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鮑海華
細粒棘球蚴病又稱囊型包蟲病(cystic echinococcosis,CE),是一種可以并發(fā)全身各臟器的寄生蟲病,肝臟最常見。其遍布全球,在我國主要爆發(fā)于西南和西北地區(qū)[1-3]。肝包蟲病的不同病理形態(tài),反映其不同的分型,有學者指出影像學檢查可以很好地體現(xiàn)病灶的病理形態(tài),并能間接地反映病灶的活性[4]。CT 值是病灶量化指標的體現(xiàn)。MRI 擴散加權(quán)成像(diffusion weighted imaging,DWI)能反映病灶的早期形態(tài)學和生理學細胞功能改變[5]?;贑T 值與DWI 的上述優(yōu)勢,筆者主要對肝囊型包蟲不同分型囊液的測量與分析,了解肝囊性包蟲生長的特性,評價量化指標對不同分型肝囊型包蟲活性的價值,從而為臨床診斷及治療提供重要的依據(jù)。
回顧性分析2016 年1 月至2019 年12 月在我院進行檢查的肝囊型包蟲病患者,共收集男性包蟲病患者89 例,女性92 例,共181 例,所有患者均同時進行過CT、MRI 檢查,共檢出227 個病灶。分別記錄其年齡,病灶的分型,其中年齡為5~79 歲,平均年齡(45±16)歲;各型的病灶例數(shù)為:CE1 型51 例、CE2 型47 例、CE3 型50 例、CE4 型52 例、CE5 型27 例,并分別測量病灶的CT 值、ADC 值。納入標椎:(1)病理或者影像學手段(超聲)明確診斷肝囊型包蟲病患者;(2)所有病例的基本信息完整,臨床及影像資料齊全;(3)所收集病例患者沒有除囊型包蟲以外對試驗結(jié)果產(chǎn)生干擾因素的其他疾病。排除標椎:(1)資料信息不完善;(2)具有其他對試驗結(jié)果產(chǎn)生干擾的疾病;(3)因某些情況不能配合檢查。本研究經(jīng)本院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批準文號:P-SL-2017019),免除受試者知情同意。
1.2.1 設備和參數(shù)
MRI使用Achieva Philips 1.5 T超導型磁共振成像儀進行檢查,SENC-XL-Torso 16 單元線圈,同時采用呼吸門控技術(shù)。掃描序列為:T1WI 同反相位、T2WI-SPAIR、T2WI 冠狀位及磁共振擴散加權(quán)成像(b 值=600 s/mm2)、多期增強序列。參數(shù):T1WI TR 90 ms,TE 2 ms;T2WI TR 437 ms,TE 80 ms;DWI TR 3000 ms,TE 57.2 ms,層厚5 mm,層間隔1.5 mm,矩陣116×92。CT 檢查使用Phillips Brillance 256 層iCT 掃描,參數(shù)為:電壓120 kV,電源180 mA/s,掃描時間4.4 s,旋轉(zhuǎn)時間0.5 s,層厚1.2 mm,層間距0.8 mm,矩陣512×512,窗寬300,窗位40。
1.2.2 WHO分型[6]
cystic lesions (CL):囊型病灶;cystic echinococcosis 1 (CE1):單囊型;cystic echinococcosis 2 (CE2):多子囊型;cystic echinococcosis 3 (CE3):內(nèi)囊塌陷型;cystic echinococcosis 4 (CE4):實 變 型;cystic echinococcosis 5 (CE5):鈣化型;并將生物學分為3組,CE1、CE2有活性,CE3過渡期,CE4、CE5無活性,與2019年的包蟲病專家共識一致[7],以上各型病灶與臨床病理結(jié)果一致。
將囊性病灶DWI 圖像采用MR Diffusion 后處理軟件處理,將病灶囊液設為感興趣區(qū)(region of interest,ROI),截取其最大截面,避開膽管、血管的干擾,測其ADC 值(圖1A),每個病灶選取3 個感興趣區(qū),面積為5~12 mm2,平均為8 mm2,同一個區(qū)域進行3 次測量,求平均值。同樣的方法,測取病灶最大截面上的CT值,多子囊型病灶選取子囊最大截面。
數(shù)據(jù)處理采用SPSS 26.0 軟件分析。所測數(shù)據(jù)為計量資料,采用均數(shù)±標準差(xˉ±s)表示。各組之間的比較,用完全隨機設計方差分析的F檢驗。兩變量相關(guān)性用Spearman 秩相關(guān)檢驗,以P<0.05 為有統(tǒng)計學意義。
CE1 型在CT 上表現(xiàn)為類圓形的低密度影(圖1B),MRI 上為長T1、長T2 信號影,可清晰的看到囊型包蟲的外囊、生發(fā)層、角質(zhì)層的結(jié)構(gòu)(圖1C、D);CE2 型典型表現(xiàn)為母囊內(nèi)充滿多個子囊,呈“蜂窩征”“車輪征”等典型的征象(圖2A),MR 多序列掃描對子囊的顯示優(yōu)于CT 檢查(圖2B、C);CE3 型隨著包蟲的活性的降低,上述征象不太明顯,但會出現(xiàn)由于肝包蟲囊腫破裂或囊壁塌陷帶來的“套囊征”、“天幕征”、“飄帶征”等典型的征象(圖3);CE4、CE5 型,包蟲活性逐漸減低,囊壁破裂收縮、囊液被吸收,包蟲逐漸溶解壞死,呈現(xiàn)“腦回征”、大量鈣鹽沉積等典型征象(圖4,5)。
