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彬

(北京印刷學院,北京 102600)

一、影像是建筑遺產保護的最直接形式

北京作為千年歷史古城,文化遺產豐富,擁有眾多古典建筑,承載了中國半部歷史,也經歷了多次戰(zhàn)爭洗禮和社會動蕩,中軸線沿線的古典建筑能在歷史變遷下保存下來,實數(shù)萬幸,因此也顯得彌足珍貴。很多建筑不幸在歷史變遷中被拆,后來的長安街拆改,北京多個城門被拆,北京老城墻也被拆除后僅剩北京站南,內城東南角樓和西便門附近的城墻殘余,這些非戰(zhàn)爭因素的拆改對北京建筑造成了難以恢復的損失。對這些已經消失的北京古建筑研究和追憶,除了一些繪畫作品之外,老照片可能是唯一客觀資料。在新世紀,隨著“中軸線申遺”被提上日程,中軸線建筑的保護和研究,以及數(shù)字化也成為當下北京建筑研究和討論的熱點。對中軸線的關注和研究的增加毫無疑問對中軸線建筑的保護非常重要,但要很好地保護中軸線沿線建筑需要我們以科學、全面、系統(tǒng)的角度思考保護問題。

北京中軸線具有悠久的歷史,自元代起,就以這條中心線作為控制線,來建造城市和宮室。中軸線的最南端是永定門中心點,往北經由正陽門、天安門等建筑,連接著內、外兩城,皇城以及紫禁城,最后到達鐘樓中心點,全程長達7.86 公里,縱貫北京老城。直到元代,中軸線才算是正式形成。北京中軸線建筑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統(tǒng)治權力體現(xiàn)的規(guī)模最大建筑群落。貫穿城市的中軸線,依托中軸線的嚴謹對稱布局,便于營造宏大、壯觀、統(tǒng)一有序的空間環(huán)境和氛圍。[1]保護中軸線文化景觀并傳播中華文化,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國文化對我們這一代來說是責無旁貸的。影像具有忠實再現(xiàn)客觀世界景物這樣的記錄功能,是中軸線建筑景觀文化保護最直接的媒介形式。影像媒介的多元化也為中軸線建筑的保護和記錄提供了更多可能,保護中軸線影像文化,除傳統(tǒng)記錄拍攝之外,紀錄片、人文報道攝影、紀實攝影,電影以及現(xiàn)在數(shù)字虛擬技術結合的呈現(xiàn)和保護形式,從媒介來說均是很好的探索,在很多方面是均優(yōu)于像文字、繪畫等其他媒介。建筑影像文化保護不僅僅只是狹義概念上對現(xiàn)有建筑進行拍攝,或者建筑全方位信息的采集,影像保護還涉及到歷史影像,以及相關人文資料的整理和保護,甚至影像建筑文化和建筑影像的保護。中軸線建筑影像文化保護通過收集,整合中軸線相關文字記載、圖像資料,以及從建筑周圍居住者采訪中獲得中軸線相關更多的社會、歷史和人文信息,也能豐富建筑歷史信息。

二、中軸線建筑影像保護需要開放、系統(tǒng)的影像保護理念

中軸線的建筑群落的存在承載著實用價值以及歷史價值。中軸線建筑影像保護不僅需要記錄建筑影像和數(shù)據(jù),中軸線周邊人文景觀是中軸線建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建筑影像保護需要系統(tǒng)、開放的理念,在保護建筑和影像的基礎上還包括開發(fā)中軸線建筑相關影像。影像保護的并不僅僅是建筑的輪廓和細節(jié)記錄,事實上還包含了建筑影像和數(shù)據(jù)的采集、影像的呈現(xiàn)以及影像的傳播。數(shù)字影像普及的今天,建筑影像記錄和采集變得更容易、更普及。中軸線保存下來的建筑在不同時期,由不同的研究學者、攝影師甚至大眾已經拍攝了大量照片。隨著數(shù)碼相機,手機攝影效能的提升,社會大眾拍攝的中軸線影像數(shù)量難以統(tǒng)計,這也是重要的影像資源。事實上,影像保護并不缺少建筑影像,而是缺乏系統(tǒng)的影像整合和研究能力,以及對建筑影像的傳播。從廣義的范圍來看,中軸線影像保護主要是對建筑實體影像的記錄及歷史影像的收集、保護和建筑相關外圍環(huán)境和人文景觀影像的保護。從現(xiàn)狀來看,中軸線的建筑影像居多,但是對中軸線人文景觀影像的記錄保護和研究比較缺乏。正陽書局保存了大量中軸線附近居住和生活的不同時代的大眾影像,這樣的影像才能讓中軸線文化更豐富,就像中央電視臺《北京中軸線紀錄片》中提到的中軸線“不僅是國之軸,也是民之軸”。[2]

