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慕雪

仙人魚

明嘉靖年間，宋知遠被任命為江西興國知縣。他在途中耽擱了兩天，一到任上，興國縣的富豪士紳早就伸著脖子在等候。哪知宋知遠宣稱一概宴席全免，讓大家一時心里摸不著底。直到當地大戶方鴻澗親自來請，師爺又在旁周旋美言，宋知縣這才移步方府。

方府宅深景幽、氣象不凡。席間更是極盡異饈奇珍之能事，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中間一只雕琢精細的玉盆盛著的羹湯。這湯異香撲鼻，不知用什么燉成，清湛湛的，恰似翡翠碧玉一般。方鴻澗儀表堂堂，謙恭道：“小人沒有好的孝敬大人，這湯是用家養(yǎng)之魚精心燉制而成。因為這魚不是吃尋常水草魚蟲長大的，倒還能將就下咽?！?/p>

宋知遠聽了，納罕道：“魚不吃水草魚蟲，那還能吃什么？”方鴻澗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種魚是非常罕見的滇池小白魚。這魚自由魚卵孵化出來后，就每日喂以適量牛奶，長到寸許再加喂人參丹桂。這樣養(yǎng)大的滇池小白魚益壽延年、極是滋補，有仙人魚之稱，縱有千金也無處可買?！闭f罷，他與宋知遠執(zhí)羹勺相讓，舀了一勺細品。

宋知遠且不喝湯，贊道：“這魚養(yǎng)得這等嬌貴，魚湯已經是異品，那魚肉更是難得了？”“大人有所不知，這仙人魚熬湯以后，精華都溶在湯汁里，這魚本身也就和尋常魚一般無二了?！狈进櫇疽贿呎f，一邊連續(xù)舀了幾勺送到嘴里。他似乎無法抵抗這魚湯的誘惑，一勺接一勺送到嘴里，最后居然連玉盆也端起來狂飲。

管家在旁一個勁兒地拉扯他的衣角提醒。這仙人魚湯再好，說破天也就是個魚湯，何以如此失態(tài)？方鴻澗卻全然不顧，大聲讓下人再送魚湯上來。不一會兒，魚湯送了上來，方鴻澗又是端著咕嘟咕嘟喝完，大聲嚷嚷還要。

宋知遠看他眼神迷離，狀如餓鬼附體，好像怎么吃也吃不飽一樣，便大聲呼喝左右：“快攔下他，這魚有問題！”差役家丁一起上前，把方鴻澗牢牢抱住。方鴻澗還在大聲喊餓，極力掙扎。宋知遠怒道：“今日設宴原為宴請本官，如此看來豈不是意欲加害本官？方府一干人等，都脫不得干系！”

這時方鴻澗的夫人劉氏聞訊從內院趕來，一見方鴻澗神志不清，立刻大哭起來。一時間下人等齊齊跪在大廳里，等候處置。師爺命廚子拿出熬湯的魚，只見鍋里排著一列三寸余長的銀白小魚，腦袋出奇地大，腮下一道隱隱紅線。師爺一看，神色大變：“不好，是方頭羅剎！”

羅剎魚

宋知遠聽師爺喊出方頭羅剎，連忙問道：“這方頭羅剎到底是什么來頭？”師爺道：“我年輕時曾游歷到巴蜀之地，親眼看見過有人誤食了這種魚，活活撐死?！睅煚斦f這種魚叫羅剎魚，傳說是由溺死的人變成的。魚身長不大，通體雪白，柳葉似的。魚頭卻占了身體的一半，滾圓碩大，所以又叫方頭羅剎。這種魚極其怪異，熬湯味道鮮美，但人只要喝上一口就會喪失神志，一直吃到肚子撐破也停不下來。

