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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羅伯特·白英的聞一多書寫

2021-11-30 03:11:26汪云霞
江漢論壇 2021年11期
關(guān)鍵詞:白英西南聯(lián)大羅伯特

摘要:羅伯特·白英旅華期間與中國知識階層,特別是西南聯(lián)大師生交往密切。在白英的跨文化敘事中,聞一多是“偉大的學者”“最受歡迎的教授”“覺醒的中國”的探索者。白英通過一系列鮮活的歷史場景與細節(jié)敘述,建構(gòu)了具體而豐富的聞一多形象,并從他者視域出發(fā)來理解、反思和評估以聞一多為代表的中國知識分子在傳承文化、教育民眾和喚醒國民等方面的重要貢獻與地位。在1940年代的戰(zhàn)爭背景中,白英與聞一多的交往搭建了一座學術(shù)交流與合作的橋梁。它不僅顯示了兩個獨特個體之間的情感相通和心靈契合,而且折射出東西方文化間的理解與對話。在聞一多其人其詩,乃至中國現(xiàn)代詩人詩作的海外傳播過程中,白英的跨文化敘事具有重要價值與意義。

關(guān)鍵詞:羅伯特·白英;聞一多;跨文化敘事;西南聯(lián)大;中國知識分子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羅伯特·白英跨文化敘事中的中國形象研究”(18BZW152)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1)11-0060-07

羅伯特·白英(Robert Payne,1911-1983)于二戰(zhàn)期間旅居中國多年,對革命戰(zhàn)爭語境下的中國社會有著深入的了解,與中國各階層民眾有著廣泛的接觸,與中國知識分子,特別是西南聯(lián)大師生有著密切的交往。在華期間及定居美國后,白英用英文編撰出版了大量中國題材的作品,包括日記、游記、回憶錄、詩歌、小說、譯介等,展示中國經(jīng)驗,傳達中國聲音①,被譽為“現(xiàn)代的馬可波羅”②。在白英的中國敘事中,西南聯(lián)大時期的知識分子形象尤為突出。他曾將戰(zhàn)時中國比作艾略特筆下的“荒原”,而知識分子則是荒原上傲然綻放的“丁香花”③。在白英塑造的中國知識分子群像中,魯迅之外④,聞一多形象最為具體而豐富。在1940年代出版的旅華日記《覺醒的中國》與《永恒的中國》,以及1970年代修訂再版的《中國日記(1941—1946)》和反映二戰(zhàn)經(jīng)歷的回憶錄《目擊者(1937—1946)》等作品中,白英記錄了他與聞一多的交往經(jīng)歷,并對聞一多進行了諸多觀察與評價。

白英早年秉持非個人化和客觀化寫作原則,將日記與自我的關(guān)系比擬為“鏡子”與“持鏡的手”,希望自己“持鏡的手”能夠始終平穩(wěn),讓“鏡子”與“自我”保持著適度的距離,從而使作品客觀呈現(xiàn)中國“變革時代的顏色”和不斷“流動”“變化”的風景。但是,20多年后,白英重讀舊作,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注重非個人化寫作了”,“對那些最親密的人,寫得還是太少”,“當我寫到詩人聞一多時,我總是盡力保持中間距離看待他,盡管我們親如兄弟”。⑤ 或許是意識到這種刻意回避“最親近的人”的寫作方式難免有一定的缺憾,在《中國日記》和《目擊者》等作品中,白英對他們的事跡進行了適當?shù)脑鲅a和擴充。例如,有關(guān)聞一多的日記條目在《覺醒的中國》中有15處,《中國日記》則增至20多處,且在相同條目中還添加了對話、細節(jié)、環(huán)境描寫等。雖然目前還難以判斷,這些添加的材料是來自于白英1940年代的日記手稿本身,還是1970年代他憑借回憶進行的再創(chuàng)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白英的跨文化敘事具有重要的歷史文獻價值。⑥ 它不僅為我們提供了若干鮮活的歷史場景與細節(jié),充實和豐富了聞一多的傳記形象⑦,而且推動了聞一多的海外傳播,促進了東西方知識分子之間的相互理解與交流對話。⑧

一、“他的時代最偉大的學者”

借用拿破侖的“睡獅”比喻,白英在《覺醒的中國》序言中指出:“中國是一個巨大的、睡夢中的獅子,一旦醒來,將震驚世界?!倍袊摹坝X醒”在于知識分子,在于聯(lián)大教授和學生。因此聯(lián)大“應(yīng)該讓世人知曉”,這是“聞一多的愿望”,也是其出版日記的初衷。白英將聞一多視為中國覺醒的象征,毫不掩飾他的欣賞與贊美:“本書內(nèi)容不可避免地涉及他,我們對他充滿巨大的愛。他一定程度上預(yù)感到自己會被殺害,然而,只要偉大祖國可以幸存,死亡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雹?/p>