保護影像要以開放的眼光嘗試和拓展影像保護的形式和策略。傳統(tǒng)形式的建筑影像保護,僅僅通過拍攝、記錄的形式將建筑的影像信息,以及相關的古籍、歷史信息收藏于博物館中,是一種被動的保護,這種形式已經不適應21 世紀信息和數(shù)字化快速傳播的時代。傳統(tǒng)建筑影像保護,信息記錄和呈現(xiàn)方式單一,缺乏信息傳播的交互,受眾是被動地信息接收。數(shù)字時代技術發(fā)展為建筑影像保護提供了更多可能性,比如高精度圖像拍攝、三維影像數(shù)據(jù)采集、中軸線影像數(shù)字數(shù)據(jù)庫、中軸線影像檔案體系建立、數(shù)據(jù)共享等方面都是很好的嘗試。故宮制作的“虛擬故宮”就是典型的代表,可以讓大眾足不出戶,了解建筑和文物,甚至能獲得比實際參觀獲得更多的信息。2014 年的敦煌博物院完成的“數(shù)字敦煌”和“虛擬敦煌”項目數(shù)字影像技術和多媒體展示技術結合,以嶄新的形式呈現(xiàn)了敦煌石窟的魅力,這種技術也緩解了遺產保護和旅游開發(fā)之間的矛盾,“數(shù)字敦煌”是建筑文化遺產保護和展示實際應用的數(shù)字化技術典范之一。該項目完成的虛擬瀏覽可以讓觀眾采用數(shù)字技術近距離地欣賞敦煌的文化之瑰寶,而且可以在顯示屏上實時查看敦煌壁畫中的細節(jié)和雕塑,逼真且清晰度很高。

除此之外,紀錄片、宣傳片、電視專題研究欄目等形式也是對建筑記錄的有效影像媒介形式。央視紀錄片《中軸線》就取得了很大成功。建筑的影像記錄之外,采集影像環(huán)境的聲音素材,以及周邊人們的日常生活環(huán)境狀態(tài)也非常重要。對于大眾來說,中軸線建筑本身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因為其獨特的造型和功能,成為城市中一道靚麗的風景,建筑周圍居住的人們和商家往往具有傳承性質,已經成為建筑人文景觀的一部分。保護中軸線,也需要保護和記錄中軸線人文景觀的信息。大部分的中軸線老照片是對建筑的記錄,缺乏人們生活的細節(jié)和場景,老照片中記錄的人的活動讓建筑的歷史人文信息更豐富。這些照片中的信息對于歷史和文化研究的意義更大。

三、中軸線建筑影像的保護是文化的傳播

建筑影像保護在影像記錄的基礎上,我們需要讓保留下來的建筑影像發(fā)揮更大的價值。讓影像信息獲得傳播,弘揚中國傳統(tǒng)歷史文化。到目前為止,中軸線建筑已經被拍攝數(shù)以萬計的照片,對于建筑影像文化保護也可以通過對影像的傳播。法國學者托馬斯·蘇文將收集的50 萬張中國老照片,制作的《北京銀礦》讓我們認識到改革開放前后中國普通家庭的生活和精神狀態(tài),他的藝術嘗試為影像保護和傳播提供了典范。建筑題材的藝術創(chuàng)作也是建筑文化的傳播和呈現(xiàn),一般觀念認為建筑影像只是建筑的客觀記錄,我們往往會忽略建筑影像在拍攝過程中攝影師或者藝術家是在進行第二次創(chuàng)作。以典型的攝影技術、工藝以及拍攝方法拍攝的建筑照片輸出具有極大的收藏價值。例如著名攝影師徐勇拍攝的胡同老照片就曾被當年的美國駐華大使后來的布什總統(tǒng)收藏。民國時期日本留學歸來的攝影師侯建庭就曾在北京開辦德容照相館,除了經營大眾肖像攝影外,也拍攝、售賣風景照片,這其中就包括了故宮太和殿、中南海萬字廊等老照片。美國攝影師約翰·詹布魯恩1910 年來到中國在使館街經營Camera Craft 照相館,在北京期間拍攝了大量北京建筑和人文照片,其中1914 年就曾拍攝了天壇,袁世凱復辟時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當時邀請了許多外國記者進行了拍攝報道,這次活動也是天壇歷史上最后一次典禮。[1]這些歷史照片是研究晚晴和民國時期歷史人文的珍貴資料。如果缺乏系統(tǒng)的研究和傳播,這些資料將永遠封存在博物館,2018年英國舉辦的“透過約翰·湯姆森的鏡頭”攝影展就很全面地呈現(xiàn)了晚晴時期中國人的日常生活,展覽中,中國服飾專家還為展覽提供了配套清朝女性服飾照片展,從服飾文化的角度傳播了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和歷史,讓這些照片重新煥發(fā)了新的魅力。

中軸線影像保護在建筑與當代影像藝術探索方面也值得嘗試。藝術活動和學術活動能夠提高中軸線的建筑平臺定位,讓中軸線建筑在傳統(tǒng)的旅游開發(fā)之外進行更高層次探索。建筑本身就是偉大的藝術,甚至被莫霍利·納吉(Moholy Nag)看作藝術的最高境界。中軸線建筑群是建筑本身和周邊人文環(huán)境的整合體,中軸線建筑保護需要核心建筑的保護,也需要周圍人文環(huán)境的保留,人文景觀是建筑群落的重要文化景觀。如果條件允許,保護建筑在原有建筑的基礎上嘗試改造中軸線影像博物館等形式,拓展中軸線建筑群落的當代實用價值,延續(xù)中軸線的社會功能。劉秉忠在建造元大都城時,不僅有文化創(chuàng)新,也有文化傳承。[2]中軸線的保護更需要他的理念的傳承,只有這樣才能傳承中軸線建筑的文化,中軸線建筑影像保護的意義則更大。

四、結語

中軸線建筑景觀文化的保護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通過建筑影像保護,傳播中軸線建筑的價值不僅能保護建筑,展現(xiàn)北京古城建筑魅力,也能為延續(xù)中軸線文化,創(chuàng)造新的中軸線建筑文化貢獻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