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國
(蘇州科技大學 社會發(fā)展與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9)
元明清時期,江南是全國的經(jīng)濟中心,北京是全國的政治中心。北京周邊地區(qū)的物產(chǎn)不能滿足其龐大人口的需求,因此,富庶的江南地區(qū)成為北京的主要糧倉與金庫,源源不斷的物資通過京杭大運河由江南運往北京?!对贰酚涊d:“元都于燕,去江南極遠,而百司庶府之繁,衛(wèi)士編民之眾,無不仰給于江南?!盵1]2364相比于前代,元明清時期漕運更加重要,甚至成為維系國家運轉(zhuǎn)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起著協(xié)調(diào)中國南北方經(jīng)濟不平衡的作用。明代邱濬在《漕運之宜》一文中就有這樣的觀點:“海運之法,自秦已有之,而唐人亦轉(zhuǎn)東吳粳稻以給幽燕,然以給邊方之用而已。用之以足國,則始于元焉?!盵2]大運河可謂元明清時期全國最為重要的交通路線。
蘇州地處江南水鄉(xiāng),水道縱橫,元明清時期蘇州境內(nèi)及其與周邊地區(qū)的交流與交往,水路交通占有很大比例。除大運河之外,蘇州還有許多大運河支線以及其他水路航線??滴跞迥?1696),法王路易十四派遣的耶穌會士、科學家李明在其《中國近事報道(1687—1692)》一書中描述道:“大運河向左右分出許多小運河,小運河又分出無數(shù)支流,流向大的村莊,甚至流向相當大的城鎮(zhèn)。有時,小支流聚成大盆地、池塘和湖泊,周邊的土地得到澆灌?!盵3]這些水道交通路線,既為蘇州地區(qū)的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了保障,又將蘇州與周邊地區(qū)以及全國的政治中心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目前,學術(shù)界對于元明清時期的蘇州運河并沒有專題性研究,相關(guān)內(nèi)容散見于其他研究之中。一是大運河與漕運的研究。賴家度的《元代的河漕和海運》對元朝初年運河河渠的路線、海運航路以及新修運河進行了探討[4];袁飛、任博《清代漕運河道考述》一文分段考述了大運河走向以及各府屬州縣漕船從各自的漕倉進入大運河這一段水路,蘇州部分雖有論及,但未見史料出處[5]。二是太湖地區(qū)水利史的研究。鄭肇經(jīng)主編的《太湖水利技術(shù)史》一書論及太湖主要水系的歷史變遷,這些水系在元明清時期曾作為當?shù)氐乃\航道使用。[6]三是江南地區(qū)經(jīng)濟史的研究。張海英《明清江南商路的經(jīng)濟內(nèi)涵》一文論及明清江南地區(qū)的商路路線,其中水路路線占有很大比例。[7]上述研究涉及漕運史、水利史、經(jīng)濟史,相關(guān)蘇州的內(nèi)容較為簡略?;诖?,筆者將從地理學視角,探討元明清時期蘇州各類運河路線走向及其變遷,這既可以豐富運河史的研究,又有助于我們對當時蘇州地區(qū)水路交通狀況有一個整體的認識。
元朝存在河運與海運兩條南糧北運航線。元初江南地區(qū)貨物北運的河運路線是,“運糧則自浙西涉江入淮,由黃河逆水至中灤旱站,陸運至淇門,入御河,以達于京”[1]2364。元朝統(tǒng)治者不斷征調(diào)勞力挖掘運河,極力縮短運河的路程,以便利用原有的可通航的運河航道運輸物資。至元二十年(1283)元世祖忽必烈命奧魯赤等開鑿濟州河,至元二十六年(1289)忽必烈下令開鑿會通河,至元二十九年(1292)統(tǒng)治者又采納郭守敬的建言開鑿通惠河。泰定元年(1324),運河自鎮(zhèn)江路至呂城壩(在今江蘇鎮(zhèn)江市呂城鎮(zhèn))段得到疏治。相比于隋朝大運河路線,元朝重新鑿通的京杭大運河縮短了900多千米,方便了漕糧的運輸,更是成為明清時期南北交通運輸與經(jīng)濟交流的大動脈。然而,由于運河山東段水量少、河道淺,加之黃河泛決的影響,即便漕運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運河仍時斷時續(xù);因此,元朝南糧北運以海運為主。
