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喵喵
上期回顧:
沈言寧終于考到了自己想考的成績,正準(zhǔn)備給顧牧呈一個驚喜,結(jié)果顧牧呈不見了。
沈言寧找遍所有地方,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一年后,顧牧呈參加高考。
沈言寧想起和他約好要考北城大學(xué),開學(xué)當(dāng)天,她孤身一人來到北城大學(xué)門口。
學(xué)校門口的門衛(wèi)看見小姑娘獨自呆呆地站在門口,好幾天了,他終于忍不住上前問:“小姑娘,你在等誰???”
沈言寧看著眼前穿著保安制服的大叔,說:“我在等跟我說好要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的哥哥,可是我等了三天怎么都沒等到?!?/p>
第六章
Part?1
沈言寧拿出手機,從她上高鐵開始,她的手機就一直在響,是徐妍和沈國輝打來的電話。
沈言寧沒敢接。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向他們解釋,也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來了清泉市,她覺得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辦完,她想要得到一個答復(fù)。
沈言寧撥通了自己小心翼翼存著的電話,不多久電話那頭被接起,是個女聲:“你好?”
她恍惚了片刻說:“我找牧呈哥。”
那邊似乎愣了一下,才問:“你是?”
沈言寧又重復(fù)了一遍:“我找牧呈哥?!?/p>
對方才說:“牧呈現(xiàn)在有點事,可能不方便接電話?!?/p>
“沒關(guān)系,電話一直通著,他什么時候方便什么時候接?!?/p>
對方似乎覺得沈言寧說的話很搞笑,嗤笑了一下,說:“你找他什么事?跟我說也一樣?!?/p>
沈言寧:“你是顧牧呈嗎?”
對方似乎明白沈言寧的話中話,意思很明顯——你不是顧牧呈有什么資格說‘有什么事跟我說也一樣這樣的話?
她也不惱,只笑道:“但我是牧呈的女朋友?!?/p>
沈言寧心里“咯噔”了一下。
對方顯然感受到了沈言寧的沉默,語氣變得驕傲起來:“所以你有什么事跟我說就行了。”
沈言寧說:“我知道你是羅雨詩,我見過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牧呈哥說,并且只能跟他說。如果你覺得耽誤了時間和事,牧呈哥不會怪你,那么我現(xiàn)在掛電話。”
羅雨詩沒想到沈言寧居然能猜到她的身份,不過隨即她又諷刺地笑了笑,她不也猜到了這小姑娘的身份嗎?
“言言是吧?我想起來了,你是牧呈的妹妹?!绷_雨詩故意將“妹妹”二字說得格外重,“既然你是牧呈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了。你稍等,我喊你哥接電話?!?/p>
不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了顧牧呈的聲音:“言言?”
再次從顧牧呈嘴里聽到自己的名字,沈言寧覺得恍如隔世。
沈言寧說 :“哥哥,我在清泉高中校門口等你。”話完后她掛了電話。
顧牧呈開車趕到清泉高中校門口時,沈言寧正蹲在校門口的角落邊。
開車來的路上,顧牧呈接到了沈國輝的電話,電話里的沈國輝很著急,跟他說:“言言獨自跑到清泉市,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認(rèn)識了個小崽子,說兩人約好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結(jié)果今年那小子先考,卻沒選北城,選了清泉大學(xué)。我家這姑娘不服氣,一個人跑到清泉去找人算賬去了,把我和你阿姨都急壞了。牧呈,你在清泉市熟悉,能不能幫叔叔先找找這臭丫頭,我和你阿姨很快就趕過去!”
顧牧呈沒有跟沈國輝說沈言寧已經(jīng)跟自己打過電話了,只說:“叔叔放心,我會找到言言?!?/p>
顧牧呈下了車,走到沈言寧身邊,看著蹲在地上發(fā)呆的她,目光有些復(fù)雜,不過這復(fù)雜的情緒只維持了幾秒,便很快在他眼中劃過。他垂眸對蹲在地上看起來很不高興的小丫頭說:“小姑娘,聽說你是千里迢迢過來這里找人算賬的?怎么看起來這么喪氣?。俊?/p>
這聲音溫潤又雅痞,懶洋洋又熟悉……
沈言寧猛然抬頭,只見眼前的人正低頭與自己說話。顧牧呈等了一會兒見她沒說話,還歪了歪頭,挑了個眉,“嗯”了一聲。
九月初的天,顧牧呈穿著黑色的短袖,牛仔長褲,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慵懶不羈。明明穿得這么簡單,卻耀眼奪目,勾人得緊。
沈言寧咬了咬唇,從地上站起來,問他 :“哥哥,我是來找人算賬的,你會幫我嗎?”
