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依恒
我在幾個月前搬了一次家,離開了我們住了六年的老房子。
在舊居所,我抬起頭,便能看到窗外六七棵高大的銀杏樹。到了秋天,這些銀杏樹全部染了一頭金色燦爛、輝煌耀眼的葉子,又有好多被無私地分享給了大地,地上的金連著樹上的金,連成燦爛的一大片。這樣的秋景在別人要專門去尋找才能看得到,但我不用,抬頭便是了。我常常為此而得意竊喜,滿心喜悅地欣賞著窗外的金色世界。
舊居所一到晚上便極其安靜,但是你若仔細聽,便會發(fā)現(xiàn)安靜背后的喧囂:因為人無聲了,車無聲了,風(fēng)與蟲便悸動起來了。風(fēng)的奔跑總會引來葉的喝彩,但它們的掌聲卻一點也不大方,似害羞、似吝嗇地只許自己聽得見,我只得全神貫注地聽著,方可聽見一點響。蟲子卻大方得多了,甚至有些熱烈過了頭。它們唱得高,唱得響,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都可以聽得真切,甚至不管他們是否愿意駐足欣賞,蟲兒們唱自己的就夠了,唱得歡脫,唱得自由,沒人能管得了它們。不過這樣的聲音卻總能讓我靜下心來。
舊居所讓我留戀,然而卻不得不搬家了。
我剛搬來新小區(qū)就趕上了疫情。窗外沒了樹,只有粗糙的白磚鋪滿的廣場,慘白慘白的,廣場上空無一人,雖是寂靜,卻讓我無法靜心。我坐在桌前上著網(wǎng)課,不時地看看窗外,偶爾有一兩個人從廣場上走過,也是匆匆忙忙,無聲無息,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慢慢地,我心里變得空落落的,深深地懷念起舊居所那金色的、寂靜又喧囂的風(fēng)景了……
但是,不知何時起,就像是迎春花開一樣不知不覺,一群孩子開始出現(xiàn)了。
那天,我站在窗前,忽然看見一群孩子風(fēng)似的繞著小廣場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你追我趕的,好不熱鬧!不知道他們在玩什么游戲,但我看得出他們玩得是多么開心。一個小孩跑著跑著,似乎要被后面的追上了,他似乎也聽到了腳步聲,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忽然側(cè)步一閃向后跑,剛剛追他的孩子,便與他擦肩而過了,只好向前又跨出一兩步,這才穩(wěn)住身體,又忙著轉(zhuǎn)身向后追去了,于是笑聲鬧聲響徹了云霄。
這笑聲和鬧聲,像花告知了春的喜訊,它們告訴我城市又活了。要是在以前,我會覺得他們是那么吵鬧,現(xiàn)在聽來,卻是那么親切,充滿了久違的活力。
或許是他們待在家里太久了,這一出來,便怎么也玩不厭,無論何時,他們總在笑著鬧著,從白天到晚上。不論我何時去聽,都能聽到他們的歡笑聲!
有時,我一個人坐在我的房間里,父母都上班去了,家中一個人也沒有,連夏季的蚊蟲似乎都尋不見了,但我卻不寂寞,因為我抬頭就能看到孩子們在玩鬧,就能聽見他們歡快的笑聲。他們一直伴著我呢,一直分享給我陽光的活力呢。
我回不去以前的那個房子,見不到那六七棵銀杏樹了,但疫情過去了,我們也總是向前看的,我的窗外沒有了金色的秋天,沒有了喧囂的蟲鳴,但又有了歡聲笑語的另一片景色。
‖北京市第一七一中學(xué)‖指導(dǎo)教師:江武金
作者非常善于運用對比描寫,選了兩處地方兩種風(fēng)景,一個是舊居所,一個是新小區(qū),而在每處風(fēng)景里,選取了視覺和聽覺兩種感受。在舊居所,抬頭便能看到窗外高大的銀杏樹,一到秋天便呈現(xiàn)燦爛耀眼的金色世界,讓人精神喜悅;舊居所一到晚上極其安靜,甚至可以聽到風(fēng)與蟲的唱和,讓人內(nèi)心寧靜。而新小區(qū)完全是另外一種體驗——窗外沒了樹,只有粗糙的白磚鋪滿的廣場,因為疫情,廣場上空無一人,雖寂靜卻讓人無法靜心;新小區(qū)的沉寂是被一群孩子的喧鬧聲打破的,隨著迎春花的到來,孩子們從緊閉的房門里出來,嬉鬧玩耍,生活仿佛在他們的笑鬧聲中又活了過來,這不禁讓作者沉郁的心感到欣喜。
此刻,新小區(qū)的喧鬧比舊居所的寧靜更讓作者感到欣喜,成為他心中為之感慨的另一種風(fēng)景,這強烈的對比不禁讓人思考原因,原來是疫情帶來的心理變化:此刻這“另一種風(fēng)景”的魅力,不正是來源于孩子們帶來了春天的活力和生命的希望嗎?
【適用文題】等待春天;看見風(fēng)景;傾聽……(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