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維正
中共一大召開標志著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正式成立,而主要創(chuàng)始人李大釗和陳獨秀都沒有出席黨的一大。這是多年來不少人關切和疑惑的問題,認為還有什么事比建黨更大,再大的事情也要放下,感到難以理解。有關論著在提及此事時,往往以“因公務繁忙”一語帶過。100年過去了,有必要也應該把這個問題說清楚。
要說清李大釗、陳獨秀未出席一大的來龍去脈,首先要以辯證唯物主義觀點,對當時的客觀條件以及兩位創(chuàng)始人所處的環(huán)境作具體分析。由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遭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北洋軍閥的聯(lián)合統(tǒng)治,中國革命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復雜而又嚴峻,共產(chǎn)黨的活動更是反動當局壓制的重點。北洋政府曾發(fā)文驚呼共產(chǎn)主義的傳播“其禍甚于洪水猛獸”,下令“嚴加防范,以遏亂萌”。《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七十年》在分析建黨初期形勢時指出:“中國共產(chǎn)黨一成立就不得不處于非法的秘密狀態(tài),長期受到反動軍警的嚴密搜捕和血腥鎮(zhèn)壓。這種極端嚴酷的環(huán)境,是中國其他政黨很少遇到過的?!辈粌H是建黨初期,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的組織和黨員身份都是保密的,直至1949年才向社會公開。那個年代的情況,是100年后的當代人難以想象的。所以我們不能以現(xiàn)在的觀念,看待100年前的事情。
李大釗未出席中共一大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是北京黨支部未選舉李大釗出席一大;二是當時李大釗正在北京領導八所國立院校展開反對北洋軍閥政府的“索薪斗爭”。
1921年6月,北京黨支部接到上海黨組織的通知,要求派遣兩名代表赴上海出席中共一大。當時北京早期組織正在西城區(qū)舉辦青年補習學校,于是就在補習學校里選舉出席中共一大的代表。當時在場的劉仁靜回憶:“1921年暑假,我們幾個北大學生,在西城租了一所房子,辦補習學校,為報考大學的青年學生補課。張國燾教數(shù)學、物理,鄧中夏教國文,我教英文。正在這時,我們接到上海的來信(可能是李達寫的),說最近要在上海召開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要我們推選出兩個人去參加。我們幾個人——張國燾、我、羅章龍、李梅羹、鄧中夏就開會研究……有的人叫鄧中夏去上海開會,鄧中夏說他不能去,羅章龍也說不能去,于是就決定由我和張國燾兩個人去出席‘一大。”
1979年9月14日和10月29日,筆者在這兩次訪問劉仁靜時,都談到北京黨支部選一大代表問題。他對此作了更為詳細的補充:“那時我們并沒有意識到,一大是開天辟地的大事變,覺得只是各地組織派代表去上海碰個頭,不必驚動大釗先生了。第一個提名的是張國燾,此前他去上海就住在陳獨秀家,為李大釗與陳獨秀聯(lián)絡溝通,并參加全國學聯(lián)的組織工作,是一個很活躍的人物,因此獲得一致通過。第二個提名的是鄧中夏,他自己說要到南京參加少年中國學會年會,接著還要去四川演講,時間上沖突了。第三個提名羅章龍,他也說暑期已安排好,不便改動。接著提名劉仁靜,因沒有特別的安排就定了,我就這樣做了個不合格的一大代表。實際上當時并沒有推舉李大釗,大家心目中大釗先生是指導我們的,這樣跑跑顛顛的事我們年輕人去做就可以了?!苯裉炜磥?,會覺得這些理由難以成立并顯得幼稚,如果聯(lián)系到黨的初創(chuàng)時期的社會環(huán)境,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也就不足為奇了。
