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建春 吳紅云
有元一代,不僅武功迭興,而且文治也受重視,如理學北傳,朱子之學成為顯學,可謂如日中天,儒家社會地位進一步提高,孔子首次被加封為“大成至圣文宣王”,并設(shè)有十哲配享,儒、釋、道三教趨向合流??婆e雖然不興,但專設(shè)“儒戶”為諸色戶計之一,廟學書院遍及全國各地,平民子弟享受普及性教育,規(guī)??涨埃h超唐宋。至元十三年(1276)南宋投降后,全國政局日趨穩(wěn)定,歷經(jīng)兩年的機構(gòu)調(diào)整變遷,元政府最終決定改南宋臨安府為杭州路,隸屬江浙行省?!皷|南都會,甲郡惟杭,首善之地,萬民之望”[1]429-430,元代杭州城位于經(jīng)濟文化極為發(fā)達的江南核心區(qū),大運河直通南北,錢塘江橫貫東西,奔流入海,地理區(qū)位優(yōu)勢非常明顯。元代杭州城雖已不再是一國之首都,但仍是富庶的江浙行省首府,是全省的政治、經(jīng)濟與文化中心。在此基礎(chǔ)上,元代杭州精英薈萃,教育事業(yè)繼續(xù)發(fā)展,仍然是全國文化教育中心之一。
儒學(又稱廟學、郡縣學、路府州縣學)和書院是元代儒學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元代學者鄭元祐認為“天下郡縣學,莫盛于宋”,清代學者朱彝尊則稱“書院之設(shè),莫盛于元”。元朝實現(xiàn)了南北大統(tǒng)一,南學北移,廟學和書院實際上已經(jīng)普及全國各地州縣,與兩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元人記載說:“國朝崇文,仍前代之舊,教之所暨,無遠弗屆”[2],“凡郡縣,莫不有廟學”[3]459-461,“今書院郡縣學,星分棋布”[4]467-469。元代江浙行省的廟學和書院數(shù)量眾多,“天下州縣之學,莫盛于江浙之間”[5]。杭州城內(nèi)主要有杭州路學、錢塘縣學、仁和縣學和西湖書院。元末明初人劉基描述說:“杭之城郡縣學及書院,凡四處,生徒蟻集”[6]367。
杭州路儒學,地方路級機構(gòu)最高學府。宋高宗紹興元年(1131),“始以凌家橋西慧安寺故基建”[7]。元滅南宋后,“乃即宋京學為杭州路儒學”[1]429,在南宋臨安府學(又稱京學)的基礎(chǔ)上建立杭州路儒學(即廟學),“廟學悉沿其舊,久未有所改作”[8]。校址在禮佛寺(即凈因寺)舊基上,運司河下,府治之東,涌金門內(nèi),凌家橋(又名凌云橋)西[9]210。元代杭州路儒學的建筑場所大概可以分成三大板塊:祭祀?yún)^(qū)、教學區(qū)和生活區(qū)。祭祀?yún)^(qū):儒學即廟學,“郡縣儒學皆有孔子廟,世號文廟”,用于祭祀先圣(孔子)和先師(顏子、曾子、子思、孟子)?!翱たh立學,學必有廟,廟必有祭”[10]336,“予謂郡縣有學,學必有廟”,國學之制,“左廟右學”[1]430,即“左為大成殿,右為明倫堂”[9]211,“廟在學之左……學在廟殿之右”[10]335。教學區(qū):即古之學宮,“夫廟所以崇祀,學所以施教也”[3]457-458。教學場所包括論堂(又稱明倫堂)、學齋、藏書閣(尊經(jīng)閣)等建筑,“會講有堂,肄業(yè)有齋”[4]437-438,論堂是其核心所在,常環(huán)以學齋數(shù)間,尊經(jīng)閣位于論堂之北。在現(xiàn)實生活中,廟學建筑常常是混雜在一起的,區(qū)域劃分只能相對而言,如元人所說:“貞元間,天下郡國,皆立廟以祠之。往往廟學混一,不能區(qū)異。”[1]410總而言之,至正十三年(1253)后,杭州路學,遵循國學制“左廟右學”式布局,大成殿七間,東西兩廡計四十二間;明倫堂為官署正廳五間,東西兩廡各十三間,四齋舍。至正二十二年(1362)擴建后,“杭學自是為浙右之冠”[10]520。
地方官學,宋時錢塘縣學依附于臨安府學。紹興年間,在杭州長生老人橋西,縣治之左,建廟學養(yǎng)士。嘉熙四年(1240),臨安府尹趙與懽斥大其址,建六齋舍,即友善、辨志、教行、教信、教文、教忠,元因宋舊,至正十二年(1352)毀于紅巾軍之手?!扒皬R后學”式布局,大成殿三間,東西兩廡各七間;明倫堂三間,東西兩廡各五間,四齋舍[10]368。
