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步

一

在中國古代水系里，弱水是一條神秘而漫漶的所在。這片水系有多寬、有多廣、有多少條支流，“弱水三千”便是最好的解釋。“三千”不是實指，而是喻其廣、喻其大，如長空九萬里。

“弱水”一詞最早見于《山海經(jīng)》《尚書》等書籍。《山海經(jīng)》里記載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山川河流和部落國家，如女床山、錢來山、帝都山、丹水、佐水、大人國、交脛國、不死國等等，這些地理詞匯大都因過分荒誕離奇和無法考證而漸次淡出了人們的視野，但有一些詞匯卻永久性地保留下來，并且成為華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昆侖、弱水。

弱水是華夏民族最古老的河流之一，也是文人墨客吟詠最多的河流之一。曹植、杜甫、盧照鄰、蘇軾、張孝祥等都寫過有關(guān)弱水的詩歌。這些詩歌大多取意“蓬萊弱水”而成詩，如元好問“弱水蓬萊三萬里”、李石“誰將弱水隔蓬萊”、李鴻章“蓬萊弱水路三千”等等，這些詩章并不是對弱水這條河流的寫實，而是指仙界和凡間相隔萬里，無法到達。也由此可見弱水之浩淼，已成為無法逾越的象征或定義。《西游記》《紅樓夢》里面，也提及到了弱水。這兩本文學巨著里面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使弱水傳播更廣，人皆盡之。近代詩人蘇曼殊《碎簪記》里有一段對白：“然則二美并愛之矣！”魯迅先生《集外集拾遺補編》中也有“雖弱水四繞，孤立獨成……”的語句。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弱水和愛情扯上了關(guān)系。

但弱水在哪里呢？仿佛一開始就有些模棱兩可。這處水系或者說這條河流從遠古到現(xiàn)在，一直存有爭議。去年夏天在甘肅山丹的一個旅游景點，無意中看到“弱水源”字樣的標牌，頓然間眼前一亮。我是土生土長的山丹人，很早就知道山丹河是弱水的源頭之一，今天看到了，仍舊感到有些驚訝或者說新奇。萬水千山走遍，原來弱水就在眼前。書本上讀到的地理知識和視野里看到的現(xiàn)場物證，有著本質(zhì)的差異。

事實上，弱水有著你無法想象的古老與神秘。

二

弱水是大禹治理過的一條河流。

大禹到現(xiàn)在有四五千年之久，或許更早。上古時期和神話時代到底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誰也說不清楚，我們只能通過一些古籍的描述進行推測。這些古籍仍就是《尚書·禹貢》《山海經(jīng)》等。這些古籍不像史志那樣具體詳細，對地理位置描述清楚確鑿，而是把寫實和神話貫穿在一起，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它的可信度。但除此之外，又能從哪里探尋一個民族前世的蹤跡呢？沒有?！渡袝び碡暋酚涊d：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又：……（禹）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渡胶＝?jīng)》的記載是：（昆侖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淵環(huán)之。《史記》中也有一段關(guān)于弱水的文字：安息長老傳聞條支有弱水、西王母，而未嘗見。顓頊、老子、周穆王、西王母等等，都與弱水有過交集。現(xiàn)在有人考證得出結(jié)論，穆天子確實在弱水河畔與西王母有過幽會。

有關(guān)弱水更多的故事，都是后世對這一地理名詞的解析和演繹?！渡袝び碡暋泛汀渡胶＝?jīng)》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語，但它卻為華夏歷史提供了有跡可循的依據(jù)。我們也從這些碎片化的文字里，捕捉到了極其重要的一個信息，那就是：華夏文明初始的光芒，早在神話時期，就已經(jīng)照耀到了西部大地。河西走廊的山川曠野，四五千年之前，就留下了一個個偉大人物的足跡。

人類文明史，迄今一萬年上下。能夠解讀華夏歷史、可資參考的文本文獻，也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那幾本書籍。高山大川，湖泊河流，人物古跡，故事傳說，其實就是構(gòu)成人類文明史和文化史的重要部分。那么，我們就沿著這條文化脈絡(luò)，去探尋泱泱弱水賦予這片土地的精神內(nèi)涵和神性神秘。