白英稱聞一多為“他的時代最偉大的學者”,這個充滿強烈個人情感色彩的評價在《覺醒的中國》和《中國日記》中多次出現(xiàn)。當白英與聞一多參加聯(lián)大教授會議時,他稱聞一多是所有人中“最偉大的一位”⑩;聞一多生病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我知道沒有任何人像他那樣堪稱中國文化的完美典范”,“我無法想象,當最好的學者在寒冷中凋零時,中國還值得我生活”{11};聞一多遇害后,他悲傷悼念:“他是我在中國遇見的最偉大的人”{12}、他的死是“中國最大的損失”{13}。據(jù)《中國日記》1947年8月1日記載,白英離開中國前,到南京參加馮玉祥的生日宴會。兩人夜晚湖中泛舟,仰望星空,俯瞰蓮花,談?wù)撀勔欢嗟乃溃T玉祥感慨道:“純凈的天空和荷花,都是美好的物質(zhì)性存在。而更美好的是偉大的學者,這個人已經(jīng)被殺了。”{14} 在此,白英借馮氏之言,將聞一多與天空、湖水、荷花這些或博大或圣潔的意象聯(lián)系在一起,由此凸顯聞一多精神的超越性和死亡的悲愴性。

1946年7月20日,即聞一多遇害后第五天,白英無比悲傷地寫下了長篇日記。白英回顧了自己與聞一多交往的經(jīng)歷,評述了聞一多的人生和學術(shù)歷程,包括他在美國學習繪畫,出版詩集,擔任大學教職,詮釋古代經(jīng)典,生病,靠刻章和在中學兼課艱難度日,深受學生愛戴,帶領(lǐng)學生長途跋涉,等等。日記開篇說:“五天前,在昆明的街上,國民黨軍事集團使用冷酷的暴力,導(dǎo)致另一個學者的死亡,他是我的朋友。我不敢夢到他,如果我做夢,所有的夢將永遠投射出他的影子。對于他的死我之前并未寫點什么,因為我不能。他是我在中國遇見的最偉大的人,最謹慎細心的人,最以工作為樂的人,在聯(lián)大所有教授中最受歡迎的人,一個有著最甜微笑和最成熟大腦的人?!眥15} 日記還描繪了聞一多遇害的細節(jié),指出他在開完會回家途中,被四個匪徒用美國左輪手槍射擊,遭遇6顆子彈,倒在血泊中,幾乎當場死亡。而兒子沖上去擋在父親的身體上,匪徒又朝他開了4槍等。白英在沉痛悼念友人的同時,對國民黨暗殺行徑予以強烈抗議和譴責。在《目擊者》中,白英同樣描述了聞一多遇刺的悲慘場景。他指出,如果當局連聞一多都敢殺的話,那就沒有人是安全的。白英以“死水”來象征當時的環(huán)境。他譯介聞一多的《死水》,指出這是其著名的詩作之一,揭示了“封建中國”如同“一溝絕望的死水”,而現(xiàn)在,“這溝死水正在發(fā)酵和沸騰,沒有人知道其中會出現(xiàn)什么怪物”{16}。

白英認為,聞一多代表“最好的中國”。他曾在美國芝加哥美術(shù)學院和科羅拉多學院學習繪畫,對西方文化和藝術(shù)有著廣泛了解,同時,他“比我曾見到的任何其他人,更足以稱得上是完美的中國人”。白英把聞一多與佛教徒聯(lián)系起來,形容他具有“嚴峻、有力、溫良”等特征,看上去像是敦煌莫高窟和大英博物館畫像上的佛教圣徒?!叭绻┥献仙圩樱囟ㄏ裆窀?。然而,他穿著瘦瘦的藍色布袍,常常破舊而有補丁。當中國人和整個中國陷入危難之中,他成為人們奔赴的方向。他們之所以殺害他,因為他越來越廣為人知,因為所有的學生都將追隨他。”{17} 白英還指出:“聞一多已經(jīng)是個傳奇,他還將成為更偉大的傳奇?!北M管只有四十幾歲,但在短暫的一生中,他卻擁有如此眾多的頭銜——“藝術(shù)家、詩人、篆刻家、考古學家、古文字家、批評家、古代經(jīng)典詮釋者、編輯、政治家、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他身上有團火,與他交流的人能感受到他特別的溫暖,但與此同時,他看起來距離我們總有一點點距離,好像他命中注定是要被偉大事物揀選一樣”。在聞一多被害前,白英甚至預(yù)言,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他應(yīng)該會成為中國的領(lǐng)導(dǎo)者,議員、首相或外交大使,“這些都是夢想,但他的確是一個給我們夢想的人”{18}。

論及聞一多的各種成就,白英尤為推崇他在古代經(jīng)典批評方面的貢獻。他說:“他將是最后一位對從遠古中國流傳下來的經(jīng)典文獻進行批判性闡釋的人;他敬畏古代經(jīng)典,他終其一生都在詮釋經(jīng)典;因為他看到了新生的中國,并充滿了蓬勃的愛。當看到舊的消亡時,他并不懊悔?!眥19} 白英認為,聞一多不僅能夠用現(xiàn)代方法對古代經(jīng)典進行批判性闡釋,而且,他還傳承和激活了中國古典文化和藝術(shù)的某些精神,這對于“新生的中國”尤為珍貴。從聞一多身上,白英感受到他同中國偉大詩人之間深厚的精神聯(lián)系。

