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彭倍勤 整理 榮沁欽
彭敏,原名周鎮(zhèn)宇,我國鐵路和橋梁建設的卓越組織者和領導者,原國家計委副主任、顧問,1918年10月出生于江蘇省徐州市,畢業(yè)于揚州中學土木工程專業(yè),1936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過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和抗美援朝戰(zhàn)爭。新中國成立后,先后組織領導修建了武漢長江大橋、鄭州黃河大橋、重慶白沙陀長江大橋、湖南湘江大橋、廣州珠江大橋、南京長江大橋等。1965年兼任鐵道部副部長,參加西南大三線建設,同時任西南三線建設鐵路總指揮部副總指揮,兼總工程師、黨委副書記,參加領導了成昆鐵路、川黔鐵路、滇黔鐵路、桂昆鐵路等建設。1970年任交通部副部長,1971年被派赴非洲坦桑尼亞、贊比亞指導坦贊鐵路的建設,解決了工程受阻的難題。1973年彭敏任國務院港口建設領導小組兼港口辦主任。
父親彭敏一生都在搞大型的鐵路和橋梁工程的建設,而且在許多工程上如武漢長江大橋、南京長江大橋、成昆鐵路、坦贊鐵路等都很有成就,人們很自然地想問他是什么學歷。要問起我父親的學歷,可真的不高,但是他卻具有專業(yè)知識,那是在揚州中學學習到的。19世紀30年代初日本想要修滇緬鐵路,急需培養(yǎng)一批技術骨干。原打算在北京的清華大學增設一個班,而清華大學的學制是6年制,日本人嫌時間太長,趕不上用,沒談妥,就把這個班放到揚州中學了。當時揚州中學算是很有名的中學。學校是官辦的,學生通過考試進去,不收學費。日本人在揚州中學新開設兩個??瓢?,一個機械工程班,一個土木工程班,專業(yè)很強、也很過硬,挑的學生也是學習好的。我父親學的是鐵路方面的土建工程專業(yè),所以要說他是大專生也夠格,但也只能稱為高中生。他沒能上到正式畢業(yè),當他們快畢業(yè)時聽到一個消息,學校要把他們班的這屆畢業(yè)生全部送到云南修滇緬鐵路。他意識到這是替日本人干事,這條鐵路是日本帝國主義為了向東南亞擴張而修的。他就組織同學們鬧學潮反對這件事情。事情鬧大了,驚動了政府,學校通報開除并通緝捉拿他,他設法逃脫了。共產黨的組織發(fā)現了他,找到了他。他從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新中國成立不久,抗美援朝戰(zhàn)爭開始了,他是第一批派去朝鮮搶修鐵路橋梁的。面對以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動用大部分的飛機,對我鐵路運輸系統(tǒng)進行狂轟濫炸,我父親彭敏指揮鐵路搶修,與鐵道部隊、工程技術人員、鐵路員工一起發(fā)揮了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和聰明才智構筑了一條“打不爛炸不斷的鋼鐵運輸線”,保持了鐵路交通始終通暢,基本保證了前方志愿軍的糧彈供應,為世人所贊譽,連美軍也佩服。
