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02年4月4日，人民日報（海外版）記者張何平報道：“由旅法華人葉星球先生著、華僑出版社出版的《法國華人尋蹤》，描述了法國華人近三個世紀的滄桑，全面勾勒了他們的移民奮斗史、不同時期的華人遺跡、華人典型代表人物、有影響的華人企業(yè)，并配以大量的歷史照片。……此書的每一篇文章、每一幅照片、都記載著一段歷史、講述著一個故事?！?/p>

特別讓人敬佩的是，葉星球經(jīng)過多年不懈地對當事人尋蹤、采訪，收集、查證和搶救照片、文字，以翔實史料著述的《法國華人三百年》為廣大旅法華僑華人保留了一份厚重珍貴的記憶，其歷史價值隨著時間的推移將無可估量。

2018年，一戰(zhàn)結(jié)束100周年之際，葉星球又推出了《法國一戰(zhàn)華工的故事》，他在扉頁上說：“謹將此書獻給愛好和平的中法兩國人民?！睍r任中國駐法大使的翟雋先生為此書題詞：“勿忘華工歷史，珍視中法友誼?！?/p>

同年1月8日，時任法國總統(tǒng)馬克龍訪華首日通過推特賬號說：“我向您們的同胞致敬，他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際來到法國，支持我們的抗戰(zhàn)。很多人留在法國了，在這苦難的時刻，他們是我們的兄弟。”

2018年9月20日，巴黎里昂火車站廣場華工雕像揭幕，這里是巴黎著名的地標性區(qū)域，年人流量超過一個億，有更多人看到了華工的事跡。

本刊特邀葉星球重述這段重大歷史中鮮為人知的華工個體在法國的各種故事，通過翔實的介紹，使我們感受到生動的歷史，使后世也能銘記這段曾一度要被忘卻的歷史，同時也讓法國社會更加清楚了解歷史鏡像中的華工群體及其為中法友誼所作出的貢獻。

我于1980年到法國，從1987年開始，在巴黎市政府平行的廟街43號（43 rue de Temple 75004）工作。大門進去經(jīng)過一個小天井，這里就是“法國華僑華人會”，成立于1972年，它是中法建交后第一個成立的華人社團，占地500多平方米，有老僑胞的活動場所。初識社團，使我有機會接觸到老一輩的僑胞，當年老華工曾廣培和呂虎臣尚健在，也經(jīng)常來參加活動;也使我了解到他們之中許許多多鮮為人知的悲歡離合。在看到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之后，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把他們的故事記錄下來留存于世，讓更多人知道。于是，我便開始以典型人物事例記錄他們的故事。

說起我開始專注于在法華工歷史研究的契機，具體事件有兩個。第一個是在1988年11月1日，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勝利七十周年之際。在法國僑界和法國友好人士的共同努力下，給當年健在的兩位老華工曾廣培、呂虎臣頒發(fā)騎士軍團勛章。關(guān)于華工的這段塵封歷史被一點點揭開面紗，但同時也面臨著歷史資源即將枯竭的危機。也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挖掘收錄華工的史料，訪問幸存老華工，采訪華工的后代和親友。2002年，我發(fā)現(xiàn)了最后一個老華工，106歲的朱桂生。

第二個契機事件是國內(nèi)的一些學者到法國考察交流，發(fā)現(xiàn)法國華人的歷史一片空白，沒有人去做這方面的工作，這加深了我在這方面的使命感。考察學者中有《華僑華人百科全書》人物卷主編楊寶筠教授，我們多次談起，老一輩正在逝去，如果不及時搜集，老一輩的華人歷史就會失傳。我也覺得，這是我們的義務(wù)和責任。

緊接著，在1993年10月22日，我和葉駿先生（現(xiàn)已過世）等人成立了法國歐華歷史學會，并不定期出版《歐華僑志》，學會和雜志的辦刊宗旨是：緬懷先賢、昭啟后人、凝聚僑心、弘揚中華。