小姑娘剛剛看起來還很喪氣,此時卻有一股擼起袖子要找人打架的狠勁。
只不過那股狠勁在她的臉上看起來除了天真可愛,不具任何威脅。
顧牧呈頓了幾秒,看著小姑娘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最后才慢條斯理地說:“好,哥哥幫你?!?/p>
沈言寧只是賭氣這么一說,聽見他真的說要幫自己,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顧牧呈倒不急,只問:“欺騙我們家言言的臭小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哥哥帶你去找他?!?/p>
沈言寧抿了抿唇,說:“我忘記了?!?/p>
顧牧呈看著她的眼睛,笑著說:“不著急,等言言想起的時候再說。走吧,哥哥帶你去吃點東西?!?/p>
沈言寧沒動,表情看起來還是很不開心:“我不餓。”
“哥哥餓了。”顧牧呈從她的肩膀上拿過她的書包幫她拎著,“就當(dāng)陪哥哥吃個飯,嗯?”
Part?2
顧牧呈這么說,沈言寧不再拒絕了。
她跟著顧牧呈走到車邊,才看見了坐在副駕駛座的羅雨詩。
羅雨詩看見沈言寧格外熱情,迎了上來:“言言妹妹,你好??!”
沈言寧沒吭聲。
羅雨詩又說:“言言妹妹第一次來我們清泉市,這幾天不忙讓我?guī)愕教庌D(zhuǎn)轉(zhuǎn)吧?對了,這個時間點你還沒吃飯,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沈言寧皺眉,一點也不想和這個人一起吃飯。
她正要拒絕,就聽見顧牧呈清冷的聲音:“不用了?!?/p>
沈言寧看見羅雨詩嘴角的微笑僵了幾秒,隨后又露出甜甜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好,都聽牧呈的……”
她的話音剛落,顧牧呈已經(jīng)帶著沈言寧往車另一邊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沈言寧的錯覺,她覺得顧牧呈對羅雨詩格外冷漠,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顧牧呈。
在沈言寧的印象里,顧牧呈待人接物雖談不上很熱情,但對誰都溫和有禮,她還從未見他發(fā)過脾氣。
如今看顧牧呈對羅雨詩的態(tài)度,即使沒有發(fā)脾氣,光是冷漠,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羅雨詩是牧呈哥的女朋友,所以他才對她跟別人不一樣,態(tài)度冷漠?這樣一想,沈言寧覺得當(dāng)他的女朋友實在太可憐了。
沈言寧甚至在那一刻有點慶幸,幸好顧牧呈不是這樣對自己。
上車后,沈言寧獨自去了后座。
有了剛才那一幕,羅雨詩沒再多話了。
沈言寧一個人坐在后排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顧牧呈看上去很忙,自上車后一直在接電話,掛了一個又一個。
在他旁邊是格外乖巧,一聲未吭的羅雨詩。
沈言寧想起羅雨詩在電話里以顧牧呈的女朋友自居,明明牧呈哥跟她約定好不早戀的,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可是顧牧呈現(xiàn)在都上大一了,早成年了,根本算不上早戀。
男生大一談個戀愛是多么正常的事啊,而她呢?現(xiàn)在就是個特大號電燈泡!
剛剛先接電話的是羅雨詩,說不定他們剛剛還在約會,就被她給打擾到了。
沈言寧這樣一想,心更酸澀了。
她正亂七八糟地想著,聽見顧牧呈說:“是,我找到言言了?!?/p>
沈言寧的視線這才從窗外收回,看向后視鏡,正巧接電話的顧牧呈也從后視鏡中看她,雙方目光對視,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淺褐色的雙眸一邊看著她一邊回復(fù)電話里的沈國輝:“言言沒什么事,你們不用擔(dān)心……好……嗯?!?/p>
掛了電話之后,顧牧呈對車后的沈言寧說:“你這次瞞著家人過來,他們都很擔(dān)心,已經(jīng)在來清泉市的路上了?!?/p>
沈言寧沒說話。
過了半晌,顧牧呈又喊了她一聲:“言言?”