宋知遠一聽，火冒三丈：“大膽賊人，竟敢以羅剎魚冒充什么仙人魚加害本官，統統帶回衙門候審！”一時主子奴才、丫鬟仆從，哭爹喊娘地都被關進牢里。

宋知遠第一個審訊的就是劉氏，他問她怪魚的來路。劉氏體如篩糠，叩頭道：“仙人魚是我親自從我娘家劉府捉來的，千真萬確，絕不可能是什么羅剎魚?！薄昂f，方鴻澗稱這魚是方家養(yǎng)的，還喂以奇珍藥材，你怎么又說是從你娘家捉來的？”劉氏垂首道：“這魚自幼嬌養(yǎng)，被稱為仙人魚是一點兒也不錯的。但并不是我夫家所養(yǎng)，而是我娘家老父親精心調教喂養(yǎng)而成。家父每遇大節(jié)，必以此魚宴請重要賓客，興國縣人盡皆知。大人上任以后，一概宴席全免，眾位商家富戶才請我夫君出面，以仙人魚招待大人?！?/p>

“你老父親何在？速速召來！”宋知遠此語一出，劉氏嗚咽：“家父前年已經去世，這仙人魚就由弱弟接管。哪知去年他與家中一位老奴出城踏青，一去再也沒有回來，至今生死不知、音信杳無。”這時劉氏身邊一個叫莉香的陪房丫頭跪倒磕頭不止，“大人開恩，這次捉魚是我與小姐同去的。小姐把仙人魚捉回來之后，我親自送到廚房、交給廚子。現在仙人魚變成羅剎魚，焉知不是廚子搗的鬼？”

第二位過堂的正是廚子。他一口咬定就是用莉香送來的仙人魚做的湯。宋知遠呵斥道：“若不用刑，諒你也不肯招供！來人吶，先給我重重打上五十棍，然后再來問話！”廚子一聽，頹然跌坐在地，五十棍下來，他哪里還有命在？剛打了七八下，廚子就鬼哭狼嚎起來：“大人開恩，我招，我招！”

廚子雙淚并流，抱屈道：“小人時運背，早被方老爺處死也就罷了，何苦大人頭上動土？這棍棒小人哪里挨得？”廚子說他接到仙人魚之后，就放在廚房的水盆里。這時恰好方鴻澗派人傳他，就緊跟著過去。方鴻澗吩咐他好生熬這仙人魚湯，廚子不住聲地答應，沒想到回到廚房時一只不知從哪兒來的黑貓正好躥出去。廚子暗道壞了，跑進去一看，水盆里漣漪未定，哪里還有一尾魚在？廚子當時就嚇傻在那里，這幾尾小魚比他的命還重要，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他的小命也就到頭了。

廚子跪在地上，流淚道：“小的病急亂投醫(yī)，就出去到處買魚。雖然知道這仙人魚尋常碰不到，但出去找找也好過等死。不想天緣湊巧，真被小的撞見了。只是這魚不是什么方頭羅剎，那賣魚的鬼臉老翁對我說，這魚叫作陰河魚?！?/p>

陰河魚

廚子當時找遍魚市，都是尋常魚類，哪里去找這樣罕見的仙人魚。這時一個賣魚的見他發(fā)瘋一樣拿著銀子要買好魚、貴魚，笑道：“這世間的物件真是稀奇，有居奇高價賣的，就有不怕花錢找著買的?！睆N子一聽話里有話，就問他怎么回事兒。那人道：“城南翠竹山附近，有個相貌猙獰的鬼臉老翁在那兒守著幾條瘦巴巴的小白魚賣，還一兩銀子一條。你要不怕花那冤枉錢就去看看，說不定就是你要找的魚?！?/p>

廚子聽了慌忙趕過去，果然有個臉上嚴重燒傷的老翁在那兒賣魚。雖然也是小白魚，但魚頭碩大，根本就不是仙人魚。廚子失望極了，失魂落魄地就往回走。那鬼臉老翁一看他這表情，就問他：“你怎么不買我的魚？”廚子快哭出來了：“我要找的是仙人魚?！惫砟樌衔虇査裁词窍扇唆~，有什么好處。廚子如實說了一遍，哪知老翁聽了哈哈大笑，說：“仙人魚再好也是凡品，比不過我的陰河魚?！?/p>

