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多
一片葦叢的神秘絕對不能被打開。
葦葉銳利如刀,小徑彎曲如門環(huán),綿密撫摩手指。
此刻,蕩漾,超出了我所歸附的大地。
幾千年的我,幾千年的深秋都是這樣,
撥開一點葦葉,就聽到一點光在清唱。
撥到盡頭,有人,涉水而去,去哪里呢?
去哪里已顯得不重要,背影,透明的了,
陌生,無限地蔓延,順著茫茫蘆花。
我始終對深秋抱有愿望,并為之著迷,
我從未停止過某種“幻想”。
有人,退居籠中,難尋葦叢的腹部,
那是蒼穹俯瞰的一個圓點,
真實又虛無,永遠屬于飛鳥。
他選擇用狹窄的更多可能,造一艘時空舟,
并苦繪一本生態(tài)圖譜。他嘗試感受一只螞蟻,
是怎樣輕輕迸發(fā)出整個身體之外的力量,去拖動,
一根比自身體重重1700倍的草梗,這根很細很細的,
草梗。那些再力花、梭魚草、石菖蒲、細葉芒,
那些水蔥和千屈菜,狐尾藻和野慈菇。
他熱愛,在破曉的薄霧中浮現(xiàn)和相融。
我始終對深秋抱有愿望,并為之著迷,
我從未停止過某種“幻想”。夜太長,
回來,喝下酒,一根蘆葦在一根蘆葦?shù)?/p>
思想里踱步,三更天的蘆葦?shù)瓜蛭甯臁?/p>
風不搖,詞不動。喝下酒,繼續(xù)數(shù)不清星月。
掌紋交錯,沉默犁動泥沼,有種調(diào)子出來了,
沒有人說話,像蘆葦內(nèi)部的聲音,只有飽滿和荒涼。
游走在葦叢斑斕的邊緣,日太長。樓房灰蒙蒙,
公路擁堵,新的漩流正于湖底醞釀。
白楊林
深灰色傍晚的天幕,容納著
五月所有的飛行。從樹林中釋放一種秘密的記憶
再小跑幾圈,沿曾經(jīng)開花的小徑。宇宙的情緒
使人震撼,使人尋覓蜘蛛的絲線而上找到風
生活向來不缺少線索,如果你有一雙確信
可疑的眼睛。模糊的底片遠勝于雄辯及事實
樹葉的浮力抵抗微塵的浮力?窗戶里,人們
看到翩飛的旗幟和標語,你可以想象同樣體積的
事物從土里掘出自己半個身體。整個春天的洪水
壓在蝴蝶的指尖。如果,我們都能夠追趕上時間
松塔卡在頑石縫隙里遂愿拒絕生長。我們只需從
黑暗里,以不同的方式打開同一個抽屜,然后讀取
匿名的書信。在樹下,或是在別的什么地方
更多時候,你無法拒絕抬頭,拒絕選擇最佳的角度
向上觀賞。這嘩嘩流淌的白楊林
以存在暗示虛妄。你猜,我們將如何與眾神交換空間
與自己交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