白英與梁宗岱曾談到“中國最偉大的四位詩人屈原、陶淵明、杜甫和李白”,“并計劃把他們都翻譯出來”。{20} 因屈原投汨羅而死的傳說,白英稱他為 “水之子”。 以“水”為中心,白英將屈原與西方偉大詩人作類比聯(lián)想:雪萊自沉于海,濟慈自撰墓志銘“名字寫在水上的人”,水還是莎士比亞和荷爾德林最后作品中的重要意象。中西文化中的“水”都具有潔凈、救贖的象征意味。在白英看來,作為現(xiàn)代學者的聞一多與“水之子”屈原的相通之處在于,二者都具有一種精神上的高蹈氣質(zhì)和受難品格。聞一多預(yù)感到自己的死,屈原主動赴死,正是這種直面死亡的悲愴性,成就了他們的偉大。而聞一多與陶淵明的相同之處在于,他們都是徹底的覺醒者?!疤諟Y明是中國最偉大的詩人……其偉大既因為他是詩歌寫作的巨人,也因為他是覺醒的巨人”,他將這種“覺醒”表現(xiàn)得“十分徹底”,同時又盡量“使自己不引人注意”{21}。在白英眼中,陶淵明是古代隱士超然靜默的覺醒,聞一多則是現(xiàn)代“黑屋子”吶喊式的覺醒。整部《覺醒的中國》中,聞一多被塑造為聯(lián)大學生的引路人與精神導(dǎo)師,教授群體中的先覺者與先行者,他的思考、選擇和行動,乃至坦然赴死,昭示了現(xiàn)代中國覺醒與復(fù)興的希望。白英還看到了聞一多與杜甫共通的憂郁氣質(zhì)。他尊稱杜甫為 “中國最偉大的詩人”{22},指出他的詩“長而精巧,精心構(gòu)思的韻律襯托著憂郁和孤寂”{23}。白英發(fā)現(xiàn),中華民族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憂郁,“隨著戰(zhàn)爭的推進,到處都可以感受到這種情感”{24}。白英將聞一多的《心跳》與杜甫的詩相提并論,說他的寫作中“有種莊重,有種對人類的深刻的持久的同情”{25},正是這一點顯示了他在中國新詩壇的重要性,而其他新詩人無人能及。

白英多次與聞一多等學者商談翻譯屈原、陶淵明、杜甫這些“偉大的中國詩人”。他說:“是時候去理解中國文化的巨大財富了,這些珍貴的財富對西方人而言還是陌生的?!眥26} 二人合作翻譯的《當代中國詩選》和《小白駒:從古至今中國詩選》,雖然當時就有人表示質(zhì)疑{27},但畢竟是“中美學者第一次大合唱”{28},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讓西方“理解中國文化”的愿望。另外,他還曾計劃與聞一多共同翻譯《莊子》。據(jù)1946年4月30日日記,在校園相遇的時候,聞一多告訴白英,加州大學邀請他夏天去美國講學,這是一個“特別的誘惑”,但他拒絕了,因為他必須留下來,要盡自己一切努力避免國共發(fā)生內(nèi)戰(zhàn)。他握著白英的手說:“我們祈禱和平,必須要和平。其他的都無所謂?!卑子⒃谌沼浿袑懴铝诉@樣的細節(jié)和感受:“我注視了他一會兒,他走到窄窄的小巷,長長的藍色袍子在風中搖曳。我對他有比其他任何中國人更多的信心。這個平靜的學者有無限的能力。想到我們將在北京一起翻譯中國古代哲學家莊子,頓感無比愉悅?!眥29}

總之,白英以西方觀察者眼光審視中國及中國知識分子,認為聞一多堪稱“他的時代最偉大的學者”:“覺醒的中國”的探索者與引領(lǐng)者,也是“永恒的中國”的傳承者與傳播者。

二、傷寒癥與聯(lián)大“最受歡迎教授”

聞一多被白英賦予兩個之“最”:“他的時代最偉大的學者”、“最受歡迎教授”,二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白英雖同聯(lián)大眾多學者均有往來,可以列舉出蔣夢麟、梅貽琦、張奚若、馮友蘭、費孝通、吳宓、馮至、卞之琳、沈從文等一長串名單,但在他心中,聞一多有著其他人難以比肩的地位。