鬼臉老翁說他的魚并不是尋常湖泊江河里的魚類。他機緣巧合，在翠竹山無意中闖進一個隱蔽的山洞，里面有個大水潭，直通到黃泉地府的陰河。每月的初一、十五這兩天，陰界開鬼門，陰河和水潭就相通了。他只要把竹簍垂下深潭，就有幾條陰河的魚自動游進去。這種來自陰間的魚鮮美無比，只要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要吃第二口。廚子聽完就呆住了，當時也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名貴魚來，于是就花了七兩銀子，把他的七條魚都買了下來。

“小的沒有半句虛言，這魚真是在那鬼臉老翁手里買的。請大人開恩，顧念小的還有一家老少?！睆N子說完，又磕頭如搗蒜一般，額上都滲出血漬了。宋知遠命人火速趕到翠竹山，可哪里有什么鬼臉老翁的身影。師爺道：“大人不必著急，那老翁說每逢初一、十五鬼門才開。等到這月十五，他一定還會再去那山洞打魚的?！?/p>

這時差人稟告，方鴻澗神志已經清醒，只是肚大如鼓、動彈不得，正在牢里呻吟。宋知遠道：“如此看來，此事與方府并無瓜葛。廚子留下，等找到那個鬼臉老翁再作定奪。其他一干人等，且放回方府。只是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方府閉戶禁行，不得隨意走動?！眲⑹匣厝ズ蟠螯c禮品，央求宋知遠，若擒到鬼臉老翁，好歹問出解這陰河魚的法子，救她夫君一命。宋知遠退了禮品，道：“你且放心，此事若果然與貴府無干，本官自會妥善處理?！?/p>

方府設宴出現怪魚招致禍患，一時在興國縣引起轟動。方鴻澗躺在榻上，郎中輪流診治。一劑劑湯藥灌下去，并沒有效果，腹部越隆越高。一張嘴就直往外冒藥水，淋漓艱澀。方鴻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終日破口大罵廚子搗鬼，稱宋知遠殺了他也就罷了，但凡廚子出來，少不得將廚子千刀萬剮。到了十五這天，方府正在忙亂，宋知遠傳話過來，說是已經在翠竹山擒住鬼臉老翁。

噬尸魚

劉氏帶了丫頭莉香，與管家一起來到翠竹山。進山的路口邊，宋知遠端坐在那里。廚子在一旁作證，地上跪著一個垂頭喪氣的老翁，須發(fā)花白，臉上疤痕猙獰，正是鬼臉老翁。

宋知遠見劉氏一行來到，就命鬼臉老翁帶路進山。翠竹山因竹得名，山勢陡峭，處處竹影婆娑。鬼臉老翁領著眾人拐了幾個彎，在一塊大山石前面停住。掀開倒掛如簾的藤蘿，一個洞口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時身邊“撲通”一聲，原來是管家腳下被一塊突起的石塊絆了一下，一下子跌坐在地。管家尷尬驚慌，急忙起身跟著眾人進了山洞。沒想到里面竟然寬闊平整、別有洞天。一處深潭碧波蕩漾，洞里十分陰寒。鬼臉老翁跪地磕頭，稱這深潭就是通往陰河的入口，那些陰河魚就是他在這里捕獲的。

宋知遠道：“地府鬼域，從來只是姑妄言之，怎能當真？你果然以為本官信了你的推托之詞？那怪魚到底是你用了什么妖法養(yǎng)成的，早早說出來，免受皮肉之苦。”那老翁一臉無辜，堅持說那些魚是陰河那邊游過來的。

宋知遠冷笑一聲，道：“那好，既然此潭連著陰河地府，你就下去走一趟，對閻羅判官說本官特來拜見，在此等候?！闭f罷一聲令下，兩名差役抬著老翁，就要扔下深潭。鬼臉老翁這才害怕，連連求饒。