1921年上半年,李大釗正緊鑼密鼓地領導北京八所國立院校展開“索薪斗爭”。“索薪”表面上是為解決高等院校教職員工十分迫切的生活問題,而實質卻是反對北洋政府的黑暗統(tǒng)治。
那個時期,大半個中國處于北洋軍閥統(tǒng)治之下,各派軍閥連年混戰(zhàn),政局動蕩,法制廢弛,民不聊生。1920年7月,爆發(fā)直皖戰(zhàn)爭,直系軍閥吳佩孚在奉系軍閥張作霖的支持配合下,與皖系軍閥段祺瑞發(fā)生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結果皖軍大敗,北京政府的統(tǒng)治權落入直系軍閥手中,而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平民百姓和教育界。1922年4月又爆發(fā)直奉戰(zhàn)爭。無論是擴軍備戰(zhàn),還是戰(zhàn)爭消耗,都需要巨大的財物支持。那幾年軍費開支占中央財政支出的40%—50%,而教育經(jīng)費只占1%。當時規(guī)定國立大專學校經(jīng)費由中央財政支出,中小學校經(jīng)費由省市財政支出。北洋政府的精力財力都集中于爭奪地盤、攫取統(tǒng)治權,國計民生拋到腦后,教育事業(yè)更排不上議程。當局連續(xù)數(shù)月拖欠教育經(jīng)費,教職員工發(fā)不出薪水,生活無法維持。
1921年3月14日,北京國立八所專門以上學校(北京大學、高等師范、醫(yī)學專門、工業(yè)專門、農(nóng)業(yè)專門、法政專門、美術學院、女子高師)統(tǒng)一行動,經(jīng)各校聯(lián)合協(xié)議,發(fā)表《停職宣言》,當日停止上課。八校聯(lián)席會議推舉馬敘倫、李大釗等人,前往總統(tǒng)府和國務院呈遞宣言,交涉教育經(jīng)費,并將每日活動情況由《晨報》刊登,向社會公布,爭取輿論支持。
4月底,馬敘倫患病離職,由李大釗代理聯(lián)席會議主席。這時面臨的形勢更為嚴峻,北洋政府悍然斷絕北京八所國立學校的教育經(jīng)費和教職員薪俸,成千上萬的教職員工及其家屬生活陷入絕境。李大釗臨危受命,勇于擔當,以大無畏的革命氣概和斗爭精神,親臨第一線,帶病帶傷堅守職責,努力為廣大教職員工爭取正當利益?!八餍蕉窢帯逼陂g,八校聯(lián)席會議召開76次,加上臨時集會共達百余次。當局仍以種種借口應付拖延,拖欠教育經(jīng)費問題未能解決。
5月22日,李大釗仗義執(zhí)言,對各報刊記者發(fā)表談話,尖銳指出:“世界上斷絕教育經(jīng)費,使教育陷入一片黑暗的這種狀況,除了我國,恐怕再沒有第二個國家了”,“這種政府只能說是胡鬧,談不到責任。在這樣的政府之下,教育事業(yè)不僅現(xiàn)在得不到真正的發(fā)展,也絕無真正發(fā)展的希望。這種教育機關即使關門也沒有什么可惜之處。我國不能安于這種政府,對之容忍姑息,而應當徹底改變它,這一時刻的到來已經(jīng)不遠了”。李大釗這次講話的矛頭直指北洋政府,而且提出了“徹底改變”的戰(zhàn)斗號召,含有實行革命,推翻軍閥政府之意。
李大釗為了打破僵局,5月31日親率50余名代表,赴教育部索薪。本想進行面對面的說理,但教育部官員回避不見,無人主事,未能取得任何成果。6月2日,北京公立學校學生代表29人,再赴國務院請愿,竟被政府官員扣留下來不許回家,凍餓了一整夜。消息傳出后,引起廣大教師學生的極大憤怒。
