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云

大家都知道，每一份高考作文都是考生在考場上時間緊迫的情境下完成的“急就章”。這份答卷的判分，也是由高考閱卷教師在較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的。高考作文要想獲得高分，就必須在不超過千字的篇幅內(nèi)，展示出考生思維、語言、文化素養(yǎng)的實力，必須文質(zhì)兼美，最好能讓閱卷老師在閱讀作文的瞬間獲得審美愉悅。這種讓閱卷老師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體驗到作文之妙的審美活動，我把它叫做“瞬時審美”。影響“瞬時審美”體驗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書寫功底、卷面的整潔度、語言的吸引力、結(jié)構(gòu)的清晰性等，它們既反映出寫作者的基本功，又體現(xiàn)了考場作文與其他寫作樣式不同的特征。800字左右的篇幅，一個來小時的寫作時間，如何反映12年語文學習的實績？如何在短短的閱卷時間里贏得閱卷老師的認可？下面，我們就來談談著眼語文素養(yǎng)，如何尋找適應考場作文“瞬時審美”特征的應對策略。

一、高尚而真摯的思想情感

高考作文講求“文質(zhì)兼美”，外在的“文”固然十分重要，內(nèi)在的“質(zhì)”也不可或缺。高考考場作文的思想情感要真、濃、美、雅，要有大境界和大情懷，不能糾結(jié)于小肚雞腸的小我情緒，這就要求思想不幼稚、立意不偏激、態(tài)度不能玩世不恭。什么思想可以成為一篇高考作文的立意呢？自然要通過認真審讀作文題的材料和導語來決定，寫作的方向必須與命題人的命題立意相切合。大而言之，常見的有：體現(xiàn)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思想；憂國憂民的家國情懷；人民至上、親近下層和弱小、與民同樂的思想；辯證統(tǒng)一、批判思維的思想；親近自然、物我同一的思想；綠色、和平的思想；以及與中外文化傳統(tǒng)相融合的儒、道、佛思想的精華等等。如果高考作文的思想情感高尚而真摯、大氣高端，就可以看出考生的思想修養(yǎng)和成熟度，就容易獲得閱卷老師的共鳴。

二、清晰而大氣的結(jié)構(gòu)提示

結(jié)構(gòu)清晰是考場作文獲得高分的基本要求之一。在緊張的高考閱卷中，考場作文使用清晰的結(jié)構(gòu)提示語，能幫助閱卷老師迅速把握考生的作文思路，快速判定作文的切題程度。提煉結(jié)構(gòu)提示語的過程也就是寫作者整理思路、深化認識并錘煉語言的過程。除了清晰之外，如果結(jié)構(gòu)提示語還能做到有境界、有思想、有文采，無疑會增進閱卷老師“瞬時審美”的愉悅程度，產(chǎn)生視覺沖擊的效果。請看以下幾個2020年全國Ⅰ卷考場作文的例子。

【示例1】

我敬佩鮑叔，首先因為他有識才之慧眼；

我敬佩鮑叔，其次在于其超然豁達之心胸；

我敬佩鮑叔，更在于其丹心向國、共謀偉業(yè)之遠見。

這位考生擬寫的一組提示句語意顯豁，感情傾向鮮明?！拔揖磁艴U叔”是其對寫作對象的直接宣示；“首先”“其次”“更”，次序井然；“慧眼”“心胸”“遠見”，逐層深入：使人能迅速抓住行文思路，體會語言之美。

【示例2】

鮑叔之明，明于知人鑒才；

鮑叔之勇，勇在忠諫人才；

鮑叔之智，智在平凡自持。

這是另一位考生的提示語。作者從“明”“勇”“智”三個不同的角度概括了鮑叔的優(yōu)秀品格，高度概括、角度鮮明、句式整飭的提示語，清晰展示了行文的并列式結(jié)構(gòu)。

【示例3】

一品其不計前嫌，成就仁德之美。

二品其從善如流，成就賢良之美。

三品其系統(tǒng)優(yōu)化，成就導引之美。

這篇考場作文題為《學桓公之品格，成就人生之美》，評品的是桓公、鮑叔、管仲中的齊桓公。三句提示語，從三個角度分析了桓公的美政美德，給閱讀者帶來了清晰美、整齊美、語言美。

