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的這組詩歌給我的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她在嘗試一種詞語的實驗。她幾乎每首詩里都有一個核心詞,比如一只鴿子,一匹馬,或者一塊冰等等,這些詞在她的詩歌里起到支撐起整首詩的功能。在閱讀的過程中,讀者會強(qiáng)烈地體會到,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意象”,她這么做,其實是在進(jìn)行一場詞語的歷險。這組詩,也可以稱為“詞語歷險記”。這些功能性的詞語,在詩歌中,均有著語義錯位的特點。比如“杜鵑”一詞,陳末似乎有意模糊或混淆這個詞語的所指,以使得它在詩歌中獲得一種奇特的張力。而且,隨著寫作的推進(jìn),這種張力在文本中保持了語義上的介于傾斜與垂直之間的微妙平衡。通過制造語義含混,整首詩通向了一個難以言說的詩的世界。
羅逢春的詩歌有一種“別樣的”抒情品質(zhì)。表面上看,他是在做著梳理詞與物的語義史的工作,但實際上,這卻是他的一種“抒情”手段,也許他希望通過這種手段,與讀者熟悉的抒情詩形成一種區(qū)隔。這種具有“元詩”特點的后設(shè)意味十足的寫法,有著對語言的高度清醒和自覺。我們可以從他的這種“非個人化”的抒情方式中,看到了一種風(fēng)格化的成熟。如果說當(dāng)今詩壇確有一種詩學(xué)意義上的“中年寫作”,我愿意認(rèn)為,羅逢春的這種寫作,是真正的中年寫作。他的寫作中,體現(xiàn)了一種語言的態(tài)度,也體現(xiàn)了一種詩藝的虔敬。我們可以從他的詩歌中輕易地發(fā)現(xiàn)這些:隱喻、反諷、陌生化……這一切,他作為抒情的自我,已經(jīng)隱匿。不是嗎?!
朱慶和的詩歌里,我讀到了很多:我讀到了苦澀、殘忍與黑暗。還有更多。這些都指向了存在本身。他的詩歌,外在地看非?!澳暇?,也許可以說,他的詩歌很“后南京”。不用我多說,讀者就會明白,他的詩歌與“他們”有著一種詩學(xué)上的關(guān)聯(lián):用日常語寫眼前的、近在咫尺的事物,寫日常生活。但他的詩歌氣質(zhì),以及詩歌所指向的現(xiàn)實存在感,還是讓我感到吃驚。這些看似簡單的詩歌,卻有著劃向生命存在的鋒刃,它切開的是生命的疼痛的內(nèi)核。比如《刺猬》一詩中的“刺猬”,那是由一根刺一根刺扎進(jìn)生命之后的疼痛,人成了一只疼痛的可愛的刺猬。原來黑暗也可以舉重若輕:“你終于成了/人見人愛的小東西”這時候,反諷,真的不是修辭手法,而是一種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