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霧? ?離

許多人一生只說一句真話，在他死前的那一刻，才能被人聽到。

例如在我眼前的這個人，鮮血如注，是被星墜刺傷的緣故。

而星墜，這種小小的，散發(fā)藍(lán)光的暗器，此刻正握在我手中。

我追殺他三個月零十六天，只因他在酒樓與人談天時說的一句話。

“震云大俠啊，你們不知道嗎？真是孤陋寡聞，他手中那柄叫霧離的劍……”。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因?yàn)槲乙呀?jīng)把星墜打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甚至來不及驚訝，眼睛睜得很大，盯著被小小的星墜劈成兩半的桌子，目光呆滯。是我看錯了嗎？怎么那眼中，還有一絲小小的驚喜？

圍在他周圍的人一哄而散，大聲喊叫著：“星墜星墜！魔女來了，快跑啊。”

令我沒想到的是，那人輕功極好，他在神思恢復(fù)過來后雙手凌空一撐，從屋頂破空而出，我緊隨其上。

在無數(shù)屋頂上掠來掠去周旋片刻后，我始終不能近其身，隔了很遠(yuǎn)，那人沖我喊：“女俠！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追殺我？”

我答：“本無冤無仇，奈何你說了霧離二字，便與我有莫大的關(guān)系了，快說！霧離現(xiàn)在何處？”未曾想那人居然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霸谙虏恢?，只是無聊談及而已，女俠何必當(dāng)真。”我不聽他那番說辭，自闖蕩江湖那日起便知江湖人大多不可信，但是我也知道破解這種騙術(shù)的方法———愈接近死，他們就愈容易說出真話。

他現(xiàn)在就躺在我面前，只需一枚星墜，他就能立刻斃命，這時他說的話，我是信的。

“說吧，霧離在哪？”

那人凄然一笑，目色泠然，那一刻我有些恍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見過這人的。

“想知道嗎？過來我告訴你?！?/p>

我欠身靠近他，他突然在我額角印上一吻……

“清瀾女俠，久仰大名，在下傾慕已久，能死在你手中，我很是高興?！睅缀跏峭瑫r，我手中的星墜射中他的心口，無人能這樣輕浮地對我，這樣做的下場就只有死。

那人口中涌出大股鮮血，我知道星墜有多大的威力，他的筋脈全都震斷了，可他仍在笑著，口中喃喃：“我真的……真的不……知……”

我轉(zhuǎn)身離開。

此刻我不知是該信他還是不信，我殺了這么多人，無人像他這樣在死前還這么笑著。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或許，他只是想捉弄我一下罷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大約是世人所說的愛情。愛之深，情之切，讓人在無盡的痛苦中，也能笑著說喜歡。只不過我不明白，我之前從未見過他，為何他說對我傾慕已久——大約是我在江湖上太出名的緣故吧。

是的，我在江湖中很出名，我叫江清瀾，不過我被大多數(shù)人熟知的名字是——千妖手。因?yàn)槲視惯@世上最厲害也最詭譎多變的暗器——星墜！

我的暗器從不淬毒，用毒殺人，那令人可恥。但即便無毒，它也能一招斃命。死于我星墜之下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因此我被視作武林女魔頭，令人聞風(fēng)喪膽。至于我為何殺人無數(shù)，那源于那柄叫霧離的劍。

江湖中有很多傳說，霧離劍就是其中一個。傳說此劍集日月精華制成，浸在天山千年雪中近十年，劍身泛月輝，能在日光照耀下發(fā)出沖天白柱來。更有甚者，訛傳：得霧離者得天下。

我不信這樣的無稽之談，關(guān)于霧離我得到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傳說：霧離這柄劍，有關(guān)我的身世。

我似乎忘記了很多事，只記得跟師傅在一起的那些時光，關(guān)于這個師傅，我知之甚少，因此也從未在人前提過他。

自十七歲那年離開他獨(dú)自闖蕩江湖始，人們只道我是無父無母，師從無門。無父無母是真，無師卻是可笑的，我的師傅，他武藝超群。我敢說世上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星墜便是他傳給我的，那天下獨(dú)一無二的暗器，令我在江湖中，獨(dú)步青云。

在離開斷崖谷的那一日，師傅告訴我，尋到霧離劍，我就能揭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我對自己的身世并不十分感興趣，早年師傅說過，我這人無情無義，心狠至極，只關(guān)心自己，從不管別人如何。他說得很對，不過有一點(diǎn)他不知道，我真心敬重他，所以才會聽從他的話，滿天下尋找那柄叫霧離的劍。

