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潔瑩 張學桐 王竹影
摘 ? ?要:目的:對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進行客觀量化,探討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關系。方法:采用多階段抽樣方法抽取南京市60~84歲老年人,采用問卷調查法收集受試者基本信息和常見慢性病患病狀況,借助加速度計測量受試者體力活動和靜坐行為。分別計算不同持續(xù)時長的靜坐、靜坐中斷的次數和時長。最終納入研究對象共390人。結果:不同年齡、學歷、職業(yè)、收入老年人的靜坐、靜坐中斷的次數和時長差異顯著。持續(xù)≥1 min(OR=1.34)、≥5 min(OR=1.14)和≥10 min(OR=1.10)的靜坐時長是老年人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危險因素;≥1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OR=0.81)以及≥10 min的靜坐中斷時長(OR=0.81)是老年人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保護因素,此關系獨立于社會人口學因素和加速度計佩戴時間。結論:即使是持續(xù)較短時間的靜坐仍會增加老年人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而短時間內頻繁地中斷靜坐或將中斷的時間維持在10 min及以上有利于降低老年人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此外,10 min及以上的靜坐中斷時長對降低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效益獨立于中高強度體力活動。建議頻繁地中斷靜坐行為以打破其連續(xù)性,著重關注中斷時間的延長而非中斷活動的屬性,養(yǎng)成“勤動少坐”的生活習慣,有助于降低老年人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
關鍵詞:老年人;靜坐行為;靜坐積累模式;靜坐中斷;常見慢性病
中圖分類號:G 808.1 ? ? ? ? ? 學科代碼:040303 ? ? ? ? ?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Object: Objective quantification of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s in the elderly was carried out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s in the elderly and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Methods: A multi-stage sampling method was used to extract the elderly aged 60~84 in Nanjing, the basic information of the subjects and the prevalence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were collected by questionnaire,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behavior of the subjects were measured by accelerometer.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and the average length of sedentary and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breaks and the average time respectively. A total of 390 subjects were included in the study. Results: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number and duration of sedentary bout and sedentary breaks among older people of different ages, education, occupations, and income. Accumulating at least 1 minute (OR=1.34), 5 minutes (OR=1.14), and 10 minutes (OR=1.10) of sedentary bout were risk factors for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the elderly.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breaks lasting at least 1 minute (OR=0.81) and the duration of sedentary breaks lasting at least 10 minutes (OR=0.81) were protective factors for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This relationship was independent of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and accelerometer wearing time. Conclusion: Even short bouts of sedentary behavior can increas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older adults, while frequent breaks of sedentary behavior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 and maintaining the duration of the breaks for at least 10 minutes can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 in older adults. In addition, at least 10 minutes of sedentary breaks are independent of MVPA for the benefits of reducing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t is recommended to frequently interrupt the long-lasting behavior to break its continuity, intentionally extend the interruption time rather than interrupted activity attributes, and develop a habit of "frequent activity, less sitting" to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the elderly.