這一時期,平江路(1)元代平江路下轄吳縣、長洲二縣,以及昆山州、常熟州、吳江州、嘉定州四州。境內(nèi)就有河運航道,成宗大德十年(1306)曾“(正月丙午)浚吳淞江等處漕河”[1]467;又有通向海運起點平江路劉家港(今蘇州太倉市東瀏河鎮(zhèn))的航道,“初,海運之道,自平江劉家港入海”[1]2365。劉家港作為漕運與海運的集結(jié)地,興起于元朝?!洞笤_\記》載:“至順元年為率用船總計一千八百只,昆山州、太倉、劉家港一帶六百一十三只,崇明州、東西三沙一百八十六只?!盵8]527其時,全國漕運海船總計1800只,而劉家港就有613只,占總數(shù)的34%。可見,劉家港在全國漕糧海運中占有重要地位。劉家港的興盛一直延續(xù)到明朝永樂年間,鄭和下西洋的起點就是在劉家港。鄭和船隊中的糧船與戰(zhàn)船多產(chǎn)自劉家港。
元代史料對于海運路線及其變遷有詳細記錄(2)參見章巽《元海運航路考》,《地理學報》1957年第1期第89~97頁。,而對于各地至劉家港的河運航線記錄較少。平江路及其所轄各州縣到劉家港的距離較近,且這一地區(qū)河網(wǎng)密布,因此平江路漕糧多通過水路運至劉家港。《大元海運記》載:“今以昆山州太倉聚船去處,至九路倉分,平江路一百八里,無錫州一百九十八里,常州路二百八十八里。內(nèi)三倉系在城置立,河道淺狹,用小料河船遂旋搬至城外,裝入剝船?!盵8]533可見,平江路漕倉設(shè)置在城內(nèi),其運輸先是用小料河船運至城外,然后改用剝船運至太倉劉家港。元代曾任都水庸田使司的水利學家任仁發(fā)在其《水利集》中記載:“長洲、常熟縣水路,近年有耿涇、昆山塘兩路,水通江北?!盵9]31可見,平江路下轄州縣也有水道通往江北。
明朝初期洪武年間,首都設(shè)在南京應(yīng)天府,四方貢賦的運輸不需要通過大運河。然而,此時的南糧北運仍未停止,只是其功能轉(zhuǎn)變?yōu)橄虮辈窟吔c遼東運輸軍糧。《漕河圖志》記載:
洪武三十年,海運七十萬石于遼東,以供軍餉。太宗文皇帝肇建北京,江南糧餉,一由江入海,出直沽,由白河運至通州;一由江入淮,由淮入黃河,至陽武縣陸運至衛(wèi)輝府,由衛(wèi)河運至通州。[10]
永樂十三年(1415),會通河重新開通,明成祖遂罷海運。此后直至清朝光緒年間,南糧北運主要是通過京杭大運河。
明代,“蘇州府領(lǐng)州一縣七:吳縣,長洲縣,昆山縣,常熟縣,吳江縣,嘉定縣,太倉州(弘治十年開設(shè)),崇明縣”[11]253。清代,蘇州府于“康熙六年,隸江南江蘇布政使司,仍為治所。雍正二年升府屬之,太倉州直隸,以嘉定、崇明二縣屬之,復析長洲、吳江、常熟、昆山四縣為八,共領(lǐng)縣九。蘇州府:長洲縣、元和縣、吳縣、吳江縣、震澤縣、常熟縣、昭文縣、昆山縣、新陽縣”[12]。較之元代,明清時期有關(guān)蘇州運河的記錄非常豐富,使我們對蘇州運河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
明朝漕運方式經(jīng)歷了支運、兌運、長運三個階段。[13]支運與兌運都需要當?shù)孛駪暨\送漕糧至指定漕倉,最南端的漕倉是淮安倉,蘇州府漕糧主要運往這里。長運是全部漕糧由官軍運至京城。成化十一年(1475),“罷民運”[11]473之后,漕糧基本上由官軍長運。漕運方式的變遷可能影響到漕河范圍的界定,明代前期史料記錄的漕河不包括江南運河,明代中后期史料中的漕河則將江南運河納入其中。大運河蘇州段按其流向、地理位置自北向南又分為三小段:蘇錫段(沙墩港至楓橋)、市河段(楓橋至寶帶橋)、蘇嘉段(寶帶橋至王江涇)。
明朝初年,京杭運河蘇州段并不暢通。洪武《蘇州府志》記載:“市衢舊有運河,淹塞之后,人皆聚閭而居,開鑿為難?!盵14]《滸墅永通渠記》記載,大運河蘇州段于永樂年間已經(jīng)通漕,“吳郡,去城西北一舍許,有名鎮(zhèn)曰滸墅。濱臨漕河,舟航所聚,商賈所通,驛使交馳紛紜,填溢殆無虛時。自永樂間通漕以來,朝廷設(shè)關(guān)津以征商稅”[15]。而據(jù)明代末期重要的軍事著作《登壇必究》記載,蘇州運河的鑿通是在弘治初年,“蘇州軍餉,國初每歲用遮洋船出海轉(zhuǎn)運而至,風波甚險。弘治初議發(fā)軍夫萬人,鑿河四十里,以免海運,每三年一次修浚”[16]。