6月3日,八校校長、教職員工以及學生代表千余人,冒雨前往新華門總統(tǒng)府請愿,從上午九時一直堅持到下午四時,政府官員不但始終拒絕會見,還出動大批衛(wèi)兵、軍警進行武力鎮(zhèn)壓,刺刀和槍托一齊猛刺狠打?!氨贝笮iL蔣夢麟受傷不能行動,法專校長王家駒、北大教授馬敘倫和沈士遠頭破顱裂,血流被體,生命危在旦夕。李大釗昏迷在地,不省人事。此外受重傷者30余人、輕傷者百余人,似以野蠻橫暴雖土匪盜賊何以如此?!边@次暴行造成震驚北京的血案,被報刊稱為“六三事件”。
北洋政府無理拒絕高等學府教職員的正當要求,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手無寸鐵的國家精英、知名教授痛下毒手,使人們進一步認清了北洋政府的反動本質,激起了社會的憤慨,紛紛對大學教職員工表示同情和支持。遠在廣東的孫中山先生也十分同情北京八校教工的處境,對他們的斗爭表示聲援,并電邀八校教職員南下就職,對此北京教育界深受感動和鼓舞。
6月15日,李大釗主持召開第51次八校聯(lián)席會議,決定一定要把斗爭進行到底。次日,又決定“向京師地方檢查庭依法起訴,狀告靳云鵬總理、馬鄰翼教育次長、殷鴻壽警察總監(jiān)。以戳穿‘文治總統(tǒng)‘法制總理的真面目。”雖然知道起訴不會有什么結果,但可以用法律武器揭露政府腐朽無能,喚起社會理解和民眾支持。
1921年7月,“索薪斗爭”進入關鍵時期,經(jīng)過李大釗領導八校教職員工的堅決斗爭,北洋政府在社會輿論的強大壓力下,終于被迫接受了高校教職員工的合理要求,與八校代表簽訂了復課復職協(xié)議。這場“索薪斗爭”終于取得了重大勝利,揭露了北洋政府的反動本質,顯示出社會正義的力量。
李大釗因領導“索薪斗爭”,此刻已經(jīng)成為北洋政府關注和監(jiān)視的人物,他知道即使自己想去上海,此時也是無法離開北京的。因此,“去上海參加中共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會議的可能性,幾乎是不存在的”。
李大釗未能出席中共一大,留下了歷史遺憾,但他親自帶領八校教職員工隊伍在總統(tǒng)府前英勇反抗,且負傷后繼續(xù)堅持斗爭。這種不畏強暴,甘冒風險維護廣大教職員工切身利益的精神,激勵了成千上萬的教育界人士,并通過經(jīng)濟斗爭,達到反對軍閥統(tǒng)治的政治訴求。李大釗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站在斗爭的第一線,展現(xiàn)了中國共產(chǎn)黨創(chuàng)始人的光輝形象。
陳獨秀未出席中共一大,同樣有著身不由己的特殊處境和具體情況。
20世紀20年代初,中國出現(xiàn)了奇特的政治現(xiàn)象:一個國家兩個政府,北京有北洋軍閥政府,廣州有孫中山領導的國民政府。
早在1920年1月初,廣東軍政府就決議,從廣東海關余額中撥出100萬銀圓,籌辦西南大學,當時就慕名邀請陳獨秀共同籌辦。
那個熱情高昂的年代,在俄國十月革命的激勵和影響下,人們的革命情緒很高,社會主義成了時髦的風尚和追求,連當時在福建漳州的粵軍司令陳炯明也自我標榜為社會主義者,一度還與蘇俄政府建立聯(lián)系。1920年8月,粵桂戰(zhàn)爭爆發(fā),陳炯明兵分三路攻打盤踞在廣東的桂軍,10月29日攻克廣州。11月1日,孫中山任命陳炯明為廣東省長兼粵軍總司令。孫中山也于11月28日由上海到廣州,重建軍政府(大元帥府),并于1921年5月就任非常大總統(tǒng)。
1920年11月初,陳炯明致電邀請陳獨秀去廣東,主持教育工作。陳獨秀接電后,曾寫信征求李大釗意見,李大釗認為領導廣東教育的同時,還有兩個重要作用:一是可將新文化和社會主義思潮帶到廣東;二是可以在廣州發(fā)起成立共產(chǎn)黨組織。
