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弱水
在千家注杜之初,就有人注意到杜甫詩用字下語的一個現(xiàn)象。南宋趙次公于《中宵》詩“飛星過水白,落月動沙虛”句下,注曰:
“動”字公屢使,如“星臨萬戶動”,“寒江動夜扉”。今云“落月動沙虛”,只一“動”字,為有精神矣。
同樣的看法,清宋征璧的《抱真堂詩話》里也有:
杜律時用“動”字,如“風連西極動”,“星臨萬戶動”,“旌旗日暖龍蛇動”,“三峽星河影動搖”是也。
的確,杜甫詩中,“動”字用得多,用得好,用得有精神?,F(xiàn)存杜詩接近一千五百首,使用“動”字接近一百五十處,平均十首詩就要用到一次,這個頻率夠高。除了用作副詞的“動輒”義之外,老杜但凡用到“動”字,都有點出人意表,其義常在可解而不可定解之間,反映出詩人用字下語的一大特點。杜詩還喜歡用“萬”字、“九”字、“大”字,還有洪邁《容齋隨筆》指出的好用“受”字、“覺”字、“自”字等,都不如他的愛用“動”字,更值得一說。
一
“動”與“靜”相對,本義引申出來,卻有自動與使動的區(qū)別。舊讀一為上聲,一為去聲。據(jù)《古今韻會》:“凡物自動則上聲,彼不動而我動之則去聲。”也就是說,凡物自動,則讀dǒng;若使物動,則讀dòng。如杜詩《驄馬行》的“肉駿碨礌連錢動”、《晚登瀼上堂》的“系馬林花動”,都是韻腳,屬上聲一董。這個區(qū)別現(xiàn)在自然是不復存在了?!皠印庇謴奈飫拥谋玖x,發(fā)展出心動的喻義,著眼于對人類情感的影響,最基本的是“感動”,又有“觸動”“歆動”“撩動”“傾動”等等。諸如“搖動”“撼動”“牽動”“波動”“震動”“律動”“萌動”這些合成詞,無不既可摹狀物態(tài),也可形容心理。
因為有自動與使動的區(qū)別,所以當幾個物體同時出現(xiàn)而用“動”字聯(lián)綴時,就不容易判斷,哪一個是“動”的主體?它是自動呢?是使動呢?還是自動與使動兼而有之呢?比如:
星臨萬戶動,月傍九霄多。(《春宿左省》)
含星動雙闕,伴月照邊城。(《天河》)
魚龍回夜水,星月動秋山。(《草閣》)
秋野日疏蕪,寒江動碧虛。(《秋野五首》之一)
細味這幾例,恍惚中感覺不止星與月在動,萬戶、雙闕與秋山也似乎隱隱在呼應著動。顧宸注曰:“動秋山,形容星月之光閃灼不定,秋山若為之動耳。”此言得之。當此之際,彷佛星月有一種看不見的力,吸引了大地上的山陵宮室千門萬戶也在輕微搖動。王充《論衡》說:“濤之起也,隨月盛衰?!背毕疂q落便由月亮圓缺所引發(fā),這是天體之間的引力作用造成的。
詩人所用的字詞,相互之間也存在引力或應力,新批評理論術(shù)語叫張力(tension),常用來指稱詩的各要素之間緊密而非松散的聯(lián)系。字與字或詞與詞不是單獨發(fā)揮作用的,而其作用的方向,也不是由機械的語法關(guān)系所能規(guī)限的。也就是說,沒有一個單字或單詞是真正單獨的,而是會牽引別的字詞,也受到別的字詞的影響。彼此之間,有牽連斡旋之功,起洇染烘托之效。如上面最后一例“寒江動碧虛”,“碧虛”指天,是以性狀指代本體,意思是天空下面寒江在流動。但是,寒江的流動難道沒有影響到天空么?沒有帶著天空一起動么?而天空難道沒有將澄碧與虛靈的性質(zhì)感染給寒江么?此句仇兆鰲注曰“波光相蕩,水天一色也”,這就是將天與水合起來看的,“波光相蕩”乃是水色與天光相摩蕩。江動,天也在動,因為讀者心動耳。