沈言寧呆呆地看著后視鏡里的顧牧呈,只聽他說:“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別這么沖動了?!?/p>
顧牧呈說這話時沒有一點脾氣,也絲毫不帶冷漠,反而有一種哄著她的錯覺。
對,錯覺。
沈言寧覺得這肯定是錯覺,顧牧呈剛剛對他的女朋友都那么兇,怎么可能會哄她?
到達(dá)復(fù)式樓已經(jīng)是半小時之后了,曾韜和江南都在,他們看著顧牧呈匆匆出門,也沒說去干什么。
兩人都知道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否則依顧牧呈的性子不會那么著急。
兩人正擔(dān)憂著,卻不想顧牧呈回來時帶了個陌生的小姑娘。
不算羅雨詩,這算是顧牧呈第一次主動帶異性來復(fù)式樓。
曾韜和江南都特別重視,正要熱烈歡迎,卻聽顧牧呈問:“晚飯好了嗎?”
曾韜小時候因為家里條件不好,很早就學(xué)會下廚,在復(fù)式樓待著的時候,一日三餐都是他準(zhǔn)備的。
顧牧呈曾提議過找個專門的阿姨負(fù)責(zé)衛(wèi)生和一日三餐,但被他拒絕了。
“你不收我房租,我過意不去,每天幫忙做個飯、打掃衛(wèi)生就當(dāng)是我每個月的房租吧!”
曾韜這樣說,顧牧呈便不好再說什么。
雖然作為朋友,顧牧呈不在意這點事,但他會顧及朋友的自尊。
“早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吃嗎?”曾韜說。
“你們先吃?!?/p>
顧牧呈回頭對沈言寧說:“你跟我上樓。”
“呃……”
Part?3
顧牧呈直接將沈言寧帶到了二樓臥室門口,將書包放在沙發(fā)上,對她說:“去里面等我一會兒,我?guī)湍惆扬埐硕松蟻怼!?/p>
沈言寧問他:“怎么不在樓下吃?”
“你跟他們不熟,怕你不自在。”顧牧呈習(xí)慣性揉了揉沈言寧的頭發(fā),“乖,去里面歇著?!?/p>
這一聲“乖”,以及顧牧呈不變的細(xì)心讓沈言寧來時的不滿變得復(fù)雜起來,明明離開時連個招呼都不打,好像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可是再見面,又能對她如此細(xì)心。
沈言寧看著顧牧呈去了樓下,心情很復(fù)雜。
她在門口發(fā)了會兒呆,才往臥室里走。
和在沈家不一樣,顧牧呈的臥室特別大,由書房和臥室組成的套房,布置簡單,白灰色為主色調(diào)。沈言寧進(jìn)去,入眼便是外邊的書房里有很多樂高模型,大的小的,各式各樣加起來有上百件,擺在櫥窗里十分壯觀,書房的白色地毯上還有拼到一半的樂高,在未拼成的樂高旁邊是一個成形的樂高旋轉(zhuǎn)木馬。
這東西應(yīng)該又貴,拼起來又很費心思吧?
沈言寧站在那個旋轉(zhuǎn)木馬旁,腦子里竟然浮出了個壞想法,如果把顧牧呈這個又貴,又好不容易拼好的樂高推倒、弄壞,他會不會生氣?
她沒見過顧牧呈發(fā)脾氣,好像什么對于他來說都無所謂,沒有什么值得他發(fā)一通脾氣。
就連她偷偷跑到清泉市,他也一點不生氣,反倒像因為她父母的關(guān)系,他才跑這一趟把她接回來。
沈言寧心里很矛盾,一會兒因為看見他而開心,一會兒又因為他的不在意而生氣。
“喜歡哥哥的積木?”
一抹黑影壓下,沈言寧抬頭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身旁的顧牧呈。剛認(rèn)識的時候她不及他胸前那么高,過了一年,她也沒長高多少,倒是他越發(fā)高大了。
沈言寧的目光從顧牧呈的下巴移到他的喉結(jié),以及喉結(jié)下的鎖骨……她咽了咽口水,怎么光是看他下巴以下的地方,都像個妖孽一樣勾引人?
她很不服氣,為什么顧牧呈總能把她弄得躁動不安,偏偏他自己毫無察覺。
沈言寧心里有氣,指著那座拼好的旋轉(zhuǎn)木馬說:“哥哥,我想要這個!”
