從其所言“豈真情好乖,愛極怒斯現(xiàn)。外貌雖決裂,中心實惓惓”“非君深拒我,借端用激勸”等句,可知其與王裕芬內(nèi)心之默契,寶廷與王裕芬之情誼深重可見一斑,寶廷之后在政場之中能夠秉持清正本心,概亦與其摯友敦促支持密不可分。
兩人除性情相契合外,家境亦相似。兩人同為沒落宗室子弟,寶廷入仕,王裕芬入青門,然依《偶成贈芷亭》來看,王裕芬雖入道教,但卻“為我罹憂患,愁緒常綢繆”,其將誦經(jīng)所得資助寶廷,規(guī)勸寶廷莫沉溺于游樂,寶廷是其摯友,或亦是其對于家國的牽掛,扶國家于將傾之際的理想抱負的寄托,兩人理想抱負亦可從其所共組詩社之初衷窺探。
寶廷子壽富所編《先考侍郎公年譜》載:“同治二年癸亥(1863):“是歲,公與扎庫穆伯時先生志潤結日下聯(lián)吟社(又名探驪吟社),同社數(shù)十人,選勝探幽,極一時詩酒之盛,得詩數(shù)千首。”[1]997寶廷好友志覲于《四松草堂詩略·序》中言:“當毅皇帝朝,大憝削平,四宇清晏,士大夫多暇日,辟吟社日下,總持風雅。寶竹坡廷、文仲恭悌、王裕芬道士暨先慶遠兄迭為賓主,達官、詞客、山人之以五七言鳴者,罔不集,集必十數(shù)人,人或三五藝,傳鈔遍京華。”[5]震鈞《天咫偶聞》卷三載:“同治初,京師士夫結探驪吟社。扶大雅之輪,遵正始之軌,倡而和者,一時稱盛。伯敦乃擇其尤者刻之,名《日下聯(lián)吟集》,今錄其序云:“太上立德、立功,其次立言。吾儕不得志,不能獻可替否,致君澤民。不得已發(fā)為歌詩,雖不足以當立言之事,然亦未必非立言之一端也。或陶寫性情,以抒抑郁;或有所寄托,以備采風。要之不失風人之旨,即可當立言之事。是集凡二十六人,宗室寶竹坡侍郎、時甫成孝廉居其首,次則志潤伯(白)石、俞士彥德甫、宗韶子美、文海鏡寰、戩轂宜之、李湘蘭賓、啟名子義、寶昌朗(靜)軒、延秀、德準繩庵、壽英金甫、豫豐登五、遐齡菊潭、英瑞鳳岡、文悌仲恭、廷彥子俊、榮光鏡波、載本道生、榮祺鏡臣、文峻秋山(峰)、志覲秋臣(宸)、佑善學齋、貴榮竹坪、孫廣順仲良、道士王裕芬,共詩三卷,詞一卷?!盵6]寶廷與王裕芬等友人深受漢儒家思想影響,秉持傳統(tǒng)詩學宗旨創(chuàng)立詩社,詩社雖非有明確政治傾向的團體,鮮少直接論及政事,但社員內(nèi)心皆對國家前途寄以希冀,言語之中暗含其抱負志向與功名觀。且寶廷于《偶齋詩草》外次集卷六《和子美韻,示芷亭、伯時》小注言:“子美補兵部筆政,與伯時三人立探驪吟社,同社甚伙。今(1884)止余芷亭、鏡寰數(shù)人?!币嗫梢姷脤毻⑴c王裕芬相交之深厚。
二、聯(lián)句詩
《文章辨體序說》言:“(聯(lián)句)其要在于對偶精切,辭意均敵,若出一手,乃為相稱。山谷嘗云:‘退之與孟郊意氣相入,故能雜然成篇’?!盵7]聯(lián)句詩重在作詩者的契合,且自唐宋以來,逐漸重視現(xiàn)實與自身思想的表達。下文所選取的寶廷與王裕芬的聯(lián)句詩皆在寶廷人生晚期,寶廷之所以與王裕芬相交,本就因性情相投,經(jīng)過十余年幾乎未曾斷絕的交游,兩人的聯(lián)句可謂渾然天成,真情盡展。從二人聯(lián)句詩中亦可直觀看出寶廷晚年的真實心境。
《與芷亭聯(lián)句》(《偶齋詩草》外次集 卷九 遺草)(作于光緒八年壬午1882年)
半生與君為詩友,此別爭知重見否。今宵莫惜嘔出心,世上唯詩能長久。(寶)
人生詩酒最風流,恨我空吟不飲酒。初心原為養(yǎng)頹唐,那知蹉跎亦成叟。(芷)
我年最少鬢已蒼,諸君何怪更老丑。不能長生惜空死,癡心妄欲求不朽。(寶)
是時云黑天漸暮,急雨直下雷橫走。(寶)