三

弱水的神秘就在于這條河地理位置的不確定性和與弱水有關(guān)一些神話人物。

按照《尚書·禹貢》的文字解讀，大禹在這里疏導一番之后，才有了今天弱水這條河流的百流歸一，逶迤浩蕩，向北向西，注入大漠深處。西北地區(qū)符合《尚書·禹貢》記載的這些特征的河流有好幾個地方，但大家最認可的，就是今天甘肅張掖境內(nèi)的黑河。黑河是中國西北地區(qū)第二大內(nèi)陸河，全長八百公里。黑河上游的山丹河，自古至今，就名弱水，或弱水河。對于山丹河又名弱水，《甘肅通志》《甘鎮(zhèn)志》《甘州府志》《山丹縣志》等書籍均有記載。一條構(gòu)成華夏文明史極有分量的河流，原來就在我的家鄉(xiāng)，原來就從我家門前流過。但現(xiàn)在，這條河流瀕臨干涸，一年有大半年的時間處于斷流狀態(tài)。

……很多時候，我們都在說弱水三千/其實弱水三千離我們已經(jīng)很遙遠了/我們守護著的，僅僅是/弱水三千，流在心頭的一碧浪波……（詩歌《弱水三千》）

……這是河床/父親說，千萬年前，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父親的話像一塊石頭砸疼了我/以致多年后的今天，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我的心依然為之久久不能平靜（詩歌《荒塬》）

這是我在幾首詩歌中的句子。關(guān)于弱水，我寫過好一些詩歌和散文。焉支山、祁連山、弱水、匈奴、山丹軍馬場、河西走廊，顓頊、老子、周穆王、西王母、霍去病、陳子昂、岑參等等，仿佛一種宿命一樣，這些地理名詞和神話故事、歷史人物，常常使我有一種無法解脫的壓迫感和使命感。這些在時光的隧道里曾經(jīng)點亮華夏歷史的地理名詞和生命形象，仿佛與我的生命息息相關(guān)。仿佛我的人生就是他們生命的延續(xù)，我的嘴巴就是他們心聲的代言。

四

黑河就是弱水、山丹河真的就是弱水源頭之一嗎？對于這個問題，多年來我一直在追尋，追尋的結(jié)果是，我越來越感到迷茫和困惑。因為誰也不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去年春天在甘肅山丹看到那個標牌后，使我頓然堅定了山丹河就是弱水源頭之一、黑河就是弱水的信心。我當然知道，這塊牌子是為了提升地域文化形象的有意之舉，但深究一個大家已然默認或者說根本無法厘清真實本源的地域名詞，又有何意義？

山丹是“弱水”一詞使用頻率最多的地方。除過前面提到的一些名家篇章，到過或沒到過山丹的文人墨客，抒寫弱水的詩詞歌賦，數(shù)量也十分可觀。僅《山丹縣志》收錄的吟詠弱水的詩文，就有九首（篇）之多。其后翻閱一些有關(guān)弱水的文學作品，發(fā)現(xiàn)杜甫有一首《送人從軍》的詩歌，里面提到弱水、陽關(guān)、沙磧等地理名詞，這里的弱水，顯然就在河西走廊。

《山丹縣志》還收錄了清朝山丹貢生高元振的《山丹弱水賦》，其筆觸凝練，文采飛揚，河西山川之雄勝，弱水流域之潤澤，盡呈其景，盡顯其情。這篇歌賦和更多收錄在《山丹縣志》里的其它篇章，無一不是對養(yǎng)育河西生民古弱水的深情贊美，同時也為弱水流域的地理位置留下了可供參照的文學注解。

波光粼粼的古弱水再也無法尋覓了，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黑河，是古弱水的升級版本。就像黃河改道，就像塔里木河時斷時續(xù)，就像茶馬古道已然消失。歲月的更替和大自然的變遷，總會改變很多很多東西。古書上說弱水不渡，難浮草芥，解釋為水道淺落差大，當?shù)厝瞬涣晳T造船而不通舟楫，只能用皮筏濟渡，于是便認為水弱不能載舟，故稱弱水。

弱水三千，原來珍藏在西北。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我去了焉支山深處，在弱水源頭一個叫蘆草溝的地方，我用雙手捧起露出地面的一泓清流。那里山花爛漫，綠草如茵，清流淙淙，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現(xiàn)在想來，我曾經(jīng)捧起過整個“弱水三千”……

寂寞清秋，帶你去領(lǐng)略八聲甘州

甘州這個地理名詞在宋朝之前非常響亮。那時候，絲綢之路上的甘州、涼州、肅州、沙州，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上海、廣州、寧波、青島等地。然不盡相同之處在于，現(xiàn)在去往世界各地和物流運輸有多種渠道，而那時候通過河西走廊的絲綢之路幾乎是溝通世界的唯一通道。所以，河西四郡，名滿天下。大商巨賈，將士征夫，騷人墨客，僧行商旅，前往西域，必須經(jīng)過這幾座城市，停頓或者滯留數(shù)日。停頓和滯留數(shù)日做什么呢？說好聽點，就是為下一段征程打點行囊，說實在些，就是于此會友宴客，觀景望遠。長安已去三千余里，故土渺然，前程遙遠，異域景色，激情難收。