鬼臉老翁道出原委，眾人都吃了一驚。原來這陰河魚又叫方頭羅剎，但并不像傳說中說的由溺死亡魂變成。這種魚只有在陰寒之地才有，且性情怪異殘忍，生來嗜肉、吞噬同類，更是喜食溺死浮尸。鬼臉老翁說這深潭連著陰河，也是掩人耳目之說。一次，他無意中發(fā)現這個山洞，看見潭里有這種魚。捕獲以后看見那魚鰓下有一道紅線，就知道這魚吃過尸體，這潭中必有浮尸。老翁尋到浮尸以后，覺得機會難得，就有意利用浮尸養(yǎng)魚來賣。

宋知遠道：“潭中浮尸何在？”老翁走到山洞角落，搬開一塊石頭，露出一盤繩索。宋知遠命左右上前，一起拉動繩索。只聽嘩啦啦水響，一只碩大的藤籠被拉了上來。藤籠里裝了很多大石塊，一具尸體已經被魚啃噬個干凈，只剩下一副白骨。眾人無不驚駭，劉氏慌忙轉頭回避，不敢細看。管家也是臉色煞白、瑟瑟發(fā)抖。

“大人請饒命，小的利欲熏心，只想著用這魚換取銀兩，絕沒有謀害人命之意。這魚雖然歹毒，卻是吃不死人的。腹鼓不消，澀便不通乃是尸氣轉化到魚身上的緣故。一個人經年累月下來，喝茶的杯子是最能匯聚自己生氣的地方。只要能找到這具尸骨生前常用的杯子，再請法師施法驅邪就可痊愈?！?/p>

老翁話一說完，劉氏心里先是一沉。這無名尸骨定是遭人陷害，連哪里人都不知道。要想找到他生前所用之物，談何容易！宋知遠道：“封鎖這個石洞，請仵作速來檢驗，一定讓這具尸骨真相大白！”

索命魚

劉氏知道這次夫君怕是兇多吉少，坐在榻前垂淚。方鴻澗卻平靜下來，安慰她道：“我今日吃了賽華佗的藥，倒像好些了似的。你也不用過分擔心，只要我一日輕似一日，總能等到宋大人查明真相?！眲⑹下犃擞l(fā)悲切，嗚咽不止。

入夜以后，劉氏正在燈下朦朧欲睡，忽然有劉家老仆來請。劉氏一愣，劉府平時只有下人在那兒照看，這三更半夜來請，能有什么事兒？來人卻不肯多說，只道：“您到了那里，自然一切明了?！?/p>

劉氏急忙坐轎來到劉府，只見宋知遠端坐大廳，旁邊捆綁著一個人，正是方府的管家。劉氏一愣，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兒。宋知遠令手下呈上一只翡翠杯子讓她看，道：“方管家夜來劉府，居然意在這只杯子。倒是忠心耿耿，為了主子在所不辭?！眲⑹洗蟪砸惑@，這翡翠杯子正是她弟弟鐘愛之物，坐臥不離。如果管家盜這杯子是為了給方鴻澗驅尸氣，那石洞深潭里的尸骨豈不就是自己的胞弟？管家又怎么會知道尸骨是她弟弟的？

劉氏略一思索，忽然臉上神色大變。宋知遠道：“看來夫人也想到了，方鴻澗正是害你弟弟性命之人?！眲⑹弦粫r無法置信。

方鴻澗被拖到縣衙大堂時大叫冤枉，一見管家跪在地上先虛了底氣。宋知遠這時傳了鬼臉老翁上來，老翁跪在堂上，兩手開始在臉上撕扯。那猙獰的疤痕居然是貼上去的，瞬間被揭了下來。劉氏看了一驚，那人正是和弟弟一起失蹤的劉府老奴。老奴對著劉氏拜下去，哭道：“小姐，老奴沒用，少爺被這奸人害了！”

