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涵，朱燕波，米蕓，劉洋，張會，鄭昆，劉雯瓊，馬方暉，吳新瑞

（北京中醫(yī)藥大學管理學院，北京 100029）

中醫(yī)體質學認為，體質是人體在生命過程中，在先天稟賦和后天獲得的基礎上，形成的具有形態(tài)結構、生理功能、心理狀態(tài)等方面綜合的、相對穩(wěn)定的固有特質[1]，血瘀質是中醫(yī)9種體質中的一種，是指因血液運行不暢導致的以膚色晦暗、舌質紫黯等血瘀表現(xiàn)為主要特征的一種體質狀態(tài)[2]，約占全國總人口的8.1%[3]，對人體的身心健康產生影響。有研究表明，血瘀質與冠心病、缺血性中風、痛經、多囊卵巢綜合征、惡性腫瘤等多種疾病相關，影響著人們的身體健康[4-8]。此外，也有研究表明，血瘀質對心理健康產生影響，血瘀程度越嚴重，人們的心理健康狀況越差，其是降低生命質量心理領域的主要因素之一[9]。

體力活動（PA）是指任何由骨骼肌收縮引起的導致能量消耗的身體運動，包括職業(yè)、交通、日常生活體力活動及閑暇時的體育鍛煉[10]。當代大學生作為具有較高智力和較高追求的群體，在新的教育體制和就業(yè)形勢下，比一般群體面臨更多的機遇和挑戰(zhàn)，對體力活動的要求也有所不同。相關研究表明，血瘀質的大學生體質健康標準最差，其不合格率為88.89%[11]，究其原因，可能與大學生少動多坐的生活習慣相關[12]。此外，有研究表明，增加體力活動可以促進血液循環(huán)，改善血瘀質[13]，但因血瘀質人群心血管系統(tǒng)功能較差，有學者認為血瘀質人群應避免高強度運動[14]。鑒于目前關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關系認識尚不明晰，同時對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量效關系研究缺乏，本研究引入限制性立方樣條模型（RCS）擬合多元線性回歸模型，討論大學生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為指導大學生科學合理的運動，提高健康水平提供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2019年2—6月，采用立意抽樣結合滾雪球抽樣方法對北京中醫(yī)藥大學及其他高校（綜合性大學及其他專業(yè)性大學）按1∶1比例進行調查。

納入標準：1）年滿18周歲的在校本科生和研究生。2）有充分的時間獨立完成調查問卷。3）簽署知情同意書。

排除標準：因各種原因不能很好地完成調查問卷者。

1.2 研究內容 背景情況：包括性別、年齡、所在年級、飲食習慣、睡眠習慣、吸煙情況、飲酒情況、體重指數(shù)（BMI）、既往病史等，由調查對象自行填報。

血瘀質狀況：采用信效度良好的中醫(yī)體質量表-41條目簡短版（CCMQ-41）[15-17]進行調查，量表由平和質、氣虛質、陽虛質、陰虛質、氣郁質、血瘀質、痰濕質、濕熱質、特稟質9個體質亞量表構成，共41個條目，各亞量表的轉化分為0～100分，得分越高，體質傾向性越強。本研究選取血瘀質亞量表得分評估大學生的血瘀質程度，血瘀質亞量表的克朗巴赫α系數(shù)為0．718。

體力活動情況：采用國際體力活動問卷-短卷（IPAQ-SF）[18]評估研究對象的體力活動，該問卷由7個問題構成，包括高強度體力活動、中等強度體力活動、步行、靜坐4部分。本研究總體力活動的計算僅考慮研究對象高、中強度體力活動和步行的能量代謝當量，由高、中等強度體力活動和每周步行時間（min）分別乘以 8、4、3．3[代謝當量（METs）]獲得[19]。

1.3 統(tǒng)計學方法 使用EpiData 3．1錄入數(shù)據，SPSS 22．0和Stata 15．0進行數(shù)據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定性資料用構成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采用Pearson相關及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的關系；采用限制性立方樣條[20]擬合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以連續(xù)變量帶入，體力活動由系統(tǒng)自動生成 3 個結點（403．2、1 386、4 249．8），并以體力活動每周49．5 MET-min為參考值，繪制限制性立方樣條圖。所有檢驗采取雙側檢驗，P＜0．05為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果

本研究發(fā)放問卷506份（其中北京中醫(yī)藥大學學生269例），回收500例有效數(shù)據，剔除48例無任何運動或者分析變量缺失樣本，最終對452例樣本進行分析。

