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軍旅詩人董慶月的詩歌"/>
峭 巖
“很多時候我們頂著朔風(fēng)、沙暴
在開闊的戈壁灘、巴丹吉林徒步行軍
天空是否碧藍,我們已無暇顧及
只是手拉手排成一隊,閉著眼睛把嘴巴張圓
把一條奔瀉的江河、一匹馬含在口中
我愿意把這些歌謠,看成一張綢緞
繡著朔風(fēng)、細沙、藍天、燥渴……
我能想到的比喻還有:沖天的烈煙
讓你心跳、血液流動加速的腎上腺素
隨手把它們的每一個字展開
你將發(fā)現(xiàn)父輩們的眼淚、猙獰和吶喊
還有旗幟、號角、鋒利的刀刃
這時你才知道,這些歌謠最深處
站著的是我們的脊梁!”
這是來自大西北的一位軍旅詩人的詩歌。他對歌謠的描述,道出了一個歷史的存在,真實而動情。由此,讓我的思緒有了抑制不住的飛翔。使我想到詩人身處的大西北,那是詩歌生長的地方。西風(fēng)烈,赤日白。無邊的大沙漠,風(fēng)卷沙石的大戈壁。如此壯闊的時空,讓人幻想遐思的大西北喲!
當我讀著董慶月的詩歌時,腦海里演繹著這些畫面,更讓我想到那坡地崖上的紅楊樹。多么讓人敬仰的紅楊樹,它耐得住干旱、抗擊著風(fēng)雪的侵襲,在時光里,站立成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
如果把董慶月比作紅楊樹,我覺得是恰當?shù)?。這里強調(diào)的不僅僅是地域的,而是他凌厲峭拔的詩歌的內(nèi)在光芒,的確噴射著一股生活乃至生命的流泉,穿透感、向度感、意向感,都有著厚重的底蘊。
無疑,大西北是詩人駐守的地方,也是詩歌生根的基礎(chǔ)。那里的空曠,那里的蒼茫,守衛(wèi)那里的生命個體,是怎樣的精神面貌?這是詩人面臨的問題。時代不同了,生活富足了,日子好過了,但作為祖國的捍衛(wèi)者,沒有絲毫的懈怠,他們枕戈以待,主動找準了自己的位置。他們鉆進草叢化綠,他們站進石頭化火,儼然是新一代軍人的另一種精神向度。
那么,如何鉆進鋼鐵內(nèi)部,洞察發(fā)現(xiàn)其中的生命意義、美學(xué)意義,是軍旅詩人的意志所在。詩人標明的正是當下軍旅詩歌的要害,他摒棄了清淺、表面、慣性式的舊約,把詩筆高抬一厘米,拓寬思路,深度探訪,讓心靈之光點燃生命之火,在更高的層面,定位鋼鐵的意義。
“側(cè)臉望去,有無數(shù)個我/分散在射擊地線上/那些脊梁發(fā)光,脊背里至少兩年的/沃土,足夠長出一棵樹”
“走了三十多公里/雙腳插入土地/我們只是綠葉或者一枚花瓣/中間的旗幟才是主角/記住每一位兄弟的面孔吧/記住,這開滿紅花的沙漠/記住花瓣和我們”
這是詩人張揚的一種戰(zhàn)士精神。須知,這種化土、化綠、化石、化火的精神狀態(tài),是一位士兵獨特的價值歸屬。
詩人存在的價值,在于發(fā)現(xiàn)和指認。做一個合格的詩人,在浮躁的今天,首先要耐得住寂寞,拒絕無為的炒作和折騰,甚至是隱世埋名,追求自我。他們更知道自尊自重,發(fā)掘漢語藝術(shù)的魅力和思想的承載力,探尋新詩的審美規(guī)律和時代需求的美學(xué)語言和哲學(xué)意味。
軍人的隊列、軍人的訓(xùn)練、軍人的所有狀態(tài),不是簡單的一個形式,在詩人的眼里它飽含著國家、民族,乃至世界的意義。士兵舉起的啞鈴、彈藥箱,那是必勝的第一步。而臉上的皺紋和呼吸,“讓你讀出一點植物生長的節(jié)奏,一點精神,一點氣象,汗水都會是鉆石?!薄霸谀闫胶蛣蚍Q的呼吸中,你看見黃昏穿過密集的樹杈,穿過你幽深炯炯的目光,你找到了一種平衡。平衡就是一滴汗水滴落的速度很快,肌肉里蓄滿鷹一樣的力氣很慢?!比肽救值亩床?,才有細膩如骨的詩的語感。
董慶月,作為一個成長于大西北的軍旅詩人,首先他是以戰(zhàn)士的身份存在的,而詩歌作為他的第一種語言和那里的山水地貌對話,已然成為他獨立的存在方式。慶幸的是他沒被寂寞、枯躁、無助所淹沒,他站立著,像鋼槍炮管一樣昂揚,又像大西北的紅楊樹一樣,斑斕而多彩。
詩歌,永遠是生活的果實。我不信奉有些沒有生活底蘊的詩人,任意抓一把胡亂堆一些小情小調(diào),排列成行的所謂詩歌,那只能取悅一些人的偏見,永遠是遠離詩歌的下品。熱鬧一下,終究會灰飛煙滅的。真正的詩歌是屬于有筋骨、有光芒、有鐵的那一部分。
慶幸的是,董慶月?lián)碛写笪鞅边@片熱土,這片賴以生存和養(yǎng)育人民軍隊的搖籃。詩人又是如此地清醒和頓悟,又是奮不顧身地忘我的投入,視生活如生命,這也許是他的詩歌不同一般的成因。他這樣傾吐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我喜歡趴在窗臺上看藍色的天空,看云慢慢融化的樣子。傍晚了,可以聽見天空黃昏似的呼吸,而沙暴聚起,天空一片渾黃,遠處的巴丹吉林沙漠始終是太陽的世界,風(fēng)的家?!彼鼰釔圮姞I、熱愛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他說:“軍營的生活,將我的思想和人生觀定型,教會我用一雙嚴肅的眼睛去看人生,用最敏感的心去感受生活,用強烈的熱情去擁抱生活。詩歌讓我亮麗了青春,青春又反照了詩歌的美好!”
董慶月是軍旅詩的新生力量,然而,在詩的疆域里已有建樹,是一棵會唱歌的紅楊樹。我相信,美好的詩情畫意正等待著他去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