Keywords:elderly; sedentary behavior;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 sedentary breaks; common chronic disease
靜坐行為是指坐、斜躺、臥位等清醒狀態(tài)下,能量消耗低至1.0~1.5 METs的行為[1],其不僅與抑郁、焦慮、認知功能障礙密切相關,還會增加肥胖[2]、心血管疾病[3]、糖尿病[4]、代謝綜合征[5]的患病風險,并且這種負面影響獨立于體力活動[6]。靜坐少動是老年人的日?;顒犹卣鳎潇o坐時間占清醒時間的比例高達60%~85%,且隨年齡的增長而上升[7-8]。老年人長時間靜坐會引起衰老過程中的身體功能下降、骨密度減少,以及跌倒致殘和死亡率增加等[6,9]。鑒于靜坐行為是心血管代謝疾病、內分泌疾病、多種癌癥的風險因素,且與全因死亡率密切相關。英國[10]、美國[11]、澳大利亞[12]等國家相繼將減少靜坐時間列入國家健康指南和身體活動指導方針。隨著研究的深入,有學者發(fā)現,除靜坐總時間外,靜坐積累模式是影響健康的另一重要因素[13]。
隨著加速度計等可穿戴設備的日漸普及,使客觀準確地測量靜坐行為的開始和結束成為現實,從而推動對靜坐積累模式進行更深入的了解,也利于更加全面地探討靜坐積累模式與健康的關系。研究表明,中斷靜坐行為會對人體的葡萄糖和胰島素產生一定急性影響,通過中斷、分解長時間靜坐時間,可顯著降低人體餐后血糖和胰島素水平[14],有利于降低心血管疾病[15-16]、糖尿病[17]等慢性病相關風險因素以及降低向心性肥胖[2]。由此,靜坐積累模式逐漸成為國際公共健康領域的研究熱點。目前,國內相關研究對靜坐總時間的關注度較高[18-19],且研究對象多為兒童青少年和成年人。少數關于靜坐積累模式的研究顯示,成年人≥30 min的靜坐積累時間越多,糖脂代謝狀況越差;靜坐中斷時間越長,越有利于提高男性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水平和降低女性血糖水平[17]。因此,為進一步明確靜坐積累模式對老年人健康的影響,本研究基于加速度計客觀測量,對60~84歲城市老年人的體力活動、靜坐行為進行橫斷面調查,探究靜坐、靜坐中斷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關系,為制定老年人靜坐行為干預措施,促進老年人的健康水平提供科學依據。
1 ? 研究對象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多階段抽樣的方法,在江蘇省南京市玄武區(qū)、秦淮區(qū)、鼓樓區(qū)、建鄴區(qū)、棲霞區(qū)5個行政區(qū)域中隨機抽取32個社區(qū)并招募受試者。納入標準:受試者年齡在60~84歲,無認知障礙并具備自主運動能力,為社區(qū)常住人口。共招募491人,其中因加速度計未達到有效標準剔除101人,最終納入的研究對象共390人(男性158人,女性232人),有效率為79.4%,平均年齡為(68.7±5.5)歲。
1.2 ?研究方法
1.2.1 ?問卷調查法
對受試者個人基本信息進行問卷調查,內容包括性別、年齡、學歷、職業(yè)、收入、居住情況以及慢性病患病情況。
1.2.2 ?測量法
向受試者告知研究內容、加速度計的功能和具體要求,征得同意后要求受試者連續(xù)7 d(包括5個工作日和2個周末日)佩戴“Actigraph GT3X”型加速度計,統(tǒng)一佩戴在右側髂前上棘部位,每天起床后戴上,晚上睡覺時摘下,除洗澡和進行游泳等水上運動可暫時不佩戴,其他時間均要求佩戴。設定采樣間隔為10 s,為方便與其他研究結果進行比較,將數據輸出轉化為60 s間隔[20-21]。利用軟件“ActiLife 6.0”對加速度計進行設置、初始化、數據導出及計算。有效數據的篩選方案如下:加速度計佩戴期間至少有3個有效日(包括2個工作日和1個休息日),有效日包含8 h[22]以上有效佩戴時間(連續(xù)60 min以上加速度計活動計數為0的時間定義為非佩戴時間,期間允許有2 min以內計數在99以下的數據波動)。體力活動強度的界值點選擇在老年人群研究中運用最廣[23]的Freedson Adult(1998)[24]方案,其劃分標準:靜坐行為(sedentary behavior,SB)=0~99 cpm(counts/min),中高強度體力活動(moderate-to-vigorous physical activity,MVPA)≥1 952 cpm。