2.1 基本情況 452例調查對象中，男131例，占29．0%；女 321 例，占 71．0%。年齡在 18～30 歲之間，平均年齡為（21．04±2．092）歲。本科低年級（大一、二）116例，占 25．7%；本科高年級282例（大三、四、五），占 62．4%；研究生 54例，占 11．9%。飲食習慣方面，規(guī)律飲食者156例，占34．5%；偶爾不規(guī)律者258 例，占 57．1%；不規(guī)律者 38 例，占 8．4%。睡眠情況方面，＜7 h/d 睡眠者 76 例，占 16．8%；7～8 h/d 睡眠者 336例，占 74．3%；＞8 h/d 睡眠者 40 例，占 8．8%。吸煙情況方面，好吸煙23例，占5．1%；不好吸煙429例，占94．9%。飲酒情況方面，好飲酒27例，占6．0%；不好飲酒425例，占94．0%。在既往病史中，有既往病史30例，占6．6%；沒有既往病史423例，占 93．4%。BMI均值為（20．57±3．06）kg/m2。血瘀質平均得分＞30分有241例（53%），≤30分有211例（47%），平均得分為（35．28±19．91）分。體力活動平均值為每周（2 020．39±1 852．39）MET-min。

2.2 不同特征人群血瘀質得分 不同特征人群血瘀質得分結果顯示，年齡（r=0．01，P=0．888）、BMI（r=-0．04，P=0．458）與血瘀質之間無顯著相關關系。不同性別、在讀年級、既往病史的大學生血瘀質得分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詳細結果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人群的血瘀質得分情況（±s）Tab.1 Scores of blood stasis constitution of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 population（±s）

表1 不同特征人群的血瘀質得分情況（±s）Tab.1 Scores of blood stasis constitution of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 population（±s）

變量 例數(shù) 血瘀質得分（分） 統(tǒng)計量 P值性別 -3．27 0．001男131 30．53±20．39女321 37．21±19．42在讀年級5．64 0．004本科低年級（一、二） 116 30．73±17．64本科高年級（三、四、五） 282 37．66±19．80研究生 54 32．59±23．23飲食習慣0．55 0．576規(guī)律 156 34．65±20．07偶爾不規(guī)律 258 35．19±19．67不規(guī)律 38 38．42±21．19睡眠習慣1．56 0．221＜7 h/d 76 38．68±23．58 7～8 h/d 336 34．82±19．43＞8 h/d 40 32．63±15．65好吸煙-0．82 0．412是23 31．96±23．87否429 35．45±19．70好飲酒-0．42 0．673是27 33．70±23．76否425 35．38±19．67既往病史4．32 0．000是30 50．17±17．69否422 34．29±19．66

2.3 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相關和多元回歸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血瘀質得分與體力活動呈負相關（r=-0．109，P＜0．05）。以血瘀質得分為因變量，體力活動為自變量，以性別、年齡、在讀年級、飲食習慣、睡眠習慣、好吸煙、好飲酒、BMI、既往病史作為控制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的關系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尚無法判斷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存在線性關系。見表2、3。

表2 變量賦值情況Tab.2 Variable assignment

表3 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線性回歸分析Tab.3 Regression analysis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blood stasis constitution

2.4 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 采用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線性回歸模型分析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體力活動與血瘀質呈近似的“L”型曲線（P＜0．01），血瘀質得分最低點的體力活動約為每周3 000 MET-min，說明體力活動在小于每周3 000 MET-min的情況下，隨著體力活動的增加，血瘀質得分降低；但當體力活動超過每周3 000 MET-min，體力活動對血瘀質得分的繼續(xù)降低作用有限。進一步控制性別、年齡、在讀年級、飲食習慣、睡眠習慣、好吸煙、好飲酒、BMI、既往病史等混雜因素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仍呈近似“L”型的曲線（P＜0．01）。見圖1。

圖1 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圖Fig.1 Dose-respons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ysical activity and blood stasis constitution

3 討論

大學生作為一類受特別關注的群體，其健康狀況一直被社會廣泛關注，多靜少動的生活方式普遍存在于大學生中，多靜少動易使血流速度減緩，長久或形成血瘀質，而體力活動是改善血瘀質的有效方式之一，通過探究大學生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可以為改善血瘀質，促進健康，預防血瘀質相關疾病的發(fā)生提供科學依據。

本研究分析了大學生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劑量-反應關系，結果表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存在近似“L”型的曲線，血瘀質得分最低點的體力活動約為每周3 000 MET-min；對于血瘀質人群來說，隨著體力活動的增加，血瘀質得分降低，但當體力活動超過每周3 000 MET-min，其對血瘀質得分的繼續(xù)降低作用有限。

