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唯

（鹽城師范學院 體育學院，江蘇 鹽城 224002）

一、問題的提出

抑郁是由情緒低落、冷漠、悲觀、失望等構成的一種復合性負性情緒，是感到無力應對外界壓力而產(chǎn)生的。抑郁是一個多維的概念，隨著程度的不同，抑郁可劃分為亞健康狀態(tài)的抑郁情緒、抑郁癥狀以及疾病程度的抑郁癥[1]。大學生是一特殊群體，他們精力旺盛、思維活躍，自我發(fā)展欲望強烈，但心理發(fā)育還不成熟，情緒控制能力薄弱，社會生活經(jīng)驗缺乏。因此在面對學業(yè)、生活、就業(yè)等等眾多大學生活壓力時，常常缺乏有效的應對，易導致他們心理失衡，從而產(chǎn)生悲觀失望的抑郁心理。因此，大學生是抑郁的高發(fā)人群。唐慧meta分析顯示，中國大學生抑郁情緒發(fā)生率達29.3%[2]。短期的抑郁情緒也許對身心影響不大，但長期的抑郁情緒會阻礙大學生自我統(tǒng)一性的發(fā)展，易使他們形成消極的自我圖式，降低大學生適應和發(fā)展能力，嚴重的可發(fā)展成抑郁癥。因此，如何對大學生的抑郁進行有效干預一直是教育學、心理學重點關注的課題。在鍛煉心理學，大量研究說明，體育鍛煉具有抗抑郁效應，目前，鍛煉作為一種手段也已得到一定的應用[3]。然而，就實際效果看，體育鍛煉抗抑郁的應用還缺乏應有的深度與廣度。具體表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體育鍛煉抗抑郁的方式還比較單一，主要以中等強度、有氧運動形式為主，干預缺乏精準性；二是體育鍛煉抗抑郁的干預手段在主流心理健康促進中，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輔助手段，它還沒有真正融入主流的心理健康促進學科。究其原因，對體育鍛煉抗抑郁的機制缺乏認識是引發(fā)以上兩方面問題的重要因素。因此，加強體育鍛煉抗抑郁機制的研究，是今后提升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效果的關鍵。

正念概念起源于東方佛教，后經(jīng)西方心理學的消化、吸收、創(chuàng)新后作為一個科學構念被引進現(xiàn)代心理學。現(xiàn)代正念研究先驅，Kabat-Zinn將正念定義為：正念是指以一種不加回應、不加評判、且胸懷寬廣的方式，對當下經(jīng)驗和此刻想法的意識與注意。它包含三個構成要素：“有目的的意識”，“關注當下的注意”和“不作判斷的態(tài)度”[4]。正念也是一種特質，特質正念指的是，個體之間在正念傾向性及意愿上所具有的差異。與強調(diào)個體內(nèi)變化的狀態(tài)正念（例如通過冥想達到的狀態(tài)）相對，特質性正念側重于個體基線性的或日常生活中平均的正念水平[5]。自70年代以來，正念訓練對抑郁的改善作用已得到研究肯定，正念理念與認知療法有機結合的正念認知療法已發(fā)展成為第三代認知治療抑郁癥療法[6]。鑒于正念干預對抑郁的顯著效果，隨著研究深入，特質正念對抑郁的影響也得到研究的廣泛關注。大量研究說明，特質正念與許多抑郁的主要影響因素包括反芻思維、經(jīng)驗性回避、認知融合、心理僵化、心理彈性顯著負相關[7-8]；大學生特質正念對抑郁具有顯著預測作用，特質正念為理解抑郁的機制提供了新的視角[9]。

目前，正念研究已超越臨床心理學，成為許多學科應用的研究課題。在體育科學領域，目前研究主要集中于動態(tài)的正念手段干預對競技體育成績的影響，相關研究說明，在提升競技狀態(tài)中，正念干預與傳統(tǒng)干預手段相比具有顯著優(yōu)勢[10]。而就體育鍛煉與靜態(tài)的特質正念關系的實證研究目前還未見報道。國內(nèi)有理論分析說明，特質正念是一種易受后天影響的類特質變量，體育鍛煉注意方式與體育鍛煉態(tài)度與正念注意方式與正念注意態(tài)度具有較高的相似性，據(jù)此，體育鍛煉心理結構與正念心理結構具有較高的契合度，因此，從理論上講，體育鍛煉與特質正念應該具有相關性，積極參與體育鍛煉有助于提升個體的正念水平[11]。