議論文中，結(jié)構(gòu)提示語一般都可充當文章的分論點。它對中心論點有支撐作用，應注意其內(nèi)容要與中心論點構(gòu)成總分關(guān)系，幾個結(jié)構(gòu)提示語的角度應有所不同，彼此間能各自獨立而且相互呼應。

三、別開生面而精彩紛呈的段落

除了結(jié)構(gòu)提示語，我們更應寫好一個一個的段落，最好能將精彩的提示語擴展為結(jié)構(gòu)完整、言之有物、語言別開生面，令人耳目一新的段落。這些段落，既包括文章的開頭段和結(jié)尾段，也包括在全文中起支撐作用的主體段。其中，尤其應將每個段落的開頭和結(jié)尾安排得別致、妥帖而醒目。請看以下幾個例子：

【示例4】

魯迅曾言：“倘若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陽，我便心悅誠服地消失，毫無不平可言。因為他照了人類，連我都在內(nèi)。”鮑叔同樣如此，無炬火時，他便是炬火。炬火來時他便消失。這是出于包容的偉大，也是期盼國富的熱切。

這個段落的主旨是贊美鮑叔的大格局和包容心，贊美鮑叔在家國情懷的驅(qū)動下，能夠心悅誠服地居于自己推薦的管仲之下。本段的特色在于恰當?shù)囊门c精準的點醒。魯迅的名言用炬火和太陽作比較，移用于分析鮑叔與管仲的關(guān)系，也很是透辟。這種略顯陌生化的語句出現(xiàn)在段首，無疑增加了文章的思想文化內(nèi)涵，也會讓閱卷老師疲憊的雙眼為之一亮。但本段也略有不足之處。如果能緊扣“包容的偉大”和“期盼國富的熱切”的斷語進行精要的展開，更能揭示鮑叔的胸襟抱負，使文章更有說服力。

【示例5】

管仲當年的一支箭穿越時光的長河，射在今天會如何？鮑叔的一席良言、智慧權(quán)謀，今人聽聞當如何？齊桓公坦蕩蕩地立于今日又如何？歷史的放大鏡總是指引我們發(fā)現(xiàn)歷史上光彩閃耀的那些部分，但對其中許多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間，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視而不見，而應凝聚眼力，探尋其中最幽微的閃爍。

這是2020年一篇高考優(yōu)秀作文的開頭段。文章中心為贊美齊桓公舍身為國的精神，開頭使用三個問句，把歷史和今天聯(lián)系起來，高屋建瓴，氣勢如虹。齊桓公不計當年的一箭之辱，為國納賢，作者先對考題材料進行概述，然后引出中心論點。作者并非一般性復述，而是以時空大跨度的歷史視角俯瞰古今，使作者關(guān)于家國情懷的一番議論有了史實的支撐，宏論滔滔，情思汩汩。

【示例6】

但立直標，終無曲影。在新時代無數(shù)標桿的引領(lǐng)下，從古人先賢的教誨里，我們能獲得的又何止一個大格局與包容心？作為新時代青年，我們要用自己的初心與理想去描繪未來的藍圖，用自己的青春與熱血寫下奮斗的史詩。我們借取了先賢的力量，我們迎來的，將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朝陽！

這是2020年全國Ⅰ卷一篇考生作文的結(jié)尾段。開頭用兩個四字句點出鮑叔作為古之賢者的標桿意義，而后，通過詩一般的句子把歷史故事與時代要求、未來目標聯(lián)系起來，宣示了新時代新青年的新夢想，使行文氣勢如虹，極富感染力。