由于兩人交往密切,情誼深厚,白英常能觀察和捕捉到聞一多生活中特別的場景和細節(jié),如病中、朋友聚會、散步途中等。白英日記著重記錄了他們?nèi)尾≈薪徽劦那榫常簝纱我驗槁勔欢嗌?,白英前去探?一次因為白英自己生病,聞一多來看望。白英在日記和回憶錄中多次寫到聞一多患傷寒癥的情形。據(jù)1945年2月19日日記:幾天前,聞一多帶學生去南方200里外的史前森林旅行,回來時帶回一些繪畫作品,“但他患了傷寒癥,又瘦又虛弱”,“今天下午,他斜靠著手杖,面色蒼白,神情悲傷,憶起傷寒癥差點將他擊倒,還微微有點顫抖”。{30} 《聞一多年譜長編》中并未提及聞一多的傷寒癥,關(guān)于這天只記載:“白天,旅行團舉行同樂會,有張坐在石頭上,含著煙斗回頭的相片,就是這時拍的”,并轉(zhuǎn)引吳晗《哭一多》:“學生給他拍了一張照,神情極好,歡喜得很”。{31} 兩相對照,《年譜》記錄的是聞一多“歡喜”的一刻,白英日記則補充了他“虛弱”“悲傷”的神情,讓我們感受到病中聞一多的不同精神面貌。

白英當天的日記不僅記錄了聞一多患傷寒癥的信息,還詳細描述了自己因聞一多生病所引起的種種感觸、回憶與思考。日記大量心理化、抒情化的文字顯示出白英對聞一多的關(guān)切和擔憂,以及他對中國所抱有的深切憂慮和對中國知識分子所寄予的殷切希望。在1945年戰(zhàn)爭尚未結(jié)束的黑暗時刻,作為一名熱愛中國的國際友人,白英將自身對于中國的憂慮和希望,統(tǒng)統(tǒng)投射于聞一多——他心目中聯(lián)大“最受歡迎教授”的身上。

首先,白英日記著重敘述了聞一多生病所引起的自己內(nèi)心的恐慌。這種細膩的心理活動描寫既顯示出二人之間的深厚情誼,也從側(cè)面烘托出聞一多在聯(lián)大知識分子群體中的凝聚力。由于聞一多遭遇傷寒癥很長時間沒有康復(fù),身體非常虛弱,白英深感擔憂,自到聯(lián)大以來,他已經(jīng)先后看到三位教授因貧困和疾病去世。聞家生活本來困窘,靠他夜晚刻章和在中學兼課勉強糊口,現(xiàn)在他拖著虛弱的病體,其艱辛可想而知。因此,白英憂心忡忡,生怕聞一多像其他教授那樣,被疾病徹底擊倒。他寫道:“我們知道他會康復(fù),但難以形容的恐懼籠罩著我們。我們不能——也不敢——想象沒有他將會發(fā)生什么?!眥32} 白英對聞一多生病的憂慮,既體現(xiàn)了他作為聞一多的摯友,其個人情感的郁結(jié);也體現(xiàn)出他作為一位理解和同情中國的國際作家,其中國情感的郁結(jié)。在1945年前后的日記中,白英對蔣介石政府表現(xiàn)出越來越多的批判情緒,這與他初來中國時對蔣介石的欣賞態(tài)度大相徑庭。他認為,在戰(zhàn)爭最艱難的時刻,國民黨統(tǒng)治的腐敗和黑暗也暴露得更加突出,此種時局之中,很難想象沒有聞一多“將會發(fā)生什么”。因為聯(lián)大是民主精神最后的堡壘,而聞一多是聯(lián)大“最受歡迎教授”,他需要在知識分子群體中發(fā)揮更大的影響作用。

其次,白英日記通過對比、聯(lián)想、回憶等方式,以獨特的個人化視角書寫聞一多的強大精神感召力。自從聞一多患傷寒癥之后,白英常??匆娝按┲婆f的藍色袍子,拄著拐杖緩慢地走過校園,學生有時候攔著他問一些關(guān)于解讀古代典籍的問題,他常常愉快地與他們交談。他的教室經(jīng)常不夠坐,窗外可能有40多個學生旁聽”{33}。日記不僅寫了白英的所見所聞,還著重寫了他的所思所想:“有時候,當我經(jīng)過他正在上課的校園小土屋,看到成群的學生站在窗外旁聽,我就越發(fā)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我想到他金色的胡須,年輕健壯的身體,藍色的長袍,敏銳的眼睛,熱情的深沉的嗓音。我記得第一天見到他的情形,那是個九月多云的陰暗的日子,整個街道看起來陷入衰敗之中,而因為他的突然出現(xiàn),一切都煥發(fā)了活力和生機。”{34}

關(guān)于聞一多上課受歡迎的情形,不少聯(lián)大學生記憶猶新。在汪曾祺的記憶里,聞一多的古代神話課“非?!凶?,不僅文學院,甚至理學院、工學院的同學都來聽課,“聽聞先生講課讓人感到一種美,思想的美,邏輯的美,才華的美”。另外,唐詩課也很精彩,“能夠像聞先生那樣講唐詩的,并世無第二人。”{35} 顯然,白英的敘述視角不同于汪曾祺學生身份的視角。白英雖非課堂親歷者,而只是教室外的旁觀者,但這樣的旁觀者視角自有其妙處,正所謂“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白英作為教室外的觀察者,不僅可以感受教師的風采,還可以目睹學生“旁聽”的熱情。身為聞一多的同事,看到他上課如此受歡迎的場面,由此“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進而開始自我反思。白英的這種旁觀和對比視角,較之于學生的親歷視角有著不一樣的感染力。雖只寥寥幾筆,聞一多“最受歡迎教授”的形象似乎呼之欲出。