他在朝鮮的一年半是朝鮮戰(zhàn)爭最激烈的時期,從1950年11月6日進入朝鮮,到1952年5月。大概春末夏初,他因翻車右腳負傷回國。當時醫(yī)院要給他截肢,之所以沒有給他截肢,是因為滕代遠給當時的衛(wèi)生部副部長、醫(yī)院的院長傅連璋的命令,“要他千萬要保住彭敏的腳”。傅連璋在紅軍時代就是醫(yī)術很高的醫(yī)生,拯救了很多紅軍的生命,給黨中央領導治過病。滕部長給他的任務就是要求他必須保證保住彭敏的腳。手術過程是很殘酷復雜的,我父親本人也經受了很大的痛苦。讓他激動的是,當他剛從昏迷中醒過來,還沒開始治療,中央軍委鐵道部長滕代遠和副部長呂正操到醫(yī)院去看他,并告訴他我們國家現在要修武漢長江大橋了,你這個腿好了以后,就去領導修建武漢長江大橋。他非常高興。人們都知道,傷筋動骨是需要一段恢復的時間。但國家建設需要他,只給他不到5個月的時間恢復。到1953年的1月份就正式接到政務院任命,國務院那時候稱政務院,鐵道部報政務院批準,正式委派他為武漢長江大橋工程局代局長兼總工程師。等于說他的傷腿還在恢復之中,就脫了軍裝去了武漢,開始了籌建大橋局的工作。1954年4月1日正式成立大橋局,它就是鐵道部新建鐵路工程總局下屬的武漢大橋工程局。這是由于國家極為重視,迫切需要盡快修建武漢長江大橋而專門成立的這個部門,他是第一任局長。
1957年10月份武漢長江大橋正式通車了,武漢大橋工程局的名稱就不太合適了,鐵道部就決定更名為鐵道部大橋工程局。所謂大橋就是橋身長500米以上的橋,其余就叫小橋。修鐵路的時候,只要鐵路橋長超過500米以上,就歸大橋工程局來修建。
1958年的3月份,鐵道部正式更名,他就是鐵道部大橋工程局的局長。南京長江大橋是1958年開始建設的。武漢長江大橋的建設是經過國家政務院來批準的。而南京長江大橋是由黨中央批準的。1959年4月黨中央正好在上海開八屆七中全會,因為有南京長江大橋的議題,鐵道部通知我父親參會,他迅速把所有南京長江大橋的文件準備好,帶到中央全會上。他把圖掛在會場上,讓所有的中央委員們都看到,然后他在會上就把南京長江大橋的整個規(guī)模:橋址、總長、橋式、橋墩、引橋、橋臺、公鐵兩用橋、載重、限制高度、最小半徑、地震等級、通航凈空、美術方案、總概算、總工期都做了匯報,得到黨中央的肯定,被寫入黨的八屆七中全會公報。因為要正式開始修南京長江大橋了,他介紹得非常具體。
雖然鐵道部很早有一個規(guī)劃是要在長江上修南京、蕪湖和枝城三個大橋。但是對我父親來說,最初動力是1956年5月毛主席視察武漢長江大橋時,主席問他武漢長江大橋之后,你們還打算要修哪些橋?他回答說第一個五年計劃、第二個五年計劃都要修哪些橋。當時就說了長江上的南京、蕪湖和枝城三個大橋,主席聽著很高興說以后長江上多修幾座橋,到處都能走。有一個工程師跟我說:那時在他們的大食堂的墻上掛出一個很大的圖,是手畫的南京橋、蕪湖橋、九江橋等設計效果圖,有四跨長江,八跨漢水的豪邁口號。他當時就想,這些領導怎么了,一個橋還沒修完,還要修那么多的橋!膽子怎么這么大,后來知道是受到毛主席的鼓勵,才有這么大的勇氣。我父親從這天起就開始著手派一些地質勘測人員去南京長江處進行勘測調查。
所以說一個大橋的修建不是說今天想修,今天就可以動手,要在很早就得開始準備,如勘測水文地質的情況,初步設計,如何選址,這些事情都得事先考慮,南京橋的修建從1956年就開始了。
1956年雖然武漢長江大橋沒有完全修完,但技術工作都已解決完了,副總工程師梅旸春就到北京專門坐下來,考慮有關修建南京長江大橋的事情。當時很多事也都很保密,咱們國家那時候每個大型的工程都是比較保密的。所以那個時候派梅旸春副總工到北京去專門研究,勘測調查地質情況,南京長江大橋的設計方案,他是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我父親和梅老總很有感情的,在橋梁專業(yè)方面多有溝通。在梅總去世時,他曾說過梅旸春總工是他在橋梁方面的唯一的知音。長江上修南京橋是在中央全會上正式定下來的,然后我父親就開始了南京橋艱苦的建造歷程。
