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他和她的小卷心菜

2021-08-20 12:10水生煙阿鄧
南風 2021年22期

文/水生煙 圖/ 阿鄧

他們同樣全心全意、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不同之處在于,她曾單向付出,而此刻正與他雙向奔赴。

1

丁一白問邵嘉樹:“如果你的女朋友吃飯時被辣椒嗆到了,餐廳里客人很多,她咳得驚天動地特丟臉,你會說什么?”

邵嘉樹笑得筷子也跟著抖,他說:“現在餐廳里人就不少,要不你嗆一個試試?”

丁一白不是邵嘉樹的女朋友,并且她覺得他再這樣下去估計是找不到女朋友了,就算有人被他的那張臉蒙騙,也得被那張嘴氣跑。

讀高中時,大家都覺得他倆是一對。體育課上,丁一白眼冒金星地跑完最后一圈,總將兩只手撐在膝蓋上,費力地咽著唾沫,叫他:“邵嘉樹!”

沒一會兒,擰開瓶蓋的水瓶就在她眼前了。她伸手去接,他又將手向旁邊一閃,礦泉水就從瓶口漾出來,在干燥的地面上砸出深色印跡,他說:“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她流著瀑布汗,無力地回答:“知道了?!?/p>

丁一白和邵嘉樹關系好,但她覺得并不是男女朋友的情感與相處模式,而是像兄弟姐妹一樣,彼此疼惜,相互依賴,他安靜的時候她會忍不住掐他一下,他炸毛的時候又想哄哄他,自己難受了立刻就想尋求他的幫助。

他們在同一座城市里讀大學。丁一白覺得,他們還是世間絕配的飯搭子。比如她喜歡吃宮保雞丁里的雞丁,邵嘉樹就喜歡用筷子一粒粒地夾起炒得微微黃、咯嘣脆的花生米,他的手法又快又準,所以她總是形容他“敏捷如雞?!?/p>

可他不是“雞”,他是一只花孔雀。當然啦,也沒有說雞不好的意思,可是你得承認孔雀好看??!

聞遠也是一只花孔雀。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想起聞遠,心里就像炸開一朵大煙花,光亮從眼睛里映出來,熱度從臉孔上冒出來。

很慚愧,丁一白又想起聞遠了。想起聞遠她就有點兒臉紅。邵嘉樹看了她一眼,還以為她不小心吃到辣椒了,就給她倒了半杯涼白開。

丁一白不滿地看著他。她喜歡喝汽水,喜歡碳酸泡沫在口腔里沙啦啦跳舞,可是邵嘉樹就是這么掃興。她喝著沒滋沒味的涼白開,又問:“如果你的女朋友被辣椒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她被水嗆到了,只好捂著嘴巴狂咳,邵嘉樹看著她,責備地皺著眉:“吃飯話還那么多!”

2

邵嘉樹早就知道聞遠這個人了,這么多年來,他被丁一白嘮叨得耳根子都疼。在見到聞遠之前,他在她的反復描述里,像繪畫一樣,給他畫好了五官、四肢,又在她的反復描述里,畫好了各種情境下的動作、神態(tài),就這樣畫了一張又一張。

大三那年,邵嘉樹終于見到了聞遠。

聞遠已經工作第三年,他過來出差,抽空約了丁一白吃飯。像大哥哥關心小妹妹,他問:“有男朋友嗎?叫過來一起吃飯?!?/p>

一貫大方的丁一白扭捏了。是的,她覺得一旦面對聞遠,自己就不是自己了,像奶油遇熱變形,像雪花遇水融化,連聲音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哪有??!”

她的手機就在這時歡快地叫起來,一道男聲響亮得如同打臉:“丁一白,你在哪兒呢?”

三個人就這樣坐到了一張餐桌前。邵嘉樹打量著丁一白,打量著聞遠,又忍不住將他們倆放在一起打量。對話里,他叫她“白白”,她叫他“聞遠哥哥”。

邵嘉樹低下頭,他想起自己時不時地叫她“小蘿卜丁”,還遭到過她的武力抗議。

丁一白不知說了什么,喚他:“嘉樹??!”

邵嘉樹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可真像我姥姥!”

丁一白噎了噎,接著開始了習以為常的幼稚兒童式的斗嘴:“那你叫我姥姥好了!”