明朝前期對于大運河蘇州段河道狀況的記載非常少。弘治九年(1496)成書的《漕河圖志》記錄的漕河只有京師至儀征段。[10]成書于嘉靖初年的《漕運通志》也未記錄大運河蘇州段河道的狀況。關(guān)于大運河蘇州段河道走向的描述最早出現(xiàn)在地方志史料中。弘治《吳江志》記載:“運河,在縣治前,其流北自長洲縣界七里橋入縣城北門,一里許迤邐出東門,由吳淞江巡石塘至平望入嘉興界。”[17]91這是以吳江縣為中心,自北至南記錄運河走向。正德《姑蘇志》記載:“運河,一名漕河,南自嘉興由石塘北流經(jīng)郡城。又北繞白公堤,出望亭,入無錫界。”[18]157-158《嘉靖吳江縣志》記載,蘇州境內(nèi)運河分為土塘河(一名南塘河)、西塘河(荻塘)、官塘河、附郭運河和北塘運河。[19]207-214
大運河蘇州段長約82千米,明清時期其河道基本保持不變。盡管明清史料中有關(guān)大運河蘇州段河道走向的記載詳略有別,但走向一致。
例如,成書于崇禎年間的《吳中水利全書》記載:“運河即古之邗溝,嘉興南來水自嘉興石塘由平望而北繞府城,為胥江,為南濠,至閶門。無錫北來水自望亭而南,經(jīng)滸墅、楓橋,東出渡僧橋,交會于閶門。絕灣湍急,故釣橋為第一洪。其所歷吳江、吳、長洲三縣之境。”[20]105-106這是以蘇州府城為中心觀察大運河蘇州段的河道走向。明末清初思想家黃宗羲所著《今水經(jīng)》記載:“南運河,自浙江杭州府余杭,經(jīng)嘉興府西,過吳江縣東,太湖水過之,經(jīng)蘇州府城西,歷無錫。”[21]由此可見,大運河蘇州段為南運河的一部分。明末清初學者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一書中記載:“運河,在府城西。漕渠考:‘自吳江縣南平望鎮(zhèn)接嘉興府界,引而北,四十里抵吳江縣,又北五十里經(jīng)府城西,又北三十里而達滸墅西,又十五里至望亭,接無錫縣界。’”[22]
又如,雍正年間成書的《漕河備考》記載,漕河“起自杭州府,北行十里至武林門,又十里北新關(guān),又三十里武林港,又十里塘棲,又五十五里石門縣,二十里石門鎮(zhèn),二十里皂林,四十里嘉興府,六十五里平望,又四十里吳江縣,四十里蘇州府盤門,三十六里滸墅關(guān),六十里無錫縣”[23]。同治年間成書的《戶部漕運全書》記載,蘇州運河“浙運由嘉興府歷王家涇,北行至吳江縣境之平望鎮(zhèn)者曰南塘河。由湖州府南潯鎮(zhèn)東行,經(jīng)鶯脰湖至平望鎮(zhèn)而與南塘合者曰西塘河。二河既合曰官塘河。西北行四十里至吳江縣城東,又引而西北曰北塘河。又二十里曰夾浦,自吳江縣三里橋至此,水淺不及丈,然南有震澤湖,水勢澎湃故夾浦橋?qū)医▽役堋S直苯?jīng)蘇州城西鲇魚口,太湖分流由齾塘入之。北至楓橋,水不及丈。又北則過常州府而至丹陽?!盵24]由此可見,南塘河來自杭州府,西塘河來自湖州府,兩者在平望鎮(zhèn)合二為一,稱為“官塘河”。
明清時期,官方曾多次對大運河蘇州段主河道進行修整。《滸墅永通渠記》記載:
如商之竹木過此者,則曰此工曹已稅矣,不可為之重征也,聽其徑行。仍謂往來小航容無斗斛,例不納稅者,且與商舟鱗次放行。其間豈無婚葬延醫(yī)診援危疾,而時刻不可逾者,能不苦于稽滯乎?爰謀爰度乃即關(guān)轄之旁,命工鑿小渠以石固壘,其修若干丈,廣六尺余,僅容刀舟之度。一時之農(nóng)工漁樵,婚喪之人,行旅裹糧之輩,晨夕往來,無復艱阻。[15]
征收關(guān)稅的滸墅關(guān)繁忙,導致此段運河較為擁擠。因此,當?shù)毓賳T于弘治十二年(1499)在滸墅關(guān)河道旁邊另開小渠,即永通渠,以方便不用納稅的農(nóng)工漁樵以及遇有婚喪、就醫(yī)等急事的人通過。
蘇州是典型的江南水鄉(xiāng),水域占總面積的42.5%。大運河蘇州段自北向南,貫穿吳淞江、至和塘、元和塘、蘇州護城河等,與蘇州內(nèi)城水系連為一體。
《明史》記載了大運河蘇州段的流向與所經(jīng)支線:
江南運河……北由嘉興城西轉(zhuǎn)而北,出杉青三閘,至王江涇鎮(zhèn),松江運艘自東來會之。北為平望驛,東通鶯脰湖,湖州運艘自西出新興橋會之。北至松陵驛,由吳江至三里橋,北有震澤,南有黃天蕩,水勢澎湃,夾浦橋?qū)医?。北?jīng)蘇州城東鲇魚口,水由齾塘入之。北至楓橋,由射瀆經(jīng)滸墅關(guān),過白鶴鋪,長洲、無錫兩邑之界也。[25]2103
隆慶五年(1571)進士林應(yīng)訓在《江南漕渠志》一文中記道:
漕渠即運河……杭州侯潮門,北行經(jīng)武林從雙橋入崇德縣境,經(jīng)縣治折北而東,過嘉興府城濠,又折而迤北,會由頁塘、鶯脰湖諸水,東出平望鎮(zhèn),湖州府運船由之。運河又北經(jīng)九里石塘,繞吳江縣而北,松江運道由白蜆江西來,出呼鯉涇,與運河合。入長洲縣界,又北經(jīng)蘇州府城東,與至和塘運河繞北城壕而西相合,昆山、嘉定、太倉三處漕運由之。蘇城之北為元和塘,常熟運船由之。俱會于永安橋,以出楓橋。運河由許墅關(guān)北行入無錫界,經(jīng)縣治而北抵五瀉河口,與江陰運道相會。[20]692
此條史料既說明了運河蘇州段的河道走向,又記載了三條重要的運河支線:松江運道、至和塘運河、元和塘。
松江運道是在自然河道吳淞江基礎(chǔ)上建成的。至和塘運河主要由自然河道婁江改造而成。元和塘則南起蘇州齊門,北迄常熟南門,為常熟北來運河。這三條河道至今依然存在,在當時則承擔起蘇州府下轄各州縣的漕運任務(wù)。
吳淞江是古太湖通向海洋的“三江”中最大的一江?!渡袝び碡暋酚涊d:“三江既入,震澤底定。”[26]《史記》記載:“于吳,則通渠三江、五湖?!盵27]唐宋時期吳淞江日驅(qū)淤塞,至元朝依舊淤狹。為增加太湖之水的出海通道,元朝官方多次疏浚吳淞江水道。其中,成宗大德八年(1304)、英宗至治三年(1323)、泰定帝泰定元年(1324)三次對吳淞江的治理工程較大,且成效顯著,使太湖出水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決。
成宗大德八年,“五月朔……中書省臣言:‘吳江、松江實??诠实溃彼糜?,凡淤塞良田百有余里,況海運由是而出,宜于租戶役萬五千人浚治,歲免租人十五石,仍設(shè)都水監(jiān)以董其程。’從之”[1]459?!墩阄魉麜匪秴撬山洝穬?nèi)容,詳細記述了此次疏浚吳淞江的經(jīng)過:
前海道千夫長任仁發(fā),以吳松江故道湮塞,使震澤之水失其就下性,為浙西居民害垂二十年,慨然上疏條其利病,疏道之法。中書省以聞,特命平章徹里公董其役。公乃相其山川形勢之宜,高深廣狹之度,工役之數(shù),錢谷之費,畚臿之用,飲食之需。命民索纟匋成屋,厚稿秸以防其卑濕;為醫(yī)藥以防其疾疫;時作輟,以防其倦怠。上以誠感下,下以誠應(yīng)上,民乃歡呼四集,樂于趨事赴工。始于大德八年冬十一月望,西自上海縣界吳松舊江,東抵嘉定石橋洪,迤邐入海,長三十八里,深一丈五尺,闊二十五丈,役夫為數(shù)一萬五千,為工一百六十五萬一千六百有奇。至九年二月晦畢工。[28]
關(guān)于至治三年、泰定元年疏浚吳淞江水道的過程,相關(guān)史料也有記載?!对贰ず忧吩唬?/p>
至治三年,江浙省臣方以為言,就委嘉興路治中高朝列、湖州路知事丁將仕同本處正官,體究舊曾疏浚通海故道,及新生沙漲礙水處所,商度開滌圖呈。據(jù)丁知事等官按視講究,合開浚河道五十五處?!撂┒ㄔ晔率湃?,右丞相旭邁杰等奏:“江浙省言,吳松江等處河道壅塞,宜為疏滌,仍立閘以節(jié)水勢……”得旨,移文行省,準擬疏治。江浙省下各路發(fā)夫入役,至二年閏正月四日工畢。[1]1635-1637
《乾隆江南通志》亦有記載:“至治三年,詔開吳淞江、淀山湖及諸河渠?!盵29]259
然而元朝疏浚吳淞江并未成功?!端酚涊d:“吳松古江已被潮沙堙漲,役重工多,似非人力可及。其淀山蓄湖,多為豪戶圍裹成田,恐亦未易除毀。即日太湖之水遷回宛轉(zhuǎn),多由上海新涇、太倉劉家港等處流注于海?!盵9]43-44永樂年間,夏原吉治水,“浚范家浜,引浦水以歸于海”[30]。弘治《上海志》記載:“永樂元年,戶部尚書夏元吉奏云:‘松江大黃浦乃通吳淞要道,今下流壅塞,難即疏浚。傍有范家浜至南蹌浦口,可徑達海,宜浚令深闊,上接大黃浦,以達泖湖之水?!盵31]此項水利工程與“掣淞入瀏”一起,使得太湖下游水道發(fā)生重大變化。與吳淞江相比,黃浦江地勢較低,地理條件更加有利,因此被逐步擴大。