我父親有一個特點,他要做每一件事,比如接受一個大的工程、大的任務,他事先要做非常細致、謹慎的工作,不是說我本事大就可以莽莽撞撞向前沖,馬馬虎虎地去做。雖然說他在南京長江大橋待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做了很多基礎工作,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召開了全國長江三大橋(南京、蕪湖、宜都)建設的技術協(xié)作會議。
他確實要做很多扎扎實實的基礎的技術工作。就拿長江的三大橋會議,他為了把這三座大橋修好,要徹底把關于三座橋的事情了解清楚,所以他召集開會的人和單位是很多的,而且是開了三次會議。第一次會是1958年10月,第二次是年底12月,第三次是1959年5月,都是準備很充足的。
為什么同一個會開了三次,這說明他非常重視這件事情。因為他修過武漢長江大橋,他就知道南京長江大橋的難度有多大。在武漢處的長江上修橋,在很多書上都講過了,在修的過程當中,解決了一個很大的技術難題,對世界橋梁技術上有所突破,也體現了他敢于創(chuàng)新、開拓的勇氣。南京長江大橋顯然要比武漢的長江大橋要難修,難度要大,尤其他們這些搞修建大橋工程的人懂得,這跨度肯定是比武漢要寬,水還要深,南京處的水面深度雖然不是特別深,20多米到40米,但它的水下到達巖石上泥沙的覆蓋層非常厚。大橋不能建筑在泥沙層里,它必須通過泥沙到達最底的巖石里。這個深度大部分50多米,深的地方能達到70米。另外南京靠近海洋,地勢比較低,海洋的潮汐影響也很大,這樣早晚兩次潮汐,水面高度差有1米到1.4米,還有夏秋季的臺風影響,這都增加了修建南京長江大橋的難度。
還有一個難以回避的問題,就是它不可以隨便地選橋址,為什么呢?因為北邊的鐵路跟南邊的鐵路對接早已在南京那個地方形成了。作為城市的規(guī)劃來說,鐵路已經到南京浦口這個位置,所以說只能在這個位置修建,水文地質情況是不能變了的。而武漢的橋就有8條線可選,雖然爭論不休,最后經過比較選定5號線方案,但是南京卻沒辦法變動,因為鐵路線都已經修成了,就缺橋了。為什么同樣的會要開三次,第一次有25個單位75個人參加,第二個會比較重要有34個單位240人參加,第三次會議解決余下的問題。討論的問題非常全面,包括橋水面下的基礎部分,水面上的橋梁問題,另外還有橋的美術問題。我父親就是這樣把所有的技術難題都拿到會上,讓大家廣泛討論研究。全國橋梁等有關方面專家都來討論它,看哪一個方案更合適,挑有毛病的,這樣就不會再有疑問,有什么問題沒有討論到,到介紹的時候又忽然出現了什么新問題。他的目的就是動用全國的技術力量獻計獻策,所以討論非常全面。當時大橋局的工程師王序森負責技術問題,他就非常感動,他說有這么一個討論,將大橋局提出來的方案進行了好好地梳理。會議成為我父親充分利用全國的技術力量集中辦大事的場所。
南京長江大橋在確保質量問題上他還做了一件事值得說一說。當時工期很緊,但是他堅持做試驗墩。后來在“文革”的時候,有的人對此提出質疑,覺得是否有必要。實際上這個事情是很有用的,為什么?雖然武漢長江大橋修建成功,也取得了不少經驗,但是拿到南京這里,水文地質都發(fā)生變化,照搬原有的經驗肯定是不行的。
在武漢長江大橋之后,我父親把他親手培養(yǎng)的建橋隊伍分散到全國各地,長江上,黃河上,還有其他河上很多的橋,把武漢長江大橋創(chuàng)造的新方法大型管柱鉆孔法也都去進行使用,并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很多改進,依他的話說這是在修建南京長江大橋之前的練兵。他過去就提出“一切要經過試驗”的口號。他們修的每一座橋,也都是要做試驗的。