建黨初期以及后來的秘密工作時期,黨員都不是職業(yè)革命家,黨組織也要求黨員盡量職業(yè)化、社會化,一方面可以隱蔽黨員身份,另一方面也能維持本人和家庭生計。
陳獨秀出于辦好新教育、新文化的社會責任感,對廣東地區(qū)抱有希望,于是向陳炯明提出三個應聘條件:“(一)教育獨立,不受行政干涉;(二)以廣東全省收入的十分之一撥充教育經(jīng)費;(三)行政措施與教育所提倡之學說作同一之趨勢?!?/p>
12月11日陳炯明電促陳獨秀來粵,并保證支持教育經(jīng)費。于是陳獨秀決定應聘,12月17日與袁振英等同行,由上海登船經(jīng)香港轉廣州。在香港短暫停留時,還有個意外的收獲:香港先進青年李義寶、林昌熾、張仁道三人慕名上船拜訪陳獨秀,并帶來他們辦的刊物。陳獨秀鼓勵三位青年深入學習鉆研馬克思主義理論?!叭寺牶蠡氐嚼盍x寶家中即成立了馬克思主義研究小組,后來他們成為香港青年團和共產(chǎn)黨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标惇毿愕热?2月25日到達廣州,始住大東酒店,后定居回龍里九曲巷11號三層樓房的第二層,并自撰“看云樓”,意指觀察南國的政治風云。
離開上海時,陳獨秀把上海黨組織書記一職交給李漢俊(1921年2月由李達接任),《共產(chǎn)黨》月刊由李達主編,《新青年》由陳望道主編。
陳獨秀就此擔任廣東省教育委員會委員長(相當于省教育廳廳長)兼大學預科校長。其間,會議、座談、發(fā)文、演說十分活躍,“單是1921年1月間,大型演說就有七次之多”。以強烈的熱情傳播新思想、提倡新教育觀。陳獨秀上任后,仍保持慣常作風,觀點激進,雷厲風行,大刀闊斧,先后制定出“教育委員會組織法”“全省學校系統(tǒng)圖”“教育經(jīng)費概算表”,均被孫中山、陳炯明完全接受。同時,他還積極籌辦編譯局、宣傳員養(yǎng)成所、貧民教養(yǎng)院、勞動補習學校等,大力傳播新思想,倡導新文化。
陳獨秀在廣州期間,曾以不少精力重建和指導廣州早期組織的工作。1920年底建立的廣州黨組織,主要成員都是無政府主義者,陳獨秀團結帶領譚平山、譚植棠等與他們展開了激烈的爭論,“這樣,無政府主義者退出了黨組織。在陳獨秀的主持下,于1921年春‘開始成立真正的共產(chǎn)黨。當時取名為‘廣州共產(chǎn)黨?!睆V州黨組織的重建,實現(xiàn)了他與李大釗的約定。
1921年5月初,李漢俊、李達派包惠僧到廣州,要陳獨秀回上海主持黨務或把黨的機關搬到廣州,陳獨秀均不同意。5月中旬,因李漢俊催返,加上教育經(jīng)費延撥,陳獨秀提出辭呈。陳炯明親自登門慰留,并限省署十日內撥80萬元開辦編譯局、宣講所、第一師范,兩個月后再撥20萬元作為籌備西南大學之用。
6月中旬,陳獨秀接李達來信,請他回滬主持黨的一大。陳獨秀召開廣州黨員會議,表示他不能回上海,因為他兼任大學預科校長,正在爭取建校舍的一筆款子,他要一走款子就辦不成了?!翱梢耘申惞┖桶萆畠蓚€人去出席會議,陳公博是辦報的,又是宣傳員養(yǎng)成所所長,知道的事情多,報紙編輯工作可由譚植棠代理。包惠僧是湖北黨組織的人,開完會后就可以回去?!?/p>
1979年4月至6月間,筆者先后四次訪問包惠僧,比較詳細地談到他兩次去廣州的情形:當時陳獨秀抓廣東教育的力度很大,提出一系列改革措施,遭到守舊勢力的強烈抵制,在報刊和會議上幾次圍攻陳獨秀,罵他為“陳毒獸”。陳獨秀堅持己見,頂著頑固勢力的壓力,一項項抓實,所以他覺得這個當口上不能離開。至于參加黨的一大,陳公博代表廣州,既然陳獨秀自己去不了,委托包惠僧去吧。那時陳獨秀的威望很高,一言九鼎,他定了其他同志也就認可了。
