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百祥
摘要:上世紀末期,隨著工業(yè)化、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廢墟”作為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的主題逐漸進入大眾視野,廢墟中不僅記錄了時間的遷移,也見證著被遺失的價值,而藝術家作為旁觀者可以通過“廢墟”符號化,對歷史做出新的理解與探索,以給人帶來不同的感知。
關鍵詞:廢墟;廢墟藝術;基弗;紀念碑
在城市化迅猛發(fā)展的背景下,越來越多的廢墟出現(xiàn)在我們生活中,成為藝術創(chuàng)作的歷史載體。廢墟藝術的創(chuàng)作,是藝術家對社會發(fā)展的記錄與反思,是對現(xiàn)今文化環(huán)境、時代特征的體驗和思考,主要體現(xiàn)作者個人經歷、社會情感并與所屬時代本體密切相關。本文從“廢墟”背后的指向性和象征性研究出發(fā),以物質廢墟和精神廢墟為切入點,論述在不同時代的背景下,藝術家面對“廢墟”的表現(xiàn)?!皬U墟藝術”是視覺文化與社會學交糅雜陳的一個樣式表現(xiàn),研究“廢墟的背面是什么”“是什么驅動了廢墟的生產”對當代藝術創(chuàng)作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藝術創(chuàng)作的當代性或許就藏在廢墟之中。
一、廢墟藝術的產生
廢墟藝術在文藝復興時期開始萌發(fā),“廢墟”意味著消解與毀滅,但也隱喻著重建與新生。在政客眼中,廢墟預示帝國的衰亡,在詩人眼中,廢墟代表時間的流逝,而在藝術家眼中,廢墟是對藝術創(chuàng)作目的性的反思。通過廢墟,我們開始審視過去,審視這些承載著“生命”的文化意義與審美價值。15世紀的繪畫創(chuàng)作中就可以看到廢墟的形象,用于表示時間及地點。16、17世紀的藝術家開始將殘破廢墟與自然風光融合,例如普桑的《花神的王國》。18世紀關于廢墟創(chuàng)作的數(shù)量快速增多,廢墟已不再是畫面中的點綴或陪襯,而開始作為主題表現(xiàn)于創(chuàng)作之中,借助風景與建筑的完美結合,來表達對古跡的陶醉。在18世紀末、19世紀初廢墟藝術因為浪漫主義運動得到了提升與發(fā)展,浪漫主義運動的突出特點就是厭惡資本主義物質文明,恐懼工業(yè)化對社會影響,并在創(chuàng)作中將大自然的“美”和城市生活的“俗”形成鮮明對比,這在當時被視作廢墟流行態(tài)度的主宰者,并對之后廢墟題材的藝術創(chuàng)作產生巨大影響。這個時代有筆者喜歡的藝術家透納,他的作品《特倫特河上的紐瓦克城堡》、《萬神殿,火災發(fā)生后的早晨》均為廢墟題材。在當代,廢墟藝術因其鮮明的指向性和象征性成為藝術家流行的創(chuàng)作手段,隱晦卻富有深意。廢墟藝術以反省為起點,伴隨著警示作用帶人體會生命的脆弱、時間的無情,以對自筆者進行批評與反思。
二、當代廢墟藝術的主題敘事
廢墟藝術最直接的特點就是它能直面現(xiàn)實,能對當下進行批評與反思,并且對未來抱有美好的希望。廢墟藝術首要的任務是將廢墟轉化為傷痛,并且不回避廢墟的存在,直接面對,以此對社會、自然、人性、歷史等做出深刻的反省。
(一)徐冰——社會之殤的表達
徐冰在2007—2010年創(chuàng)作了大型裝置作品《鳳凰》。鳳凰形象來源于中國古老文化,自古就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傳說。這件作品的材料取自城市建設過程中的建筑廢料,每一個部位的材料都具有一定的社會功能,例如建材、建筑工程設備、勞動工具、建筑工人的生活用品等,這些材料為作品觀念的生效提供了重要的意義。徐冰關注到現(xiàn)代化都市建設過程中,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勞動工人代表了城市角落中的苦難的現(xiàn)實。他在作品中傾注了對現(xiàn)實的批判和關懷,在對鳳凰形象的構建中對當代藝術和社會寄予厚望。