男人垂眸,燈光下,他本就偏白的膚色更顯冷白,瞳孔顏色是深色的黑。沈言寧發(fā)現(xiàn),他只有在認(rèn)真看人的時候瞳孔會變深,平日里的他總是懶洋洋的,瞳色偏淺。
顧牧呈似乎沒想到沈言寧會這么直接,漂亮的眼睛瞇了瞇,輕輕地“嗯”了一聲。
沈言寧盯著顧牧呈幾秒后,指著那個旋轉(zhuǎn)木馬,很大聲很肯定地對他說:“哥哥,我想把這個帶回家!”
當(dāng)沈國輝來接沈言寧回家的時候,站在樓下的人都看見沈言寧懷里抱著一個看起來比她上半身還要大的旋轉(zhuǎn)木馬走下來。
“天啊,這是做什么?”曾韜的眼神有片刻呆滯。
因為來時,顧牧呈并沒有向沈言寧介紹曾韜是誰,但既然在這個房子里,自然是顧牧呈的朋友。她抱著旋轉(zhuǎn)木馬說:“哥哥送給我的。”
江南格外震驚:“顧神,你不是說這個不送人的嗎?我以前怎么求你你都不送我,這可是樂高的絕版旋轉(zhuǎn)木馬??!”
一直沒說話的羅雨詩眼神有些復(fù)雜。
對于江南的指責(zé),顧牧呈只淡淡地說:“小姑娘喜歡的東西你也要搶?”
“不是,這怎么就是小姑娘喜歡玩的……再說,這是你特意為……”
特意為什么?
江南的話沒說完,沈國輝便來了。
沈言寧看見沈國輝,嚇得一激靈,也顧不上江南沒說完的話,忙躲到顧牧呈身后。
好在沈國輝只是瞪了沈言寧一眼沒說什么。
顧牧呈跟沈國輝談話的時候,沈言寧想起江南剛才沒說完的話,偷偷問他:“哥哥,你剛剛說這個積木對牧呈哥很重要嗎?”
江南一聽小妹妹喊自己哥哥,頓時骨頭都酥了,加上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天真可愛,江南覺得小妹妹問他什么,他都愿意回答:“是啊,你不知道嗎?”
沈言寧乖巧地?fù)u搖頭:“不知道啊。哥哥可不可以跟我說說?”
“叫我江南就好,我是顧神的好兄弟。我是個樂高迷,你也看到了你家牧呈哥有多喜歡樂高,臥室里都是這玩意。以前,我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旋轉(zhuǎn)木馬,想讓他送給我,但他拒絕了,后來我聽韜子說這個旋轉(zhuǎn)木馬對他而言很重要。顧神啊,本可以有個妹妹,這個旋轉(zhuǎn)木馬是他特意為他沒出生的妹妹拼的禮物,可惜那場事故之后,顧神的媽媽憂傷過度,肚子里的孩子沒了,顧神的妹妹也沒了……以前沒人敢動他這些玩具,我沒想到今天你把它抱了下來,更沒想到顧神竟然肯把這個送給你?!?/p>
沈言寧看著手中的旋轉(zhuǎn)木馬,聽著江南的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剛認(rèn)識顧牧呈那會兒,有時覺得她是被他放在心上的,有時又覺得他對她的好和所有人都一樣。
沈言寧看著不遠(yuǎn)處與沈國輝說話的顧牧呈,他的個子比沈國輝還高一些,言行舉止確實一如既往成熟穩(wěn)重,明明那么近,卻能讓人感覺他很遙遠(yuǎn)。
她根本看不透這個男人。
“站在那做什么?想賴在這里過夜還是怎么?”這時,沈國輝嚴(yán)厲的聲音傳來,沈言寧嚇了一跳,見沈國輝瞪著她,“還不過來?”
沈國輝來接她了,她也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
她走到沈國輝跟前,沈國輝見她那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言語之間也是責(zé)備。
“小小年紀(jì)為了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來這里興師問罪,人家想考什么大學(xué)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了?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國輝這句話成功刺激到了沈言寧的自尊心。她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所以當(dāng)時跟顧牧呈說過的話,她都以為他放在心上了。
沈言寧不想哭的,可沈國輝這話說出來,她的鼻子一陣酸澀,眼眶紅了起來。
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地?fù)踉谏蜓詫幧砬埃櫮脸蕦ι驀x說:“叔叔,別怪言言了,這事是答應(yīng)過她卻沒遵守約定的那個人不對?!?/p>
沈言寧一怔,一雙紅彤彤的眼睛震驚地看著顧牧呈的背影。
顧牧呈轉(zhuǎn)頭,垂眸,墨色的雙眼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言言,以后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承諾,這樣就不會被辜負(fù)。”
沈言寧神情恍惚地問:“你也不能信嗎?”