“讓我叫你姥姥?你給我做飯吃?你幫我洗衣服?你給我零花錢?”

“少不要臉了!求你做個人吧!”

“我不是人?那你還跟我一桌吃飯?”

丁一白瞪眼,伸手就擰他的耳朵:“吃飯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邵嘉樹服了,開始嘟嘟噥噥:“我姥姥就總是這樣叫我嘛……”

后來他們不鬧了,邵嘉樹又開始打量聞遠:他的氣質清爽溫和,眼底卻又隱約藏著倔強和鋒芒。他很優(yōu)秀,得到“小蘿卜丁”十年如一日的喜歡毫不奇怪。

邵嘉樹的目光再落到丁一白身上時,忽然發(fā)現她看著聞遠的眼神,大概就像粉絲仰慕愛豆。她其實并不了解他,她離他的生活很遠。他們也沒什么共同語言,例如此刻,他們還在說著小時候的事情。她說她因為考試成績不好躲去奶奶家,然而大門上鎖,她爬上墻頭卻又摔下來,正哭得撕心裂肺,就遇見了聞遠。他給她摘枇杷,酸得她齜牙咧嘴。

這個故事太耳熟能詳,邵嘉樹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他覺得心里很難過,不是為了自己,其實也是為了自己。

邵嘉樹不去看丁一白的眼睛了。他埋頭吃東西,卻想起去年暑假時在圖書館,丁一白學法語,他看不懂她的書,就無聊地在一張紙上寫了許多她的名字,她發(fā)現時,他有點慌,還想著要不要順便表個白,結果她說:“真幼稚,這事兒我小學時候就干過了!”

她寫的當然是“聞遠”。邵嘉樹訕訕地說:“你的名字筆畫好簡單,你小時候真幸福。”

丁一白這個傻瓜,她笑彎了眼睛。

3

那頓飯之后,邵嘉樹有些日子沒見到丁一白。聞遠的這趟長差,讓她覺得青春期的愛情幻想真實地延伸到了現在。只要聞遠有空,她就一定會跑去陪他吃飯、逛街、看電影。

盡管丁一白沒有戀愛經驗,但她不是傻瓜。影院里,在一個有些恐怖的鏡頭里,她攥住了聞遠的手腕。他沒有掙脫,也沒有回握。就像多年來面對她的喜歡,他也許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尚不夠吸引。他的含糊態(tài)度,可能是源于不舍得失去,也可能源于不在乎是否擁有。

有一次她邊走路邊喝奶茶,不小心灑在自己的裙子上。奶茶杯還在手里,她費勁地用一只手在背包里翻找紙巾,聞遠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一只手捏著手機,一只手閑閑地插在褲袋里。

丁一白猝不及防地想起了邵嘉樹。有一次坐火車回家,她把橙汁灑在他的鞋子和褲腳上。

橙汁鮮艷而粘稠,邵嘉樹的眉眼都皺到了一起,他哀嚎一聲:“丁一白啊丁一白!”

他的運動鞋很白,休閑褲看起來質地不錯,讓她更加不好意思,“你穿多大碼?”

邵嘉樹正低頭擦拭,他說:“不要緊,洗洗還能穿。”

橙汁不太好洗。丁一白有點窘,他扭頭看著她,笑了:“怎么了?你需要我教你怎么洗嗎?還是你想幫我洗?”

丁一白忍不住笑:“你想得美……”

還有一次,她和聞遠一起吃牛排,她有點緊張。是的,她和聞遠在一起總是會緊張,越緊張就越是出錯。紅酒那么苦,那么澀,她一不小心就被嗆到了。裝修精致的西餐廳里流淌著優(yōu)雅的小提琴曲,聞遠說:“人家都看你呢,你克制一點。”

她就真的努力克制了,感覺差點兒窒息。

丁一白痛下決心不再喜歡聞遠,是在另一個夜晚。

他們看完電影已經將近午夜,丁一白知道自己回不去宿舍了,可是聞遠氣定神閑地和她告別,并沒有多問一句。她安慰自己:他是聞遠啊,他怎么可能會把女孩子往酒店里帶?

可是就算這樣想著,心里那么委屈是怎么回事?