(二)基弗——民族之殤的表達
安塞姆·基弗是筆者最為喜歡的藝術家,他的作品給人的感覺是向死而生的,內涵飽滿的文化符號晦澀而深邃。他在創(chuàng)作中努力正視納粹時期的恐怖及德國的歷史文化和北歐神話,思考身份定位,并在追尋答案中逐漸脫離了具體的語境,走向了更為宏大永恒的哲學思考。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大量宇宙、歷史、神話、哲學、詩歌和對納粹的諷刺為主題,他以各種方式不斷地去重新喚起人們對它們的反思,刺痛民族集體記憶的神經。作品《心向往之》是基弗《瓦爾哈拉》系列作品的延伸?!巴郀柟边@一詞是引自北歐的神話,它代表的是戰(zhàn)爭中陣亡者的英靈殿,而在德國的歷史上也被用于建造紀念歷史上的英雄人物。所以這件作品就具有關于死亡的兩層含義的思考,作品第一層含義是女武神把二戰(zhàn)的陣亡戰(zhàn)士通過階梯狀的建筑帶到天堂瓦爾哈拉,另一層含義是女武神本身的神族和其所象征的德意志民族的死亡,所以女武神的衣服是破碎和懸空的。
三、基于“廢墟藝術”的反思與表達
基弗曾言,藝術要存在,要獲得它自身的存在價值,那么藝術必須是具有再生性的,而這樣的再生性只有在一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廢墟中才能獲得,廢墟表征了當代性的歷史困境,并且具有普遍性。因此,筆者認為偉大的藝術從來都是從悲觀文化中產生的,或者說藝術家只有具備且主動選擇悲觀主義思想,才能知道什么是藝術,以及何為藝術。當藝術家通過某種特定的語言和行動將自身命運與國家歷史相連接,并在這樣的連接中思考人之所處,那這樣的藝術才是暖性的,才是具備再生性的。
當代藝術的核心就是關注藝術家自身的真實情感、關注當下的社會環(huán)境并從中發(fā)現(xiàn)問題。三十多年高歌猛進的城市建設,使得無數(shù)嶄新的金屬和混凝土巨物矗立在都市之中,毋庸置疑地碾壓了舊有的一切。而這種景象使筆者聯(lián)想到了紀念碑,紀念碑以超出周圍事物的體積強迫行人仰視,并接受他們的歷史敘事、歌功頌德或紀念偉人,而工業(yè)和科技的發(fā)展造就的宏偉城市也正如一座座“紀念碑”一樣令人矚目。傳統(tǒng)意義的紀念碑只有關注“上”的局限,遺忘了對每一個普通個體狀態(tài)的關注,相同的,城市快節(jié)奏發(fā)展的背后,大量的消耗也被我們漠視。于是筆者走訪了天津數(shù)個廢墟,并在廢墟中帶回了值得紀念的物件,將被遺忘的建筑廢墟中的“垃圾”物件永久性地澆鑄在混凝土方塊中,形成單個標本的同時構成紀念碑,以銘記這些毫無意義的物件及事物被遺棄、替換、毀壞、覆蓋的行為。用反紀念碑的方式,討論消費社會背后的物質廢墟,以及廢墟夾縫中普通個體的精神廢墟。
四、結語
廢墟藝術離不開社會學與歷史語境,想要了解廢墟藝術,我們需要先認清當下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而真正的藝術家是隨著時代的不同解決不同的問題的,于是就有了我們現(xiàn)在的廢墟藝術。當代廢墟的藝術創(chuàng)作,更多的體現(xiàn)為獨立的個體對于歷史、社會變遷、生存空間的改變、自然的災難等諸多問題賦予理性的思考,直面現(xiàn)實生活,體現(xiàn)了對個體存在的人類生命的關愛與尊重。無論是徐冰還是尹秀珍,對于社會、個人日常以及歷史的重大事件的關注,或是基弗對于戰(zhàn)爭、宗教、精神以及宇宙的思考,筆者認為他們的作品是為了記載歷史以及讓人們思考生命中重要的議題。廢墟藝術作為當代藝術中的重要主題,引領觀眾思考如何面對當今所處的困境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意義與藝術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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