杜詩《渼陂行》曰:“動影裊窕沖融間”,這句詩正可以借用來說明詩歌語言中字詞的交相感染現(xiàn)象。中文的語法關(guān)系本來就不甚固定,不定性、不定位、不定向乃是常態(tài),容易造成語義的含混多歧。而古詩,尤其是律詩,語法關(guān)系更加模糊,最宜于形成復意和歧義,給予讀者以充分開放的闡釋空間,導致詩無達詁。在杜甫的場合,其詞與詞、句與句經(jīng)常是以一種表面的、松散的語法關(guān)系加以連接的,最終訴諸讀者充分自由的聯(lián)想去重組,去生成多樣的印象與感受,實現(xiàn)各種審美上的可能性。
以下幾例杜詩的“動”字,往往一身而兼自動與使動、主動與被動,讀者反應都不必受表層的主謂賓的語法關(guān)系所支配:
地平江動蜀,天闊樹浮秦。(《奉和嚴中丞西城晚眺十韻》)
悠悠日動江,漠漠春辭木。(《客堂》)
松浮欲盡不盡云,江動將崩未崩石。(《閬山歌》)
“江動蜀”不止于錦江流動于蜀中一解,也可解作錦江的流動帶動了整個蜀地?!叭談咏币膊恢徽f明了太陽移動于江上的事實,還能造成日頭的運行引起江水波動的感覺。至于“松浮欲盡不盡云,江動將崩未崩石”,仇兆鰲注曰:“浮字寫不盡之態(tài),動字摹欲落之勢”,就把“江”的“動”傳感到“石”上去:江水洶動的同時,也似在撼動亂石而使之欲崩。就這樣,“動”字不僅表明主體在動,也潛在著與他者的互動。它經(jīng)常處在一個靈活的兩可之間的位置上,可以不及物,可以及物,還可以被物所及。
二
前面說過,“動”從物之動,引喻出心之動,是外在事物對人內(nèi)在情感的影響,以及人的言行、才藝等對他人的刺激而起反應、生變化。這種精神義的感動,形成杜詩之“動”的一大類別。據(jù)《說文》:“感,動人心也。從心,咸聲。”《易經(jīng)》有《咸》卦,彖辭曰:“咸,感也?!薄疤斓馗卸f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睆倪@個“感”字出發(fā),中國美學從頭就貫穿了詩與樂的感動、感興這一感物主題,如《詩大序》云:“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詩?!薄抖Y記·樂記》云:“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動,故形于聲?!痹从诖?,“感興”也成為杜詩的關(guān)鍵詞,他的“感動”與“感激”是隨處生發(fā)的:
物微意不淺,感動一沉吟。(《病馬》)
人生相感動,金石兩青熒。(《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見贈》)
畦丁負籠至,感動百慮端。(《園官送菜》)
悲絲與急管,感激異天真。(《促織》)
感激張?zhí)觳?,從容靜塞塵。(《奉送嚴公入朝十韻》)
感激動四極,聯(lián)翩收二京。(《八哀詩·贈左仆射鄭國公嚴公武》)
然而細究起來,杜詩凡是寫到外事外物給自己的感受,特別是詩歌舞樂書畫對自己的刺激,往往形成主體與客體的互動、共振與交感。這時候的“動”字,都可以解釋為震動、驚動、打動,但到底是誰震動、驚動、打動誰,仍復指稱不定,指向不明,例如: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
庾信平生最蕭瑟,暮年詩賦動江關(guān)。(《詠懷古跡五首》其一)
“詩賦動江關(guān)”不就是“文章驚海內(nèi)”么?“動”就是“驚動”“感動”以至于“聳動”,都通??杉毦科饋?,問題不那么簡單?!拔恼麦@海內(nèi)”是驚動海內(nèi)之人,“詩賦動江關(guān)”則不僅動人,而且是使“江關(guān)”連動?!昂?nèi)”抽象,而“江關(guān)”具體。杜甫詩寫夔州,庾信賦哀江南,關(guān)山萬里,江天一色,故“詩賦動江關(guān)”是指人與江、關(guān)皆動矣。須知“一舞劍器動四方”,不只是說四方之人都為之動,即連四方亦為之動也。四方之人動,是“觀者如山色沮喪”;四方動,是“天地為之久低昂”。