甘州就是張掖。張掖的名字要比甘州早六百多年。也就是說，張掖這個地理名詞使用六百多年之后，甘州才出現(xiàn)。張掖與甘州，中間還有過一段“西涼州”的歲月。那段歲月是北魏到西魏時期。北魏消滅了北涼，將北涼都城涼州的大戶、世子、學人、工匠近三萬人遷往平城（今大同），涼州幾乎成了一座空城。于是，治所遷往張掖。張掖在涼州以西，所以叫西涼州。西魏廢帝三年（公元554年），天下由郡改州，其地有泉，甘甜清冽，于是更名甘州。甘州一度以物產(chǎn)豐富、佛教盛行和景色奇麗聞名于世。在唐朝的時候，甘州的農(nóng)業(yè)在全國已達到較高的水平。元朝時期置甘肅行省，省會在甘州。元世祖忽必烈曾親詔郎中董文用，開墾甘州良田為水田，種植水稻。由此，甘州“稻豐收稔，一縑數(shù)十斛，積軍糧數(shù)十年”。這就是河西走廊“千里不運糧、百里不運草” 的歷史根源。

但就是這樣一片錦繡山河，北宋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的時候，甘州連同整個河西走廊的其它州縣，落入西夏之手。西夏是一個很小的國家，但它卻和大宋、金國、遼國死磕了近二百年。昔日的商旅大道，現(xiàn)在成了他人的重鎮(zhèn)碼頭，這怎能不使詩歌大國的騷人墨客憂思難忘，抑郁悲涼。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詩人有岳飛、辛棄疾、陸游、文天祥等。那些來自戰(zhàn)爭前線、用鮮血鑄就的篇章，至今讀來依然令人心為之所動，神為之所傷。有宋一朝，有關(guān)甘州的文學作品，也就有了一種淡淡的、隱隱的低沉和哀怨。很多以《八聲甘州》為題的篇章，便是這種心境下與甘州直接或間接有關(guān)的文創(chuàng)作品。

《八聲甘州》是詞牌名，也是曲牌名?！栋寺暩手荨返那{(diào)來源于《甘州》樂舞，而《甘州》樂舞源于龜茲樂舞。龜茲是西域一個名氣很大的國家。西域的很多國家，自西漢解憂公主遠嫁烏孫之后，就與中原王朝開始友好往來。那些國家通過商貿(mào)的方式，將中原與西域的經(jīng)貿(mào)和文化互通有無，廣泛交流。這些地域文化氣息濃郁的作品如《安國伎》《康國伎》《胡騰舞》等等，就是流傳在河西走廊的《甘州曲》《西涼曲》的藍本。唐開元年間，駐守西北地區(qū)的隴右經(jīng)略使郭知運、河西節(jié)度使楊敬述等人，把這些曲譜進獻給玄宗，很快，這些風格鮮明、別具一格的曲譜便流行開來。因為這些作品來自甘州和涼州一帶，所以叫《甘州樂》《涼州曲》等。《甘州樂》《涼州曲》就是《甘州大曲》的原始底本。

《甘州樂》由多種樂器伴奏，分別是笙、蕭、笛、羌笛、瘠篥、笳、管、琵琶、鼓等，而《西涼樂》需要的更多，由編磐、銅拔、腰鼓、齊鼓、檐鼓等20種樂器方可演奏。通過這些名目繁多的樂器，大唐音樂之盛由此可見一斑?！陡手輼贰贰稕鲋萸凡粌H是西北樂舞的代表，也是中原王朝樂舞的精華，甚至被尊為“國樂”。如隋朝確定的九種國樂，有七部就來自河西走廊，其中《西涼樂》最著名?！陡手荽笄吩翘瞥瘜m廷保留時間最久的樂舞節(jié)目。

和《甘州》《甘州曲》同時流入中原的還有《伊州》《霓裳》《柘枝》《陸州》《氐州》《輪臺》等曲，但后世影響最大、經(jīng)久不衰的還是《涼州曲》和《甘州大曲》。這些曲譜大都真摯熱烈，激情昂揚，當然有些也溫婉悠揚，華奢艷麗，如五代詞人顧夐的《甘州子》：“一爐龍麝錦帷傍，屏掩映，燭熒煌。禁樓刁斗喜初長，羅薦繡鴛鴦。山枕上，私語口脂香……”就是一首艷詞。

