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銹才(廣西)
童年從柴火里扒拉出來的煨土豆,香噴噴,甜滋滋;
從冒著熱氣的鍋里拎出來的馬鈴薯,小小的,圓溜溜燙手,蘸著夜色吃。
還有做菜吃的,更甚——
切成絲,煮成湯,拌點線粉吃,燉成粉蒸肉狀,酸熘土豆絲……
馬鈴薯,營養(yǎng)著我灰不溜秋的童年。
三月,在嶺南小村,見到久違的馬鈴薯呵,就像見到我久別的親人,分外親切——
那成片成片的馬鈴薯基地一簇簇,一棵棵,纏繞著,翠綠著開花了!
這火焰,瞬間點燃了我的鄉(xiāng)愁。
母親的炊煙,是一幅歷久彌新的鄉(xiāng)愁圖,定格在我的記憶中——
每當天色微明,伴隨著陣陣雞鳴,母親開始了一天的辛勞。
我們也不敢怠慢,一個個聞雞起舞:尋豬食,扯魚草,跟患病的父親去放牛;與晨曦為伴,與露珠結伙;家家戶戶的屋頂,飄起炊煙。
暮色中,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膀子村東頭第一家,傾斜的磚瓦房母親的炊煙,消瘦得,像一股無力的繩子。
吃著高粱拌紅薯,或是一碗,照得出月亮的稀粥,我的淚下來了。
如今,液化氣早已走進農(nóng)家。
我也在城市安家。在老家鎮(zhèn)上,我用稿費建了個四層樓,讓母親安享晚年。
每當做飯時分,她只要輕擰開關,藍色的火苗,就會舔著鍋底,不一會,滿屋飄香。
鍋里汩汩冒著泡泡,水,開口說話,像一個人在絮叨,講述著母親的炊煙祖國的日新月異。
天空是幅老舊的油畫。
那遮蓋膀子村的深藍,如一只碗;
與屋宇齊眉的那抹褐色云團,像爹爹費勁咳出的疼。
村莊吐著不整齊的炊煙,那么消瘦。似在接應著什么。
池塘邊,一個灰色身影螞蟻般挪動。
那是媽媽在拔麥豆地里的雜草。
好小的童年,七手八腳的千足蟲。
膀子村的人和事,都在景深之外。
撿起一塊石子,拋向池塘——
我看見水域蕩起的Wifi
蕩漾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