中醫(yī)體質學認為血瘀質人群一般體內存在血液運行不暢的潛在傾向，或有瘀血內阻的病理基礎，具體表現(xiàn)為膚色晦暗，色素沉著，易出現(xiàn)瘀斑，口唇黯淡或有瘀點，舌質紫黯，舌下脈絡紫黯或有瘀血，脈澀等癥狀[2]。運動是改善血瘀質的有效方式[21]。本研究選用研究對象總的能量代謝當量衡量受試者的體力活動情況，其包括受試者在過去7 d內高、中等強度體力活動及日常步行體力活動。此次研究發(fā)現(xiàn)，體力活動與血瘀質呈負相關（r=-0.109，P<0.05），進行一定的體力活動，可能會降低血瘀質得分，與既往研究一致[17，22]。同時，調整性別、年齡、在讀年級、飲食習慣、睡眠習慣、好吸煙、好飲酒、BMI、既往病史的多元線性回歸表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線性檢驗：β=-0.079，t=-1.640，P=0.102）。

《道德經》和《呂氏春秋》中均記載進行適當?shù)捏w力活動可以改善血瘀的情況?，F(xiàn)代研究也表明體力活動可以改善血瘀質[23-24]。那么是否可以推測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存在非線性的劑量-反應關系，目前缺乏相關研究。

本次研究調整了性別、年齡、在讀年級、飲食習慣、睡眠習慣、好吸煙、好飲酒、BMI、既往病史的限制性立方樣條擬合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關系，結果表明，體力活動與血瘀質之間存在非線性劑量-反應關系（非線性檢驗：P non-linearity<0.01）。從劑量-反應圖中可以看出，體力活動與血瘀質存在近似“L”型的曲線。對于血瘀質來說，當體力活動小于每周3 000 MET-min時，增加體力活動可使血瘀質得分持續(xù)降低。

中醫(yī)基礎理論認為“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當個體進行一定量的體力活動時，人體氣機隨之調動，推動血液運行，改善血瘀體質；運動不足，血液運動緩慢，氣機不暢，易形成血瘀。如李明霞等[25]研究發(fā)現(xiàn)，缺乏運動易形成血瘀質，而長期規(guī)律的運動鍛煉可以改善女性血瘀質狀況。郎振敏等[26]研究表現(xiàn)，有規(guī)律的運動鍛煉能有效改善心血管系統(tǒng)。究其原因，《素問·宣明五氣論》認為“勞役辛勤太過，漸耗真氣”，當個體進行較多的體力活動，超過身體機能的承受范圍，易損耗人體之氣，進而無力推動血液運行，使血液流速減緩。

運動具有簡單、便利、高效等特點，可以促進氣血通暢、五臟調和、陰陽平衡，是改善大學生血瘀質的有效方式之一。本次研究調查發(fā)現(xiàn)進行約每周3 000 MET-min的體力活動（即每天進行大約54 min的高強度運動，或107min的中等強度運動，或130min步行），能達到改善血瘀質的最佳效果，其體力活動量基本符合美國醫(yī)學院對在校大學生體力活動推薦量的標準（美國醫(yī)學院對在校大學生體力活動推薦量為每天60 min以上的中高強度體力活動[27]）。因體質具有相對穩(wěn)定性，通過體力活動改善大學生血瘀質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因此，健康管理師或學校體育指導師為大學生制定運動處方，在考慮將個體的體力活動合理的控制在每周3 000 MET-min下，可以將多種運動方式相結合，增加運動的娛樂性，以調動大學生對體育鍛煉的熱情和積極性，使他們養(yǎng)成規(guī)律的運動鍛煉習慣，改善血瘀質狀況。此外，因血瘀質個體心血管功能較差，要根據自身運動反應及時調整運動方案。

4 結論

既往研究大多指出不同體質類型人群需要適度的運動，但對適度的概念缺乏量化標準，本次研究發(fā)現(xiàn)，血瘀質與體力活動之間存在近似“L”型的曲線，適當增加體力活動，可以改善血瘀質，這為進一步研究包括血瘀質在內的其他體質類型人群的合理運動量提供借鑒思路。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本研究使用的體力活動指標為研究對象總體力活動的能量代謝當量，未分析不同強度體力活動與血瘀質的關系。其次，本研究結果的穩(wěn)健性需通過增加樣本量進一步驗證。同時，此次結果為橫斷面研究，無法推斷運動量與血瘀質的因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