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智

內容摘要：《天盛改舊新定律令名略》是西夏人借鑒唐宋律令基礎上用目錄學方法編纂法典目錄的首次嘗試?！睹浴分械拈T目借鑒《宋刑統(tǒng)》，條目借鑒《唐律疏議》。門目和條目可看成全書主要內容概括。門目、條目前的“第×計×門分×條”可看成全書篇目?！睹浴酚邢到y(tǒng)性。從形式看，層次分明;從內容看，每卷、每門大都有一個中心，門目歸納、條目概括大體合理?！睹浴酚兄陧撁嬲怼⑽淖肿R別，同時對重新認識《天盛律令》，深入研究西夏社會有重要作用?！睹浴房裳a26個門目、201條條款。但《名略》存在體例不統(tǒng)一、錯誤、條目與門目不相符、條目歸納不合理等問題，其整理和翻譯亦存在問題。

關鍵詞：西夏法典;《天盛改舊新定律令》;《名略》;西夏社會

中圖分類號：G25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21）01-0078-08

Abstract：The text of the Brief Introduction to the Laws and Decrees of Tiansheng was the first attempt by the Tangut people to compile an itemized legal code based on the laws of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c governments. The categories in the Catalogue were borrowed from the Song Penal Code， while the sub-clauses were taken from the Code of Tang. The Catalogue is systematically compiled with a chapter heading of“chapter x， divided into y sections and z subcategories”organizing the contents of the entire document; in total， 26 categories and 201 items are supplemented. The structure of each entry is clearly arranged： most chapters or sections have a clear theme， while the sections or sub-clauses provide reasonable summaries of a chapters contents. The Catalogue is helpful for understanding the bibliographic practices of ancient texts and identifying ancients characters， as well as for reassessing the larger compendium Laws and Decrees of Tiansheng and understanding Tangut society in depth. It should be noted， however， that the inconsistent style， typographical errors， inconsistency between items and headings， and unclear introduction of items， as well as several related issues of arrangement and translation， make this a difficult text to study.

Keywords：Tangut legal code; the Laws and Decrees of Tiansheng; Catalogue; Tangut society

一 問題的提出

西夏文《天盛改舊新定律令》[1，2]（以下簡稱《天盛律令》）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用少數民族文字印行的法典，是目前所見數量最大、涉及西夏社會領域最寬、內容最豐富的西夏世俗文獻，也是研究西夏社會最重要的資料，對西夏研究和中國法制史研究有突出價值?！短焓⒙闪睢吩瓡?0卷，外加《名略》2卷，分150門，1461條，其中9卷保存完整，10卷有不同程度的殘缺，1卷（第16卷）全佚，現存約原書5/6，約20余萬言?！短焓⒙闪蠲浴罚ㄒ韵潞喎Q《名略》）為全書總目錄[3，4]。對《天盛律令》這樣重要而殘缺的文獻來說，《名略》有特殊價值?！睹浴酚兄诹私鈿埵l文主述內容、檢索原文[1]，對頁面整理、文字識別，重新認識《天盛律令》，深入研究西夏社會有重要作用。與《天盛律令》條款原文相比，《名略》的刊布較晚，研究相對薄弱?！短焓⒙闪睢范碜g本[5]、《西夏天盛律令》[6]均無《名略》，《俄藏黑水城文獻》（以下簡稱《俄藏》）第8冊首次刊布《名略》，兩年后史金波先生等首次漢譯《名略》[7]?！睹浴返目?、翻譯為重新認識《天盛律令》，完善《天盛律令》帶來了契機，實為嘉惠學林之舉。然而，到目前為止鮮有專門討論《名略》的論著，對《名略》的版本、特點、來源、價值、不足，以及其頁面整理、翻譯中的問題注意不夠。筆者在?？弊g文，將《名略》中的條目放回條款原文，與條款原文對照的基礎上，對《名略》的版本、特點、來源、價值、不足及其頁面整理和翻譯中的問題作新的和初步的探討。希望引起對《名略》的關注。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二 《名略》的版本與整理中存在的問題