回學校途中,丁一白鬼使神差地又調頭去了聞遠入住的酒店。她敲開房門時,面前站著穿了白色浴巾的聞遠,他驚訝地看著她,或許還有尷尬吧,因為他們還沒等說話,已經有同款浴衣飄然而至,那個女聲問:“這么晚了,誰呀?”

“我……我敲錯了!”她說完瞎話撒腿就跑。

后半夜,丁一白在學校附近的小旅館里,給邵嘉樹打電話:“我想吃宮保雞丁……”

邵嘉樹聲音萎靡,大概剛從夢里醒來:“幾點了?廚師下班了吧……”

就這么一句話,配合著他的聲音和語氣,丁一白忽然神奇地被治愈了:“哦,那你睡吧!”

幾秒鐘后,邵嘉樹的電話又打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丁一白吸了吸鼻子,“明天行不行?”

“行!”他說:“什么都行。沒事,?。俊?/p>

“嗯!”

她其實很想告訴邵嘉樹,就像她以前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聞遠一樣,她想告訴他,她以后都不喜歡他了,她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想提起了。

第二天傍晚,丁一白和邵嘉樹一起吃飯時,她問:“如果你的女朋友吃飯時被辣椒嗆到了,餐廳里客人很多,她咳得驚天動地特丟臉,你會說什么?”

他沒有認真回答。后來她被水嗆到了,只好捂著嘴巴狂咳,邵嘉樹責備地皺眉:“吃飯話還那么多!”

他說著,已經傾身過來,手里快速地抽了幾張紙巾,他幫她擦嘴、擦著衣服上的水,還沒輕沒重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說:“你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丁一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念頭油然而生:這才是自己人??!

4

一個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無論愿不愿意承認,人們其實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在意的人,而不是在意自己的人身上。兩人目光對等,就會熱戀,反之就是暗戀、單戀或者失戀。

丁一白的目光焦點,終于落在了邵嘉樹身上??墒撬齽倧母星橹墟|羽而歸,她成了膽小鬼。她發(fā)現兩個人不夠了解可能會造成誤解,過于了解也可能會被誤解——她害怕邵嘉樹會以為她在找替補、找安慰。

偏巧邵嘉樹正在準備實習,他有些忙,內心也動蕩,通話過程中有時會先說再見,微信聊天偶爾會回復得很慢,就連飯約也推過兩次。

丁一白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等他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他們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面。

她拒接了他的電話,他去翻了翻她的微博,最新的一條只有一行字:你可能會失去任何人,就連自我都需要一次次重新找回。

邵嘉樹去找丁一白。秋深了,涼風直遂,落葉飄搖。丁一白穿著黃色的衛(wèi)衣,看起來就像一顆成熟的檸檬,他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心里就像長著一棵樹,枝枝節(jié)節(jié)寸寸花開。

現在她站在他面前了。她的眉間似乎有些愁緒,眼底卻溫柔有光,他在心里發(fā)出了一聲嘆息: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啊?你看著她,心里城門大開,縱有防御性吊橋,也迫不及待咣當放下,鑼鼓喧騰地想要迎她進來。

就像男朋友在對發(fā)脾氣的女朋友慌亂解釋,他說:“我不是不來找你,我是真的在忙?!?/p>

丁一白認真地點點頭。后來,他們沿著街道向前走,她拿出手機擺弄了兩下,過一會兒,他也跟著拿出手機,發(fā)現她把之前的那條微博刪除了。

邵嘉樹的笑容溢出來。他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姑娘??!

他們走著走著就聞見了烤肉的香氣,于是這對飲食男女相視而笑。

丁一白快樂地擼串時,邵嘉樹正給烤翅翻面兒,確保兩面焦黃,熱油熱炭滋滋響。

她覺出了貨真價實的快樂。在邵嘉樹面前,她就像冬眠后的熊,可以在春天的草地上伸胳膊伸腿兒,盡情地撒潑打滾兒。她看著鄰桌戴金鏈的大哥嚼著大腰子,幸福得眉毛直跳,就矯情地說:“我也想要那個!”

邵嘉樹叫了服務生,又低聲說:“你不吃的話,我再跟你算賬!”