我殺過無數(shù)人，只因想從他們那兒得知霧離的下落，我手中沾滿武林人的鮮血，至今卻從未尋到關(guān)于霧離的半點(diǎn)兒消息。傳說前任霧離的主人叫肖震云，那是位常年隱于大漠的俠客，四年前他死于一場意外，于是霧離從便此不知下落。不知下落，哼！就算它藏在了天涯海角，我也要翻遍天下把它找出來！

第二章? ?攬? ?月

雨，淅淅瀝瀝。遠(yuǎn)處雨霧繚繞，看不清來路。我將馬拴在木樁上，轉(zhuǎn)身進(jìn)了茶亭。

里面人群熙熙攘攘，想是被雨絆住腳，都在這里歇息。大江南北的豪客，不止喝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自是不在話下。我不怕他們認(rèn)出我，因我殺人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人皮面具，是一位高人教給我的法子。他們只知道千妖手有星墜，卻不知她長了怎樣的一副面孔，如此一來，我便能在任何場地來去自如，不必受人干擾。一坐下，便有小二上前來。

“姑娘喝什么茶？”

“龍井?！?/p>

在小二倒茶的瞬間，我抬眼掃視周圍，東首的那桌最為熱鬧，有精干瘦小的男子正坐在其中侃侃而談：“你們聽說了嗎？隴中云龍宮的主人莫漣亭殘了，聽說是千妖手干的，星墜灌心，經(jīng)脈盡數(shù)斷去，手段殘忍至極，目不忍睹啊?！北娙藝W然。

旁邊一虬髯大漢道：“我倒聽說了這事，幸得是莫少俠，若是常人，受了千妖手那星墜，怕是無論如何也活不成了吧?！北娙她R聲附和。旁邊似有笑聲傳來，我轉(zhuǎn)頭，見鄰桌坐著一位白衣男子，神色悠然，正搖頭笑著。白衣翩然，他又生了一副好模樣，那笑聲與外面的雨聲結(jié)合，更是映出他的仙風(fēng)道骨。只不過這樣的笑聲，也太輕浮了些。

我慍怒，質(zhì)問他為何笑。

他卻是一副悠閑的模樣，拿起茶盞泯了口道：“我看那千妖手倒也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是個尋常女子罷了，那些人卻將她視作洪水猛獸一般，真是可笑之至啊……”

這人倒是與眾不同，我不禁對他起了興趣：“敢問閣下是什么人？”

那人意味深長地一笑：“姑娘不必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卻知道姑娘是什么人，坐在這里聽別人講自己的事，還是很有意思的吧?！?/p>

他認(rèn)出了我？怎么會？看來此人來頭不小。

在我發(fā)愣的一瞬間，那人已起身出了亭子，我正欲追上，旁邊一老者突然道：“這人是攬?jiān)鹿影??！蔽掖篌@，急忙施展輕功追去。

攬?jiān)鹿?，亦是江湖中的一個傳奇人物。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對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他的攬?jiān)麻w中有一本江湖舊事錄，里面收錄有近百年來江湖上所發(fā)生的一切或大或小之事，細(xì)枝末節(jié)均有記載，或許在他那里，我能夠?qū)さ渺F離的蛛絲馬跡。奈何他腳力實(shí)在太好，只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見了身影，不過我知道他是住在云山之上的，現(xiàn)下便往云山而去，他去了那里便好了，若是不在，就得白跑一趟了。

云山上果然是仙霧繚繞，各種奇珍異獸隨處可見，竟像是人間仙境一般。也只有這樣的鐘靈毓秀之地，才能夠孕育出攬?jiān)鹿幽菢拥娜宋?。行至山頂，一眾高聳入云的房屋浮現(xiàn)眼前，我心下暗想，恐怕這就是傳聞中的攬?jiān)麻w了吧。正獨(dú)自想著，那邊過來一個身姿裊娜的綠衣小婢，施施然一拜，開口道：“我家公子已候多時，姑娘請隨我來?！?/p>

我滿腹狐疑，也只得跟著她進(jìn)去了。里面初看沒什么特別的，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主人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建筑、花草竟都像自然而成，沒有尋常的那種世俗之氣，可算是有心了。不過再自然又如何，也不過是人故意而為之罷了。

行至一水榭旁，小婢自行退下。我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正坐在亭中垂釣的白衣公子，我走入，攬?jiān)罗D(zhuǎn)過頭來，風(fēng)輕云淡地一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已候駕多時了，早備好了魚竿，跟我一起垂釣如何？”

“垂釣？”我微微有些愕然。

“攬?jiān)鹿樱业竭@兒來，并沒有興致做這個，你知道我有要事在身，何必如此揶揄我。”