圖1 A~D:女,56 歲,CE1 型。A 為ADC 值測量圖像,B 為CT 掃描,C、D 為MR T1WI、T2WI 圖2 A~C:男,26 歲,CE2 型,圖A 為CT 掃描,B、C 為MR T1WI、T2WI,肝左葉類圓形低密度影,其內(nèi)多發(fā)類圓形更低密度影,呈“車輪狀”分布 圖3 A~C:女,21歲,CE3型,A為CT掃描,肝S6類圓形略低密度影,其內(nèi)見條狀略高密度影漂浮其內(nèi),呈“水上浮蓮征”;B、C 為MR T1WI、T2WI 圖4 女,53歲,CE4型,表現(xiàn)為肝S8段類圓形的略低密度影,囊壁周邊高密度的鈣化影 圖5 女,52歲,CE5型,肝左葉邊緣處類圓形的趨于鈣化的病灶Fig.1 A—D:Female,56 years old,CE1.Figure A was the image of the measured ADC value.Figure B was a CT scan.Figure C,D showed MR T1WI and T2WI.Fig. 2 A—C: Male, 26 years old, CE2, Figure A was a CT scan. Figure B, C showed T1WI and T2WI, circular low-density shadows were seen in the left lobe of liver, and multiple circular low-density shadows were found, showing“wheel-like changes”. Fig. 3 A—C: Female, 21 years old, CE3, Figure A was a CT scan,circular and slightly low-density shadows were seen, and strips of slightly high-density shadows were seen floating in the S6 segment of liver, showing“l(fā)otus sign floating on water”.Figure B,C showed MRI T1WI and T2WI.Fig.4 Female 53 years old,CE4,presented with round slightly low-density shadows in the S8 segment of the liver and high-density calcification shadows around the cyst wall.Fig.5 Female,52 years old,CE5,with a circular,calcified lesion at the margin of the left lobe of the liver.
囊型肝包蟲分型中,各型病灶兩兩比較,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且CE3、CE4、CE5 分別與CE1、CE2 比較,CT 值均增高,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CE1、CE2、CE4、CE5 各型之間ADC 值比較,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表1)。
表1 不同類型囊型病灶的CT值、ADC值比較(±s)Tab.1 Comparison of CT value and ADC value of different cystic lesions(±s)
表1 不同類型囊型病灶的CT值、ADC值比較(±s)Tab.1 Comparison of CT value and ADC value of different cystic lesions(±s)
組別單囊型多子囊型內(nèi)囊塌陷型實變型鈣化型F值P值例數(shù)51 47 50 52 27 CT值(HU)4.79±1.70 6.02±2.53 22.96±4.82 35.30±17.80 108.77±51.02 180.011<0.01 ADC值(×10-3 mm2/s)3.25±0.31 3.18±0.15 2.57±0.25 2.40±0.12 2.13±0.68 245.265<0.01
根據(jù)CT 值和ADC 值的相關(guān)性分析可以看出,囊型病灶的CT 值和ADC 值呈顯著負相關(guān)(P<0.05),r為-0.835 (圖6)。
圖6 CT 值與ADC 值的相關(guān)性散點圖 圖7 CT 值與ADC 值預測肝囊型包蟲病患者活性的ROC分析Fig. 6 Scatter diagram of correlation between CT attenuation value and ADC value.Fig.7 ROC analysis of CT attenuation value and ADC value to predict the viability of HCE.