四、典雅而生動的語言表達

一篇作文語言優(yōu)美，最能打動閱卷老師。精彩的語言當然有很多類別，但為適應考場作文“瞬時審美”的特點，則不僅要有內(nèi)在的思想，更要講究外在的呈現(xiàn)形式。內(nèi)容空洞而堆砌辭藻，一味追求華詞麗句是為文的病態(tài)，但若是在言之有物的基礎(chǔ)上“踵其事而增華”，會讓閱卷者覺得考生的文化積累豐厚，會增加文章的亮點。其中，典雅而生動的語言是最為適宜的。典雅而非俚俗，生動而非呆滯，這樣的語言在作文中更容易擊中閱讀者的心扉。本文前述各例的語言均不俗，下面，讓我們一起來再賞析幾段高考作文的實例。

【示例7】

我贊鮑叔，贊其知人之明與勇薦之心，更感觸于其廓心自持，守我平凡之智慧。

古人有云，運海摶扶，必借垂天之力；乘流擊汰，必以飛天之楫。

君子之言行，葳蕤于史，溫暖人心，育化后世。鮑叔的君子之行，為我們?yōu)槿颂幨捞峁┝苏滟F范例。我們應以史為鑒，以繼往開來之姿，擁抱新時代的十里春風。

這個選段標舉鮑叔的君子德行，引經(jīng)據(jù)典，“運海摶扶，必借垂天之力；乘流擊汰，必以飛天之楫”，化用莊子《逍遙游》的典故；段中亦多典雅語匯，真使人“如沐春風”。

【示例8】

時間的長河奔流而下，沖刷掉了多少古代文明的豐功偉績。而你，身著一襲血色羅裙，站在時空的高臺上翩翩起舞，優(yōu)雅從容，任憑天地劫難頻生，卻不能毀你分毫。你是綻放在歷史風塵中最艷麗的牡丹，已開過千年，卻絲毫不減風華。

2017年全國Ⅰ卷作文題，要求考生“選取兩三個關(guān)鍵詞來呈現(xiàn)你所認識的中國”，“幫助外國青年讀懂中國”。這是那年一篇優(yōu)秀作文的開頭段。作者化抽象的中華文化為具象，以遼闊的時空為背景，以第二人稱的角度，塑造了一個“你”的形象。這個形象穿“一襲血色羅裙”，“在時空的高臺上翩翩起舞”，歷經(jīng)天地劫難，卻依然優(yōu)雅從容。作者盛贊“你”是“綻放在歷史風塵中最艷麗的牡丹”，千年之后風華依舊。作者用這些秾麗的辭藻塑造了一個優(yōu)雅的形象，而文中的這個“你”就是他筆下的中國！這段文字想象豐富，詞采華麗，堪稱不同凡響！

【示例9】

黃河之水，西來泱泱。當五千年的草木吐出新芽，有誰可曾想到，于這方質(zhì)樸的大地上，終將孕育出燦爛的中華文明之果。極目而望，巍峨長城延千年文脈，起承轉(zhuǎn)合的腔調(diào)亦唱出炎黃的風度。

這也是2017年全國Ⅰ卷一篇優(yōu)秀作文的開頭段。上一段文章的作者將擁有古老文明的中國喻為牡丹，這位作者則從悠久的黃河文明開筆，將擁有五千年歷史的中華喻為生機葳蕤的草木，正“吐出新芽”。他又以巍峨長城喻“千年文脈”，以“起承轉(zhuǎn)合的腔調(diào)”代稱京劇，以“炎黃的風度”指今天的中華氣概，可謂雄視古今，妙語迭出。由此可知，將中性語言變?yōu)槲膶W性的語言是增添文采的重要途徑。例如，“一封信”是中性語言，而“一只扁平的青鳥”則是文學性的語言；“去時年輕，回來時老了”是中性語言，“離別時風吹黑發(fā)，再回首雪滿白頭”則是文學性的表達。

通過以上多個方面的優(yōu)秀作文示例的分析，我們可以知曉達成“瞬時審美”效果的一般路徑。情懷大氣、結(jié)構(gòu)清晰、辭藻豐富，是多數(shù)高考高分作文共同的表現(xiàn)形式。固然，要達到這些要求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考生多積累、多訓練，素養(yǎng)深厚，下筆為文，方能文氣充暢、字字珠璣。

（作者單位：江西省九江市教育科學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