一次靜坐是指加速度計活動計數連續(xù)數分鐘<100 cpm的行為,根據持續(xù)時長的不同,現有研究將其具體細分為持續(xù)≥1 min、≥5 min、≥10 min、≥30 min、≥60 min的靜坐;靜坐中斷是指在靜坐過程中加速度計活動計數持續(xù)至少1 min的≥100 cpm的行為[25]。本研究中老年人持續(xù)≥30 min、≥60 min的靜坐、靜坐中斷的樣本量較少,不符合統(tǒng)計學要求,故未將其納入研究。最終分別計算出每日持續(xù)≥1 min、≥5 min、≥10 min的靜坐次數和每次靜坐的時長,以及靜坐時間內≥1 min、≥5 min、≥10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和每次靜坐中斷的時長。
1.2.3 ?數理統(tǒng)計法
對所涉變量進行描述統(tǒng)計,連續(xù)變量使用均值±標準差,分類變量使用頻數(百分比)表示。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方差分析、秩和檢驗比較靜坐積累模式的組間差異,對于組間存在顯著性差異的亞群,經Bonferroni法校正或利用LSD法繼續(xù)進行兩兩對比。利用Logistic回歸模型檢驗靜坐積累模式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關系,考慮到各方面因素的干擾,將采用以下4種模型:模型1,分別放入不同持續(xù)時間的靜坐積累模式的相關變量;模型2,在模型1的基礎上對性別、年齡、學歷、職業(yè)、收入、居住狀況進行調整;模型3,在模型2的基礎上對加速度計佩戴時間進行調整;模型4,在模型3的基礎上對MVPA進行調整。上述統(tǒng)計檢驗均在“SPSS 24.0”軟件進行。
2 ? 研究結果
城市老年人1 d內不同持續(xù)時長的靜坐情況見表1。城市老年人不同持續(xù)時長的靜坐情況無顯著的性別差異(p>0.05)。高齡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持續(xù)靜坐次數顯著多于低年齡段老年人(p<0.05);不同持續(xù)時長的靜坐時長隨年齡增加而增加,70歲以上老年人的平均靜坐時長顯著多于低年齡段老年人(p<0.05)。高學歷老年人≥5 min、≥10 min的靜坐次數多,且大專及以上學歷老年人的平均靜坐時長又多于小學及以下學歷老年人。職業(yè)方面,體力型職業(yè)老年人持續(xù)≥1 min的靜坐次數顯著多于腦力型職業(yè)老年人(p<0.05),而≥1 min的靜坐時長顯著少于腦力型職業(yè)老年人(p<0.05)。收入方面,高收入老年人持續(xù)≥1 min、≥5 min、≥10 min的靜坐次數和時長均顯著多于低收入老年人。
城市老年人靜坐每小時內不同時長的靜坐中斷情況見表2。城市老年人不同時長的靜坐中斷情況無顯著的性別差異(p>0.05)。70歲以下老年人≥1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顯著多于70歲以上老年人(p<0.05),而高齡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多于低齡老年人,而靜坐中斷時長顯著較短(p<0.05)。受教育程度方面,高中、大專及以上學歷老年人≥10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顯著多于小學及以下學歷群體(p<0.05)。職業(yè)方面,腦力、體力型職業(yè)老年人持續(xù)≥1 min(p<0.05)和≥10 min(p<0.05)的靜坐中斷次數差異顯著。高收入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靜坐中斷的次數最多,但靜坐中斷時長最短。