根據(jù)分型的活性評價標椎,將CE1、CE2型分為活性組,CE3~CE5 型分為失活組,繪制ROC 曲線(圖7)及表2。
表2 不同診斷方式診斷各型病灶的診斷價值Tab.2 Diagnostic value of different diagnostic methods for each lesion type
肝囊型包蟲病指蟲卵經(jīng)胃酸作用在人的胃、十二指腸循環(huán),經(jīng)腸壁小靜脈血液循環(huán)進入門脈系統(tǒng),被肝竇阻塞,并在肝門附近生長[8]。該病早期,沒有明顯的臨床癥狀,中晚期病變合并感染、破裂、引起種植等一系列并發(fā)癥,給臨床治療帶來了巨大的困難。而判斷病灶的生物學活性有助于提高患者的預后及生存質(zhì)量[9]。根據(jù)相關(guān)文獻報道,目前判斷生物學活性的技術(shù)包括影像學和實驗室檢查,有學者根據(jù)影像學方法對包蟲病活性有一定的研究,但聯(lián)合CT、MRI 的量化指標在判斷包蟲活性方面的價值未見相關(guān)報道,筆者依據(jù)WHO 分型標準,用CT、MRI 對肝囊型包蟲的生物學活性做進一步研究。
WHO 分型從CE1~CE5 型反映了不同時期病灶的生長特點[10]。不同器官或組織因X 線的衰減值不同,CT 值也存在差異[11],并可以間接反映病灶的性質(zhì)。包蟲囊內(nèi)含有碳水化合物、鈉、鉀、氯化物等成分[12],包蟲分型不同,病灶的CT 值也隨之發(fā)生變化。本研究總結(jié)5型包蟲囊液的CT值變化,根據(jù)WHO對包蟲活性的劃分,有活性的CT 值的臨界范圍約小于(6.02±2.53) HU,過 渡 期 的 范 圍 約 在(6.02±2.53) ~(22.96±4.82) HU 之間,無活性范圍約大于(35.30±17.8) HU。并將有活性與無活性劃分為兩組,通過ROC曲線得出臨界值為10.5 HU,其敏感度、特異度及曲線下面積低于MRI。
DWI 序列能夠反映早期病變組織結(jié)構(gòu)和功能狀態(tài)[13]。有相關(guān)研究證實,ADC 值的測定,可以區(qū)分不同類型病灶的性質(zhì)[14-15],以及對其活性的診斷也有一定的臨床價值。而對于b 值的選擇上,有學者提出b 值越低,圖像的信噪比越大,受血流信號干擾,影響病灶的評估,并指出b 值在300~800 s/mm2時診斷效能最佳[3],在臨床上應用廣泛。近些年在臨床上逐漸推廣的體素內(nèi)不相干運動擴散成像(intravoxel incoherent motion-diffusion weighted imaging,IVIM-DWI)技術(shù),主要用于腫瘤診斷。因其成像多b值,同時獲得灌注信息時,b值的選擇較低,且存在一定的臟器內(nèi)管道的干擾,在臨床上全面推廣較為困難。根據(jù)肝囊型包蟲病的生長特性,膽管為主要受侵器官,當病灶直徑過大時,血管僅受壓移位,沒有受侵。因此本研究b值選擇在最佳診斷范圍內(nèi),CE1~CE5型囊液的ADC值呈遞減趨勢,有活性的包蟲囊液ADC值范圍約(3.18±0.15)~(3.25±0.31)×10-3mm2/s,過渡期包蟲囊液ADC 值的范圍約(2.57±0.25)~(3.18±0.15)×10-3mm2/s,無活性的包蟲囊液的ADC 值范圍約小于(2.40±0.12)×10-3mm2/s;根據(jù)ROC 曲線得出有活性與無活性的臨界值為2.86×10-3mm2/s,且此值與溫生寶等[3]的3.0 T MR的研究沒有明顯的差異,其診斷各型病灶的敏感度、特異度高于CT。
CT 檢查對多發(fā)性、感染、破裂、病灶邊緣鈣化的肝包蟲,有其獨到的優(yōu)勢,但筆者近些年對術(shù)后患者追蹤觀察發(fā)現(xiàn),CE1、CE2、CE3、CE4 型囊型病灶的檢出,與患者的術(shù)后病理診斷存在一定的差異,CT 對于各型病灶的敏感性略低于MRI,CE1 型病灶容易誤診為單純性肝囊腫,CE2 型小囊泡以及CE3 型內(nèi)囊破裂“飄帶征”等特征性征象的顯示上不如MRI敏感。MRI檢查則相對于CT 檢查起到互補作用,對于小囊泡的顯示更為敏感,如果患者合并膽道損傷,MRI 檢查則可作為首選。Aksoy等[16]研究指出CE1型病灶與單純肝囊腫在b值為1000 s/mm2時,信號強度之間存在明顯的差異,可作為鑒別,而ADC 值之間沒有明顯的差異,康瑩麗等[17]指出MRI 聯(lián)合血清鐵蛋白在鑒別IgG陰性的CE1 型與單純肝囊腫有明顯臨床價值。Ben等[18]指出病灶直徑大于9.5 cm 時,易發(fā)生直接性、交通性破裂、膽瘺。Denik等[19]指出DWI不需要對比劑,對各型特征性病灶,CT、MRI 可以做出準確的診斷,但對于不典型的征象,容易誤診,而ADC 值在鑒別CE4、CE5 型病灶上起到重要的作用。CT 值和ADC 值是兩者檢查的量化體現(xiàn),各型病灶隨著分型的增加CT 值逐漸增加而ADC值逐漸減小,對病灶分型及活性的診斷預測提供參考。