《名略》包括兩卷，分甲、乙、丙、丁四個版本。甲種本為刻本，其他為寫本。上卷是前十卷目錄，有甲、乙兩個版本;下卷是后十卷目錄，有甲、丙、丁三個版本。甲種本較完整、清晰，除卷一殘佚過多、卷四與卷二十全佚外，基本包括全書目錄，價值最高;乙種本除佚卷一《大不恭門》《不孝順門》《不睦門》《失義門》《內亂門》外，較完整，可補甲種本所缺，故有重要價值。以卷一為例，《名略》甲種本上卷從卷一《為不道門》“相恨生傷殺”條開始，此前條目均佚，乙種本上卷恰好可補此前條目;《名略》甲種本上卷卷一《為不道門》佚“官品等相殺”“相議殺”“相議殺而未往”“以咒殺人”條目，佚“官高低庶人等不同”條目中的“官低”“等不”，乙種本上卷恰好可補相應條目、字數;《名略》乙種本上卷卷一從《大不恭門》起缺佚，甲種本上卷存《大不恭》門中的“……惡言”“御印牌造盜”“不行呼不來”“盜御用供物”“……等物”條目。又如，《名略》甲種本上卷卷四全佚，而《名略》乙種本上卷卷四保存完整，可補甲種本所缺。結合甲、乙種本基本可得全書目錄。丙、丁種本殘佚大半，丙種本存卷十一《矯誤門》到《判罪逃跑門》“長期無期逃跑”條;丁種本存卷十一、卷十二《無理注銷詐言門》到《內宮待命等頭項門》“中書樞密大人承旨不來職上”條。丙、丁種本個別地方有助于校補殘字。如卷十一《為僧道修寺廟門》“近寺廟等內宮”條，“宮”字就靠丁種本校補。史金波等譯注的《名略》，就是以甲、乙種本為主，結合丙、丁種本來翻譯的。

目前有兩種書籍刊布了《名略》，兩種書籍中的《名略》都存在一些問題?！抖聿亍返?冊《名略》甲種本卷二有一面重置?！抖聿亍返?冊第1頁右面至第14頁左面，為《名略（甲種本）卷上》，是《天盛律令》前十卷的目錄，編號為俄Инв.No.786、787、2558、5937。《俄藏》第8冊第1頁右面是《天盛律令》卷一的目錄;第1頁左面與第2頁右面條目相同，同是卷二的目錄，但前者殘佚較多，后者保留較多。故《俄藏》第8冊第1頁左面為誤置，應刪掉。兩處圖版均有殘佚，但前面圖版（第1頁左面）所存字跡較清晰，有助于后面圖版（第2頁右面）中模糊字跡的識讀。譯文見史金波等譯注本《天盛律令》[7]4。最新整理的《名略》中的問題更多。由于未分析各版本的優(yōu)缺點，未交代翻譯的版本依據，導致新整理的《名略》又出現問題。

三 《名略》的特點

《名略》具有系統(tǒng)性。從形式來看，門目用大字，條目用小字。除丁種本外，門目都在行首，條目位于門目下，一條目未分二行書寫?？芍^層次分明。

從內容來看，前揭《天盛律令》盡量把相關內容的條文集中在一起，每卷大都有一個中心。卷一以十惡為中心，卷二以減罪為中心，卷三以盜竊為中心，卷四以邊地防守為中心，卷五以軍事裝備為中心，卷六以軍隊為中心，卷七以國家安定為中心，卷八以婦女為中心，卷九以審判為中心，卷十以職官為中心，卷十一以為政治、宗教為中心，卷十二以內宮防衛(wèi)為中心，卷十三以舉告、執(zhí)符為中心，卷十四以毆打爭斗為中心，卷十五以農業(yè)為中心，卷十六以農業(yè)為中心，卷十七以國庫為中心，卷十八以商業(yè)為中心，卷十九以畜牧為中心，卷二十以罪則為中心。