明朝雖然也多次疏浚吳淞江,但仍未能改變這一趨勢。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次是在明隆慶三年(1569)。因為水患,當時的巡撫海瑞對吳淞江自黃渡至宋家橋河道加以疏浚,使得吳淞江下游完全改入蘇州河今道,由外白渡橋入黃浦江。明末清初之際,黃浦江逐漸取代吳淞江,成為太湖的主要出水通道。《吳中水利全書》記載:“又謂黃浦通利,勢足代淞似矣。夫水勢自西南而東北者,古也。數(shù)年來,水勢日徙而南,蓋以黃浦在南,日決而大;吳淞在北,日墊而微。此去水之緩急,因之而遷徙,固有繇耳。”[20]812該書作者張國維,崇禎八年(1635)任巡撫都御史,對蘇州地區(qū)的水利非常熟悉,在治水方面頗有功績?!睹魇贰酚涊d:“國維……建蘇州九里石塘及平望內(nèi)外塘、長洲至和等塘,修松江捍海堤,浚鎮(zhèn)江及江陰漕渠,并有成績?!盵25]7064馮桂芬《重建張忠敏公祠記》載:“今湖(指太湖)水下注以十分計之,八分由龐山湖東南行,迤邐歸黃浦,一分有半歸吳松,半分由至和塘歸婁江?!盵32]可見,清代后期,黃浦江成為太湖出水的主要河道。由于河道變窄,吳淞江稱“江”有些名不符實,清末就有人根據(jù)吳淞江上游來自蘇州,遂稱之為“蘇州河”。
至和塘始修于北宋至和二年(1055),范成大《吳郡志》載:“至和塘,舊名昆山塘。從古為湖瀼,多風濤。本朝至道、皇祐中,嘗議興修,不果。至和二年,始修治成塘,遂以年號名塘?!盵33]至和塘的流向,同治《蘇州府志》記載:
郡婁門至昆山七十二里,塘曰至和。南吐新洋江,北納陽城湖,又有沙湖,鰻鱺湖介乎東西之間。惟塘之水,二十五里隸昆山,四十七里隸長洲。支派連亙淀山湖、吳淞江,接顧涇、黃泗浦,以達于海。[34]268
由于它在古婁江淹沒后略能承擔婁江泄水出海的功能,因此,有人認為至和塘即婁江。
元代出現(xiàn)的劉家港,即今瀏河,是至和塘水系又一重大變化。
至元二十四年(1287),為解決水澇災(zāi)害、泄太湖水于海,而開浚太倉方向的河道,“婁江,即劉河……元史至元二十四年宣慰朱清自婁江導水,以入于?!盵35]。自此,劉家港成為太湖最大的一條出海通道,太倉成為江南漕運出海的起點?!秴侵兴珪酚涊d:
今太湖之水不流于江,而北流入于至和等塘,經(jīng)由太倉出劉家等港,注入大海;并淀山湖之水,望東南流于大曹港,柘澤塘;東、西橫泖,泄于新涇,并上海浦,注江達海。[20]505
明朝初年,吳淞江下游河段淤塞日益嚴重,夏原吉治水,導吳淞江入劉家港出海,“明永樂元年,疏昆山下界浦,導吳淞江水北達婁江,按,時松江下流湮塞”[35]。《乾隆江南通志》記載:“永樂元年,蘇松水患。命工部尚書夏原吉,偕通政趙居任,大理寺少卿袁復,給事中姚善。鑿吳淞江浦,疏昆山下界浦,掣吳淞江水,北達婁江。”[29]260導淞入瀏,使得劉家港來水量增大,終明一朝,劉家港保持著廣闊利通的局面。直至明末天啟四年(1624),劉家港仍然十分通暢。[6]然而,放棄吳淞江的治理,出現(xiàn)了很大弊?。阂环矫婕铀倭藚卿两挠偃?,另一方面劉家港因自身無法獨立承擔太湖的疏水功能而日漸淤塞。清初,劉家港日益萎縮?!肚迨犯濉酚涊d:
劉河,古婁江也,今河形大非昔比,舟楫來往必艤舟待潮,昆山外濠為婁江正道,淺狹特甚,蘇州婁門外江面僅寬四五丈,偶遇秋霖,眾水匯,集江身淺窄,先為潦水所占俟,其稍退然后湖水得出為之,傳送而上游已漫淹矣。[36]
而黃浦江發(fā)展成太湖主要的出海通道。
除上述三條重要河道之外,蘇州府境內(nèi)還有眾多大大小小的河流與湖泊。蘇州境內(nèi)河流多為東西走向,與南北走向的人工運河交叉分布,而大運河在蘇州境內(nèi)也穿過多個湖泊。這些河流與湖泊,或者承擔漕運職能,或者成為大運河的水源,對大運河的運轉(zhuǎn)同樣發(fā)揮著作用。這類河流與湖泊自南向北主要有大葑港、澹臺湖、采蓮涇、鲇魚口、越來溪、白洋灣、石湖、木瀆水、聞德橋河、洞涇橋河、琴川、烏角溪等。
大葑港,位置待考。萬歷《青浦縣志》記載:“大葑港,闊二里,南通運河,北通淀山湖,共長九百四十丈?!盵37]
澹臺湖,大運河邊上的一個湖泊,位于今蘇州吳中區(qū)。正德《姑蘇志》記載:“澹臺湖在太湖之東……自此東過寶帶橋入運河,分流入黃天蕩,入陳湖,入金涇淹。”[18]158《天下郡國利病書》亦記載:“澹臺湖,在府城南一十八里,東接運河?!盵38]
采蓮涇,可通大運河。關(guān)于其地理方位,同治《蘇州府志》引用正德《姑蘇志》的記載,“采蓮涇……在郡城東南,運河之陽。今尚可通舟,兩岸皆民居而間有蔬圃。曠地即種蓮舊跡也。上有采蓮涇橋”[34]1019。這與南宋紹定《吳郡志》卷十八對于采蓮涇的記錄一致,應(yīng)當是抄錄前志的。根據(jù)史料描述,采蓮涇在大運河北面。而大運河呈南北走向,只有在今澹臺湖至石湖段呈東西走向,采蓮涇應(yīng)在此段運河以北。同治《蘇州府志》記載:“采蓮涇橋,在呂公橋西南,跨采蓮涇。地名采蓮里。明嘉靖元年造?!盵34]978可見采蓮涇在采蓮里。正德《姑蘇志》記載:“吳門鄉(xiāng),采蓮里,在縣(吳縣)西南,管都一。”[18]239可見采蓮里在吳縣縣城西南。另,宋代王珪《華陽集》記載:“采蓮涇,在蘇州南園后?!盵39]今蘇州有南園北路和南園南路,南園即位于兩路之間。根據(jù)上述史料的描述,采蓮涇即位于蘇州市人民路東、南門路南、南環(huán)東路北、運河西區(qū)域內(nèi)的東西河道。《吳中水利全書》亦記載:“采蓮涇河一道,長三百三十丈,底闊一丈五尺不等,加深三尺?!盵20]575-576
