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曦，王夢瑤，楊芳絨

(河南農業(yè)大學風景園林與藝術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0)

根據馬斯洛的欲求階層論，人在滿足了生理需求后，將會追求安全需求。健康作為安全需求的一種，使人們開始逐漸重視城市發(fā)展過程中被忽視的公共健康問題。中國學者李樹華認為，康復景觀(healing landscape)狹義地來講可以指代附屬于醫(yī)療機構的具有康復目的的景觀環(huán)境，也可泛指一切具有健康效益的景觀環(huán)境[1]。隨著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創(chuàng)立的健康城市工程，21世紀初我國開始開展相關健康景觀建設如“健康中國2030”綱要(2016)以來，相關學術研究取得了一定的進步，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為我國康復景觀的深入研究提供參考。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以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作為數據來源，以“期刊”為文獻類型進行高級檢索，擬定檢索條件“主題-康復景觀or主題-養(yǎng)生景觀or主題-療養(yǎng)景觀or主題-療愈景觀or主題-康養(yǎng)景觀or主題-健康景觀or主題-醫(yī)療景觀or主題-治療景觀”，時間限定為“不限-2020”年，檢索時間為2020年8月28日，為保證數據的有效性，去除國際會議、工作通告、報紙及與研究主題相關度低的文獻，結合人工去重，最后篩選得到629篇相關有效文獻作為分析國內康復景觀研究的分析樣本。

1.2 研究方法

采用陳超美教授基于Java語言開發(fā)的信息可視化軟件CiteSpace，不僅可以了解知識單元或知識群之間網絡、結構、互動、交叉、演變或者衍生等關系，還能預測出新知識的產生[2]。本研究數據處理流程依次：

1.2.1數據源采集及數據轉換

先在知網勾選相關研究文獻，導出Refworks的文獻格式，文件命名為Download_XXX的格式。啟動CiteSpace，依次點擊data、import/export、cnki,將數據分別從input→output→data→project 4個文件夾下進行數據轉換。

1.2.2功能選擇

通過設置閾值選擇、時區(qū)選擇、剪枝選擇等功能選擇[3]，對相關文獻的作者、發(fā)文機構、關鍵詞等知識圖譜進行繪制。

1.2.3解讀知識圖譜

對生成的相關知識圖譜進行解讀，對研究現狀、熱點及發(fā)展趨勢進行分析。

2 結果與分析

2.1 時間分布分析

國內對康復景觀研究起步較晚，檢索文獻中相關研究最早出現在2004年，之后大致分為3個階段：初步探索階段、緩慢發(fā)展階段、顯著發(fā)展階段(圖1)。

圖1 康復景觀研究文獻時間分布Fig.1 Temporal distribution of therapeutic landscape research literature

1)2004—2010年為初步探索階段，主要研究景觀療養(yǎng)因子對人體康健功能，康復景觀在此階段雖然受到國內研究學者的關注，但研究總量較少，年均發(fā)文量均在5篇以下，僅占總發(fā)文量的3.50%。

2)2011—2013年為緩慢發(fā)展階段[4]，康復景觀開始在不同療養(yǎng)空間，如療養(yǎng)院、居住區(qū)、醫(yī)院等療愈環(huán)境的研究，注重的是環(huán)境對患者的康復功能。該階段發(fā)文量一直呈上升趨勢，發(fā)文量占總發(fā)文量的11.13%。

3)2014年至今為顯著發(fā)展階段，隨著園藝療法不斷興起及國家發(fā)布健康中國相關文件，將健康問題上升到國家戰(zhàn)略高度。國家政策的導向以及人們自身對健康需求的增加，使康復景觀迅速成為學術研究的熱點問題，此階段發(fā)文量急劇增加，占總發(fā)文量的85.37%。

整個研究表明，我國學者對康復景觀領域的關注度不斷上升，預測未來幾年康復景觀相關的發(fā)文量將會呈現整體上升趨勢。

2.2 研究作者及合作分析

設置節(jié)點閾值(threshold)為2后，得到國內康復景觀主要作者發(fā)文量及合作共現圖譜(圖2)，能夠反映作者發(fā)文頻次以及相互之間的合作關系，圖中節(jié)點大小和顏色深度代表作者的頻次，線條的粗細和顏色深度代表作者間的合作強度。