電光閃爍透簾紅,霧散煙飛風亂吼。杯盤狼藉且征詩,詩才酒興何分剖。(芷)
武夷山色西湖水,畫境詩情隨皆有。國恩友誼兩難忘,青門欲出幾回首。(寶)
初冬與芷亭聯(lián)句(《偶齋詩草》外次集 卷七 飯眠集)(作于光緒十一年乙酉1885年)
日落大風定,空庭添暮寒。(寶)
談深忘路遠,坐久怯衣單。(芷)
無用一身贅,有家諸事難。(寶)
同茲落塵網(wǎng),猶幸著黃冠。(芷)
光緒八年壬午(1882)十二月,寶廷因余典試歸途買一船女為妾,上《途中買妾自行檢舉疏》自劾,時自劾外,還上有《條陳閩省海防事宜疏》《生員楊仰曾熟習兵法、算學,請交北洋大臣差遣疏》,用盡其政治余熱為國獻計。光緒九年癸未(1883)正月,寶廷正式罷職,結束了其政治生涯。[8]兩首聯(lián)句詩分別作于其因納江山船女為妾自劾罷官前后。
寶廷無疑是一位傳統(tǒng)的忠君愛國臣子,入朝為官十余年,上疏無數(shù),如此前寶廷曾上《應詔陳言疏》言朝中積弊,然被慈禧太后曲解其義,并將之作為打擊恭親王之工具,上《查悉工程積弊疏》披露工程承修大臣抽取官款陋習、上《整頓筆帖式疏》痛斥筆帖式積習,結果致使其所招怨怒益深。而在朝廷內(nèi)部陷入斗爭漩渦之時,邊防之地侵擾不斷,俄患方息,日本又趁機侵占琉球。寶廷身為“清流”中堅力量,懷抱一腔報國之志,于國家飄搖之際直言獻策,實際上卻成為慈禧太后與恭親王兩派權術傾軋的工具[9]。
光緒八年壬午(1882)五月,寶廷充福建鄉(xiāng)試正考官,《與芷亭聯(lián)句》一詩中“此別”概為入閩前飲酒作詩告別之際?!敖裣I出心,世上唯詩能長久”“不能長生惜空死,癡心妄欲求不朽”“武夷山色西湖水,畫境詩情隨皆有”,以酒愉心澆愁,以詩歌立言求不朽?!霸娋啤迸c“不朽”是貫穿寶廷一生的追求,無論是年少輕狂時還是中年磋磨后,山水亦然。此前寶廷被授禮部右侍郎,卻以“自維歷練未深,恐難勝卿貳之職,請收回恩命”[10]等語請辭,未被許,結合詩歌結尾“國恩友誼兩難忘,青門欲出幾回首”句,可想見寶廷面對遭受內(nèi)憂外患的清政府時,在內(nèi)心對朝廷無望與對國家責任擔當之間掙扎徘徊的矛盾心理。
《初冬與芷亭聯(lián)句》一詩整體基調最為低沉,在“青門欲出幾回首”之后,寶廷最終選擇了結束仕途。門生鄭孝胥曾于日記中記載其拜訪寶廷時情景:“先至書廳,幾榻殊草草,旁列殘花數(shù)盆,奴仆贏敝,院落靜無人聲,雨后莓苔初生,濕土中漸作綠意。有頃,竹坡方出,服敝服,裂處露棉幾尺許?!盵11]可見晚年的寶廷,門庭冷落,貧困尤甚。然其仍未棄其游山玩水之樂,“春游廣化寺,夏泛月惠河,秋游翠微山”,但今昔心境畢竟不同,在初冬與王裕芬的聯(lián)句時,一嘆“無用一身贅,有家諸事難”。
三、結語
從寶廷與“半生詩友”王裕芬的贈答、聯(lián)句詩中,可見寶廷對于親人之至孝,對于摯友之尊重信任,對于家國之赤誠,對于功名之淡然。寶廷身處于清王朝大廈將傾之際,縱然直言敢諫為國獻策,仍無法扭轉清王朝走向滅亡的歷史趨勢。寶廷的一生始終被時代與家庭的雙重悲劇裹挾,其內(nèi)心的矛盾掙扎,亦是當時無數(shù)有志之士的縮影。
作者簡介:吳迪(1997—),女,漢族,山東泰安人,碩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文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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