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國露
佛家說“榮枯”,儒家云“中庸”,哲學講“矛盾”,它們都為人們立身處世提供了各自的指引。在《紅樓夢》這部傳世之作中,薛寶釵的立身處世暗合三家的要義,我們切思且行,體味其中之美。
魯迅先生說《紅樓夢》:“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jīng)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筆者只想從為人處世角度,談?wù)勓氣O的美,一種榮枯兼?zhèn)涞姆鹦悦?,這種美又暗合哲學的矛盾論和儒家的中庸學說。偶讀佛經(jīng),記載釋迦摩尼在拘尸那城娑羅雙樹之間入滅。云東南西北各有雙樹,四面的兩棵樹都是一榮一枯,即為“四枯四榮”。四面的繁盛榮華之樹現(xiàn)實本相“常、樂、我、凈”,而?枯萎凋殘之樹顯示世相“無常、無樂、無我、無凈”。讀紅樓,看寶釵,越發(fā)覺得寶釵的為人處世吻合佛家的主張,寶釵身上的美就是一種榮枯兼?zhèn)涞姆鹦悦?。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骨感。不知何時,“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骨干”成為世人自嘲造化弄人的流行語。曹翁在樹立薛寶釵這一人物形象不知何時,“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卻骨干”成為世人自嘲造化弄人的流行語。曹翁在樹立薛寶釵這一人物形象時,無疑也這樣設(shè)計?!皩氣O”二字蘊涵深意,癩頭和尚用“冷香丸”讓寶釵與佛家結(jié)緣,緣起“冷香丸”緣盡“冷香丸”,于是我們在紅樓中看到寶釵的立身處世無不暗合佛家思想。寶姐姐以“釵”為名。釵,古代婦女的頭飾,通常尾部做成雙股,本來是寓意寶姐姐的“金玉良緣”,應(yīng)該是琴瑟和鳴。曹翁卻在書中判詞寫道“金簪雪里埋”。為何用“簪”而不用“釵”呢?“簪”也是頭飾,不過尾部做單股,曹翁借此暗示寶姐姐的現(xiàn)實命運,只落得寶玉出家,形影相吊。這種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反差,正和佛家的“求不得”苦。寶釵的應(yīng)對更是“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這種對待命運的淡定,與當下世人的浮躁,形成鮮明對比。若當下的年輕人能多一些這樣的淡定,少一些過度執(zhí)著,可能社會也會少很多極端事件的發(fā)生,社會也能更加和諧。素顏曹翁給寶釵花名簽為“牡丹”,對其外貌四字評價“艷冠群芳”。說是“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含丹曹翁給寶釵花名簽為“牡丹”,對其外貌四字評價“艷冠群芳”。說是“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即是一個膚白、大眼、紅唇、細眉的大美女。這位美女恰恰又偏愛素顏,道是“最怕熏香,好好的衣裳,熏的煙燎火氣的”“從來不愛這些花兒、粉兒的”,真是任是無情也動人。她聰明地洗凈鉛華,用“素外”來凸顯上天賦予的“貌美”,通過在“妝顏”上做減法,來給“容顏”做加法,不正和“枯即榮”“榮枯合一”的佛性美嗎?世人偏偏不能得其真諦,好好的美人偏偏要“美上加美”,想要“美絕人寰”。于是乎“隆鼻”、“削骨”之術(shù)盛行,弄得自己面目僵硬,尚怨醫(yī)學不夠昌明。殊不知榮致極致則轉(zhuǎn)枯,在自己的優(yōu)勢上做加法遠不如在自己的劣勢上做減法來的容易。炫富寶釵出生“薛”家?!白o官符”中說“珍珠如土金如鐵”,家里是皇商,有百萬家資,巨富無比。盡管已是開始走下坡路,但也廋死的駱駝比馬大,十足的富二代。但寶釵卻“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她的閨房蘅蕪院又恰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shù)枝菊花,并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在富與簡的選擇中,她取了一個“藏”字,榮枯合一的境界也就藏字中得以和諧了。自媒體時代的來臨,吃個飯要在微信上“圈一圈”,螞蟻上樹要在朋友圈“吐個槽”,無他,這就是炫。
有自媒體時代的來臨,吃個飯要在微信上“圈一圈”,螞蟻上樹要在朋友圈“吐個槽”,無他,這就是炫。有的東西可以炫,但富最好還是不炫為妙。君不見炫富的連累了“紅會”,炫富的坐實了“毒疫苗”……無它,繁花著錦,烈火烹油,物極必反。寶釵立身處世總是“枯者由他枯,榮者任他榮”,我自“閑坐閑行”,或許這種佛性美今人也可體味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