由圖2可以看出，我國康復景觀共形成10個主要小合作團體，其中以季建樂、杜欣玥、郭超宇、黃海梅、侯路菲、陳涵琳為主的研究團隊發(fā)文量最高，合作最為緊密。圖中Network：N=81，E=43(Density=0.013 3)表明節(jié)點為81個，合作連線數量為43條，合作網密度為0.013 3，說明我國康復景觀領域內研究學者相對比較分散，尚未形成具有足夠規(guī)模的核心研究學者群體。

圖2 康復景觀主要作者發(fā)文量及合作網共現圖譜Fig.2 Knowledge map of papers amount and cooperative network of main authors

2.3 研究機構分析

根據citeSpace相關數據，得到國內康復景觀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共現知識圖譜(圖3)，共有34個節(jié)點，4個連接，網絡密度為0.007 1。研究機構的分布分析可以幫助了解學術界對該主題的支持和認同程度[7]。

圖3 國內康復景觀研究機構合作網絡共現知識圖譜Fig.3 Knowledge map of cooperative network of domestic therapeutic landscape research institutions

從發(fā)文機構合作網絡圖譜(圖3)分析，學術合作主要集中在南京林業(yè)大學的季建樂團隊、清華大學的李樹華團隊，分別發(fā)表論文10篇、6篇，位居前2位。其中南京林業(yè)大學、清華大學出現頻次依次為12、6，位居前2位。整體呈現以南京林業(yè)大學、清華大學為核心的合作網絡，但國內康復景觀集中在各大高校自身研究，各大高校之間聯系很少，主要聯系體現在同一機構下的不同學院之間，例如清華大學景觀學系和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從地域分布情況來看，康復景觀研究機構主要分布在江蘇、北京、上海、黑龍江等地，各研究機構分布不均，主要在沿海城市，相互之間缺乏合作，長遠角度來看不利于康復景觀研究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2.4 關鍵詞共現圖譜分析

關鍵詞一般是文章核心思想的傳達，能夠反映出作者的研究重點及研究領域[8]。通過對關鍵詞的共現網絡圖譜分析，結合相關文獻的閱讀，能夠清楚地發(fā)現康復景觀的歷史脈絡及發(fā)展趨勢(圖4)。利用CiteSpace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閾值設置為TopN=50，選擇尋徑網絡算法精簡網絡進行分析，繪制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圖5)。

圖5 康復景觀關鍵詞共現圖譜Fig.5 Knowledge map of therapeutic landscape co-keywords

2.4.1研究領域活力分析

關鍵詞提取共得到127個，根據共現詞出現的年份、數量分布，能對該研究領域內的內容相關性、持續(xù)性及更新程度進行分析[9]。2007—2012年該研究領域關鍵詞較單一，關鍵詞數量均少于5，主要針對“健康景觀”、“城市景觀”、“康復景觀”、“住區(qū)”、“景觀設計”等詞匯進行研究，主要涉及健康景觀在城市居住區(qū)中的景觀應用；2013—2015年該研究領域關鍵詞數量小幅度增長，研究關鍵詞主要為“老年住宅”、“療養(yǎng)院”、“景觀環(huán)境設計”、“循環(huán)設計”、“醫(yī)療景觀”等詞匯，主要涉及療養(yǎng)空間對老年群體的理論研究；2016—2020年該研究領域關鍵詞增長速度迅速且數量較多，說明期間康復景觀研究內容豐富，研究方面廣泛，“森林康養(yǎng)”、“療愈景觀”、“養(yǎng)老社區(qū)”、“居住區(qū)”、“五感體驗”、“植物配置”等詞匯成為學者的關注領域，就目前形勢來看，未來幾年關鍵詞數量將持續(xù)上升。

2.4.2研究熱點分析

研究熱點是指被相關領域專家學者在某段時間內所探索專題數量較多的一組文獻[10]。關鍵詞是對文章主題的高度提煉，其出現頻次可以判斷某領域的熱點，中心性的大小可以表示某領域節(jié)點的學術關注度。節(jié)點中心性大于0.1可被認為是某研究領域的關鍵樞紐。關鍵詞共現圖譜(圖5)能清晰展現研究熱點及其熱點間的相互聯系，圖譜中節(jié)點大小代表關鍵詞出現的頻率，連線粗細代表共現關系強度。該關鍵詞共現圖譜中“康復景觀”出現189次，頻率最高，之后依次是景觀設計107次、園藝療法58次、健康景觀33次、規(guī)劃設計27次、風景園林23次、森林康養(yǎng)23次。結合中心性排名前10位的關鍵詞及年份(表1)，康復景觀中心性為0.51，景觀設計、規(guī)劃設計、風景園林、園藝療法、森林康養(yǎng)等關鍵詞的中心性均大于0.1，說明這些關鍵詞均是推動康復景觀研究領域的重要樞紐。

