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
讀高中那會兒,我的胃口特別大,就像一個永遠(yuǎn)也填不滿的無底洞。為了應(yīng)付這隨時起義的腸胃,我的書桌抽屜里備過不少零食,可是零食吃多了會膩,于是我開始期盼每個周五的到來。我是住校生,基本上一個月只回家一趟。但是每逢周五只要小學(xué)部一放假,我們高中部的學(xué)生跟著受益,因為那時我們也可以隨意進(jìn)出學(xué)校的各個校門,而不用接受門衛(wèi)大爺?shù)慕K極盤問了。這也意味著我有機(jī)會偷溜到外面“覓食”了。
“覓食”的地點并不是高大上的地方,不過是離學(xué)校兩百米不到的小街。每逢周末,這里總是特別熱鬧。各種小攤販齊刷刷擠到這條小街上賣奶茶、賣炒飯、賣煎餅馃子等。這些吃食都是幾塊錢一份,可謂物美價廉,很受我們學(xué)生歡迎。
但是我最饞的還是那個不常來的阿姨賣的砂煲粉。砂煲粉這種美食在我們當(dāng)?shù)仄鋵嵥闶且粋€“舶來品”,是由重慶傳過來的。后來在我們這座小城市經(jīng)過一些食材的融合,逐漸形成了一道特色美食。
在口袋并不富裕的高中時代,能吃上一碗砂煲粉,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我不嗜辣,加上那時我臉上長青春痘,看到辣雞塊總是避而遠(yuǎn)之。但是有一個姑娘和我不一樣,她每回來這里吃砂煲粉,將深藍(lán)色的校服外套一脫,往那小凳子上一坐,就沖著老板娘爽快地喊道:“阿姨,我的粉記得多給我一份辣雞?!?p>
至今我還記得那個姑娘,臉蛋白白凈凈的,留著中長發(fā)。每回?zé)釟怛v騰的粉條一端上桌,她就豪氣干云地把兩份辣雞塊倒進(jìn)白花花的粉條里,接著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在里面迅速一攪,一層紅油在湯面上彌漫開來,頗為“壯觀”。剛出爐的砂煲粉極燙,而辣雞塊又辣得人舌頭發(fā)麻,她卻吃得極香,額頭大汗直冒,嘴里被辣得“咝咝”直抽氣。
雖然我們并不認(rèn)識,只知道她是我的校友,但這份在同一個地方吃砂煲粉的情誼,讓我深深地記住了她。
很長一段時間后,我才偶然聽我們班的一個女生提起,說她是理科某個班的學(xué)姐,讀高三了,即將畢業(yè)。
正讀高二的我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悵然若失,為此后再也沒有人和我一樣在每個周五的傍晚偷溜到小街吃砂煲粉,也為此后少了一個“臭味相投”的校友。
我們只是彼此青春里的過客。果然自她畢業(yè)后,人海茫茫,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只是此后每每回想起這段為照顧“五臟廟”而偷溜出校門覓食的時光,我總會想起她來,想起我們這段一起吃砂煲粉的“友情”。不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愛吃砂煲粉,是否還要點兩份辣雞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