最后,白英日記對聞一多進行了傳記式的詩性評價。經(jīng)由聞一多的生病,白英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對其過往歲月和人生歷程進行了綜合性回顧,以簡筆畫的方式勾勒出聞一多作為詩人和學者的傳記形象。他說:“我不知道這所大學還有誰能表現(xiàn)出如此大的權(quán)威。有時,他的嗓音變得激昂,憤怒,冷漠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他將平靜地敘說這個國家的腐敗和面對腐敗學生應(yīng)該承擔的責任。他認為人們是單純的火焰,而他是我所知曉的最純潔的人,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那些他在芝加哥學習繪畫,半饑不飽的年月,那些內(nèi)戰(zhàn)的年月里,他說當他看到燃燒的村莊、死去的農(nóng)民,但知道自己無力幫助他們時,他變得焦灼不安。那些他參加詩歌變革運動的年月里,還有那些他決定以現(xiàn)代的學術(shù)方法重新詮釋中國古代經(jīng)典的年月里。那些他鉆研周代青銅器、早期碑文的年月里,他看到了早期中國、更好中國旺盛生命力的古老證據(jù),他被它們深深打動,并且努力地想要理解這種沖動,一種將它們敞亮的沖動。那些苦難和近于饑饉的年月,為了一點額外的生活補貼,他深夜刻章、并在中學兼課,他常常表現(xiàn)出王子般的高貴與平靜。”{36}

在這些飽含激情的傳記式文字中,我們感受到白英對聞一多深切的理解、贊賞和欽佩。白英將聞一多的人生置于整個中國戰(zhàn)爭與苦難的大背景之中,將其學術(shù)選擇置于中國從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zhuǎn)型的時代氣氛之中,由此凸顯他之于“覺醒的中國”不可或缺的意義。值得一提的是,白英日記中用“王子般的高貴與平靜”形容兩位中國知識分子,一位是聞一多,另一位則是魯迅。另外,白英作品在西方出版時,書中同時刊出了不少中國人物照片,其中較多中國政治人物的照片,只有聞一多和魯迅這兩位知識分子的照片入選。由此我們不難推測,白英看到了聞一多與魯迅的內(nèi)在一致性{37},并將二者視為中國知識分子的典范,借助于其照片形象,向西方世界展示中國知識分子獨特的精神風貌。

另外,白英在評價其他中國知識分子時,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將他們與聞一多作比較,聞一多既是引導(dǎo)白英觀看中國的一雙“中國眼睛”,也是影響他審視中國知識分子的一面鏡子。如提到卞之琳時,強調(diào)他和聞一多都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也都是“中國最杰出的詩人”。{38} 談及張奚若時,也將他與聞一多相提并論,說“聞一多是社會的良心,而張奚若,這個社會學家,則是牛虻”{39}。白英認為,較之于聞一多,張奚若更為直率、簡單和溫和,身體也更強健。他還著重指出:“聞一多和張奚若是兩位最受歡迎的教授。他們之所以是最受歡迎的教授,因為他們不僅學識淵博,而且以無畏和知恥成為眾人的楷模,還對自己的國家沒有任何怨恨,只有巨大的愛?!眥40}白英與羅隆基也有所交往,他同樣以聞一多為參照,評價羅隆基“工作很努力,講話很出色,盡管他缺乏一種像聞一多那樣能喚醒人們敬意和崇拜的力量”{41}。

以病中的聞一多為中心,白英展開了種種聯(lián)想、想象與回憶。白英雖未直接描寫聞一多的事跡,也未提供多少新的證據(jù)說明他如何“最受歡迎”,但他卻憑借獨特的身份和視角,用心靈化和抒情化的詩性文字,向西方建構(gòu)了一個具有強烈感染力的聯(lián)大“最受歡迎教授”的形象。

三、跑警報與創(chuàng)刊會

據(jù)白英日記1944年12月6日記載,白英與聞一多當天晚上參加了在聯(lián)大一位法國教授家舉辦的聚會,聚會主題為討論創(chuàng)辦一份民主刊物?!堵勔欢嗄曜V長編》收錄了聞一多1944年12月2日、5日、8日、9日的詞條信息,并無12月6日的信息內(nèi)容。據(jù)12月9日記錄:“昆明《民主周刊》創(chuàng)刊,這是中國民主同盟云南省支部的機關(guān)刊物,社址在府甬十四號。該刊首任總編輯為羅隆基,先生以支部宣傳委員和文化工作委員會主任兼任編輯委員。該刊是以潘光旦的名字登記的,因為主持新聞審查的金某是潘的學生?!眥42} 綜合其他相關(guān)研究材料,我們可以推測,白英日記記載12月6日聞一多等人擬創(chuàng)辦的刊物應(yīng)為《民主周刊》。