丁一白才不理會他的威脅,這么多年了,如果邵嘉樹真有一個小賬本,估計早都記滿了。

她咬了一口大腰子,只覺腥氣直沖天靈蓋,她正張口結舌,他的手就在她眼前了。他的掌心里墊著一張餐巾紙,既衛(wèi)生又善解人意,丁一白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大腰子可也不能浪費,她用下巴指了指眉毛直跳的金鏈大哥,將盤子推給了邵嘉樹:“我無福消受,你吃吧,甚好!”

莫名其妙地,邵嘉樹橫了她一眼,許是炭火熏的,他的眉心有點紅,他說:“滾吧你!”

沒救了。丁一白想,邵嘉樹沒救了,哪有寬容大氣溫柔的男生會讓女孩子滾的?

所以,他一直沒有女朋友。這真讓人安心,丁一白決定縱容他那張破嘴。

分手前,他說:“我最近真的忙,你好好吃飯,不要熬夜,別把自己搞得面黃肌瘦的!”

丁一白摸摸臉:“我面黃肌瘦嗎?”

邵嘉樹還真敢回答:“不瘦,但確實不白?!?/p>

丁一白捶了他一拳,沒解恨,就又踢了他一腳。

5

他們不再提起聞遠了。一次不提,兩次不提,后來就連心里也很少想起了。

丁一白偶爾會有些悵惘,十多年的喜歡啊,就這么沒了?還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情感原本就不牢靠?

第二年春天,邵嘉樹去外地實習。那次,他們隔了兩個多月才見面,丁一白去火車站接他,看人們擁抱著相聚或離別,她也很想跟他要一個抱抱。她看著他的眼睛,篤定了心意。

丁一白告訴邵嘉樹,她打算考研,書越翻越厚,她覺得本科完全不夠用。

邵嘉樹點頭,目光溫潤,“想好考哪所學校了嗎?”

“你以后會在哪里?”

“我現在還不確定?!?/p>

丁一白的聲音微微哽咽:“等你確定了,能通知我一聲嗎?”

邵嘉樹輕輕嘆息,他說:“你是不是學外語學傻了?那能叫‘通知’嗎?”

“等我有譜了,會找你商量!”他撥拉了一下她的丸子頭,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的語氣里居然含著責備:“你得有自己想要報考的學校,不能被別人帶著跑!”

他還強調著:“誰也不行!你就該像錢兜兜那樣傲嬌、霸氣,說一不二!”

錢兜兜是他家的貓,一只睥睨天下的漂亮銀漸層,丁一白在他的鏡頭里無數次見識過它的喜怒恣意、隨心所欲。

丁一白明白邵嘉樹的弦外之意,他一定是想起了她的那段遙遠得如同前世的未遂初戀。她覺得心里五味雜陳,就圈起手臂把臉埋了進去,好一會兒都沒理他。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腦勺上,輕輕地拍了拍,又拍了拍,就像安慰炸毛的貓。

暑假里,丁一白去看望邵嘉樹。在出站口,她左手拖著箱子,右手也拖著箱子,被迎面大步而來的邵嘉樹緊緊抱住。猝不及防,她都沒反應過來。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是還沒有全然褪盡青澀,卻又混合了成熟氣質的那種好看,很迷人。他的頭發(fā)剪得比軍訓時還短,像只刺猬,也像板栗,卻出奇的清爽,笑起來的樣子愈發(fā)明亮。

換作以前,她一定會抬手摸摸他的發(fā)茬,感概“怎么剪這么短啊”,可是現在她的心里藏了那么多尚未宣示的愛意,若不小心安放,生怕會被曲解為撩撥或輕率。

如果時機合宜,誰不愿意做一個溫柔甜蜜的戀人呢?

和丁一白一樣,此刻邵嘉樹心里也有一個小劇場。

身邊的女孩長著一副唇紅齒白的俏模樣,他一說話,她就看著他笑。他注意到她戴著小小的珍珠耳釘,她以前沒有耳洞,于是他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她的耳垂,問她:“疼不疼?”