“是?!闭f完,顧牧呈揉了揉沈言寧的小腦袋,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我們言言回去一定會好好學(xué)習(xí),不會再讓家人生氣的,對不對?”
沈言寧的心一點點地下沉,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沈言寧所謂的約定好一起考大學(xué)的人不是別人,是他。也知道跟她約定好沒有遵守約定的人是他。
這一路,顧牧呈看沈言寧這么難受,卻只字未提。她以為他已經(jīng)忘記了,所以即使心里有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起。
這一刻看來,自己就像個笑話。
“算了,算了,看在牧呈的分上,我懶得說你,趕緊跟我走,你媽還在外面等你!”
沈國輝先走了兩步,見沈言寧沒跟上來,回頭正要說她,卻見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哭得很兇。如果說之前她都能忍住哭泣,可是現(xiàn)在她怎么都忍不住了。
沈言寧望著顧牧呈,一邊哭一邊問:“哥哥,是不是因為我年齡小,所以對我說過的話,答應(yīng)過的事情都可以不算數(shù)?”
面對沈言寧的責(zé)問,顧牧呈的目光暗了暗,卻沒像以前那樣哄著她。
倒是沈國輝看見自家姑娘這樣,嚇了一跳,又氣又擔(dān)心地走過來 :“這孩子怎么哭了?又沒說你什么,你一個人跑出來,還不能說了?”
沈言寧沒有理會沈國輝的指責(zé),抹了抹眼淚,不想讓自己哭得那么難看。
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放下懷里的旋轉(zhuǎn)木馬,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盒子,將盒子遞給了顧牧呈,難受地說:“哥哥,你好好生活吧,言言以后都不會給你添麻煩了?!?/p>
說完后,沈言寧沒等顧牧呈回答,抱著旋轉(zhuǎn)木馬走到沈國輝身邊說:“爸爸,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我們回家吧。”
沈言寧沒再看身后靜默不語的男人一眼,大步離開。
佇立在原地的男人打開那個盒子,里面有很多東西。有他模仿她筆跡改過的試卷,有他模仿沈國輝筆跡簽字的試卷,還有一張銀行卡以及寫著“北城大學(xué)”四個字的便利貼和“給牧呈哥的禮物”的卡片。
江南本以為小姑娘給顧牧呈的是什么寶貝,湊過來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看不懂,不由得問:“顧神,小姑娘都給你這些做什么?”
曾韜也看不懂。顧牧呈卻懂,所謂禮物就是那次她進(jìn)步了二十名后,給他準(zhǔn)備的禮物,如果他沒猜錯,禮物就是這張銀行卡。
因為顧牧呈說過想自己賺錢,她就以為他缺錢,力所能及地給他自己能給的。
而寫著“北城大學(xué)”四字的便利貼——
那是他答應(yīng)與她一起考北城大學(xué)的那晚補習(xí),小姑娘在臺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的。寫完后,她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將這個便利貼貼在書桌前。
那時候的小姑娘眼睛里都是光,高高興興地對他說:“貼在這里就能每天激勵我了。我要考北城大學(xué),和哥哥你念同一所大學(xué)?!?/p>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猶在耳邊。
這些都是小姑娘小心翼翼珍藏的寶貝……
Part?4
燃燒的大火,眼前一片煙霧嗆得人睜不開眼,顧牧呈在大火之中尋找著、喊著,可沒有人回應(yīng)。
就在顧牧呈看見倒在地上的顧淵,正要沖過去時,一根火柱落在他面前,下一秒,他被人拉了出去。
顧牧呈奮力地掙扎,想救大火中倒下的父親,卻被束縛著,越走越遠(yuǎn),無論他怎么掙扎都靠不近……
安靜的臥室里,顧牧呈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他的額間冒出冷汗,胸前劇烈起伏,他又夢到了過去。
顧牧呈起床,去臥室外廳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可樂,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下去。冰冷的氣泡刺激著味覺,他喝了一大口之后,回到了臥室。
他沒了睡意,坐在落地窗邊,曲著左腿,可樂瓶擱在左腿上。往胃里灌的冰可樂沖刺著喉間胃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保持清醒,不被感情左右。正是顧牧呈這些年最需要的。
這天沈言寧來這里讓顧牧呈想起了第一次見沈國輝。
那時,沈國輝站在他面前,說:“你是牧呈?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以后就讓叔叔照顧你和你媽媽好嗎?叔叔會給你一個家?!?/p>
可后來這個家沒給幾個月,他就被趕出來了。
顧牧呈仰頭又喝了一口,味覺被刺激得更厲害了。
他在沈家寄人籬下的那幾個月,其實也不是都是壞事,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張純凈的小臉蛋。
至少對沈家小姑娘,他上了一點心。他總想,如果他妹妹能健康長大,是不是也會像沈家小姑娘一樣漂亮可愛。
從清泉市回北城市的路上,沈言寧一直在掉眼淚。
徐妍心疼得不行,指責(zé)沈國輝是不是說了什么特別難聽的話,女兒才哭得這么傷心。
沈國輝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沒說什么特別過分的話,怎么女兒就哭得這么傷心呢?