關(guān)于這個創(chuàng)刊會,白英在《覺醒的中國》和《中國日記》中都有記敘。不過,前者僅一個段落的篇幅介紹開會情形;后者則大大擴充了內(nèi)容,記錄了會議的全過程,包括兩人路上躲避空襲,對話內(nèi)容,環(huán)境氛圍,聞一多會上的演講,研討環(huán)節(jié)等?!吨袊沼洝凡粌H增加了對創(chuàng)刊會全過程的描述,而且特別突出了聞一多在會上的主導(dǎo)位置,補充了他的表情神態(tài)、動作手勢等細節(jié)描寫。白英的細致描述,能夠帶領(lǐng)我們重返歷史現(xiàn)場,感受西南聯(lián)大特定的歷史情境和辦刊氛圍,充實和豐富我們對于聞一多個人形象的認識與建構(gòu)。

日記從白英與聞一多黃昏時分躲避空襲開始寫起,通過兩人跑警報的經(jīng)歷以及對話場景,展現(xiàn)了聞一多的智慧、幽默,以及苦中作樂的精神和抗戰(zhàn)必勝的信念。1944年12月6日,日軍對昆明進行了瘋狂攻擊,聯(lián)大教授正在躲避飛機的轟炸,但此時的聞一多卻預(yù)言日軍很快就會戰(zhàn)敗:“這是日本人的最后瘋狂,他們已經(jīng)黔驢技窮了。”聞一多告訴白英,學生們來自四面八方,“上課時可以從學生那里知曉一切。我們比外交部了解的信息還多。就像農(nóng)民和商人并不恐慌一樣,學生也并不恐慌,否則我們的工作就是徒勞。重要的是如何去理解他們”。白英指出,聞一多反感那些不愿意與學生談?wù)撜魏同F(xiàn)實的聯(lián)大教授,他不僅關(guān)心學生的生活,還密切關(guān)注戰(zhàn)爭的各種動態(tài)。通過與學生親密攀談,他多方收集外界信息,分析戰(zhàn)爭形勢,并給學生指點迷津。除了關(guān)心學生外,他對普通民眾尤其是窮人充滿關(guān)切與同情。他發(fā)現(xiàn),戰(zhàn)爭使窮人雪上加霜,極端貧困導(dǎo)致他們犯罪,“窮人越來越窮,被糟糕地對待,患病的靈魂如此悲慘,他們可能會為了1000塊錢而在你背后舉起刀子”{43}。

當天,白英與聞一多一邊躲避空襲,一邊聊天,從太陽下山直到夜幕降臨。在黑暗的街頭,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向法國教授的房子,一路上不斷躲避探照燈的搜索。在探照燈的照射中,天空出現(xiàn)了若干“象鼻子”,敵機的轟炸聲不斷逼近。白英日記勾勒這一特定的戰(zhàn)時情境時,運用了兩個頗有黑色幽默意味的比喻,以表現(xiàn)人們在空襲中的惶恐感和無助感。其一,將黑暗中探照燈投射的光影比喻為大象鼻子。大象在戰(zhàn)斗,隨時準備捕捉可能出現(xiàn)的小昆蟲,而跑警報的人們豈不就是無辜的昆蟲,瞬息之間就有可能淪為大象的獵物。其二,將法國教授院子里的石獅比作哈巴狗:“院子里的石獅,顫顫地盯著我們??雌饋硐袷且粋€膨脹了的北京哈巴狗,在沒有月光的夜空中”。石獅原本是守護者的形象,代表著威嚴與力量。然而,在探照燈奇異的光照下,石獅變形為一只臃腫的哈巴狗。從“獅子”到“哈巴狗”,這種夸張與變形傳遞出戰(zhàn)爭的殘酷與滑稽。白英強調(diào),在如此嚴峻的戰(zhàn)時氛圍中,聞一多仍能保持豁達與樂觀,他哼唱著一首英文歌曲:“一個女人永遠不知道/她得到的男人有多么好/直到拒絕他之后”,并聲稱自己在芝加哥時學會了這首歌。此時,注視著“聞一多微紅的胡須,打補丁的袍子,以及閃閃發(fā)光的眼睛”{44},白英仿佛看到了中國無限的希望和力量。通過環(huán)境烘托和細節(jié)刻畫,白英日記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個在苦難中鎮(zhèn)定自如、幽默風趣的聞一多形象。