肝囊型包蟲病早期不能及時被發(fā)現(xiàn),晚期引起種植擴散、易復發(fā),如果不及時診治,可能會危及患者的生命,給患者及家庭帶來重創(chuàng)[20-22]。對于早期病灶,能高效地篩查并分析其活性,可以減輕患者及其家人經(jīng)濟負擔。CE1型病灶CT值為(4.79±1.70) HU,對應其ADC 值為(3.25±0.31)×10-3mm2/s,51 例中,26 例手術(shù)方式為外囊完整剝離術(shù),20 例病灶直徑較大、肝內(nèi)多發(fā)、合并膽瘺形成,此類患者的手術(shù)方式為肝葉部分切除術(shù)、內(nèi)囊摘除術(shù),5 例采用腹腔鏡下內(nèi)囊切除術(shù)+穿刺引流術(shù);追蹤患者的預后情況,CE1 型活性較強,采用外囊完整剝離術(shù)的患者,術(shù)后預后好,而采用內(nèi)囊摘除術(shù)、腹腔鏡下內(nèi)囊摘除及穿刺引流的患者,術(shù)后合并其他臟器的感染。CE2 型病灶CT 值為(6.02±2.53) HU,相應ADC 值為(3.18±0.15)×10-3mm2/s,47 例中,28 例的手術(shù)方式為內(nèi)囊摘除術(shù)、外囊剝離術(shù)、外囊部分剝離術(shù),19 例病灶肝內(nèi)多發(fā)合并膽管受侵、囊腫破裂、胸腹盆腔感染,此類患者采用肝部分切除術(shù)、胸腹盆腔包蟲切除、膽瘺縫扎術(shù);追蹤患者的預后情況,局限在肝內(nèi)的病灶,手術(shù)方式為外囊完整剝離術(shù)、內(nèi)囊摘除術(shù)的患者,術(shù)后可;復雜包蟲病患者,術(shù)后存在一定的復發(fā),而早期及時手術(shù)治療可緩解患者的生存質(zhì)量。CE3 型病灶CT 值為(22.96±4.82) HU,相應ADC 值為(2.57±0.25)×10-3mm2/s,50 例中,40 例的手術(shù)方式為內(nèi)囊摘除術(shù),10 例肝內(nèi)病灶多發(fā)合并膽瘺,此類患者的手術(shù)方式為肝包蟲外囊部分剝離術(shù)、肝葉部分切除,CE3 型患者包蟲活性逐漸降低,追蹤患者的預后情況,采用內(nèi)囊摘除術(shù)的患者預后良好,而復雜包蟲病患者,采用肝葉部分切除術(shù)及外囊部分剝離術(shù)后,預后可,相比較CE1、CE2 型病灶,術(shù)后并發(fā)癥減少。CE4、CE5 型患者的CT 值分別為(35.30±17.80) HU、(108.77±51.02) HU,相 應ADC 值 分 別 為(2.40±0.12)×10-3mm2/s、(2.13±0.68)×10-3mm2/s,77 例中,50例手術(shù)方式為內(nèi)囊摘除術(shù),20例患者部分合并CE1、CE2 型病灶的存在,手術(shù)方式為肝葉部分切除術(shù)、外囊剝離術(shù),7例病灶的手術(shù)方式為腹腔鏡下囊液穿刺引流術(shù),CE4、CE5型病灶為失活期,采用內(nèi)囊摘除術(shù)及腹腔鏡下囊液穿刺引流術(shù),追蹤患者的預后情況,術(shù)后并發(fā)癥較CE1~CE3型明顯減少,而合并CE1、CE2型的復雜型病灶,術(shù)后可出現(xiàn)其他臟器的轉(zhuǎn)移。
當然,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之處,雖然本研究與3.0 T MRI的研究結(jié)果沒有明顯的差異性,但后續(xù)的研究中,需要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并做對比性研究。ROI的選擇上,可能存在一定的誤差。
綜上所述,CT值、ADC值聯(lián)合診斷,可以間接反映不同分型肝囊型包蟲的生物活性,提高診斷的精準度,為臨床治療提供參考。
作者利益沖突聲明:全體作者均聲明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