每門亦有一個中心，門目即是該門中心;門目歸納、條目概括大體合理。以卷一為例，卷一計10門，除《惡毒門》《內亂門》各有一條目與該門中心不符外，門目歸納、條目概括均合理。《惡毒門》以打殺節(jié)親為中心，包括“殺打斗祖父母”“殺伯叔姨姑姊妹兄弟”“節(jié)下殺節(jié)上”“節(jié)上殺節(jié)下”“殺丈夫頭監(jiān)等”“殺父母知覺”6條，是對打殺節(jié)親、打殺節(jié)親知覺不告不勸、使軍奴仆殺頭監(jiān)的處罰。其中“殺丈夫頭監(jiān)等”條中，使軍、奴仆殺頭監(jiān)與打殺節(jié)親這一中心不符?！秲葋y門》以行非禮為中心，包括3條，是對亂內宮、至親處為非禮的處罰及十惡罪不準以官當的規(guī)定。其中最后1條十惡不準以官當的規(guī)定與行非禮這一中心不符。

四 《名略》的來源與價值

《天盛律令》的取材、編纂明顯受中原律令、制度的影響?！短焓⒙闪睢肺{了唐宋律令以忠、孝為核心維護封建專制統(tǒng)治的思想[8]，有些條款從唐宋律條移譯而來，如“十惡”“八議”[7]《前言》，7-9;有些規(guī)定和處罰與唐宋律大同小異，如“五刑”、以官當罪、以錢贖罪[9]。《名略》的編纂顯然也受到唐宋律令的影響。《唐律疏議》的目錄為卷、條二級而無門，《宋刑統(tǒng)》的目錄為卷、門二級而無條目?！睹浴方梃b唐宋律令，《名略》中的門目來自《宋刑統(tǒng)》，條目來自《唐律疏議》。卷下分門、門下分條的體例是西夏人靈活借鑒唐宋律令編纂《名略》的嘗試。當然，法典目錄編纂從深層來看是受目錄學的影響的。

目錄學為我國傳統(tǒng)學問。目錄學始于漢成帝時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稘h書》卷30《藝文志》曰：劉向校書“每一書已，向輒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10]知目錄包括兩個方面：一為全書篇目，二為全書主要內容概括。從劉向編的我國第一部系統(tǒng)書籍提要《別錄》來看，目錄的內容還應包括作者生平、學術源流、成書經過、版本、價值、收藏等內容。從目錄學的角度分析，《名略》中的門目是所含條款內容的概括，條目是對相應條款內容的概括，因此門目和條目可看成全書主要內容的概括?！睹浴分虚T目、條目前的“第×計×門分×條”可看成全書篇目。西夏人別出心裁，在借鑒唐宋律令的基礎上用目錄學方法編纂法典《名略》。

《名略》為頁面整理、文字識別、了解殘失條文主旨提供依據。根據《俄藏》第8冊所載圖版，從克恰諾夫俄譯本到史金波等譯注的《天盛律令》，均未將卷九《貪奏無回文門》第4條款后四面多圖版（第207頁下左、第208頁）譯出。四面多圖版中，第207頁下左，應屬于《天盛律令》卷九《貪奏無回文門》“文字取回無告不遣人”條與“問口虛”條;甲9-48-1至甲9-48-4四行應屬于卷九《貪奏無回文門》“無理行文字”條;甲9-48-5至甲9-49-4二面圖版增補了卷九《貪奏無回文門》“尋恩御旨”條數字，補充了《誓言門》“謂投誠來信詞為誓”條大部分、“私語誓”條和“逆盜為誓”條數字;第208頁下左為第188頁上左內容的重復。三面多圖版中包括的條文究竟屬于《天盛律令》何卷、何門、何條，篙羴殘壩（對譯：恩御旨尋）中的篙（恩）、壩（尋）的識別，萮散（對譯：誓誓）中的散（誓）識別，均有賴于《名略》。雖然上述條款均有殘佚，但通過《名略》，可以了解這些殘失條文主旨。