最終,還是沈國輝先低了頭。他對沈言寧說:“是不是剛才爸爸說的話太傷你的心了?如果是,那爸爸跟你道歉。但是你一個人跑到這么陌生的地方,這種做法是不對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讓爸爸媽媽怎么辦?”
一向不怒自威的父親第一次道歉,沈言寧心里難受又愧疚。她為了一個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的男人,獨自來到了清泉市,讓父母這么擔(dān)心,還要父母跟她道歉。
想到這里,沈言寧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從小父母對她很好,母親徐妍一直寵著她,從來不舍得罵她。父親沈國輝雖然對她很嚴(yán)格,但只是在教導(dǎo)她做人與學(xué)習(xí)方面嚴(yán)格,其他事情都對她千依百順。
沈言寧從小被寵著長大,沒有受過一丁點苦,所以她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傾盡全力對他好。
所以面對顧牧呈,沈言寧想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他,不能給的,也要努力給他。
可這個哥哥,怎么能讓她這么難受呢?
回去之后,沈氏夫婦沒再說什么,怕刺激了她,讓她早早去房間休息了。
那天沈言寧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將她書柜里的書清理出來;第二件,是將她帶回來的旋轉(zhuǎn)木馬、之前在糖果店買錯了的玩具以及他送給她的糖果罐子放進(jìn)去鎖起來。
這些與顧牧呈有關(guān)的東西,她終究狠不下心全部不要。只能鎖起來,不讓自己看見,不讓去想念。
高二分班后,沈言寧選擇了理科,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現(xiàn)在一直在年級前二十名,班級前十名。她的數(shù)學(xué)和化學(xué)特別厲害,每次都是滿分。
很多人都來向沈言寧討教,是什么讓她從以前的理科不及格做到如今的理科滿分。
沈言寧想了想說:“我以前遇到一個輔導(dǎo)老師,他教得好吧……”
有人問 :“哪個輔導(dǎo)老師,能不能介紹認(rèn)識一下?有沒有聯(lián)系方式?”
“沒有,已經(jīng)刪掉了?!?/p>
很多人遺憾:“為什么要刪掉?多可惜??!”
“因為太好了。”
好到她不配擁有。
Part?5
隨著年齡的增長,沈言寧的五官長開了,臉上的嬰兒肥漸漸消退,看起來更加驚艷好看。
沈言寧被評為北城高中的?;?,追求者不斷,都被她婉言拒絕。
她比以往更努力了,基本每天都泡在書海里,時時刻刻都在刷題,連路知知喊她一起去上廁所,她都沒時間去。
有一天體育課解散,回教室的路上,路知知問她:“言言,你最近是不是學(xué)習(xí)過頭了啊?”
沈言寧看著頭頂?shù)奶柌[了瞇眼,說:“等我們上高三的時候換的教室是不是就是以前的高三(1)班?”