表1 康復景觀關鍵詞共現中心性前10位Tab.1 Top 10 co-keywords of therapeutic landscape in centrality

2.4.3研究主題與演進分析

為清楚表現康復景觀研究領域的分支組成，利用CiteSpace的自動聚類(Cluster) 功能對關鍵詞共現網絡進行聚類分析，聚類方式選擇K聚類，算法選擇LSI算法， 結果生成六大類(#0 景觀設計、#1 康復景觀、#2森林康復、#3園藝療愈、#4風景園林、#5循證設計)代表我國康復景觀領域研究的主要類別，聚類序號數字大小與重要性呈反比。聚類圖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每個聚類群的情況，軟件左上角顯示的mean shihoutte和modularity分別表明了整體聚類的Q值和S值，Q值反映了聚類網絡模塊度，S值能夠反映聚類網絡的同質性，當Q值>0.3，意味著生成的集群結構是顯著的；當S值>0.5，聚類一般認為是合理的[10]。圖6中Q值為0.467 6，平均輪廓值S值為0.519 3，表明關鍵詞聚類網絡結果合理并較為顯著(圖6)。

圖6 康復景觀高頻關鍵詞時序分布圖譜Fig.6 Temporal distribution map of high frequency keywords on therapeutic landscape

關鍵詞共現聚類時序圖譜可以展現聚類所代表的研究類別發(fā)展演化的時間跨度和研究進程[11]。圖6中平行軸線代表聚類，節(jié)點大小代表頻次，位置代表關鍵詞首現年份，連線代表共現關系。單體聚類內的關鍵詞能表現出聚類的內部結構特征。

#0景觀設計聚類，輪廓值為0.764。發(fā)文量位居第二。景觀設計作為關鍵詞首次出現于2010年，之后每年持續(xù)增長，發(fā)文量最高于2019年，從對療愈環(huán)境的患者康復景觀設計的方法[12]逐漸轉變?yōu)槔夏晟鐓^(qū)的康復景觀研究[13]，同時不斷加強對城市空間健康景觀設計的探索[14]。

#1康復景觀聚類，輪廓值為0.791 0。該聚類研究持續(xù)時間最長，研究最早，發(fā)文量最多，時間跨度最大，早在2009年就已出現，在2011年后開始逐步增多，聚類中的研究涉及健康景觀、養(yǎng)生、住區(qū)、社區(qū)公園、療養(yǎng)院、公共健康等關鍵詞，從居住區(qū)、療養(yǎng)院住民健康問題逐漸轉變?yōu)閷步】道碚摰奶剿?，以園藝療法為理論研究基礎，康復景觀研究場所類型不斷增多。

#2森林康養(yǎng)聚類，輪廓值為0.916。研究早在2012年，從對森林中環(huán)境因子的分析逐漸轉變?yōu)楫a業(yè)模式的相關研究，同時不斷加強對康養(yǎng)旅游資源、開發(fā)潛力、生態(tài)康養(yǎng)等評價體系的探索。

#3園藝療愈聚類，輪廓值為0.820。研究早在2008年就已將健康理念植入景觀設計，隨著園藝療法的興起，基于園藝活動為基礎，對養(yǎng)老機構或者醫(yī)療機構的人群進行身心健康的康健或者康復，近年來正在向疾病預防、康復治療方向發(fā)展。

#4風景園林聚類，輪廓值為0.781。風景園林作為康復景觀的外部環(huán)境，從早期的康復花園到醫(yī)療花園再到社區(qū)園藝，可見隨著人們對健康的需求增加，使用人群逐漸擴大，逐漸發(fā)展成集康復保健、健康養(yǎng)老為一體的康復景觀的物質載體[15]。

#5循證設計聚類，輪廓值為0.845。循證設計是康復景觀研究的一個方法論。21世紀開始，循證設計這一設計思想可以證明環(huán)境因素對人的健康產生積極影響[16]，已作為探討醫(yī)療花園和康復景觀的設計理念。

2.4.4研究趨勢分析

突現值( Bursts Strength)代表關鍵詞的突現率，可以反映一段時間內影響力較大的研究領域，代表特定時間內的研究熱點與科學發(fā)展研究趨勢[17]。在康復景觀文獻關鍵詞分析中得到20個突現詞(表2)。

表2 2005—2020年8月28日康復景觀前20位突現關鍵詞Tab.2 Top 20 emergent keywords of therapeutic landscape from 2005 to August 28, 2020