《天盛律令》條款與門目殘佚而《名略》能補其缺的有：卷三《催索債利門》“威力買地房畜物人歸期限”條;卷四《棄守營壘城堡溜等門》“城壘檢校”“城將皆棄”“已棄城溜后接人不告”“守城溜不聚集”“邊檢校等職放棄”條，《邊地巡檢門》“檢人地區(qū)量等”條，《敵軍寇門》“無御旨敵中盜入”“官畜入敵手”條，《邊主期限門》3條，《修城應用門》“修城審查”“賣武器分用借”條;卷五《軍持兵器供給門》門目及“諸父子武器屬法”條;卷六《發(fā)兵集校門》門目;卷九《司事執(zhí)集時門》1條，《事過問典遲門》“奏合運為行法”“京師所屬習事過法”“邊中職事過法”“京師諸司習事告奏判斷法”“應審不審”“合昔人多處問法”“犯不同罪從重判”“習事宿法”“告時語虛”“無理令宿”條，《貪奏無回文門》“催促文字者過處來”“文字取回無告不遣人”“問口虛”“無理行文字”條，《誓言門》“私語誓”條;卷十《得續(xù)官軍敕門》“番漢學子選拔”“依位得官法”“正副經略得官法”“經略使都案案頭得官法”“執(zhí)敕及傘等得官法”“醫(yī)人等得官法”“學士選拔官賞”“官品超變處請賞”“在任期限”條，《邊等司局分門》“監(jiān)軍司落新抄”“經略司等使人”“大都督府都監(jiān)頭監(jiān)”“啰龐嶺都監(jiān)”“邊中都監(jiān)頭監(jiān)”“派婦人都監(jiān)”條;卷十三《執(zhí)符鐵箭顯貴言等失門》“轉領符牌告導送”條;卷十四《誤毆打爭斗門》門目與本門前30條、“大小相毆告日限”條;卷十五《取閑地門》“已放棄地他人耕種先屬者歸告”條，《春開渠事門》“職人正不來”“職管者不派職人及阻攔”“放逸職人尋安樂”“職人聚日拖延”條，《養(yǎng)草監(jiān)水門》門目及5條，《納冬草條門》門目及2條，《納領谷派遣計量小監(jiān)門》“旱地納租法”條;卷十六全佚;卷十七《斗尺秤換買門》門目與4條，《錢用毀市場門》門目及2條，《庫局分轉派門》門目，《物離庫門》“庫人祿食谷物有法”條，《派執(zhí)事門》門目及5條;卷十八殘佚大半;卷十九《派牧監(jiān)納冊門》門目與2條，《分畜門》門目及10條，《減牧雜事門》門目與“群牧司派使人法”“已定雜事承法”條。

除為恢復殘失條文主旨、門目提供依據外，《名略》對于重新認識《天盛律令》還體現在兩點：其一，《名略》的刊布，使世人認識到《天盛律令》不僅有條款原文，還有原文前的目錄，《天盛律令》是一部系統(tǒng)而完整的法典。其二，《名略》的刊布與翻譯，加深了《天盛律令》纂修過程的認識?！短焓⒙闪睢芬恍┚泶嬖诼闪顥l文零散、相混雜的情況，少數條款原文存在誤刻字，《名略》有一些不足。但《天盛律令》盡量把相關內容的條文集中在一起，每卷大都有一個中心，《名略》門目歸納、條目概括大體合理。據此，知《天盛律令》在纂修過程中，很可能把《名略》和條款原文相互對照。