如同柏拉圖筆下的會飲中的蘇格拉底,白英所描述的聞一多,正是創(chuàng)刊會現(xiàn)場的中心與主角。從進入會場,發(fā)表演講,相互討論,乃至散會,聞一多始終是日記敘述的焦點。日記指出,參與此次會議的二三十位教授外,還有兩位將軍。進入會場,聞一多以輕松幽默的方式用英語同大家打招呼,一頭濃密的黑發(fā)捕捉著電燈光,閃閃發(fā)亮。白英評價說:“他們有著奇怪的相似,說話有力,沒有手勢,有著數(shù)個世紀來被訓(xùn)練的鎮(zhèn)定自若的習慣,他們的力量中有一種平靜”。他還指出,聞一多“應(yīng)該有的、與已獲得過的名望,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他必須努力賺取每一分錢,在夜里他必須遠離書本,以篆刻謀生,沒有什么比這更痛苦的了?!眥45} 此時,白英注意到,“透過紙糊的窗,聽到遠處飛機的轟隆聲,院子外面比燭光還亮”,而聞一多正“輕輕撫著他的胡須”。{46} 白英多次寫到聞一多的胡須及其關(guān)于抗戰(zhàn)勝利后才肯剃須的軼事,“胡須”仿佛成為聞一多個性魅力的見證。

在創(chuàng)刊會上,聞一多發(fā)表了“我們需要辦一份新報紙”的宣言。他說:“在世界歷史的任何時刻,這個宣言或許不算什么,但今晚它卻顯得意味深長。日本人正在進攻和封鎖我們。政府曾公開譴責聯(lián)大的某些活動,盡管這所大學實際上是中國最偉大的大學……學生公開要求獲得武器,去反擊日軍對大學的襲擊,他們深知,日軍在毀壞其他之前首先會毀壞大學,就像此前摧毀南開大學一樣。即使這份刊物上沒有一個字觸及政治,但它必將包含著對政府的批評。這所大學的傳奇品質(zhì)僅在于它匯聚了中國最偉大的智力——這些將成為報紙的主體。我們有些人從海外留學歸來,仍然保留著對中國文明自身價值的認同。他們的自我認知比那些未受教育的士兵和官僚更清晰?!甭勔欢嗵岢隽藙?chuàng)辦刊物的迫切性和必要性,刊物應(yīng)該秉持的立場,以及刊物的主體力量等。

會議研討環(huán)節(jié),氣氛熱烈,討論了辦刊中的若干細節(jié)。如是否刊載政治文章,誰來撰稿,作者署名還是匿名,誰出版,辦成旬刊還是月刊,刊物在多大程度上代表民盟,又多大程度上有自己的政策。大家認為,民盟基本沒有政策,除了中國學者傳統(tǒng)的自由主義;刊物一開始就應(yīng)該建立制度,反對國民黨的監(jiān)督和侮辱;它必須是一份代表大學的報紙。教授們在香煙繚繞中,各抒己見,歷時一個多小時,會議最后推選聞一多為主編。關(guān)于刊物名稱,聞一多建議命名為“中國的覺醒”或“覺醒的中國”。值得說明的是,目前尚無研究資料談及《民主周刊》最初名為“覺醒的中國”,白英日記對此提供了新的參考信息。

白英日記不僅展現(xiàn)了戰(zhàn)爭年代里一個重要的歷史性夜晚,也展現(xiàn)了一位憂國憂民的民主戰(zhàn)士聞一多的形象。這個夜晚的每一個場景都是嚴肅的,意味深長的。例如,會議進行中,“燈光突然亮了,大家眨著眼。很奇怪地,看到教授們貧窮的臉上被電燈光耗盡了顏色。在燭光搖曳中,他們看起來好多了,臉上顯出紅暈,而在電燈光中,五年流亡生涯的寒酸與襤褸盡顯眼前”。會議結(jié)束后,“我們?nèi)齼蓛呻x開,返回各自住處,碩鼠穿街,吱吱作響,湖邊一片空寂,不見情侶,連象鼻子也不見了。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已經(jīng)三年了”{47}。這個夜晚的聞一多也是嚴肅的,滿含著對祖國與未來的深情與期待。他的頭發(fā)、胡須,他的每一個手勢、每一個表情,都熠熠生輝,與這個忽明忽暗的夜晚相契合,共同營造出一個具有史詩色彩的“嚴肅的時辰”。白英用它極具感染力的筆觸,道出了以聞一多為代表的中國知識分子所歷經(jīng)的流亡與苦難,在苦難中的堅守與抗爭。在白英看來,這份“覺醒的中國”的民主刊物的誕生,凝結(jié)著聞一多等人的力量與希望,催生著中國的覺醒。