分析發(fā)現，康復景觀研究趨勢與研究所處的時間段、國家政策的相應出臺、國民經濟水平的提高及養(yǎng)生理念的推廣等因素存在較強的相關性。從時間上看，2007—2010年突現關鍵詞為“健康景觀”、“身心健康”、“風景園林”、“養(yǎng)生”，這一時期將道教思想與傳統(tǒng)養(yǎng)生理論作為康復景觀設計的理論指導，探索人們健康養(yǎng)生的方法策略[18]。2011—2013年出現關鍵詞為“園藝療法”、“景觀設計”、“醫(yī)療花園”、“循證設計”，董靚提出療法活動、環(huán)境助益可以對自閉兒童達到身心恢復[19]。張慧提出要根據使用人群類型來進行景觀設計方法、要點及應對措施的康復研究[20]。這一階段園藝療法廣泛成為康復景觀的重點手段、循證設計成為重要方法理論，來探討康復景觀下的醫(yī)療景觀研究。2014—2017年出現的關鍵詞較多，但主要集中在“養(yǎng)老產業(yè)”、“康復花園”、“養(yǎng)老社區(qū)”等方面，如何在城市化的人口老齡化、人均普遍亞健康背景下解決居民身心健康問題成為該領域的研究熱點。隨著時代發(fā)展、多學科的不斷融合，風景園林的生態(tài)性及康復植物的研究不斷豐富，如何合理地將景觀的生態(tài)規(guī)劃與居民健康結合起來，成為當下的主要研究趨勢。2018年，隨著健康中國理念的重視，旅游業(yè)不斷興起，“生態(tài)康養(yǎng)”、“森林康養(yǎng)”成為這一階段的突現關鍵詞，康養(yǎng)旅游逐漸成為學者的研究前言問題。同時受國家方針政策的不斷指引，康復景觀在旅游業(yè)將會得到國家的支持，成為2020—2021年的研究前言。

3 結論與展望

3.1 結論

本研究以中國知網的629篇文獻為基礎，借助CiteSpace 5.5.R2計量工具進行文獻分析，結果表明：

1)從文獻特征來看，康復景觀相關文獻最早出現于2007年的大健康景觀，學者們逐漸意識到身心健康的重要性。隨著風景園林學科的興起，景觀與人們的聯系逐漸加強，2016年后康復景觀文獻呈井噴式增長，未來的相關文獻也將會持續(xù)增長。相關研究集中于風景園林學、醫(yī)學、旅游學這3門學科，康復景觀是農林學、園藝、醫(yī)學、旅游等多學科相互融合后的景觀產物，今后還需要學科間的相互交流。

2)通過可視化分析，作者及合作網絡來看，雖有不少學者進行了相關方面的研究，但核心作者群體還有待加強，同時各大高校間缺乏學術上的交流，之后需要加強合作關系。

3)從關鍵詞共現分析來看，“景觀設計、規(guī)劃設計、園藝療法、養(yǎng)生、森林康養(yǎng)、老年人”等關鍵詞是連接不同研究熱點的重要節(jié)點，顯示了康復景觀研究領域的發(fā)展脈絡。

4)從研究熱點分析來看，該領域研究熱點集中在外環(huán)境景觀研究、適老化研究、身心健康研究3個方面。

5)從研究趨勢分析來看，伴隨著國家政策的相應出臺，康復景觀與旅游業(yè)的相互融合將成為未來的研究趨勢。

3.2 展望

根據目前的發(fā)展趨勢，康復景觀在未來研究將會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同時也給康復理論的創(chuàng)新和完善提供了機遇。未來相關研究需要注意以下幾個方面：

1)拓展研究對象。目前，從早期的醫(yī)療景觀到居住區(qū)景觀再到大的森林景觀等一系列的變化，研究區(qū)域的不斷擴大，景觀類型不斷轉變，當下康復景觀將會更多地關注大的自然景觀及原始鄉(xiāng)村群落，結合當地自然資源特色，促進實現健康中國。

2)完善康復景觀的評價指標體系。目前康復景觀廣泛應用于不同的場所空間，場所類型及使用人群的不同，注定需要完善不同場所景觀下的康復評價指標體系。

3)突顯以人為本的設計理念。使用人群是景觀的服務對象，在我國逐漸進入老齡化社會和亞健康問題的不斷出現，康復景觀對這些康健群體的研究需要關注。

4)新科技的引用。伴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良好的養(yǎng)生高科技產品應運而生，且數量不斷增加，因此，康復景觀的景觀設計中要考慮到高新科技與景觀的相互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