了解法國的華人歷史，“一戰(zhàn)華工”始終是一個不可回避的探討話題，這是一段蕩氣回腸、可歌可泣的故事，我希望用文字描述的方式重現(xiàn)這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在一些有心人士的牽線搭橋下，一些老華工的后代主動找到了我，他們也渴望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他們熱情提供珍貴的文字資料和老照片。我們都相信，這是前輩留給我們寶貴的財富，是中法兩國人民共同的情感記憶。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應(yīng)英法盟軍的請求，中國共派出14萬華工到法國從事戰(zhàn)地后勤服務(wù)，與法國人民共赴國難。由于一些原因，這一段悲壯的歷史，令人遺憾地鮮為人知。為了揭開這段塵封歷史，多年來我查閱搜集資料和老照片，實地采訪幸存的老華工，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珍貴資料。2010年5月，《法國一戰(zhàn)老華工紀實》（合著）一書，經(jīng)當時駐法大使孔泉題詞“歲月難移十萬華工魂、青史暢書百年不了情”，由巴黎太平洋通出版社出版。

歷史是不能忘記的。回顧當年華工在法蘭西土地上流血流汗所創(chuàng)下的業(yè)績，他們在條件惡劣的戰(zhàn)地環(huán)境里生活是何等的艱難，讓人感概系之。應(yīng)該說，法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取得最后的勝利，其中也有中國華工作出的貢獻。戰(zhàn)爭中，大約有一萬多華工或失蹤或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有些人長眠在法蘭西的土地上。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大多數(shù)的華工回到了國內(nèi)。也有些人繼續(xù)留在法國生活，參加了法國的重建。有3000多人留了下來，他們在巴黎里昂火車站附近形成了最早的華人聚居區(qū)，也成了法國最早的華僑華人群體之一。

1944年，二戰(zhàn)烽煙又起，法國又成了戰(zhàn)場。華工朱桂生、張長松等人又穿上了軍裝。更難得的是，他們都帶著兒子同上戰(zhàn)場。在殘酷的戰(zhàn)爭年代里，朱桂生的兒子在兵艦上不幸病亡，家仇國恨成了永不磨滅的傷痛。

朱桂生一直住在拉羅舍爾市（La Rochelle），享年106歲。正如拉羅舍爾市長所說：“老人家不僅是一位老壽星，也是融入法國社會的一個典范，是拉羅舍爾市市民的驕傲?！?/p>

張長松在兵工廠做工，與做清潔工的法國姑娘路易斯（Louise）相遇而相戀，最后走進婚姻的殿堂。二戰(zhàn)爆發(fā)后，張長松帶著16歲的兒子羅熱一起參軍，父子二人成了這支部隊中年齡最大和最小的“父子兵”，他們終于等到了二戰(zhàn)勝利，他們都是勇敢無畏的戰(zhàn)士。

填補一戰(zhàn)中華人直接參戰(zhàn)的空白

中國的華工在殘酷的戰(zhàn)爭中保質(zhì)保量地完成各種戰(zhàn)地任務(wù)。華人朱斌侯、馬酼寶直接加入法國外籍兵團并走上前線，這是中國人直接參戰(zhàn)的實例。

朱斌侯，1885年12月4日生于江蘇。其父朱志堯曾任東方匯理銀行經(jīng)理，后來在上海創(chuàng)辦求新機械廠。朱斌侯13歲從徐匯中學畢業(yè)，14歲赴法留學，就讀于列里機械中學，1903年畢業(yè)回國。1913年，朱斌侯再次前往法國學習飛行。

1914年6月，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富于冒險精神的朱斌侯主動加入法國援軍，被編入外籍兵團，他當時登記的名字叫艾蒂尼（Etienne），不久因有駕駛技術(shù)從外籍兵團調(diào)往第戎的第一航空隊，后又轉(zhuǎn)到包瓦航空學校，在航空隊任飛行員，授下士軍銜。1916年2月，朱斌侯被調(diào)入N37中隊接受空戰(zhàn)訓練，訓練結(jié)束后晉升為中士。朱斌侯在飛行大隊任戰(zhàn)斗機飛行員的一年零一個月里，在空戰(zhàn)中取得了擊落敵機兩架、迫降兩架、擊傷敵機一架、擊落偵察氣球一枚的戰(zhàn)果。法國空軍司令部對他的評價是“勇敢，機敏，忠誠”“精力充沛，英勇善戰(zhàn)”。其事跡登入官報，通報全軍，并被給予獎勵。