故老杜凡寫藝事之妙,往往透過一層,不惟動人,抑且動天地及萬靈百怪。他淋漓盡致地刻畫渲染面對藝術(shù)杰作時的讀者反應,最后你會發(fā)覺,神色在動,魂魄在動,形象在動,而現(xiàn)場的一切都在動:
絕筆長風起纖末,滿堂動色嗟神妙。(《戲為韋偃雙松圖歌》)
霜雪回光避錦袖,龍蛇動篋蟠銀鉤。(《寄裴施州》)
清文動哀玉,見道發(fā)新硎。(《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見贈》)
高堂見生鶻,颯爽動秋骨。(《畫鶻行》)
森羅移地軸,妙絕動宮墻。(《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
“滿堂動色”簡單,后幾例都有點分歧?!褒埳邉雍D蟠銀鉤”是寫銀鉤鐵畫的草書妙絕,恐怕不止是像龍蛇在篋中盤曲游動吧,或許也帶動了箱篋?!扒逦膭影в瘛崩斫獬蓜樱ㄈ纾┌в袷遣诲e的,指薛文清越的聲音如鳴玉之動人,但也并非不可以想象為清音引起了玉的共鳴,如老杜說見到張旭的草書,就覺得“鏘鏘鳴玉動”(《殿中楊監(jiān)見示張旭草書圖》)?!帮S爽動秋骨”一句,蔡夢弼注謂“秋乃肅殺之氣,鶻能擊搏,逢秋殺物,故曰秋骨”,是說這五個字是寫畫鶻的生動,但“秋骨”也可指“吾今意何傷,顧步獨紆郁”的詩人自身,也就不妨這樣解釋:失意的老杜,眼見畫鶻颯爽如生,衰秋病骨遂為之一振?!吧_移地軸,妙絕動宮墻”是寫玄元廟中吳道子壁畫,仇兆鰲注曰:“移地軸,言山水逼真。動宮墻,言殿宇生色?!贝笠獠徊?,但細想起來,好幾層意思都有:吳帶當風的畫在動,畫滿的宮墻也在動,連地軸都分明在移動,而“森羅”“妙絕”的觀感,說明心早已在動了。
三
文言里一個“動”字,用現(xiàn)代漢語表達,總不免增字成雙,變成“搖動”“撼動”“震動”“波動”等等。常識告訴我們,一個概念的內(nèi)涵就是這個概念所反映的對象之本質(zhì)屬性的總和,如“動”的內(nèi)涵,就是“搖動”“撼動”“震動”“波動”等所有“動作”“動勢”“動態(tài)”的總和。而內(nèi)涵與外延的廣狹成反比,也就是說,概念的外延越窄,則其內(nèi)涵越寬,包含的可能性就越豐富。多一字修飾,等于多一重限定,故增字適所以削減意義。借用鐘嶸的《詩品序》的話說,就是“文約意廣”,反過來則是“文繁意少”。
有人說老杜精于用粗,簡易而大巧出焉,我想這與他常用最基本的字有關(guān)。如“細雨魚兒出”“一行白鷺上青天”“無邊落木蕭蕭下”“歸云擁樹失山村”“雷聲忽送千峰雨”等句中的“出”“上”“下”“失”“送”字,都是簡無可簡,而涵義倍增。最簡單、最基本的字最適合取勢。比如一個“動”字,就是總體之勢;若寫成“搖動”“撼動”“震動”“波動”,則是各具之態(tài)。取勢是大處著眼,寫態(tài)就要著手于各種細節(jié)。歐陽修《六一詩話》有一則軼事,說某公偶得杜集舊本,其《送蔡都尉》“身輕一鳥”句下脫一字,遂與數(shù)客各用一字補之,“疾”“落”“起”“下”,而莫能定。后得一善本,乃是“身輕一鳥過”,眾皆嘆服。老杜的高明在于,他寫的是動觀之勢,而不是靜觀之態(tài),因為說時遲、那時快,容不得定睛細看?!吧磔p一鳥過,槍急萬人呼”,“過”是大體的勢,“下”“落”“起”則分別是具體的態(tài)。這兒只要講“過”了,就證明“輕”而且“急”,至于怎么“過”的,“過”得怎樣,用不著講。情形近似于在《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中,開頭的“一舞劍器動四方”是大勢,后面的“?如”“矯如”“來如”“罷如”等才是分解動作呈現(xiàn)出的不同姿態(tài)。