此外，《名略》中僅存的部分內容對深入研究西夏社會有重要價值。卷十六和卷十八是《天盛律令》中條款原文殘佚最多的，下面以卷十六和卷十八為例，分析《名略》的價值。卷十六條款全佚，門目、條目數、原文內容均不知。據《名略》，知卷十六以農業(yè)為中心，計8門，分46條：《農人利限門》17條，主要是對農主、農人、不同地區(qū)、不同情況納利限的規(guī)定;《派管糧農監(jiān)門》3條，主要是對管糧農監(jiān)如何派、貸耕官地的規(guī)定;《園子門》1條，是對種麻園子等利限的規(guī)定;《攤耕地門》1條，是對包耕旱地攤派的規(guī)定;《催繳利限門》2條，是對溝中、邊中催繳納利限的規(guī)定;《命置分等門》9條，主要是對利限不能農主、管糧農監(jiān)的處罰;《官地轉隱農主逃亡入典門》9條，是對調換官地、農主逃亡不告、使農主典當的處罰及對包種拋棄地、避利限逃跑歸來、農主逃跑屬地和苗、監(jiān)取農主處債的規(guī)定;《頭歸賣地農主利限納量門》4條，是對投誠者賣田舍、農主納利限量、犁地納利限檢校的規(guī)定及對管糧農監(jiān)不來納利限處的處罰?！短焓⒙闪睢肪?5以農業(yè)為中心，主要是對租地、取閑地、開渠、管理渠水、橋道、灌溉、交租、催租、催租功過、交畜草的規(guī)定[7]488-516。卷十六主要是對納利限、派管糧農監(jiān)、催繳利限、命置分等罪、包耕旱地攤派、包種拋棄地、避利限逃跑歸來、農主逃跑屬地和苗、監(jiān)取農主處債的規(guī)定及對調換官地、農主逃亡不告的處罰。卷十六的大部分門目、條目及其反映的內容為卷十五所無，是對農業(yè)租稅的進一步補充。其中管糧農監(jiān)蟄持薭逃（對譯：谷管農監(jiān)）[7]89[1]24在《天盛律令》屬首次出現。卷十六中的門目、條目所反映的一些內容如管糧農監(jiān)負責監(jiān)督、催促農主納利限、管糧農監(jiān)按戶數派遣、管糧農監(jiān)可貸耕官地等為其他文獻所未載，對研究西夏農業(yè)有重要價值。

卷十八存21條款和《鹽池開閉門》、《能增定稅罰貪門》2門目。至于本卷的其他門目、條款因原文亡佚不得而知。但據《名略》知卷十八以商業(yè)為中心，計9門，分56條。據《名略》可補本卷7門目、38條目：《繳買賣稅門》19條，主要是對納、免、索買賣稅的規(guī)定及隱、騙買賣稅的處罰;《舟船門》8條，主要是對造船、船行日、造船牢賞的規(guī)定及對盜減應用造船、船鐵釘式樣不及、造船不牢、日未滿船壞、船沉失畜人物的處罰;《雜曲門》門目與“無御旨抽換賣曲”條;《能增定稅罰貪門》“罰貪除日限”條;《派供給小監(jiān)門》4條，主要是為保證供給物的規(guī)定;《減攤稅門》2條，主要是對減攤稅的規(guī)定;《年食工續(xù)門》門目與“工續(xù)散取黍”條;《他國買賣門》門目與“他國買賣者往分別予”“御前庫物損失”條。其中“無御旨抽換賣曲”“工續(xù)散取黍”“他國買賣者往分別予”3條為《俄藏》中條款存而《名略》能補缺者。卷十八據《名略》補充的內容主要為對納、免、索買賣稅、造船、船行日、造船牢賞、保證供給物、減攤稅的規(guī)定及對隱、騙買賣稅、盜減應用造船、船鐵釘式樣不及、造船不牢、日未滿船壞、船沉失畜人物的處罰。據《名略》補充的門目、條目及其反映的內容，大多與現存《天盛律令》其他條款內容不相重復。雖然條款不存，但通過《名略》所反映的部分內容，如《舟船門》對造船、行船日的規(guī)定與盜減應用造船、船鐵釘式樣不及、造船不牢、日未滿船壞、船沉失畜人物的處罰為其他文獻所未載，對研究西夏造船業(yè)有重要價值。

《天盛律令》共150門，1461條，據《名略》可補26個門目，201條條款。

五 《名略》的不足

個別條目概括不合理。如卷十一《判罪逃跑門》“長期注冊處逃跑”條，是對因盜及雜罪獲長期徒刑送地邊已注冊未為他罪逃跑的處罰及對未注冊長期、短期徒刑送地邊、地中記名處未為他罪逃跑的處罰[1] 237[7] 393-394。條款中未注冊長期、短期徒刑而記名處逃跑處罰的篇幅比長期徒刑注冊處逃跑處罰的篇幅多，但條目中卻沒有與未注冊長期、短期徒刑逃跑相對應的。如卷十七《急用不買門》“庫局分食糧領日限”、“買賣者三年畢本利不納”條[1]26 [7]94，分別是對不如實給庫局分每月領糧食數、買賣者每年不納本利的處罰[1]332[7]541。前一條款，條目講的是領糧期限，條款講的是領糧食數;后一條款，條目講的是三年畢本利不納，條款講的是每年不納本利。