一戰(zhàn)結(jié)束后，他于1919年從歐洲回國。他后來通過開辦航空學校為國家效力，曾經(jīng)任職于中華民國交通部，后來患風濕癥病逝家中。

馬毓寶（MA-YI-PAO），1894年出生于中國云南，1916年12月，前往法國前殖民地越南，到河內(nèi)經(jīng)法國總督面試后，前往法國外籍兵團服務(wù)。

1918年9月2日，他在法國瓦茲?。∣ise Jaulzy）的一輛救護車里過世，其軍籍編號為45776，所在部隊為外籍兵團步兵第一團。

1922年5月20日，《法蘭西共和國憲報》（Jounal Officiel）第1892頁上刊登了一段行政公告與評價稱：“馬毓寶是正直的外籍軍團戰(zhàn)士，在履行全部職責時受了重傷，為法蘭西而光榮犧牲，他獲得一枚星徽銅質(zhì)十字軍功章。”

馬毓寶死于傷重不治，屬“為法蘭西而光榮犧牲”之列。他的遺體被埋葬在法國60省埃納河畔維克鎮(zhèn)（Vis-sur-Aisne）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軍人公墓里。墓地建于1921年，共有3046名軍人安息此地，馬酼寶是唯一的中國軍人。

馬酼寶陣亡的消息傳出后，法國駐蒙自領(lǐng)事部專門派人到馬酼寶家中吊唁慰問。中國北洋政府的廣州軍政府追贈馬酼寶“陸軍步兵中?！钡能娿?1920年，北京政府特派員赴昆明與當?shù)馗鹘鐬轳R酼寶舉辦隆重的公祭大會，前臨時大總統(tǒng)孫中山先生親書“黃胄光榮”的挽辭，前總統(tǒng)黎元洪送“邦家之光”的橫額。

令人痛心的“巴黎和會”上，日本指責中國沒有一兵一卒參加歐洲的戰(zhàn)斗，因此沒有資格提出政治訴求。中國代表顧維鈞，以中國十四萬華工對協(xié)約國打敗德奧同盟國作出的巨大貢獻嚴辭駁斥。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我們都應(yīng)牢記我們英勇的戰(zhàn)士曾在歐洲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這是一段值得國人驕傲的光輝歷史。

在法國僑界和當?shù)赜押萌耸康墓餐ο拢A工的事跡逐漸得到重視。1988年，法國政府同意為華工特制紀念銅牌，同時給兩位健在的老華工呂虎臣、曾廣培頒授榮譽騎士勛章。1998年11月2日，在巴黎十三區(qū)“唐人街”中心花園（Baudricour）豎立起了為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在法國捐驅(qū)的華工紀念碑。

2014年7月15日，應(yīng)法國政府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100周年和法國國慶活動之邀，由前外長李肇星率領(lǐng)的中國政府代表團，專程前往法國北部亞眠（Amiens）地區(qū)努瓦耶勒（Noyelles sur Mer）華工墓園敬獻花圈吊唁致敬，這是中國政府首次派代表團到華工墓地舉行紀念儀式。

2017年12月10日，天氣寒冷，大雪紛飛，在法國北方重鎮(zhèn)阿拉斯（Arras）市政府旁邊，圣 · 瓦斯特（Saint Vaast）街心公園舉行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國勞工紀念碑的揭幕儀式。紀念碑由中法文組成，上方是中文“月是故鄉(xiāng)明”，內(nèi)容為：“向中國勞工旅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來我地區(qū)協(xié)助英聯(lián)邦參戰(zhàn)部隊的華工致敬，向他們中間2500多名長眠于我們土地上的逝者致敬，緬懷為法蘭西服務(wù)的華工?！?018年11月27日，由中國著名雕塑家袁熙坤創(chuàng)作的《凝固的汗水永恒的記憶》的勞工雕塑，在法國圣康坦（Sint Quentin）市伊斯麗公園豎立揭幕。

一戰(zhàn)華工的歷史作用

由于當時“以工代兵”的運用，促使當時中國政府最后下決心參加協(xié)約國，也促使其對德國宣戰(zhàn)。1918年11月11日，一戰(zhàn)結(jié)束。由于華工簽訂的合同尚未結(jié)束，大多數(shù)人參加了打掃戰(zhàn)場和重建法國的工作。1919年1月18日，戰(zhàn)后的巴黎和會在凡爾賽正式開幕，中國作為戰(zhàn)勝國之一，派出了陸征祥、王正廷、顧維鈞等六人組成的代表團。后來，各國為了自己的利益，最終決定犧牲中國的權(quán)益，先后向日本妥協(xié)，強迫中國代表團在和會上簽字。