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關系見表3。在分別研究不同持續(xù)時長的靜坐和靜坐中斷后發(fā)現,每日持續(xù)≥1 min(OR=1.34, p<0.05)、≥5 min(OR=1.14,p<0.05)和≥10 min(OR=1.10,p<0.05)的靜坐時長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存在顯著關聯(lián),但在調整老年人社會人口學因素后兩者的關聯(lián)消失。另外,未發(fā)現每日靜坐次數與老年人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間的關系。
老年人每日≥1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顯著相關(OR=0.81,p<0.01),此關系不受社會人口學因素、加速度計佩戴時間的影響(OR=0.86,p<0.05),但在調整MVPA后兩者的關聯(lián)消失(p>0.05);每日≥10 min的靜坐中斷時長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顯著相關(OR=0.81,p<0.01),并且在調整人口學因素、加速度計佩戴時間和MVPA后關聯(lián)依然存在(OR=0.79,p<0.05)。
3 ? 討論
3.1 ?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現狀
考慮到老年人因增齡導致的活動受限以及老年人偏愛靜坐的生活現狀,轉變老年人靜坐行為模式比增加體力活動以達到公共健康水平更加切實有效。靜坐積累模式由靜坐和靜坐中斷組成,靜坐和靜坐中斷又受到次數和時長的影響。本研究運用“ActiGraph GT3X”型加速度客觀測量老年人靜坐行為,并以不同時間閾值計算出靜坐的次數和時間以及相應的中斷次數和時間。
結果顯示,受試者每日持續(xù)≥1 min的靜坐72.7次,每次持續(xù)時間3.83 min;每日持續(xù)≥5 min的靜坐16.2次,每次持續(xù)時間11.07 min;每日持續(xù)≥10 min的靜坐6.5次,每次持續(xù)時間18.09 min。靜坐每小時內≥1 min的靜坐中斷約9.5次,持續(xù)時間約0.24 h;靜坐每小時內≥5 min和≥ 10 min的靜坐中斷次數只有2.12次和0.88次。目前國際上關于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的現狀研究有限,英國一項研究調查了1 566名社區(qū)老年男性的靜坐積累模式[25],發(fā)現受試對象平均每日72次靜坐,平均持續(xù)靜坐時間3.2 min,靜坐每小時內7次靜坐中斷;每日持續(xù)≥5 min的靜坐有27.5次,累積占靜坐總時間的86.5%。隨年齡的增長,靜坐和靜坐中斷次數減少,且超重、吸煙、抑郁和不良健康狀況也會導致個體更長時間處于靜坐狀態(tài)。此外,美國婦女健康研究對平均71.4歲的女性老年人靜坐行為進行調查[26],結果顯示平均每日持續(xù)≥1 min的靜坐有85.9次,靜坐每小時內9次靜坐中斷;每日持續(xù)≥5 min的靜坐有29.8次;每日持續(xù)≥10 min的靜坐出現15.9次。該研究同樣指出,隨老年人年齡和BMI的增加,會導致靜坐和靜坐中斷次數減少。
值得一提的是,盡管本研究中每日持續(xù)≥1 min的靜坐次數和平均時間與英、美等國研究結果較為接近,但持續(xù)≥5 min和≥10 min的靜坐次數相對較少,且靜坐中斷次數和時長相對較多。相較之下,我國老年人易于分散靜坐,偏向多次短時間的靜坐模式。其原因可能在于研究對象年齡的差異,有2項關于英國和美國的老年人的研究中,研究對象平均年齡分別為78.4歲和71.4歲,總體高于本研究對象68.7歲的平均年齡。以上研究顯示,靜坐總時間會隨年齡的增長而增加,而其中持續(xù)5 min和10 min的靜坐占總靜坐時間的50%以上[25-26],因而總體上本文研究對象中較長時間的靜坐相應較少。其次,本研究受試對象是在社區(qū)中以招募形式選取,愿意參加測試的老年人本身在生活上更為活躍,其戶外活動可能相對較多,而老年人戶外時間的增加可能與更少的靜坐時間相關[27 -28]。
3.2 ?老年人社會人口學特征與靜坐積累模式的關系