綜合以上分析，大學生體育鍛煉對抑郁具有明顯改善作用；特質正念對抑郁具有顯著的預測作用；理論上，體育鍛煉對特質正念也應該具有影響；據(jù)此，我們有理由推測，可能存在體育鍛煉通過特質正念，再通過特質正念影響抑郁的作用路徑，特質正念在體育鍛煉與抑郁的關系中可能具有中介作用。

社會支持是個體通過社會聯(lián)系所能獲得的他人物質或精神上的支持。社會性是人的本質屬性，社會支持可為人提供安全感、歸屬感與自我價值感。因此，社會支持是維護和促進心理健康重要資源[12]。社會支持與個體的抑郁反應有著重要的內(nèi)在聯(lián)系[13]，meta分析說明，中國大學生抑郁與社會支持顯著負相關，社會支持是抑郁的重要保護資源，社會支持的缺乏是大學生抑郁的重要成因[14]。體育鍛煉的本質是一種社會活動，也是一種人際交往方式，因此，體育鍛煉是提升社會支持水平的重要途徑[15]。大量研究說明，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社會支持顯著正相關，體育鍛煉可以提高大學生社會支持水平[16-17]。

綜合分析大學生抑郁、社會支持、體育鍛煉三者的關系，體育鍛煉可有效拮抗抑郁，社會支持可有效改善抑郁，而體育鍛煉又可提高社會支持水平，社會支持在體育鍛煉與抑郁之間具有連接作用。體育鍛煉可能通過影響社會支持，再通過社會支持影響抑郁，社會支持可能在體育鍛煉與抑郁中具有中介作用。已有研究證實，社會支持在女大學生體育鍛煉與抑郁中起中介作用[18]；但研究結論相對單薄，要得到比較明確的結論，還需要后續(xù)進一步的研究佐證。

以上分析說明，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都可能是體育鍛煉與抑郁之間的中介變量，它們可能在體育鍛煉與抑郁之間起并行中介作用。然而，多中介變量的中介作用比較復雜，要全面認識特征正念、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還應該分析是否存在它們相互作用產(chǎn)生的串聯(lián)中介作用[19]?！敖蛹{”與“不評判”是正念心理結構的核心要素。反映到生活中，特質水平高的個體能更客觀的看待自我，悅納自我，更易接納與包容他人。在社會中，更易與別人相處，具有更融洽的人際關系，因此，社會支持來源更多，自我對社會支持的感受更強。所以，正念水平應該與社會支持水平成正相關。有研究說明，正念訓練有助于提升個體的社會支持水平[20-21]。以上分析說明，兩中介變量應該是有序列聯(lián)系的，可能存在著特質正念對社會支持的作用路徑。因此，在大學生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中可能還存在著特征正念→社會支持的鏈式中介作用。

綜合以上分析，在大學生體育鍛煉與抑郁中可能存在著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兩個中介變量，兩中介變量的作用方式，可能既包括兩因素的平行作用方式，也包括兩因素順序性的鏈式作用方式，是一種復合式的多重中介作用，至于作用到底怎樣，還有待于進一步的實證研究。另外，有研究說明，體育鍛煉、抑郁、社會支持存在性別差異[22-24]，那么，是否存在由于這些變量差異進而導致的中介作用差異？因此，本研究另一目的就是探討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是否存在性別差異。為此，本研究以大學生為研究對象，以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為中介變量，以復合式多重中介模型為概念模型（見圖1），探討大學生體育鍛煉作用抑郁的具體路徑及其性別差異，旨在為體育鍛煉抗抑郁機制研究提供依據(jù)，提升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的精準干預效果。

圖1 概念模型圖

二、研究方法

1.研究對象

采用整群抽樣法，隨機抽取江蘇某高校8個公體班的學生，共發(fā)放問卷270份，回收問卷270，剔除漏答、規(guī)律性答卷的無效卷12份，有效問卷258份，其中，男生117人，女生141人。

2.研究工具

（1）體育活動等級量表（PARS-3）

由梁德清等人修訂，近幾十年來在國內(nèi)被廣泛應用，一致證實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和效度[25]。量表僅3個條目，采用1-5的五級計分，從參加體育鍛煉的強度、時間和頻率三方面來考察運動量。計分方法為：運動量＝強度×（時間-1）×頻率，最高為100分，最低為0分。運動量大小的評定標準：小運動量≤19分，中等運動量為20～42，大運動量≥43分。國內(nèi)研究顯示其內(nèi)部一致性信度為0.856，重測信度為0.82?？紤]到本研究變量都為心理、社會因素，具有一定穩(wěn)定性，因此，本研究將運動變量的測量時間從一個月拉長到三個月。