后來就有個工程師提議以后不管修什么橋,最好是要做一個試驗墩,以便根據實際水文地質情況做決定,我父親支持這個意見。在南京橋邊就做了一個試驗墩,其中放的4根管柱各不同,做了各種技術上的探測并取得了大量數據資料。所以南京長江大橋9個橋墩,因江底地質不同,采用了4種辦法,使用不同的技術,有的是鋼筋混凝土的管柱,有的是運用了不銹鋼管,還有用重型沉井的等,做了4種不同類型的橋墩,取得了寶貴的技術經驗。南京長江大橋在橋的基礎方面取得了重大創(chuàng)新和技術進步。
很多科學技術人員,在評選科研成果時最關注自己個人是否獲獎,特別是評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特等獎,這是很大的獎項,如果能得到這個獎項是很大的榮譽,有一些人沒有做工作也想把名字擠上去,也有一些領導利用職權掛上自己的名字。但我父親卻主動把自己的名字劃去,顯示出老一輩大橋人的高風亮節(jié)。我就問當時負責整理評選材料的周璞工程師這是為什么,上報材料明明報了他,而且是第一人,并注明他的主要功績是1958年到1960年組織、主持和推進全面的設計、技術工作。1985年在評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特等獎的時候,他是國家科委的副主任,又是國家計委的副主任,這個獎項歸他來評。他的一貫思想是把這些獎評給下面做實際工作的人,這對以后的工作更有推進作用。我知道南京長江大橋獲得了特等獎,想具體了解一下評獎情況,一調查,找出來原始資料,才發(fā)現原來上報的資料上是8個人,批轉下來卻是7個人,他把自己的名字劃掉了。可見他的精神境界不一般。人的一生能獲得一個獎多么不容易,他輕輕地把自己抹掉了,很少見啊。
雖然我父親沒有把自己名字留在這個獎項上,實際上他在我們的國家,特別在鐵路橋梁工程上,沒有人能否定他的成績。這么多年過去了,對他都是很尊重的,他對全面推進鐵路橋梁設計工作、推動科技進步作出很大貢獻,他的事跡已經被寫在國家歷史的記憶里。
到了武漢以后,蓋了宿舍,我父親才正式有了自己的家,全家才能生活在一起了。過去都是臨時的住處,什么招待所、公寓等。我們4個孩子有住校的,有住幼兒園的。我小的時候跟父親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他成天在外地出差,很少在家,在家時也不和家人說工作的事,為了保密吧。革命隊伍的后代其實很受苦的,特別是他的后代,我們幾個并沒有享受什么官二代的優(yōu)越條件。戰(zhàn)爭時期,父母行軍打仗東奔西跑的,我們跟著受了不少苦。和平時期父母工作忙也無法顧及我們。我和哥哥長期住校,過集體生活,家里的親情很少,我們對家也沒有多少依戀。但也有一個好處,我們獨立生活的能力比較強。心里也有怨氣:我們還不如普通老百姓的家庭幸福,他們無論貧富,一家人熱熱乎乎地生活在一起,有多好。有一些工種,如修橋的人,修路的人,分多聚少,家庭關系就比較差。我父親就更是這樣,他沒有家庭觀念,很少回家。不可能修哪一條鐵路都把家眷帶上,一家人常年都不一起。武漢橋修完了,又有別的橋要修。為了修南京橋,他原準備把家搬到南京。孩子們要上學,讓我和我哥哥先過去,他覺得我們年齡大些(一個初中一個高中),能照顧自己,待南京找到房子全家再搬過去。那是1960年,我國經濟困難,街上很多日用品都買不到,像熱水瓶,吃飯用的搪瓷盆等,家又不在南京,我們住校什么條件都沒有。當時困難到什么程度,我沒有熱水瓶,要喝開水、洗頭、洗腳、洗衣服都沒有熱水。南京的冬天很冷,我向同宿舍的人借熱水瓶,花兩分錢買一壺水,學校里有個地方能打開水,打一瓶回來洗頭、洗衣服、洗腳。夏天洗澡只能用涼水,草草率率沖一下。你會問我怎么不跟父親說,幫我解決一下,但從小我已經習慣所有的事自己去解決,從來沒想過找爸爸媽媽。