鲇魚口,據(jù)《嘉靖吳江縣志》記載:
去縣北十八里(屬一都),南受太湖水,北流匯為齾塘,又北過五龍橋入?yún)强h界盤門運河。其齾塘之東折者至分水墩為古塘口,入長洲縣澹臺湖,過寶帶橋與運河合。鲇魚之東有面杖港,相附同行,其東泄入古塘之港,屬長洲。[19]199-200
五龍橋位于蘇州城南面,是太湖之水進城入口,在今五龍橋公園西側(cè)、進城運河之上。鲇魚口就在五龍橋南,其東面有古塘之港與面杖港。弘治《吳江志》記載:“鲇魚口,在縣治北二十一里,上承太湖之水,下流入?yún)强h界。其東有蒲圩村,里人姚氏建古塘義塾于此?!盵17]98《吳江水考增輯》記載:“鲇魚口,闊一百三十丈。”[40]《吳中水利全書》記載:
鲇魚口在太湖之北,去吳江縣十八里,南受具區(qū)水,北流匯為齾塘,又北過五龍橋,入為盤門運河,為古塘口,折而東至分水墩。其東闊一百三十丈者曰鲇魚口。西闊八丈者曰面杖港。又為柳胥港,即夾浦。為瓜涇港,為馬尾漾,為澹臺湖。又自分水墩南流,徑吳江縣城東南,為龍山湖。[20]106
越來溪,據(jù)弘治《吳江志》記載:“越來溪在縣治西北二十里。由太湖經(jīng)吳山下,北流出石湖……《大明一統(tǒng)志》云:‘越來溪在府城西南橫山下,與石湖通。’”[17]92越來溪即今蘇州濱溪路東側(cè)河流。
白洋灣,據(jù)《吳中水利全書》記載:
白洋灣折北匯于楞伽山下,曰石湖,湖屬吳縣,其南界吳江縣……其東一溪北流橫塘曰越來溪,自此與木瀆水合出橫塘橋,東入胥門運河,為胥江,亦曰胥塘。北流閶門運河,曰彩云港,自橫塘北入運河曰洞涇,自彩云港北折出洞涇西,曰白蓮涇。又西出江村橋,曰楓橋灣。[20]104-105
《吳江水考增輯》記載:“白洋灣,去縣治西二十里,即太湖與吳縣分屬,北注越來溪?!盵40]白洋灣在越來溪西側(cè)。
石湖,居上方山東麓,太湖之濱,跨蘇州虎丘區(qū)、吳中區(qū)兩行政區(qū)。
木瀆水,正德《姑蘇志》記載:“石湖之東,一溪北流橫塘,曰越來溪。自此與木瀆水合流,出橫塘橋,東入胥門運河,曰胥塘。北流閶門運河,曰彩云港。自橫塘北流,直入運河,曰洞涇。自彩云港北折出洞涇之西曰白蓮涇。又西出江村橋,曰楓橋灣?!盵18]157據(jù)此,木瀆水即今胥江。
聞德橋河和洞涇橋河,據(jù)同治《蘇州府志》記載:
長洲縣城外各鄉(xiāng)河。閶門外河。運河合治者見前。又自楓橋至滸墅關(guān)計二十里,堤長一千六百丈有奇,闊狹不一。其間支河曰聞德橋河,北接運河,南至吳縣界,長九十八丈五尺,闊一丈七尺。洞涇橋河,北接運河,南至吳縣界,長九百八十五丈,闊二丈。楊庵浜河,自三板橋北行轉(zhuǎn)東,至通貴橋,長七十七丈,闊一丈七尺,北闊三丈。[34]247
由此可見,聞德橋河、洞涇橋河在楓橋至滸墅關(guān)之間。
琴川,既是常熟的別稱,又是常熟境內(nèi)七條狀若琴弦的河道名稱。《吳中水利全書》記載:
常熟縣城內(nèi)水道圖說。常熟縣城倚虞山東麓,左昆湖右尚湖,云和塘射其胸,福山塘穿其背??h治前后有橫河七道。西受山水,東注運河如琴之系弦,故曰琴川。在昔琴河深廣可通巨艦,國初猶洪流湍急,至于今,琴河止三道尚通,水中多淀淤,引流一線曾不容舠矣。[20]37
同治《蘇州府志》記載,琴川“其水皆發(fā)源虞山,東注運河。第一在學士橋下;第二在鎮(zhèn)橋下;第三在縣橋下;第四在慧日寺前;第五在黃柏橋下;第六在倉浜橋;第七在小洋子橋?;蛟?,第五在市曹橋;第六在黃柏橋;第七在靈公殿前橋下。今多堰塞”[34]238。據(jù)此,琴川發(fā)源于常熟虞山,向東注入運河。按照方位來看,琴川注入的運河為元和塘段。
烏角溪,據(jù)洪武《無錫縣志》記載:
出州[元朝元貞元年(1295)升無錫為州,明朝洪武元年(1368)又降州為縣,此處仍稱無錫州]南門,迤邐望東南行,過新安鎮(zhèn),至望亭烏角溪口通吳橋,與平江路長洲縣界驛道接。[41]