靜坐行為受到個人因素(如性別、年齡等)、社會人口學因素(如職業(yè)類型、受教育程度等),以及社會環(huán)境因素(如社區(qū)建筑環(huán)境,交通基礎設施,家庭規(guī)模等)的影響。本文結合靜坐和靜坐中斷,發(fā)現受年齡、學歷、職業(yè)和收入因素的影響,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存在差異。年齡越大者偏好長時間靜坐,且靜坐中斷的時長不斷減少,說明越年長的老年人在多次短時間的中斷靜坐后又進入長時間靜坐,尤其是75歲以上高齡老人??赡苡捎诟啐g老人身體機能退化,對身體活動的依從性較差[29-30],身體活動僅為滿足基本生理、心理需求,會受到自我效能感缺失、消極的活動態(tài)度等因素的影響[31],從而越易進入靜坐狀態(tài)。目前關于受教育程度與靜坐時間的關系結論不一致,李米環(huán)[32]、張彥峰[33]等的研究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高者的靜坐時間較少,但高學歷者的體力活動活躍度低[34]。相反,本研究發(fā)現學歷高者的平均靜坐時間較長,同時10 min及以上的靜坐中斷次數較多,意味著高學歷人群每次長時間靜坐的間隔較久,這說明可能存在多體力活動與多靜坐并存的現象。既往研究認為,收入與體力活動呈正相關關系[35],本研究發(fā)現高收入老年人更偏向于多次長時間靜坐、短時間的中斷,即少動多坐的行為模式。
3.3 ?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關系
大量流行病學研究已經揭示了靜坐對不良健康結果的影響機制,長時間靜坐會對人體造成明顯的危害,除了靜坐總時間外,靜坐積累模式也值得關注。如果單次長時間不活動,例如幾天或幾周臥床休息,則會降低健康人群的胰島素敏感性[36]。同時,有研究結果也表明,在單次長時間、不間斷的靜坐后,生物通路會迅速改變,影響脂代謝[37-38]。當處于靜坐狀態(tài)時,機體由直立運動所需的大骨骼肌工作停止,持續(xù)長時間靜坐將導致一天中肌肉喪失數千次的收縮的機會[39]。從人體生理學角度而言,由于靜坐將促使細胞間不良信號傳導加速,為慢性病的發(fā)生提供基礎。雖然這種極度長時間的靜坐在健康成年人以及老年人中很少見,但現代社會中科技和社會因素的改變,使得長時間的靜坐在工作、家庭和生活娛樂中無處不在。個體之間的固有差異和建筑環(huán)境等因素都會導致靜坐積累模式的變化。
本研究結果顯示,老年人持續(xù)≥1 min、≥5 min、≥10 min的靜坐時長是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危險因素,僅考量兩者關系時,持續(xù)≥1 min的靜坐每增加1 min,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增加34%;持續(xù)≥5 min的靜坐每增加1 min,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增加14%;持續(xù)≥10 min的靜坐每增加1 min,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增加10%。Jefferis等在研究中分別討論了老年男性持續(xù)1~15 min、16~30 min、31~60 min、≥60 min的靜坐與代謝綜合征的關系,結果發(fā)現短時間的靜坐(1~15 min)有利于改善代謝綜合征,而每增加1次持續(xù)31~60 min的靜坐,代謝綜合征患病風險增加0.5%[40]。研究結果產生差異的原因可能與該研究調查對象年齡較高(71~91歲)有關,還可能受累積靜坐時長的操作定義不同的影響。
有學者提出用持續(xù)一段時間的體力活動“打破”靜坐模式,將長時間的靜坐分割成多段時間,以降低對身體健康的負面影響。本研究發(fā)現,頻繁的靜坐中斷以及維持較長時間的靜坐中斷均能有效降低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且隨數據模型的調整,后者的健康效益大于前者。這一結果所反映的現實意義在于,增加靜坐中斷時長帶來的健康效益至關重要,但若老年人實際生活中無法滿足,則可以通過增加靜坐中斷的頻率來實現降低慢性病的患病風險。