對于沈言寧的答非所問,路知知不解,但還是點點頭:“對啊。”
“哦?!鄙蜓詫幷f,“那這次期末我想考年級第一?!?/p>
沈言寧聽說高三的座位是根據(jù)成績來定的。
她繼續(xù)向前走,留路知知站在原地。
路知知因為沈言寧方才那句話久久不能平靜。雖然她不知道沈言寧怎么忽然想考年級第一了,但沈言寧都想考年紀(jì)第一了,自己怎么還在班級倒數(shù)第一徘徊啊……
忽然,路知知的腦袋被人從后面輕輕地敲了一下。她惱怒地回頭,穿著籃球服的嚴(yán)選站在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嚴(yán)選,你敲我干什么?”路知知眉眼一橫,兇巴巴地質(zhì)問,“你不知道腦袋敲多了會變笨嗎?”
嚴(yán)選冷笑:“本來就夠笨,用得著敲?”
這話成功地激怒了路知知。她一怒之下朝嚴(yán)選拳腳相向,可奈何嚴(yán)選比她高出一個頭,他一只手摁住她的腦袋,她的拳腳便怎么也夠不著他。
路知知氣餒了,嘴巴一撇,萬分委屈地說 :“為什么別人都那么聰明,想學(xué)習(xí)的時候,成績就能進(jìn)步,怎么我不管怎么學(xué),成績還那么差?”
嚴(yán)選一怔,第一次看見路知知因為學(xué)習(xí)而難受委屈的樣子。
他薄唇微抿,心里竟有一絲愧疚,正打算安慰,便聽路知知一聲長嘆后,道:“像我這樣的人,就是老師口中那種沒有未來的人吧,大概我以后就只能去工地打工了。嚴(yán)選,你以后要是在工地看見我在搬磚會不會假裝不認(rèn)識我???”
嚴(yán)選翻了個白眼,沒理路知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嚴(yán)選,我跟你說話呢,我認(rèn)真問你呢,你怎么不理我?”
“跟笨蛋待久了會被傳染?!?/p>
“你說誰笨蛋?嚴(yán)選,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學(xué)習(xí)委員就了不起了?”
“呃……”
高二下學(xué)期期末考試,沈言寧第一次考到了年級第一名,這成績不僅讓沈國輝非常高興,更震驚了全校。畢竟顏值高、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的女生實在太少了,加上高一時沈言寧是班級墊底,這次考到第一名不僅在北城本校出名了,就連其他學(xué)校也以她為典型,教育其他學(xué)生什么叫只要努力,就有機會逆風(fēng)翻盤。
高三開學(xué)分座位,按照慣例,學(xué)生可以按名次選座位,排名第一的沈言寧有優(yōu)先權(quán)。但大家都沒想到年級第一的沈言寧選擇了最后面靠窗戶的位子。
下課后,路知知帶著全班同學(xué)的不解與疑問,走到沈言寧的位子上,問她:“言言,你怎么選這樣的位子???你可是全班第一個選座的人,想坐哪里都可以。這位子有什么好的?第二第三排不好嗎?”
沈言寧看著窗外郁蒼碧綠的竹林,清風(fēng)搖曳,溫雅氤氳。
是啊,這個位子有什么好的?只不過靠近竹林而已。
這個位子有什么好的?只不過有一次分班考試,他分到了高三(1)班,趴在這里睡過覺而已。
這個位子有什么好的?只不過因為他坐過而已。
這一年,沈言寧坐在顧牧呈的座位上,看著他看過的竹林。
上市預(yù)告:
沈言寧在浴室里洗了個熱乎乎的澡,洗完之后才想起自己好像沒拿睡衣。
睡衣在臥室的衣柜里,沈言寧想著要不要沖出去拿了睡衣就跑進(jìn)來,或者沖出去之后馬上關(guān)上臥室的門再穿衣服……
但無論什么方法,衣柜正對著客廳,如果顧牧呈在客廳,無論哪種方法都能看見沒穿衣服的她。
就在她糾結(jié)地打開洗澡間的門時,卻看見浴室外邊的凳子上放著干凈的、疊得整齊的睡衣。
是顧牧呈幫她準(zhǔn)備的。
很多年后想起這個時候,路知知問沈言寧:“為什么那時候那么輕易就原諒了他?”
沈言寧說不清那是什么感覺,只知道,只有顧牧呈在身邊,她才會快樂。
而往后的歲月,路知知覺得自己錯了,是顧牧呈對沈言寧太過寵溺了,只要是沈言寧想要的,他什么都給她。
“這不行呀,顧學(xué)長,你這樣會把言言寵壞的!”
沈言寧還記得那時候顧牧呈回答路知知的是:“失而復(fù)得,怎么寵都不為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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