原來當日他們主仆二人去翠竹山游玩，老奴忽然內急，就避到一塊山石后面小解。哪知沒等老奴出去，就閃出兩個強人，一刀就將劉少爺砍倒在地。老奴驚恐不已，沒敢出來。這時過來一個蒙著頭巾的人，來到劉少爺面前。哪知滿臉血污的劉少爺并未咽氣，居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那人慌忙退后兩步，掉了蒙著的頭巾。原來，那人竟是劉府的姑爺方鴻澗。這時另外兩個人上來補了幾刀，劉少爺登時慘死在當場。

老奴道：“我看著他們把少爺和很多石塊一起裝進藤籠抬走，就知道他們打算把少爺沉進水里。我想要證明方鴻澗的惡行，先得找到少爺的尸體。等他們走后，我在翠竹山附近河流水潭打撈了很多天，幾乎打撈遍了也沒找到。等我在那個隱蔽的山洞深潭里發(fā)現時，少爺已經幾乎只剩一副白骨了。”

方鴻澗道：“你不要含血噴人，他是我內弟，我為什么要害他？再說，你有什么證據說這具尸骨就是劉少爺的？”宋知遠道：“你覬覦劉家財產不止一日，謀殺內弟還不肯承認，傳仵作！”仵作上來叩頭，道：“藤籠里的尸骨乃是青年男子，年紀約是十五六歲之間。左腿骨略短，生前當是左腳微跛?！眲⑹弦宦牬罂?，這正是她弟弟幼年時從樹上摔下來留的殘疾。

方鴻澗臉色一變，強撐道：“就是這樣，又有什么證據證明人是我殺的？”宋知遠冷笑一聲，面向老奴問道：“劉管家，這只香囊墜子你從何而來？”說罷舉起一枚玉制蝴蝶墜子。老奴道：“小人找到少爺尸骨時，雖然少爺膚肌消腐，但這吊墜依然緊緊攥在手里?！眲⑹弦豢矗钦欠进櫇倦S身帶的東西，去年忽然不見了。她當時日夜為弟弟懸心，就沒顧上問，沒想到是被弟弟臨死前揪在手里了。方鴻澗見大勢已去，無可抵賴，頹然跌坐在地上。

劉氏后悔自己沒有帶目識人，居然和自己家的血海仇人同榻而眠，又責怪老奴沒有早早說出實情。老奴道：“小姐與姑爺一向伉儷情深，老奴一句話，你怎么會輕易相信？何況那賊人和官府串通一氣、只手遮天。老奴要不是偽裝成燒傷的鬼臉，只怕早被他害死了，哪還能活到今天？老奴聽說新上任的縣太爺清正廉明，就提前在途中攔下告狀。宋大人就定下陰河魚奪命之計，到任后謝絕普通宴席。單等方鴻澗出面，拿出仙人魚來。老奴找莉香幫忙，把黑貓放進廚房，吃了仙人魚，又故意在外面賣羅剎魚給廚子，宋大人從中周旋調查，這才一舉揭露了方鴻澗的真面目?！?/p>

莉香跪下請罪，劉氏扶她起來，落淚道：“我知道你們忠心為我，可憐我劉氏一門，就剩我孤零零一個了?！彼洲D過身問老奴：“你剩下的陰河魚在哪里？那是我弟弟肉體所歸，根本就是索命魚，切不可再叫人食用了！”

宋知遠聽了，呵呵笑道：“這些都是我教他的說辭，哪里真有死人肉喂魚之說？陰河魚不過是一種比較罕見的魚類。味道雖然無比鮮美，可是身上帶著一種類似麻沸散的東西，吃了以后會讓人精神恍惚、忘記饑餓，一直有吃下去的欲望，所以才會如餓鬼附身。腹部發(fā)脹、疼痛難挨是我讓莉香暗中下了藥物。至于尸氣轉化魚身、要以生氣驅邪之說，也不過是為了釣方鴻澗上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