其實,陳獨秀對黨的發(fā)展和建設也是有思考的。他要陳公博帶去一封信給與會各同志,提出四條意見:“一曰培植黨員;二曰民權主義指導;三曰紀綱;四曰慎重進行征服群眾政權問題?!睂Πl(fā)展黨員,黨內的民主生活,加強黨的紀律和制度,以及發(fā)動群眾、建立工農(nóng)政權的準備等問題,表達了自己的意愿和建議。
中共一大選舉陳獨秀為中央局書記,馬林多次提出要陳獨秀回滬主持中央工作,并說世界各國共產(chǎn)黨都沒有領導人在資產(chǎn)階級政府做官的先例。上海黨組織又派包惠僧去廣州匯報上述情況,并接陳獨秀回滬。8月17日,陳獨秀再次向陳炯明辭職,當時陳炯明在廣西,仍然慰留。9月11日,陳獨秀以治療胃病的名義請假回滬,包惠僧偕行。仍住在上海老漁陽里2號,主持中央局工作。10月4日,陳獨秀在住宅被法租界巡捕房逮捕,經(jīng)各方面營救,于10月26日宣判罰洋100元結案釋放。
關于李大釗、陳獨秀未出席中共一大,還有一種說法:這兩位都是社會名流,尤其是進步青年的偶像,同時也是北洋軍閥政府重點監(jiān)控對象。如果李大釗、陳獨秀同時出現(xiàn)在上海,會受到進步青年的熱情追隨,新聞記者的追蹤采訪,也會被反動當局跟蹤監(jiān)控,在這樣的情況下,中共一大的秘密會議也就“秘密”不了啦。密探和巡捕房的搜查就不會是在一大的第六次會議,會在一開始就受到?jīng)_擊。從這個角度看,也是李大釗、陳獨秀未出席一大的一個原因。
從建黨前后的實際情況來看,李大釗、陳獨秀這兩位中共主要創(chuàng)始人不僅十分關心和重視黨的各項創(chuàng)建工作,而且在推進黨的創(chuàng)建過程中冒著極大風險,嘔心瀝血,親力親為,站在斗爭一線,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他們未出席一大,并沒有影響一大的召開,在他們的指導下,一大如期完成所有原定議程,正式宣告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誕生,成為開天辟地的大事變。李大釗、陳獨秀作為中國共產(chǎn)黨主要創(chuàng)始人的地位和作用,也沒有因為他們缺席一大而受到質疑。
中共一大召開24年之后,毛澤東在延安作七大預備會議口頭報告時說:“他(陳獨秀)是五四運動時期的總司令,整個運動實際上是他領導的,他與周圍的一群人,如李大釗同志等,是起了大作用的……陳獨秀和他周圍一群人的影響很大,可以說是由他們集合起來,這才成立了黨?!睂﹃惇毿恪⒗畲筢撟鳛橹袊伯a(chǎn)黨創(chuàng)始人的地位作用,給予充分肯定。
中共一大的召開有力推動了各項實際工作的進展。8月11日,成立了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作為黨領導工人運動的機構;9月1日,人民出版社創(chuàng)建,開始有計劃出版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論著;11月,發(fā)出《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局通告》,這是第一個中共中央文件,對黨團發(fā)展工作提出具體要求,并對工人運動、傳播革命理論的出版工作以及青年、婦女運動作出初步規(guī)劃。
1922年1月,以香港海員大罷工為起點,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工人運動掀起了第一次高潮,在一年多時間里,爆發(fā)罷工斗爭達100多次,參加罷工的工人有30萬以上。中國共產(chǎn)黨以新的姿態(tài),邁開了扎實的步伐。中國革命的面貌開始煥然一新了。
(摘自《百年潮》2021年第4期。作者為解放軍后勤學院資深教授,少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