說實在的怨不了他,這是他的工作性質決定的。南京橋還沒修好,又要修九江橋了,很多人也遷過去了。九江橋修了20多年,一待就是20年。修鐵路也好,修大橋也好,家庭生活確實是一個問題,兩地分居,照顧不了孩子,這種情況挺多的。我去南京了解情況的時候,有好多工程師、干部,提起這些都是家庭生活有這種困難,只是他在照顧家庭生活方面更差一些。
現在電視上、報紙上弘揚大國工匠精神。我覺得我父親在這方面做得也是比較好的,從籌建武漢大橋工程局開始,他就注重培養(yǎng)一支過硬的建橋隊伍,有管理干部,有工程技術人員,也有技術工人。
在施工中建立整個科學作業(yè)和嚴密施工程序,他的文章里有一段就寫工人在架設鋼梁的時候,采用極其嚴格的施工程序。武漢長江大橋架梁采用伸臂梁。特別是第一個橋墩到第二個橋墩梁,最難修,因為它后面沒有橋梁來平衡梁臂的重量,鋼梁向前面懸空伸展越長就越重,搭到對面的橋墩上才穩(wěn)當了。但是架梁過程肯定是一段一段這么焊接上去的,這個時候一定要特別快,要準確,一點失誤都不能有,所以被稱為“紅燈時間”。從開始伸臂,紅燈時間就開始了,所有的事情都要非常清楚,連天氣怎么樣,你的工具擺放的位置,每一個人焊哪一個焊點,非常嚴格,迅速到點,要不然就會塌,就是大事故。大橋的鋼梁是很重的,嚴格地控制程序,對每個工人都嚴格要求,不能犯一點錯。還有過去常提到的鉚釘焊接,鉚釘在焊接的質量和時間也是要求很高,要堆滿,若有空的地方就容易松動,幾率要達到百分之九十幾,當時都是要求非常嚴格,所以我父親在工人培訓的各方面都要求很嚴格,工人們勞動熱情很高,舉行各種競賽活動提高他們的技術。這樣才確保了他們修建的橋這么多年沒有什么損壞,大家都稱武漢長江大橋為“橋堅強”,這就是對他們工作的肯定。
這種嚴格的施工程序一直沿用到南京長江大橋,大家依然堅持嚴格的程序,決不能有一點的差錯。這個作業(yè)方法、嚴密的施工程序就是這么培養(yǎng)出來的。宋次中局長接任以后,我父親的原班人馬一個人都沒動。以前是三同干部,同吃同住同勞動的,管施工。大橋的技術人員安排在南面的橋墩上是誰,北邊是誰負責,總負責是誰,任務明確。就像原大橋局副總工程師、代理總工程師殷萬壽,他始終堅持在工地待著。殷萬壽嚴格盯在工地上,出事找到你去解決問題,他都習慣了。修武漢橋的時候,因為很多工人從全國各地調來的,根本沒有水上作業(yè)經驗,梅旸春是令人敬佩的老一輩工程師,不放心工人們,所以他總是在橋墩上,他得看著,避免了很多事故。武漢長江大橋,底下是滔滔江水,南京長江大橋,江面更寬,風浪也更大、更高。我看過新聞照片、驚險的搶險照片,在長江上修橋是很驚心動魄的。
傳承大橋精神不是現在才提出的,以前一向宣傳大橋精神,大橋精神就是敢打敢拼的創(chuàng)新精神,是大國的工匠精神。新中國成立后,全國新修了這么多的橋、鐵路,尤其是高鐵、高速公路的建設飛速發(fā)展,我國的經濟快速騰飛,趕超世界強國。但是我們必須知道沒有我們前輩積累下來的這些革命加拼命的精神,沒有大國工匠精神,怎么能有這么高速度的發(fā)展。鐵路也好,大橋也好,港珠澳大橋也好,都是武漢大橋局原來的那批人馬分出來的,是那套班子的傳承和發(fā)展。這是精神的傳承,在技術上搞創(chuàng)新,搞精益求精,然后責任感、榮譽感、使命感,這些東西在那個時候就有。中央電視臺《國家記憶》的欄目播出的“萬里長江第一橋”“南京長江大橋”“西南鐵路”,都是那代人心血的付出,在最艱苦的年月拼搏出來的,他們的精神確實是寶貴的財富,值得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