在對澳大利亞 [41]和加拿大[42]成年人的研究中發(fā)現,靜坐中斷次數與收縮壓、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甘油三酯、血糖水平存在顯著關聯(lián)。早在2008年,Healy等為靜坐中斷的健康效益提出了初步印證[43],該研究在對澳大利亞人的糖尿病、肥胖和生活方式的研究基礎上,對168名成年人進行靜坐的橫斷面調查,研究發(fā)現靜坐中斷能顯著降低腰圍、BMI、甘油三酯等,并且這種健康效益不受靜坐總時間和MVPA時間的影響?;?003~2004年和2005~2006年的美國國家健康與營養(yǎng)調查(NHANES)的研究顯示,靜坐中斷次數對C反應蛋白、空腹血糖、腰圍的顯著不良影響獨立于靜坐總時間[44]。實驗研究證明,從靜坐狀態(tài)轉變?yōu)楦钴S的行為會誘導肌細胞生長和增殖基因的表達,骨骼肌中脂肪酸的攝取增加,血漿甘油三酯水平降低,葡萄糖和胰島素水平降低,這些都可能影響代謝健康狀況[37]。
3.4 ?中斷靜坐的體力活動量與健康效益的關系
現有研究已普遍證實了MVPA與代謝危險因素顯著相關[45-46],但靜坐時間是否為獨立風險因素仍存在爭議[47-49]。本文在證實老年人靜坐積累模式與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檢驗靜坐積累模式與MVPA是否獨立作用于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結果表明,在調整MVPA后,僅10 min及以上的靜坐中斷時長仍存在顯著影響。這一結果提示,對于老年人而言,10 min及以上的靜坐中斷時長獨立于MVPA,即在關注靜坐中斷過程中體力活動強度的同時,更要意識到靜坐中斷時長的重要性。研究認為持續(xù)長時間的靜坐被體力活動打斷,無論是LPA還是MVPA,均有利于降低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50],這一觀點在Jefferis對71~91歲的英國男性進行的橫斷面研究中也得到了證實,其研究結果顯示,短時間的LPA(1~9 min)和不論累積時長的MVPA均有利于改善老年人的代謝健康[40]。對于特定人群,LPA所獲得的健康效益可能高于高強度體力活動[51]。實際上,靜坐中斷對健康的益處主要來源于中斷靜坐后涉及更頻繁的身體位置的改變和活動。劉耀天從能量消耗的角度評估了站立、站坐轉換、行走和全身伸展活動4種間斷靜坐行為,結果發(fā)現,受試者站坐轉換和全身伸展活動的能量消耗比靜坐行為的能量消耗分別增加了38.9%和50.4%,并指出站坐轉換具有積累效應[52]。綜上所述,MVPA是影響代謝健康的重要因素,但對于老年人或身體活動受限者,不管是進行LPA還是改變身體姿勢,只要中斷靜坐行為并達到一定時長,在中斷過程中穿插站坐轉換或全身伸展活動,甚至是簡單的站立,也能增加能量消耗[53],提高健康效益。
4 ? 結論與建議
老年人的靜坐行為會增加其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即使是持續(xù)較短時間的靜坐行為仍然會有這種不利影響。當靜坐行為成為現代老年人生活方式中的不可逆現象,頻繁地中斷靜坐以打破其連續(xù)性,或將中斷時長維持在10 min及以上,都能降低老年人常見慢性病的患病風險。此外,10 min及以上的靜坐中斷時長對降低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的效益獨立于中高強度體力活動。
現階段,國際國內都在積極推進不同人群身體活動指南的研制,肯定了身體活動在改善國民健康中的重要作用。在制定體力活動推薦量和活動類型的同時,亟待完善針對老年人靜坐中斷的有效措施,將靜坐干預納入老年人健康活動指南應成為我國老年人健康促進的重要策略之一。對老年人而言,除增強鍛煉外,應重視日常行為習慣尤為關鍵,建議阻斷和分割長時間靜坐行為,鼓勵進行適宜強度、類型的體力活動中斷靜坐。在中斷過程中,有意延長中斷時間而非中斷活動自身的健身效益,這對于老年人更加可行、有效。逐漸形成自發(fā)的靜坐中斷意識,養(yǎng)成“勤動少坐”的生活習慣。
研究局限:首先,橫斷面調查研究限制了對靜坐積累模式對常見慢性病患病風險因果關系的推測。其次,研究中常見慢性病采用的是調查問卷的方式,并未統(tǒng)一采集受試者的生化指標,這可能會導致檢測結果與本人自知結果存在誤差。此外,對靜坐中斷時間內的強度、類型數據深入分析不夠,因此,細化靜坐中斷時間內的體力活動強度,設計隊列研究是未來需要強化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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