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耜
2020年是杰出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作家、翻譯家瞿秋白英勇就義85周年。在中國革命史上,瞿秋白與楊之華寫就了執(zhí)子之手風(fēng)雨同舟的一段佳話。
“秋之白華”,心心相印
1934年1月,時在上海養(yǎng)病,并與魯迅、茅盾等一起從事文化“反圍剿”的瞿秋白,接到中央通知前往蘇區(qū),妻子楊之華因工作暫時無人接替未能同行——這是秋白夫妻結(jié)婚后的第六次離別,卻不幸成為生命的永訣——1935年2月,秋白隨隊轉(zhuǎn)移至閩南時不幸被捕,同年6月18日,從容就義于福建長汀。
在生命最后的時日里,身陷囹圄的秋白,以巨大的勇氣和無比的坦誠,深刻反思中國革命的曲折歷程與經(jīng)驗教訓(xùn),嚴肅剖解自己的矛盾和弱點……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思緒在他心頭不時縈繞和涌動,這就是對愛妻之華的想念、牽掛、歉疚,以及強烈地向其傾吐的愿望?!耙顾记е貞倥f游,他生未卜此生休。行人莫問當年事,海燕飛時獨倚樓。”秋白“集唐人句”而成的《獄中憶內(nèi)》,正是這種思緒深沉而曲折的表達。
1924年11月,瞿秋白和楊之華在上海結(jié)為伉儷。此后十年間,他們?yōu)橹袊锩鼣y手并肩、相濡以沫,休戚與共。秋白曾自制印章一枚,上面由夫妻二人名字穿插而成的印文“秋之白華”,就是他們心心相印的寫意與象征。
“因為她是我愛人的愛人……”
瞿秋白和楊之華志同道合,彼此愛慕,他們的結(jié)合順理成章,水到渠成,是一樁很自然的事情。不過這樁很自然的事情,當年卻存在特殊的前置背景:秋白是在發(fā)妻王劍虹病逝4個月后同之華牽手的;之華則是在解除與丈夫沈劍龍婚姻關(guān)系的同時走到秋白身邊的。這種特殊背景使得一些人對秋白和之華的婚戀,生出“移情”“背棄”之類的議論或猜測。
而在楊之華珍藏的信件中,有一點很是特殊:還存有瞿秋白與王劍虹之間的書信37封,其中前者致后者30封,后者致前者7封。之華為何要將秋白與他已故愛人的書信一并保存?對此,之華在《無題01》中留有清晰的說明:因為她是我愛人的愛人,我的性情,凡是秋白友好朋友,我都能出于本能的發(fā)生好感而尊重。
楊之華因為深愛秋白,所以對秋白的“友好朋友”,都持“好感而尊重”的態(tài)度。
“我們要一個共同生活相親相愛的社會”
1929年2月,瞿秋白因肺病加重被共產(chǎn)國際安排到莫斯科以南數(shù)百千米的休養(yǎng)所休息療養(yǎng),楊之華正在莫斯科中國勞動者共產(chǎn)主義大學(xué)學(xué)習(xí),沒有同行。
此后一個多月,秋白與之華開啟了高頻率的兩地書——秋白給之華幾乎是每日一信,有時一天連寫兩信。當時,秋白給之華一共寫了多少信已難確數(shù)。
翻開秋白寫給之華的信,一系列滾燙的心語紛至沓來:“我如何是好呢?我又想快些見著你,又想依你的話多休息幾星期……想著如何的幫你讀俄文,教你練習(xí)漢文。”(2月26日)
“我只是想著你,想著你的心——這是多么甜蜜和陶醉。我的愛是日益的增長著,像火山的噴烈……”(3月12日)
女兒瞿獨伊并非秋白親生,然而秋白在寫給之華的信里,卻總是記掛著獨伊:“可愛的獨伊,替我問她好?!薄耙I面包給她吃。要買好書給她?!薄蔼氁寥绱说暮臀矣H熱了,我心上極其喜歡,我喜歡她,想著她的有趣齊整的笑容。”
秋白對之華的愛熾熱、深沉、豐厚,包含著生命意義上的兩情相悅,也充注著秋白在革命實踐中逐漸形成的對愛情的獨特認知和別樣理解。
在秋白看來,一個健全的人應(yīng)當具有豐富高尚的情操,而不是沒有情感的機器;一個合理的社會應(yīng)當善待人類的美好情感,應(yīng)當珍惜包括愛情在內(nèi)的人與人之間“相親相愛”,而不是一所刻板壓抑的機器棧房。
顯然與如此體認相關(guān),秋白在獻身革命的旅程中,不僅勇敢地接受了情之所至、心以為然的愛情,而且將這份美好的情感,融入對社會現(xiàn)實的改造,化作一種驅(qū)散心理陰霾、增強斗爭意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