由此類推,杜詩單用一個“立”字,是大勢:
猛虎立我前,蒼崖吼時裂。(《北征》)
硤形藏堂隍,壁色立積鐵。(《鐵堂峽》)
翡翠鳴衣桁,蜻蜓立釣絲。(《重過何氏五首》之三)
大魚傷損皆垂頭,屈強泥沙有時立。(《又觀打魚》)
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朝獻太清宮賦》)
若用“迥立”“卓立”“聳立”“骨立”“壁立”等,便成千姿百態(tài)了:
哀鳴思戰(zhàn)斗,迥立向蒼蒼。(《秦州雜詩二十首》之五)
是日牽來赤墀下,迥立閶闔生長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
矯矯龍性合變化,卓立天骨森開張。(《天育驃騎歌》)
卓立群峰外,蟠根積水邊。(《白鹽山》)
筆飛鸞聳立,章罷鳳鶱騰。(《贈特進汝陽王二十韻》)
西岳崚嶒竦處尊,諸峰羅立如兒孫。(《望岳》)
苦縣光和尚骨立,書貴瘦硬方通神。(《李潮八分小篆歌》)
壁立石城橫塞起,金錯旌竿滿云直。(《虎牙行》)
千姿百態(tài)自有千姿百態(tài)的好,增字所以展其義,飾詞所以騁其情,指事造形,窮情寫物,也更為詳切。然而從大勢著眼,以單字著手,恐怕更富于包孕性,涵蓋得了許許多多可有、應有的意義。如一個“立”字,就兼容了“矗立”“聳立”“屹立”“挺立”等各個選項;而一個“動”字,也并蓄著“搖動”“撼動”“震動”“波動”等多種可能。
喬治·斯坦納(George Steiner)有一篇《莎士比亞四百年》,文中說,莎士比亞將語言運用到極致,超過任何人。閱讀莎士比亞,就是接觸一種不同于常人所用的那種局限在傳統(tǒng)中、有著固定意義模式的語言表達方式,接觸一種無比豐富而精確的、不斷在傳遞思想感情的創(chuàng)造性能量(creative energy)的語言媒介。他說:
當使用一個詞或一組詞時,莎士比亞不僅把詞典載入的釋義范圍和通行用法納入他的掌控中,他還似乎聽到了圍繞著每個詞的核心的全部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和回聲。其間的相似之處極端靈敏而微妙,只有音樂的耳朵才能聽出來。尤其是對莎士比亞,而非對別的任何詩人,單獨的詞乃是一個核心,被復雜的能量場包圍?!谏勘葋喣抢?,語詞經(jīng)常滿載著前意識的聯(lián)想脫穎而出;它們的根完整地扎進黑暗。但是,這種莎士比亞式對總體的可能的感覺也在向前延伸。他的許多語詞并沒有停留在任何單一的意義上。它們像一架鐘擺,掠過一大片同義詞和同源詞的寬闊地帶。
把這些話轉(zhuǎn)用到杜甫身上,也完全勝任。在杜甫詩中,哪怕最基本的語詞,都不曾停留在單一的給定釋義上,它往往貼近那種詞根的性質(zhì),盤踞在人類初始的意識中,包舉了許多潛在的意義和價值,將鄰近的關(guān)聯(lián)詞的力量席卷一空。這種遣詞用字的方式,渾而未劃,樸而不散,極具神秘感和原生力,能示人以詩人最核心的精神能量。比如這一個“動”字,無論是形于外還是感于中,都用得十二分飽滿,卻深藏若虛,簡直不可端倪:
大江動我前,洶若溟渤寬。(《水會渡》)
風吹花片片,春動水茫茫。(《城上》)
飛雨動華屋,蕭蕭梁棟秋。(《立秋雨院中有作》)
花動朱樓雪,城凝碧樹煙。(《寄岳州賈司馬六丈巴州嚴八使君兩閣老五十韻》)
江浦雷聲喧昨夜,春城雨色動微寒。(《遣悶戲呈路十九曹長》)
其馀七匹亦殊絕,迥若寒空動煙雪。(《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