少數條目與門目不相符。除前揭卷一兩條外，如卷十一《矯誤門》主要是對誤行文書、印無職人矯大人手記文書、報誤文書、隨意啟記與文書、矯傳行圣旨、矯為諸司的處罰，其中“道及蠱術為行”“男人處行蠱法食中散雜”“男人相行欲”3條目是對行道教及蠱術、男人處行蠱術及食中散雜物、男人相處行欲的處罰，與門目不符。“道及蠱術為行”“男人處行蠱法食中散雜”2條目可入卷七《邪行門》?！澳腥讼嘈杏睏l目可入卷八《侵凌妻門》。

有體例不統(tǒng)一的地方?！睹浴访烤砭硎锥际堑谀衬秤嬆衬抽T分某某條。如第一計十門分三十九條、第六計七門分七十七條、第十五計十一門分八十六條。然而，卷十四卻是“第十四誤毆打爭斗門分七十三條”[1]21[7]76。按照全書慣例，應是“第十四計一門分七十三條”。

有少量錯誤。一種是衍。上文指出《名略》卷一《為不道門》“相議殺”條條目《名略》上卷甲種本佚，《名略》上卷乙種本存。但該條目為乙種本所誤抄。一種是刻漏。如卷二《貪狀罪法門》“行賄傳賄說項者”條，“說項”原文為儡臀（對譯：詞處）[1]2 [7] 5。根據與此條目相應的條文[1]71[7]148與該詞的固定用法，該詞中的第二個字，應為倘（置），方可構成“說項”。知儡臀（對譯：詞處）為儡倘（對譯：詞置）之誤刻。一種是抄誤?！睹浴飞暇砑追N本卷四全佚，《名略》上卷乙種本卷四卷首淮噸并淚旺虓萰燈淮硊（對譯：四第計六門開八十四條）應為淮噸并蒤旺虓萰燈氦硊（對譯：四第計七門開八十五條）之抄誤。

六 《名略》翻譯中存在的問題

《名略》的翻譯基本準確，但有誤譯、漏譯。誤譯的如卷二《老幼重病減罪門》“及壯染病及至老染病等罪發(fā)”條目，原文為飛碐縂炬菋胞維縂繗弛薠臼（對譯：強及病愈及老至病著等罪出）[1] 2 [7]5。本條款是對年幼、染絕重病時犯罪，長大、病愈時罪發(fā)，或健壯、未染絕重病時犯罪，年老、染重病絕癥時罪發(fā)，一律按老幼重病減罪法判斷的規(guī)定[7]151?？G炬（對譯：病愈），原譯誤譯為“染病”，應改譯為“病愈”。本條目應改譯為“及壯病愈及至老染病等罪發(fā)”。又如卷二《不奏判斷門》“無期不奏判斷”條，原文為訂坤篟虣十楚（對譯：自代不奏斷判）[1]2 [7]5。訂坤（對譯：自代）為偏正式合成詞，代詞詞根訂（自）修飾名詞詞根坤（代），義為“長期”[4]137。該條目應改譯為“長期不奏判斷”。

漏譯的如卷二《貪狀罪法門》“行賄說項者”條目，原文為煞帝稟儡臀腞（對譯：貪給傳詞處者）[1]2 [7]5。從條款內容來看，本條款是對行賄者、傳賄者、說情者的處罰規(guī)定[7]148。從語法來看，煞帝（行賄）、煞稟（傳賄）、儡倘（說情）是并列關系。故條目中的煞稟（對譯：貪傳），應譯為“傳賄”。該條目應改譯為“行賄傳賄說項者”。如卷三《追趕捕告盜門》，原文為渭紞虁蝲尺筈（對譯：盜追傷捕舉賞）[1]32[7]12，原譯未譯虁（傷）、筈（賞）。條款中，門目已譯為“追趕捕舉告盜賞”[7]178。故本門應改譯為“追傷捕告盜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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