在法國的中國華工、僑胞、留學生得到消息后有3萬余人走上街頭，阻止代表團在和會上簽字。留法學生李麟玉、鄭毓秀等和100多個華工、華僑，奔赴巴黎西郊代表團寓所提出嚴正交涉。簽字的前一天，他們又召集了30多人包圍了巴黎西郊代表處表示抗議。山東的華工還留下一把手槍模型和警告信：“你簽了二十一條，就是出賣了山東主權(quán)，明天你簽了字，俺兄弟一定在馬賽奉候，叫你回不了中國?！?/p>

消息傳到國內(nèi)，導致了震驚中外的五四運動爆發(fā)。這是改變中國歷史進程的重大事件。6月28日，列強再次強迫中國代表在喪權(quán)辱國的文件上簽字，顧維鈞、王正廷最終以民族大義為重，不顧個人得失，以拒簽表達愛國主義的高尚情操。中國自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來，終于第一次在國際舞臺上挺起了胸膛，說了一個“不”字。

這是一段風云變幻的歲月，也是世界格局重新變化的年代，每個國家無不伺機而動，以獲取國家最大的利益。1907年，李石曾策劃與同窗好友齊竺山在巴黎西郊科隆伯創(chuàng)辦了“巴黎中國豆腐公司”。他們從老家河北高陽招來了40多名青年，并在工廠辦夜校。他們一邊工作，一邊讀書，試行“勤以做工、儉以求學”的方法培養(yǎng)人才，拉開了后來勤工儉學運動的序幕。李石曾在《東方雜志》（1917年，第14卷14期）撰文說：“此事裨益于我國人者有三：一也擴張民生;二也輸入實業(yè)之道;三也改良社會，生活于彼國工界，耳濡目染，吸其所長，他日次第回國，必有益于社會教育之進行，必大減阻力。”李石曾的觀點，代表了當時知識界普遍的共識，也成了當時的主導力量。

1919年，一戰(zhàn)剛剛結(jié)束，勤工儉學就達到了高潮。歷史造就了共和國大批中堅人物：周恩來、鄧小平、蔡和森、向警予、陳延年、陳毅、聶榮臻、王若飛、李富春、蔡暢、何長工等人。1921年3月，趙世炎、周恩來、劉清揚、張申府、陳公培五人在巴黎成立了巴黎共產(chǎn)主義小組，它就是中國共產(chǎn)黨旅歐支部的前身，可以說這里是中國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搖籃?？萍冀绲木⑷宋镉校簢罎?、錢三強、何澤慧、陳光熙、汪德昭、江德耀、施士元、勞君展等人;文化藝術(shù)教育界代表人物有：巴金、盛成、錢鐘書、洗星海、徐悲鴻、林風眠、劉海粟、顏文樑、常書鴻、傅雷、蕭三、艾青、沈煉之等，后來定居法國的有：程抱一、趙無極、朱德群、熊秉明、李治華等。他們都在各自的領(lǐng)域取得非凡的成就，影響持續(xù)至今。

重溫歷史，有助于進一步深化中法兩國人民間的友誼。老華工在法蘭西土地上最先播下的友誼種子、留下的光輝業(yè)績，值得我們永遠緬懷和紀念，這也是中法兩國人民共同的記憶?；仡櫄v史、尊重歷史，互相攜手、發(fā)揚光大，共同推動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擁抱更加美好的明天！

（作者系法國歐華歷史學會會長、法國當代藝術(shù)家協(xié)會藝術(shù)總監(jiān)）

Remembering the Chinese Labor Corps in WWI

By Ye Xingqiu

I came to France in 1980. Since 1987， I have worked at 43 Rue de Temple Paris， where the French Overseas Chinese Association is located. Founded in 1972， it was the first Chinese association that had been set up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France. It was also here that I met the old generations of Chinese laborers such as Zeng Guangpei and Lü Huchen and heard more and more stories about them that had never been made public. One by one， they passed away， and I suddenly realized that I should do something： to preserve their memories for the world before it was too late.