“不疼!”丁一白說。她的笑容真明媚啊,就像一朵沉甸甸的向日葵。

6

丁一白在邵嘉樹那里住了一周。她覺得他完全是在把她當豬養(yǎng)、當貓寵、當圣誕樹裝扮著——她吃好睡好,隨心恣意,他們出去逛街,他給她買口紅買眼影買耳環(huán),也不管長裙短裙羊毛裙,他拎起來就朝她身上打量。他看著她的目光,就像親媽一樣充滿寵溺和縱容。

她很快樂,雖然偶爾也有小惆悵從縫隙里鉆出來,搖頭晃腦地想要伺機長大。

他沒有再抱過她,沒有再牽她的手。沒戀愛過的人,不會懂得那種時時刻刻想要擁抱對方的渴望。他也沒說喜歡她,盡管他的眼睛早就一遍遍說過了,可她需要他從嘴巴里說出來,堅定不移、斬釘截鐵的。

他越是不說,她就越是期待。她后悔以前把他當兄弟,說了那么多收不回來的話——她連付出過的感情都收回來了,卻收不回說過的話。

丁一白臨走時,兩個人還因為這個吵了一架。

去火車站前,她已經換好衣服了,卻扣不上新耳環(huán)的耳扣。邵嘉樹就坐在她身后的沙發(fā)上,在商場試戴的時候他明明很踴躍,這時卻只是看著她,一動不動。

她叫他:“喂,幫個忙?”

他這才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小心地擺弄著小巧的耳扣。

她從鏡子里看著他,“你怎么了?怎么還非要我叫你?”

“你要走了,我不高興?!彼砬閲烂C地說,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而且這又不是在商場里,我怕我會忍不住吻你?!?/p>

丁一白愣住了。只是,她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可以面對面對視,他們卻要從鏡子里看著彼此?好一會兒之后,他說:“其實你去酒店找聞遠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

丁一白又氣又惱,她想要扯下剛戴上的耳環(huán),可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沖著他吼:“你渾蛋!你跟蹤我?”

“我不是故意的!那段時間雖然你沒空理我,可我不放心你,我那天剛好去找你了……”邵嘉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我看著你上樓、下樓,我看著你哭,看著你住進學校后面的小旅館。一白,你回不去宿舍,我也回不去啊,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間里……”

“我喜歡過別人,這是我的污點嗎?所以現在我靠近你就要接受你的問訊和質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喜歡你太久了,你的一點點溫柔,對我的一點點好,就足夠讓我淪陷……我已經淪陷了,所以我害怕你心里還有別人,哪怕一點點我都受不了!”

丁一白很頭疼,她覺得語言功能都喪失了。她掙開他的手,不知所措地整理著行李箱,其實是弄得更亂了一點。然后她站起身,盡量平靜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得走了。”

邵嘉樹攥住她的手腕。可是她忽然就惱了,沖著他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神經病!小心眼!你孤獨終老好了!”

丁一白不讓邵嘉樹去車站送她,可他還是去了。他后悔得要命,他拉她的手,拽她背包的帶子,像耍賴的孩子,她忍無可忍地低聲吼:“你早干嘛去了?!”

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只是不說話。她忽然想起來,他從來不跟朋友們一起叫她“白白”,他說那聽起來就像在說“拜拜”,他不想和她分別。

這回憶來得太不合時宜,她的目光和聲音一起軟了下來:“我走了?”

邵嘉樹仍舊眼巴巴地看著她:“不走,行嗎?”

丁一白簡直快要氣死了:“少得寸進尺了,我還沒原諒你呢!”

7

丁一白發(fā)現自己這次是真的完蛋了。高鐵還沒等到站,她就開始想念邵嘉樹了。

她想念他做的紅燒肉、口水雞,想念他給她戴耳環(huán)時的樣子,想念從他房間里望見的一角夜空……都是細細密密的小事啊,像一針一針的刺繡,綴綴連連成了心底的一片繁花。

邵嘉樹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剛進家門,她叫他:“嘉樹啊,”語氣還像他姥姥一樣。

他松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我真怕你不接電話,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丁一白又生氣又心軟,她哭了:“邵嘉樹,你說你是不是有???你有什么話不能早點兒說,偏偏等著我要走的時候才說?”

“我不舍得讓你走。”他說:“丁一白,說你喜歡我,好嗎?我就是想要這一句!”

“少臭美了?!彼难蹨I噼里啪啦地落,唇角卻不禁翹起:“你這個渾蛋,我不喜歡你!”