“你的那算什么要緊事，如今，等魚兒上鉤才算要緊事?！?/p>

這人怎么如此無禮，我怒氣沖天，正要開口罵他個狗血淋頭：“你……”

“等下，”他說，“等魚兒上鉤，莫非……”

怔忡片刻，他見我未理解其中深意，復(fù)又開口道：“你如此聰明的一個人，怎么這會兒倒想不通了？這些年你為找霧離賠上了多少人的性命，可獲得了霧離的一點(diǎn)消息沒？”

見我搖頭，他了然笑道：“這么多法子都用上了，還是一無所獲，不如就在這里等，等那魚兒自己上鉤，如何？”

我冷笑一聲道：“怎么個上鉤法？難道那持劍之人還會自己跑來這兒送死嗎？”

攬?jiān)绿裘?，用極其自信的語氣道：“他會！我方才在你來之前查了錄事書，有人在肖震云死后拿了那柄劍，關(guān)于霧離劍的那個傳說——得霧離者得天下，聰明人不會信，可有人信，他既然有能力得到那把劍，說明他有稱霸天下的能力，越是這樣的人，他的貪欲越是大，得了還想再得，得到小的，還想得到大的。江湖中都知道，我這里有開啟霧離強(qiáng)大力量的秘籍，他若是想得，不顧其他，自會找來，我們只待魚上鉤便是?！?/p>

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我點(diǎn)點(diǎn)頭，便在這里試上一試也無妨。不過令我奇怪的是，我與這人無親無故，他為何如此幫我，心中疑竇重生，便脫口問了出來。

他看著我，神色漠然：“我是受人所托?！?/p>

“什么人？”

他搖搖頭，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神色。良久，他又自顧自說了起來：“若是幫到了，也算我對他的一個交代，若是幫不到，也只能怪他所托非人了?！?/p>

那到底是什么人呢？我無從得知，不過可幸的是終于有了一點(diǎn)找到霧離的希望，也有了一個安身的所在。我在攬?jiān)麻w住了下來，像他說的那樣，等魚上鉤。

第三章? ?莫漣亭

轉(zhuǎn)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大雨。日暮時分，我坐在窗邊，找了一本攬?jiān)麻w的古籍看，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攬?jiān)麓蛑鴤阆蜻@邊而來。他今日穿了一身紅衣，很是醒目的顏色，在雨中如火般燃燒著。他進(jìn)門來，將傘收好。我笑道：“你極少穿這樣鮮艷的顏色?！彼Χ淮?，眉間有淡淡的愁色。

“想知道是什么人托我?guī)湍銌幔俊?/p>

“我不關(guān)心這個，你知道我想聽到的是什么。”

他抬眼看我：“果真如他所說，你這人實(shí)在是無情無義啊?！?/p>

我朗聲一笑：“這樣不好嗎？我倒很喜歡這樣的自己，無牽無掛，自己活得自在就好了。”攬?jiān)缕鹕?，走至我面前，彎下腰來?xì)細(xì)瞧著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扭過臉去。他倒無所謂地一笑，負(fù)手行至窗邊，轉(zhuǎn)過頭來：“人都說眉淡者薄情，我看你生了一副極深的眉毛，這無情無義的模樣，怕也是裝出來的吧?！?/p>

我笑答：“你相面倒相得好，不過我無情與否，與攬?jiān)鹿涌峙聼o關(guān)吧?！彼钌顕@一口氣：“與我的確無關(guān)，與另一個人，卻是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的?！?/p>

見我不置可否，他又道：“而這個人，與你要尋的東西也有關(guān)聯(lián)，現(xiàn)在可有興趣了吧？”見我眼中有了一絲探尋的神色，他了然一笑，隨后眼中又浮上濃濃的愁。

“莫漣亭，你還記得這人嗎？”

“被我廢了的那人？”

“難為你還記得，托我助你一臂之力那人，正是他?！?/p>

怎么會是他？那人被我傷成那樣，怎么還……

“即便是鐵石心腸，你現(xiàn)在也該動容的。他騙了你，也同樣騙了我，霧離在他手上?！?/p>

“什么？”我瞠目結(jié)舌。

“是的，霧離在我手上?！?/p>

隨聲而入的是坐著輪椅的莫漣亭，后面推著他的那人，居然是師傅！他眼中有深深的愧色。

“清兒，我對不住你。”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向莫漣亭。他確是一個極好看的男子，即便坐在輪椅上，也能自然而然散發(fā)出魅力來。只見他輕輕一皺眉，抬手示意眾人離開。于是師傅和攬?jiān)孪崎_簾子出去了。