縱觀白英一生著述,中西對觀,成績卓然,中國書寫占據(jù)了半壁江山。白英誠可謂“中國人民的朋友”{48},“默默地在編織美中友誼網(wǎng)的人”{49}。終其一生,他都與中國知識分子保持著友好的往來,始終關(guān)注和惦念著中國。1976年底白英隨美國訪華團再次訪華,走訪南北多地,歷時近一個月,并撰寫了游記作品《憤怒的中國》,“表達對這個國家發(fā)自肺腑的喜愛,揭示這個國家的遭遇與人民的情感。”{50} 1980年白英邀請卞之琳、馮亦代等人赴美訪問,并積極為中美作家的交流對話牽線搭橋。{51}1983年白英逝世后,魂歸中國,骨灰撒進了長江三峽。{52} 而白英1940年代的中國經(jīng)驗,成為他不斷反芻咀嚼的精神寶藏。聞一多,無疑是白英的手足兄弟,是他推崇備至的偉大人物。白英在《當代中國詩選》的篇首印著“紀念聞一多”,序言更是“從聞始,至聞終”。{53} 在《覺醒的中國》篇首則印著“獻給聞一多——詩人、學者、熱愛美國的人,他死得光榮”。在聞一多其人其詩,乃至中國現(xiàn)代詩人詩作的海外傳播過程中,白英功不可沒。{54} 然而,反過來看,白英又何嘗不是聞一多的患難知己。他譯介中國經(jīng)典,傳達中國聲音,這一切正是聞一多期許之所在。他對于聞一多生平事跡的記敘,真實而包含深情,始終令人感動不已。實際上,白英與中國知識分子的交往,特別是白英與聞一多的交往,搭建了一座學術(shù)交流與合作的友誼橋梁。這在1940年代的戰(zhàn)爭背景中顯得彌足珍貴,它不僅顯示了兩個獨特的知識分子個體之間的情感相通和心靈契合,而且折射出東西方文化在戰(zhàn)爭災(zāi)難語境中的交流與溝通、交融與碰撞。正是憑借與聞一多等中國知識分子的往來,白英打開了通向中國文化的大門;也正是借助白英的跨文化書寫,聞一多及其所代表的中國文化才得以走向世界。

注釋:

① 陳倩:《美國學者羅伯特·白英的中國觀》,《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14年第2期;汪云霞:《記憶與召喚:論羅伯特·白英的中國日記寫作》,《社會科學》2017年第11期。

② Eleanor S. Morris, Robert Payne: A Modern Marco Polo, Thesis[M.A.],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1986.

③ 耿葉、汪云霞:《荒原上綻放的丁香:羅伯特·白英日記中的西南聯(lián)大知識分子》,《社會科學動態(tài)》2020年第5期。

④ 汪云霞:《羅伯特·白英跨文化敘事中的魯迅形象》,《江漢論壇》2020年第11期。

⑤⑩{11}{12}{14}{15}{30}{32}{33}{34}{36}{40}{41}{43}{44}{46}{47} Robert Payne, Chinese Diaries (1941-1946), New York: Weybright & Talley, 1970, pp.6-7, p.222, pp.241-242, p.391, p.394, pp.241-242, p.241, p.391, p.241, pp.241-242, p.223, pp.318-319, p.219, p.221, p.220, p.128, p.222.

⑥ 羅伯特·白英:《中國日記1945—1946:一位英國作家筆下的“一二·一”運動及其它》,劉守蘭譯,《云南文史資料選輯》第30輯,云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229—327頁。

⑦{31}{42} 聞黎明、侯菊坤編:《聞一多年譜長編》下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828、835、875—977頁。

⑧ Hugh Howse, Chinese Diaries 1941-1946 (book review), International Affairs, 1971, 47(2).

⑨{19}{29}{45} Robert Payne, China Awake, New York: Dodd Mead and Company, 1945, p.8, p.256, pp.289-290, pp.6-7.

{13} 參見張小懌:《詩人·學者·戰(zhàn)士:憶聞一多先生》,《聞一多紀念文集》,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0年版,第248頁。

{16}{17}{18}{38}{39} Robert Payne, Eyewitness: A Personal Account of a Tumultuous Decade, 1937-1946, Garden City: Doubleday, 1972, p.341, pp.340-341, p.254, p.252, p.254.

{20}{21}{22}{23}{24}{26} Robert Payne, Forever China, New York: Dodd Mead and Company, 1945, p.265, p.270, p.478, p.128, p.479, p.561.

{25} Robert Payne,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 London: Routledge, 1947, p.15.

{27} 邵洵美:《詩與詩人》,《洵美文存》,遼寧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40—242頁。

{28} 許淵沖:《追憶逝水年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6年版,第98頁。

{35} 汪曾祺:《聞一多先生上課》,《汪曾祺全集》(散文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321頁。

{37} 參見王富仁:《聞一多詩論》,《聞一多名作欣賞》,中國和平出版社1993年版,第4頁。

{48} 余斌:《西南聯(lián)大:昆明天上永遠的云》,云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115頁。

{49} 馮亦代:《酒會》,《漫步紐約》,百花文藝出版社1985年版,第186頁。

{50} Robert Payne, A Rage for China, New York: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 1977, p.10.

{51} 董鼎山:《中國作家在紐約》,《天下真小》,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431—438頁。

{52} 董鼎山:《來自另一星球的客人》,《憶舊與瑣記:鼎山回憶錄》,百花文藝出版社2012年版,第156頁。

{53} 北塔:《略論聞一多詩歌之英文翻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年第12期。

{54} 趙云龍:《中國新詩在英語世界的翻譯與接受(1936—2017):基于英語世界“引進”與中國官方“外推”活動的對比研究》,《中國比較文學》2019年第2期。

作者簡介:汪云霞,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上海,200240。

(責任編輯? 劉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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