烏角溪地處長洲縣與無錫縣交界處。嘉慶《大清一統(tǒng)志》記載:“烏角溪,在長洲縣西北四十二里。接常州府無錫縣界。其水西達太湖,東入運河。”[42]烏角溪在太湖與運河之間。正德《姑蘇志》記載:“石瀆之水橫出運河為滸墅,其南為烏角溪,北為柿木涇,為白鶴溪,并與運河合流?!盵18]157烏角溪在滸墅以南。柿木涇、白鶴溪在烏角溪以北,屬常州府。
大運河使地處江南的蘇州與北方的政治中心北京以及運河沿岸地區(qū)緊密地聯(lián)系起來。大運河蘇州段是蘇州對外聯(lián)系的重要通道。除大運河之外,明清時期蘇州府還有眾多水路航線通往臨近各地。相比于大運河,這些水路航線長度較短,運量較小,所起的主要作用是維系江南地區(qū)內(nèi)部各城鄉(xiāng)、市鎮(zhèn)間的經(jīng)濟聯(lián)系。
據(jù)《一統(tǒng)路程圖記》《士商類要》記載,明代蘇州府通往臨近各地的水路航線有21條。
1.杭州府、官塘至鎮(zhèn)江府水路
嘉興府。東去松江百廿里。北五里杉青閘。三十里王江涇。三十里平望。西去湖州府。北廿里八尺。廿里吳江縣。廿里尹山橋。十里滅渡橋。十里盤門。五里胥門。五里蘇州府閶門。十里楓橋。寒山寺。廿里滸墅關(guān)。廿里望亭。廿里新安。廿七里無錫縣。[43]265
2.杭州迂路由爛溪至常州府水路
十里菱蕩。十里大船坊。十里平望。廿里八尺。廿里吳江縣。長橋七十二洞。廿里尹山橋。寶帶橋五十二洞。廿里盤門。五里胥門。姑蘇臺。三里閶門。西十里楓橋。西北十里虎丘山。廿里滸墅關(guān)。廿里望亭。五十里無錫縣。[43]266
3.蘇州府由嘉興府至上??h水路
本府。五十里吳江縣。四十里平望驛。三十里王江涇。三十里嘉興府。十里東柵口。南六十里至平湖縣。東三里七里橋。廿四里嘉善縣。即魏塘。六里張涇匯。有窯。十二里風涇。十八里泖橋。一座五洞。九里朱涇。十三里斜塘橋。二座六洞。十四里松江府跨塘橋。三十里泗涇。廿里七寶。陸路。三十里頭口。至上海水,廿四里龍華寺塔。即黃埔。十二里上??h。此為外河。[43]266
4.松江府由官塘至蘇州府水路
松江府。廿里鳳凰山。十八里北昆山。十八里唐行。四十里陶橋。三十里昆山縣。七十里,蘇州府。[43]267
5.松江府由太倉至蘇州府水路
松江府。三十里磚橋。四十里陸家閣。四十里南翔。三十里嘉定縣。陸路。四十里至劉家河。水四十里至太倉州。四十里昆山縣。七十里蘇州府。大塔在北寺,九崇至頂,四百一十尺。[43]267
6.松江府搭雙塔船至蘇州府水路
松江府跨塘橋。十八里泖湖。廣十八里南路。十二里謝寨關(guān)。巡司。十八里淀山湖。廣十八里雙塔,三十里陳湖。廣十八里大窯,六里十八間村。六里高店。六里獨樹湖。六里黃天蕩。六里葑門。九里盤門。九里閶門。[43]267
7.蘇州府由周莊至松江府水路
閶門。九里盤門。九里葑門。六里黃天蕩。六里獨樹湖。六里高店。十八里鄧店。十八里周莊。十八里楊善。十八里謝寨關(guān)。十二里南路。十八里泖湖。廿里跨塘橋。五里松江西門。[43]267
8.松江府由嘉善縣三白蕩至蘇州府水路
松江府前。廿里斜塘橋。十三里朱涇。九里泖橋。十八里風涇。十二里張涇匯。六里嘉善縣西門。跨塘橋船。一里雇長春橋。四十五里蘆魁。一里三白蕩。一連三蕩,廣十二里牛蠶涇。十二里葉寨湖。十二里同里鎮(zhèn)。十八里尹山。十八里盤門。十里閶門。[43]267
9.蘇州由陶橋至松江府水路
本府出葑門,六里金雞堰。六里斜塘。六里唐浦。入?yún)卿两?。廿里甪直。甪音鹿。十五里大慈。十里陶橋。三里吳家橋。五里石浦。五里趙屯橋。五里平巷。五里白鶴江。五里青浦。八十里至松江府。[43]267
10.揚州府跳船至杭州府水路
無錫縣。南門日船至滸墅關(guān)。搭小船至虎丘山塘。廿里蘇州盤門。搭小船,至吳江縣。走去松陵驛。日夜有船至嘉興府。日夜有船至長安。日夜有船至杭州府。[43]276
11.杭州跳船至鎮(zhèn)江府水路
杭州回回墳。上夜航船,至長安壩。日船搭至嘉興府。三文搭小船,至王江涇。日船至葑門,夜船至吳江。吳江四十里蘇州盤門。十里閶門。五里山塘。山塘桐橋東,有航船專搭空身人,直至鎮(zhèn)江府。[43]276
12.蘇州府跳船至廣德州水、陸路
本府滅渡橋。夜船至震澤。日夜船搭至湖州府。走去西門。夜船至四安。陸路,五十里至廣德州。[43]276
13.蘇州府由廣德州至徽州府水、陸路