地方官學,宋時仁和縣學也依附于臨安府學。紹興三年(1133),仁和縣令孫廷直在杭州觀橋之北,縣治之東建廟。“前廟后學”式布局,大成殿三間,東西兩廡各七間;明倫堂三間,東西兩廡各五間,二齋舍[10]369。
興辦學校是地方政務(wù)之一,元代對杭州路教育負有管理職責的機構(gòu)有:
浙西肅政廉訪司。廉訪司屬地方監(jiān)察機構(gòu),重在監(jiān)察與刑獄,但“于政事無所不得治”,興學即是其一。
廟學書院。元代儒學教育已普及化,遍及天下。書院雖屬私學,但官學化趨勢明顯,經(jīng)官府認可,常設(shè)山長一員主之。另設(shè)有直學,掌管路府州縣學及書院的錢谷財務(wù)。至元二十八年(1291),元世祖詔令:“凡先儒過化之地,名賢經(jīng)行之所,與好事之家出錢粟贍學者,并立為書院。凡師儒之命于朝廷者,曰教授,路、府、上中州置之;命于禮部及行省及宣慰司者,曰學正、山長、學錄、教諭,路府州縣及書院置之?!盵11]
元朝統(tǒng)一全國后,采用漢法實行文治,希望實現(xiàn)“一道德,同風俗”,統(tǒng)一思想,教化百姓;以儒學養(yǎng)士,為國家培育人才。教育目的是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至正四年(1344),朝廷將“興辦學?!绷袨榭己说胤焦佟傲隆敝?,與其政績升遷掛鉤?!盎噬霞踊菟刮?,置考課守令之法,其一曰學校興舉”[12],“朝廷以六事課守令殿最,學校居先”[10]351。
元承宋制,為學之序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元代廟學書院普遍遵行“朱熹讀書法”,讀書明理,格物致知,道問學,至博洽。在宋代朱熹《白鹿洞教條》及其門人《程董二先生學則》基礎(chǔ)上,元儒程端禮編撰《程氏家塾讀書分年日程》(即《進學規(guī)程》),制定了一套嚴密的教學程序與計劃,使理學與舉業(yè)相統(tǒng)一,國子監(jiān)將此書頒行于郡邑學校?!爸熳诱d人讀書之法,門人會萃其要有六:曰居敬持志、曰循序漸進、曰熟讀精思、曰虛心涵泳、曰切己體察、曰著緊用力。”[13]540-541“百十年前,吾蜀鄉(xiāng)先生之教學者,自《論語》《孟子》《易》《詩》《書》《春秋》《禮》,皆依古注疏句讀,授之正經(jīng),日三百字為率。若傳注史書文章之屬,必盡其日力乃止。率晨興至夜分,不得休以為常。持身以尚孝友、惇忠信、厲節(jié)義為事。其為文,多尚左氏、蘇子瞻之說。及稍長,而后專得從于周、程之學焉。故其學者,雖不皆至博洽,而亦無甚空疏。及其用力于窮理正心之學,則古圣賢之書,帝王之制度,固已先著于胸中。及得其要,則觸類無所不通矣。此其大概也?!盵14]
講學方面,延請名師碩儒講學是常態(tài),“禮碩士為六經(jīng)講師”,地方官有時也會率先垂范,參與祭祀與講學。(知州)“遍勸鄉(xiāng)社,令秀士入學,朔望親為講試,咸知自奮”[13]535。(縣尹)“月旦望謁先圣先師,候服深衣大帶親與之周旋,升降退坐論堂申飭,五倫之教懇懇如也”[15]?!罢忻逡詾閹?,俾鄉(xiāng)里之俊秀與閭巷之童兒莫不來學”[6]289。
有元一代,孔子首次被加封為“大成至圣文宣王”,儒、釋、道三教趨向合流,儒家文化的社會地位進一步提高。元朝統(tǒng)一全國后,采用漢法實行文治,希望實現(xiàn)“一道德,同風俗”,統(tǒng)一思想,教化百姓;以儒學養(yǎng)士,為國家培育人才。元代江南首善之區(qū)杭州城內(nèi)主要的儒學教育機構(gòu)有杭州路儒學、錢塘縣儒學、仁和縣儒學和西湖書院;教學區(qū)域分成祭祀?yún)^(qū)、教學區(qū)和生活區(qū);教學建筑呈“左廟右學”或“前廟后學”式布局;教學內(nèi)容以程朱理學為主,學習四書五經(jīng),注重循序漸進,元代杭州路儒學教育規(guī)模居兩浙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