There were two specific events that prompted me to focus on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aborers in France. The first one was that when Zeng Guangpei and Lü Huchen were awarded the Legion of Honor on the 70th anniversary of World War I in 1988，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abor Corps gradually came to light. But the materials available to scholars were drying up. The second one was that some Chinese scholars went to France for academic exchanges， and found that the history of French Chinese was almost totally blank， which deepened my sense of mission in this regard. From then on， I have started to visit the surviving Chinese laborers and their descendants and collect historical resources on the subject. In fact， it was in 2002 that I found the last surviving member of the Chinese Labor Corps， the 106-year-old Zhu Guisheng.

To understand the history of Chinese in France， “Chinese Labor Corps in World War I” is a subject that nobody can skirt around. During World War I， at the request of the British and French allies， China sent 140，000 laborers to France to engage in field logistics services with the French people. Regrettably， it was little known due to historical reasons.

To uncover the history， I gathered a large number of first-hand materials by looking up documentaries， old photos and interviewing surviving Chinese laborers. In May 2010， my coauthored book Les travailleurs chinois pendant la Première Guerre Mondiale en France （Chinese Laborers in WWI in France） was finally published by Editions Pacifica， a Parisian publisher. It was a fitting tribute to those Chinese laborers， who should be remembered as they had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o and sacrifice for the French victory in World War I. During the war， some 10，000 Chinese laborers disappeared or perished on this piece of land.

Most of the survivors returned to China after the war， but over 3，000 of them chose to stay for Frances reconstruction. They lived near the Paris Gare de Lyon train station and formed the earliest Chinese community in France.

In 1944， World War II broke out and France became a battlefield once more. Chinese laborers like Zhu Guisheng， Zhang Changsong and others joined the army again， with their sons this time. The death of Zhus son was an indelible pain in his life. Zhu died in the French town of La Rochelle at the age of 106 in 2002， remembered by the mayor as its model citizen.

In the cruel war， Chinese laborers completed various battlefield tasks bravely. For instance， Zhu Binhou and Ma Yubao directly joined the French foreign corps and went to the front line. This is an example of Chinese direct participation in the war.

Zhu Binhou was born in 1885 in Jiangsu province in China. In 1913， he went to France for flying study. When World War I broke out in 1914， he took the initiative to join the French reinforcements and was incorporated into the foreign corps， registered under the name of Etienne. Soon after， due to his flying skills， he was transferred to the air force as a fighter pilot and promoted to sergeant in 1916. During his one-year and one-month service in the flight brigade， Zhu Binhou shot down two enemy planes， force-landed two， damaged one and shot down one reconnaissance balloon， which was highly praised and widely publicized in the whole army.Ma Yubao （or Ma Yi-pao） was born in 1894 in Yunnan province in China. He served in French foreign corps from 1916 and died in 1918 due to serious injury on duty. He was buried in World War I military cemetery in the town of Vis-sur-Aisne. Ma Yubao is the only Chinese of the 3，046-odd soldiers who rest here.

On January 18， 1919， the post-war Paris Peace Conference officially opened in Versailles. For their own interests， the victorious powers decided to sacrifice Chinas rights and interests， compromising with Japan and forcing the Chinese delegation to sign the unequal treaty. In fact， the Japanese delegation even accused China of not having a single soldier to participate in the battle in Europe， so China was not qualified to make political demands. Gu Weijun （1888-1985）， better known as Wellington Koo， the Chinese diplomat and representative at the conference， severely refuted the charge by citing the 140，000 Chinese laborers great efforts during the war. After receiving the news of unequal treaty， over 3，000 Chinese laborers and students in France marched to protest. Back in China， it led directly to the outbreak of the May 4th Movement， an event that changed Chinese history.

With the joint efforts of the overseas Chinese in France and friendly local people， the contributions of Chinese laborers have been gradually garnering public attention. From 1988 till now， several memorials have been erected in France to honor the Chinese laborers who had fought for the country.

Indeed， revisiting history could further deepe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France. The great achievements and friendship won by these hardworking Chinese laborers in France are the common memories of these two nations and should serve as an impetus for the building of 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for humanity.

Born in 1953 in Yueqing， Zhejiang province， Mr. Ye Xingqiu is now living in France. He has published several books on overseas Chinese in France， including Chinois de France： Trois siecles dhistorie （Chinese in France： Three Centuries of History） and Les travailleurs chinois pendant la Première Guerre Mondiale en France （Chinese Laborers in WWI in Fr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