話是這樣說,丁一白忽然明白了,其實邵嘉樹就是另一個自己,是當初面對聞遠時的丁一白。他們同樣全心全意、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不同之處在于,她曾單向付出,而此刻正與他雙向奔赴。

從秋到冬,丁一白沒再去看過邵嘉樹,她在備戰(zhàn)考研,她的目標是北方的一所著名大學。

第二年春天,邵嘉樹結束實習回來了,他入職了新單位,租住了兩居室。丁一白也很少去學校了,她的東西在他那里越來越多,就自然而然地占據了兩居中的一居。

邵嘉樹包辦著她的三餐日常,讓她重新過上了四體不勤的生活。他種了滿陽臺的紅花酢漿草,有一天還給她帶回了一只小奶貓,是銀漸層錢兜兜的孩子。小奶貓的個頭還小,抖抖索索地伏在他的手臂上。

丁一白歡喜得差點兒跳起來:“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錢兜兜?”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的目光明亮,有些得意地說:“可是錢兜兜是姥姥的寶貝,我沒法討給你,這個小家伙,咱們好好養(yǎng)著它!”

丁一白連連點頭,像個乖巧的表情包,她摸著小奶貓的尖耳朵,說:“它有名字了嗎?叫福多多好不好?”

邵嘉樹大笑起來:“你可真像我姥姥!”

她跳起來揪他的耳朵,他不躲,他說:“我想帶你回家,我姥姥可盼著你了!”

丁一白忽然有些難過,“如果我考研上岸,我們可能一年都見不上兩次面?!?/p>

自從上次吵架之后,他們的關系退回到曖昧狀態(tài),很久沒再明確討論過,此刻他說:“沒關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哪怕等到八十歲,我還是喜歡你!”

丁一白低下頭,再抬眼時,她小聲說:“它叫福多多,行嗎?”

邵嘉樹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地答:“怎么都行?!?/p>

有一天,丁一白看綜藝時,順手買了兩瓶推薦的小甜酒。邵嘉樹見她喝得高興,就又替她下了個單。她打開那個大紙箱,倒騰著青梅酒、荔枝酒、獼猴桃酒,桑葚酒,各色各樣擺了一地,像是小賣部就要開張。

晚餐時,丁一白這瓶試試,那瓶喝喝,一不小心就有點兒暈了。她問邵嘉樹:“你每天上班累不累?老油條會不會欺負小字輩?”

他笑起來:“還好啦!有時候會有些累,但我不給他們欺負!”

“以后我也不欺負你。我也會賺錢,回來也給你分擔家務,不讓你那么辛苦!”

他剛想說話,卻被她捂住了嘴巴。她突兀地說:“邵嘉樹,我喜歡你!”

她說:“你坐過來一點好不好?我老早以前就想摸摸你的頭發(fā)?!?/p>

他的頭發(fā)長長了一點,不是她想象的板栗刺了,而是軟軟的獼猴桃。她說:“我有時候覺得,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他用力地抱住她。他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溫柔嗓音落在她的耳畔:“誰說的?邵嘉樹這個笨蛋,他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丁一白這個傻瓜!”

他說:“他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想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好一會兒,丁一白都沒說話。她摟著他的脖子,埋在他頸窩里的臉孔滾燙,邵嘉樹忍不住去扳她的臉:“你是不是喝多了?剛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丁一白摟著他不撒手,呼吸噴在他的脖子上:“我就是喝多了!是你買給我喝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邵嘉樹捧起了她的臉,“是,我就是故意的……”

8

他們的戀愛談得沒羞沒臊,很膩歪。一起去參加高中同學會,有男生笑著和丁一白打招呼:“一個人來的嗎?”

丁一白還沒等回答,就覺得肩膀上一沉,邵嘉樹說:“我在這兒呢!”

他們很少吵架,偶爾她也發(fā)發(fā)小脾氣,他顯得很有耐心,他說她發(fā)脾氣時就像個傻萌傻萌的表情包,她轉過身去不理他,他就展開手臂將她包在懷里,他輕聲嘆息:“我該把你怎么辦啊,我的小卷心菜?”

遇上邵嘉樹不高興,丁一白就變成了有耐心的那個人。有時候她像犯錯誤的福多多一樣乖乖不吭聲,有時候她也學他的樣子從背后抱著他,她說:“乖,今天讓你做菜心,誰都不許欺負你!”