本府。水五十里吳江縣。四十里平望。西三十里雙楊橋。十里震澤。有塔。十里南潯。出紗、絲。北廿里出太湖,又廿里至東、西二山。西十里東遷。廿里舊館。三十里湖州府。十里楊家莊。十里嚴家墳。南去梅溪,北去長興。西十里至思安塘。廿里隱龍橋。十里紅心橋。十五里三汊河。北一里至方山潭,又二里至方山窯。西五里至林順橋。三十六里四安。陸路廿五里界牌。廿五里廣德州?!锘罩莞43]276
14.杭州府由蘇州至揚州府水路
嘉興府。西水驛。東一百二十里至松江府。五里杉青閘。巡司。十五里至金橋鋪。十五里王江涇。巡司。三十里至平望。驛。二十里八尺。二十里吳江縣。松陵驛。二十里尹山橋。十五里滅渡橋。五里至盤門。二里胥門。姑蘇驛。三里至閶門。十里楓橋。二十里滸墅關(guān)。二十里望亭。十里新安。三十里至無錫縣。錫山驛。[44]315-316
15.蘇州由杭州府至南海水路
蘇州閶門。四十五里吳江縣。四十里至平望。九里大船坊。九里烏龍浜。九里錢馬頭。九里師姑橋。九里十八里橋。十八里至烏鎮(zhèn)。二十七里璉市。十八里寒山。十八里新市。三十六里至塘棲。十里武林港。二十里謝村。十里北新關(guān)。十里至武林門。十里朝天門。十里草橋門。每人用銀五厘,過錢塘江,至西興。上岸,搭曹娥船,每人與銀二分。十里至蕭山縣。三十里白鶴院。十里錢清塔。四十里紹興府。八十里東關(guān)驛。上岸。每人用銀二厘,過曹娥江,又搭梁湖船,每人與銀三分。十里至上虞縣。二十里壩上。十八里至中壩。四十五里余姚縣。八十里西壩。四十里寧波府。[44]317-318
16.蘇州由雙塔至松江府水路
閶門。新開河搭雙塔夜船,九里至盤門。九里葑門。六里黃天蕩。六里獨樹湖。六里高店。六里大八間村。六里大窯。十八里陳湖。三十里雙塔。十八里淀山湖。十八里謝寨關(guān)。巡司。十二里至南路。十八里泖湖。十八里松江府。[44]318
17.蘇州由太倉至南翔鎮(zhèn)水路
婁門外。搭船。十里跨塘橋。二十里夷亭。十里進義。巴城巡司。二十里昆山縣。四十里太倉州。西門。十里鹽鐵口。十八里葛龍廟鎮(zhèn)。八里外岡。十二里嘉定縣。二十里南翔。[44]318
18.蘇州由東壩至蕪湖縣水路
蘇州府。三十里滸墅關(guān)。七十里無錫縣。四十里陽山。四十里連村。九十里中溪橋。九里峨橋。十三里計亭。二十里宜興縣。北門外有張公洞,三面皆飛崖峭壁,惟北有一徑可入。石上多唐人題詠,即張道陵修煉處。四十五里過湖蕩,至徐舍。四十五里溧陽縣。三十六里南渡橋。十八里塹口。十八里過三塔蕩,至河口。二十七里定埠。十里下壩。過壩十里上壩。換船。十五里湖口。三十里高淳縣。十五里唐溝。十五里西斗門。二十里烏車港。十里黃池。四十里蕪湖縣。[44]318
19.蘇州由湖州至孝豐縣水路
閶門。新開河搭湖州夜航船,每人與銀二分。五十里吳江縣。四十里平望。十二里至梅堰。十八里雙楊橋。六里震澤。十二里南潯。換船,每人與銀八厘。十二里至東遷。十五里舊館。十八里升山。九里八里店。八里湖州府。西門外搭夜航船,每人與銀一分。九里楊家莊。九里嚴家墳。西北往四安。九里潘店。九里木灰山。九里下嚴渡。十八里吳山灣。九里小溪口。九里金灣。九里梅溪。起早。三十里至安吉州。十里三館。遠。十里沿干。遠。五里白廟。十五里孝豐縣。[44]318-319
20.蘇州由常熟縣至通州水路
齊門。搭船。五里陸墓。二十里蠡口。巡司。二十五里吳塔。五里李王廟。二十里常熟縣。四十里福山。上江船。江面闊八十里。至人家港。五里通州。[44]319
21.太倉由常熟轉(zhuǎn)至常州水路
太倉州。三十六里昆山縣。二十七里巴城。九里斜堰。九里唐市。十八里七星橋。十八里常熟縣。十八里至張母橋。九里大河。九里玉莊。十八里秦市。十里北郭。三十里務(wù)代橋。十里楊家橋。十里王村橋。十里云亭。二十里江陰縣。南門。十里南閘。二十里石堰。十里至三河口。十里鄭馱橋。三十里常州府。[44]319
《一統(tǒng)路程圖記》《士商類要》所記載的以蘇州為起訖點的水路數(shù)量眾多。這些水路沿線商業(yè)繁榮,如《一統(tǒng)路程圖記》記載,“蘇、松二府至各處水路。路須多迂,布商不可少也”[43]266。發(fā)達的水運促進了蘇州與外界的聯(lián)系,“商賈輻輳,百貨駢闐。上自帝京,遠連交廣,以及海外諸洋,梯航畢至”[45],使蘇州成為江南地區(qū)的經(jīng)濟中心。其商業(yè)貿(mào)易甚至超過杭州,“于是商賈益聚于蘇州,而杭州次之”[43]266,使蘇州成為全國性的商品集散地。正如劉獻廷《廣陽雜記》所記載的,“天下有四聚,北則京師,南則佛山,東則蘇州,西則漢口”[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