清夜沉沉動春酌,燈前細雨檐花落。(《醉時歌》)
什么在“動”?怎樣在“動”?都可感而不可言傳,你很難把這些“動”字置換成另外的詞,用現(xiàn)代漢語來對譯。如“春城雨色動微寒”一句,注家都不求甚解,無非認為城中春雨,薄寒中人,如此而已。但“微寒”屬誰?是指“城中增暮寒”的客觀事實呢,還是指“清晝乍生寒”的主觀感覺?都有可能。而這個“動”字,是引起呢,發(fā)生呢,還是引發(fā)呢?也都說得通。至于最后一句“清夜沉沉動春酌”,自然是良夜開喝,有“舉杯”“把盞”的動作,卻不止這么簡單,而是杯子也動,桌子也動,尤其是興子也動。但老杜這么一“動”,何其鄭重,何其有儀式感。他還有一句“清動杯中物”,也比“舉杯”“把盞”的表達要莊重得多。
注釋:
①林繼中輯校:《杜詩趙次公先后解輯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855頁。本無引號,為體例統(tǒng)一特加。
②(清)宋征璧:《抱真堂詩話》,郭紹虞編選:《清詩話續(xù)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22頁。
③(宋)洪邁:《容齋隨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年版,第277頁、第690頁。
④(元)黃公紹、熊忠著,寧忌浮整理:《古今韻會舉要》,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300頁。
⑤(清)顧宸:《辟疆園杜詩注解》,轉(zhuǎn)引自蕭滌非主編:《杜甫全集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3924頁。
⑥黃暉撰:《論衡校釋》,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186頁。
⑦M. H. Abrams & Geoffrey Galt Harpham,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Wadsworth,Cengage Learning,2009,p.400.
⑧[13](清)仇兆鰲注:《杜詩詳注》,中華書局2015 年版,第1297頁、第114頁。
⑨(漢)許慎撰:《說文解字》,中華書局1963 年版,第222頁。
⑩張濤注評:《周易》,鳳凰出版社2011年版,第132頁。
[11](宋)朱熹集撰:《詩集傳》,中華書局2017年版,第14頁。
[12](清)朱彬撰:《禮記訓纂》(下冊),中華書局1995 年版,第559頁。
[14](梁)鐘嶸:《詩品》,見何文煥輯《歷代詩話》(上冊),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頁。
[15](宋)歐陽修:《六一詩話》,見何文煥輯《歷代詩話》(上冊),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66頁。
[16] George Steiner,Language and Silence: Essays on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the Inhuman. Yale University Press,1998,pp.206-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