邵嘉樹其實很擅長說動聽的情話。真的,如果時機合宜,誰不愿意做一個溫柔甜蜜的戀人呢?他有時會忽然挑起她的下巴,像個痞子似的嘖嘴:“這誰呀?怎么長得這么美?”

有時他會托著下巴看她,目光羞澀繾綣,像十五歲的純情少年,他說:“你真好!你說我怎么這么有眼光呢?”

這樣的話誰不愛聽呢?他的情話就像酵母,讓丁一白輕而易舉地自我膨脹了,舉著腦袋走路的樣子簡直就像驕傲的小母貓福多多。

丁一白有著天賦異稟般的整理能力,總讓家里的一切顯得井井有條,散發(fā)著清潔氣息。

屋子里到處都是花,鮮花、干花和仿真花,這個家里最愛買花的人是邵嘉樹,他在每個周三傍晚都會帶回一大束花。丁一白邊剪花枝邊問:“周三打折嗎?”

“周三暴躁日??!”他把她手里的花剪放到一旁,抱著她撒嬌搗亂:“煩透了!今天我要做菜心,你快哄哄我……”

丁一白沒去北方的那所名校,她讀研的大學位于鄰市。

沒過多久,邵嘉樹不聲不響地考去了一家不錯的單位。丁一白捏著他的下巴,用四大爺的口吻說:“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時間過得很快,他們還沒有領證,不過無名指上都戴了戒指。他們兩地往返,工資都花在路費上。在父母的幫助下,他們在邵嘉樹的單位附近買了房子。

那個老小區(qū)的圍墻外,長著大片的蛇葡萄,結著深藍、淡粉、深紫色的果子,丁一白一見就喜歡上了——她嘴上是這么說的,其實她看中的是地理位置。她不想讓他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通勤途中,也不想讓他背著高端住宅的房貸壓力。

他們默契地知道對方喜歡什么、需要什么,而且一輩子還那么長,急什么呢。

福多多長大了,快做媽媽了。它的老公是鄰居家的一只金漸層,于是他們的日常里又多出了一項,就是討論小貓崽的花色。

同學和朋友們結婚了、生娃了、又生娃了,他們的日子也過得平靜又熱鬧。有一次他們去參加一場婚禮,司儀讓新郎講述戀愛過程,新郎沒說幾句就哽咽了。丁一白的笑點越來越低,淚點也越來越低,就跟著紅了眼圈。

邵嘉樹握住她的手:“沒事,咱們結婚時,我不讓他們這么搞!”

她撇著嘴角:“我有點感動,我就要這么搞!”

邵嘉樹樂了:“你確定?故事太長,我怕會耽誤入洞房?!?/p>

丁一白掐了他一下,跟著樂了。

婚禮很鬧騰,司儀讓新郎用一種食物形容新娘,臺上在問答,臺下也在問答,邵嘉樹張口就來:“水果蛋糕。”

丁一白忍笑:“為什么?”

他眨眨眼:“回家告訴你?!?/p>

福多多在沙發(fā)上打著愜意的小呼嚕,丁一白枕著邵嘉樹的腿,他說:“水果蛋糕嘛,五顏六色水靈靈的真漂亮,打眼一看就知道入手不虧。好不容易湊過去咬了一口,才發(fā)現奶油有點厚,簡直是看不穿、猜不透,等到再咬一口才發(fā)現,蛋糕芯子綿軟香甜,讓人幸福得要瘋了,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不知道為什么,丁一白就覺得他很欠揍。她直起身,憋笑看了他半晌,終于張牙舞爪地撲了上去。

大腹便便的福多多從夢里醒來,不滿地對著身邊的兩個幼稚鬼罵罵咧咧,卻沒被理睬,只好跳下沙發(fā)走開了。

窗外,暮色四合。

方正县| 丰城市| 教育| 宣恩县| 宁武县| 汤阴县| 金秀| 威远县| 和顺县| 永吉县| 青岛市| 中江县| 湖南省| 海宁市| 太仓市| 安吉县| 泽州县| 镇沅| 清新县| 建昌县| 尉犁县| 揭阳市| 嫩江县| 察雅县| 乐业县| 汤原县| 上林县| 芮城县| 宁阳县| 长武县| 平定县| 昌邑市| 牟定县| 翼城县| 白山市| 金坛市| 黄山市| 诏安县| 原平市| 永德县| 越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