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奇清
1956年,傅雷寫信給人民出版社,直言:“別差了差別。”信中說:“近年來各出版社對譯作酬報,絕大部分是每千字九元。我一向是每千字十一元……我希望把拙譯同大多數(shù)譯作在品質(zhì)上,在勞動強度與所費的時間上,在藝術(shù)成就上,作一公平合理的純客觀的比較;也希望把我譯的羅曼·羅蘭、巴爾扎克、梅里美、服爾德等等,和英譯、德譯、俄譯……各類作家的作品,在品質(zhì)上、藝術(shù)上作一公平合理的比較,看看是否我的譯作與一般的譯作,報酬總應(yīng)該每千字有兩元的差別?!?/p>
有人會說,傅雷太計較利益了。其實,他這種“別差了差別”,說小了,是對自己勞動成果的珍惜和愛護;說大了,則是通過對一些事的“差別對待”,以調(diào)動每一個人的勞動積極性,從而推動社會加速發(fā)展與前進。
劇作家柯靈評價傅雷“過分認(rèn)真”“耿直”“執(zhí)拗”。正因如此,對待翻譯,傅雷就有了不同于一般人的“差別”。一次,傅雷對巴金說:“大半年工夫,時時刻刻想寫封信給你談?wù)劮g,無奈一本書上了手,簡直寢食不安,有時連打中覺也在夢中推敲字句?!痹缭趧邮址g之前,傅雷已是殫精竭慮,他說:“想譯一部喜歡的作品要讀四五遍,才能把情節(jié)、故事記得爛熟,分析透徹,人物歷歷如在目前,隱藏在字里行間的微言大義也能慢慢琢磨出來?!?/p>
書譯完了,稿子交出去了,出版社將校樣拿給傅雷看,他還會“大改特改”,總之要做到精益求精。由此,巴金由衷地說:“傅雷的譯本比別人好得多。”從他身上,“我看到中國知識分子的正直、善良的心靈,找到了真正的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备道椎摹皠e差了差別”,是根植在心靈中的熱愛以及對自己譯作的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