唐宋時期的詩就是歌，詞就是曲。在很多場合，樂人直接將文人雅士的詞賦吟之唱之。每個時代的樂人生存環(huán)境大致相同，這和現(xiàn)在的包裝歌星一樣，誰能和大家合作，得到大咖的推薦，誰的粉絲就多，名氣就大，收入就高。北宋景德至慶歷年間，京都汴梁的主要娛樂場所，叫座率最高的是柳永。柳永不但工于詩詞，更精于音律。以《甘州曲》《八聲甘州》為題的詩詞歌賦，數(shù)量龐大，現(xiàn)在流傳下來的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聲名顯赫如柳永、辛棄疾、蘇東坡之外，還有如晁補之、張炎、吳文英、劉克莊、劉辰翁、鄭夢協(xié)、湯恢、葉夢得、李曾伯等，且都有佳作傳世。這些篇章要么滿腔悲憤，激越奔涌，要么開懷灑脫，榮辱不驚。但有一個共性之處就是氣勁辭婉，感慨深沉。如南宋張炎的《八聲甘州·記玉關(guān)踏雪事清游》：記玉關(guān)踏雪事清游，寒氣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長河飲馬，此意悠悠。短夢依然江表，老淚灑西州。一字無題外，落葉都愁。載取白云歸去，問誰留楚佩，弄影中洲？折蘆花贈遠，零落一身秋。向?qū)こ?、野橋流水，待招來、不是舊沙鷗?？諔迅校行标柼?，卻怕登樓。這首詞意境蒼涼遼闊，情感哀婉動人，把知己零落、山河破碎的心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既使和柳永的一些篇章相比，也未見遜色。

是甘州和涼州的寥廓高遠成就了那些文壇大家的詩詞篇章，也是那些文壇大家的詩詞篇章，鑄就了宋詞至高無上的藝術(shù)豐碑，成就了甘州、涼州的雄麗氣象。在有關(guān)甘州和涼州的詞牌名中，人們?yōu)槭裁聪矚g《八聲甘州》，我想原因大概有兩個，一是《八聲甘州》詞牌屬性蒼勁凝重，二是甘州地理景色空曠旖旎，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甘州往西是肅州和沙州，沙州往西便是西域。地域?qū)傩缘呐c眾不同，使得《八聲甘州》仿佛一個情感指令，讓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在生命的寂寥落寞中，找到了情感宣泄的出口。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八聲甘州》與《甘州遍》《甘州子》等詞令大不相同，《八聲甘州》屬慢詞，前后共八韻，所以叫八聲;《八聲甘州》上、下兩闕共九十七字，適于表達跌宕起伏、慨然憂慮的思想情感。在《八聲甘州》為題的詩詞中，毫無疑問，后世影響力最大的當屬柳永的《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

柳永是福建崇安人，原名柳三變，后改名柳永。柳永的《八聲甘州》與甘州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但人們卻通過這首名篇的情愫檢索到了甘州的文韻氣息。也使人們在想起柳永的時候，就想到甘州那座遠在天邊的城市。柳永出身官宦世家，他的父親、叔叔、哥哥、兒子、侄子都是進士，但就是這樣一個才高八斗的詞壇大家，卻偏偏屢試不中，直到五十歲的時候，才取得一點功名。柳永其實是很想當官的，只是運氣不佳，不得已才“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柳永讓后世津津樂道的看點，是他在“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的紅粉佳人堆里度過了大半生的時光。

柳永多年的時間里沒有正式工作，所以他有大把的時間在青樓里虛度。泡娛樂圈是一個很費銀子的事情，怎么辦？柳永鋪開紙，蘸飽墨，一首艷詞，一揮而就，不菲的稿酬便可馬上到手?！按巳ソ?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意中人是誰呢？據(jù)說柳永的意中人很多，中意柳永的女子也不少。宋朝的青樓是合法的，那些“執(zhí)手相看淚眼，競無語凝噎”的女子，要想一夜成名，就必須依靠柳永這樣的才子和他的那些字字含情、句句剜心的詞曲，才能朱唇輕啟，頃刻間名揚天下，身價暴漲。柳永一生放蕩，不善營生，沒有余財，據(jù)說死后青樓女子全城出動，抹著眼淚為他送了一程又一程……

柳永大概沒有來過甘州，但他的那首寂寞清秋抒寫的思鄉(xiāng)懷人的千古名篇，卻成了以《八聲甘州》為題的篇章中后人難于逾越的文學高地，同時也為歷史文化名城張掖和甘州走向世界起到了助推作用。

責任編輯 閻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