我看見那男子面上的無奈與憂傷，他輕聲開口，眉間輕愁：“如若可以，我寧愿你永遠(yuǎn)不要知道這樣的結(jié)果，瞞了這么多年，也終于要到了結(jié)的時候了?！?/p>

爐壁里的炭火正旺，他伸手添了柴火，說起了那一段塵封多年的往事：“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那年我十五歲，在茶樓見到十三歲的你，你穿著紅裙，扎兩個沖天小辮，唱古曲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風(fēng)采。

“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后來我常去茶樓找你，你告訴我關(guān)于你的很多事。你說你跟著母親在這里賣茶，你說你的父親是世人膜拜的蓋世大俠，你說你的英雄父親去了遠(yuǎn)處，你還說，他回來后會帶你去長安。你說長安的時候，眼里有很美麗的光芒在閃爍。

“我可以帶你去啊，我有馬，我們一日看盡長安花。年少無知的我揚(yáng)著頭告訴你。你笑了，很開心，那雙眼睛更是漂亮。后來我跟著父親去南邊的大漠找肖震云，找那柄叫霧離的劍，得霧離者得天下，云龍宮的主人，我的父親，他對此深信不疑。

“他一人單挑肖大俠，他早知自己沒有勝算的，可還是舍命一搏。劍抵在他頸上的時候，清瀾啊，那是我的父親，我不能就這么讓他沒了。我不知道父親手中的劍是何時被我奪過來的，血濺上臉的那一刻，我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那把劍，是確確實(shí)實(shí)地從肖震云背后灌胸而過。而你，就站在他旁邊，我不知你是何時來的，你看著我，眼睛里滿是驚恐，我一生難以忘卻那樣的一雙眼睛，它就像地獄的大門，將我禁錮在其中，永世不得解脫。你倒下在漫天的黃沙中，身后是血染的夕陽，在我伸手?jǐn)堊∧愕哪强?。我殺了你父親。而霧離劍，也落在了我手中?！?/p>

說完這段，莫漣亭的眼中滿是淚水，他將頭埋在臂彎里，泣不成聲。

他哭什么呢？這個時候該哭的，應(yīng)該是我吧。我以前以為自己是從不會為任何事任何人流淚的，而在我抬手觸到眼睛的瞬間，那淚水，卻是有著真真實(shí)實(shí)的觸感。

看來攬?jiān)率钦f對了，有著這樣濃的一雙眉，就預(yù)示著，我這一生，是要為重情而淚流不止的。他又自顧自地說起來：“你的母親追隨著你父親而去，她在死前囑托我好好照顧你，她說我還是個孩子，她說她不怪我，可是清瀾，我不能讓你恨我，決不能，所以我將你送去了斷崖谷，鬼醫(yī)江儲，他是我的師傅，他應(yīng)我所求用藥抹去了你的全部記憶，將你撫養(yǎng)至今?！?/p>

如今，連師傅都成了不可信的人嗎？我苦笑。

“那又為何，今日把真相告訴我？”

他倦怠地笑著，語氣里滿是釋然：“我在跟自己賭，也在跟命運(yùn)賭。師傅讓你去找霧離劍，是他覺得愧對于你，給你一個知道真相的機(jī)會。我讓攬?jiān)轮?，卻是自欺欺人，就算我幡然悔悟了吧，如今把真相告訴你，是對你的一個交代，也是我對自己的一個交代?！?/p>

他靠近我，抬手似乎想要觸碰，在燈火的暗影里，我看見一臂之隔處，拾起復(fù)又落下的手臂是那樣無奈，那樣悲哀。

我無法恨他，因?yàn)橛幸凰查g我的腦海中，的確是浮現(xiàn)出那些年少時相處相惜的場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曾說，要帶我去長安，一日看盡長安花?？墒俏乙酂o法面對他，有關(guān)于另一種世間真情，也有關(guān)于長久伴隨的愧疚。我飛身而出，在茫茫夜空中長久地悲泣。風(fēng)在耳畔奏成悲哀的樂曲。

偌大的江湖，魚入深海，孤雁投山。從此，便只剩下我一人，漂泊在一座孤島上！

作者簡介：岳小宏，系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天水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作品》特約評論家、四川省散文詩學(xué)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xué)會會員、白居易詩歌研究會理事。作品散見于《中華辭賦》《中國文藝家》《詩歌月刊》《小說月刊》《讀書文摘》《鴨綠江》《唐山文學(xué)》《初中生》《文學(xué)少年》《花溪》《河南科技報》《名匯》《貴州詩歌》《河南經(jīng)濟(jì)報》《青年文學(xué)家》《散文百家》《參花》《學(xué)習(xí)報》等刊物。在全國各大征文比賽中多次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