（2）抑郁自評量表（SDS）

共包括20個條目，每個條目根據(jù)被測量者最近1周的感受分4個等級評分，主要評定癥狀出現(xiàn)的頻度。其中10個條目正性詞陳述，按反向評分；10個條目負性詞陳述，按正向評分。累積20個條目得分為SDS總粗分，分值越高，抑郁情緒越嚴重[26]。總粗分×1.25取其整數(shù)部分即得標準總分。分類標準：根據(jù)我國常模，SDS標準分＜50分為無抑郁，50～59分為輕度抑郁，69～69分為中度抑郁，≥70分為重度抑郁。研究表明，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與效度。

（3）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

由肖水源修訂，共10個條目，包含3個維度：客觀支持、主觀支持、對支持的利用度。個體在每個維度上的得分越高，表示得到的社會支持的水平越高[27]。考慮到大學生的實際情況，按照吳清蘭等提出的方法對量表中的一些項目進行了修訂；原量表中第4題中的“同事”改為“同學”；第9題中的“夫妻”改為“戀人”，同時刪去了“兒女”一欄；第6題和第7題中的“配偶”分別改為“戀人”，并且加入“教師”這個支持來源。研究表明，修訂后的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與效度[28]。

（4）正念注意與覺知量表（MAAS）

該量表的中文版由陳思佚，崔紅和周仁來等人修訂[29]。量表是單維度結構，共有15道題目，每個條目為1（經(jīng)常）到6（從來沒有）六級評分，雖然分數(shù)越高程度遞減，但由于所有題目均為反向計分，因此總分越高代表個體的正念特質越高。經(jīng)驗證，該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與效度。

3.數(shù)據(jù)處理

采用SPSS 23.0、AMOS 23.0對數(shù)據(jù)進行整理分析

三、結果與分析

1.共同方法偏差的檢驗

考慮到在本研究中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是通過問卷收集，故需要對本研究所涉及的相關變量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Harman單因子檢驗結果顯示，第一個公共因子的解釋率為28.7%，小于40%的臨界標準，且析出較多因子，這表明在本研究中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30]。

2.大學生各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與相關分析

表1 各研究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

以上描述性統(tǒng)計結果說明，大學女生與大學男生在體育鍛煉、主觀支持、支持總分的平均值上存在顯著性差異，在其他變量上差異不顯著?？紤]到性別是部分變量的影響因素，在相關分析時，把性別作為控制變量，進行偏相關分析。

表2 各研究變量偏相關分析結果

以上相關分析說明，大學生體育鍛煉、特質正念、抑郁、社會支持兩兩之間都存在顯著相關性，這為后續(xù)的多重中介效應分析提供了前提條件。

3.中介效應的分析

溫忠麟認為，多重中介模型因為涉及的變量較多、路徑比較復雜，即使只涉及顯變量，一般也要使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分析[31]。因此，本研究按照量表維度劃分方式，把體育鍛煉、特質正念、抑郁作為顯性變量、社會支持作為潛在變量，建立混合結構方程模型對概念模型M0（見圖1）進行全路徑分析。

模型M0的擬合指數(shù)見表3。根據(jù)心理統(tǒng)計學相關研究，絕對適配度指數(shù)GFI、AGFI和RMSEA，增值適配度指數(shù)CFI、IFI和NFI均可接受。因此可以認為模型M0較好地擬合了數(shù)據(jù).

表3 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的中介模型適配度指標

路徑分析結果顯示（見圖2），體育鍛煉與特質正念（β＝0.27，p＜0.01）；體育鍛煉與社會支持（β＝0.21，p＜0.01）；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β＝ 0.41，p＜0.01），社會支持與抑郁（β＝ -0.41，p＜0.01），四條路徑系數(shù)顯著；而體育鍛煉與抑郁（β＝-0.01，p＞0.05）、特質正念與抑郁（β＝ -0.08，p＞0.05）兩條路徑系數(shù)不顯著。

圖2 M0的路徑系數(shù)圖

考慮到模型的簡潔性，按標準化路徑關系“由小到大”的順序逐一剔除不顯著的路徑（體育鍛煉與抑郁）（β＝-0.01，p＞0.05）、特質正念與抑郁（β＝ -0.08，p＞0.05）后；最后得到修正模型 M1（見圖 3）。對兩模型進行比較，發(fā)現(xiàn)兩個模型并不存在顯著差異（Δχ2＝1.082，Δdf＝2，p＝0.582＞0.05），但修正模型 M1更加簡潔，絕對適配度指數(shù) GFI、AGFI和RMSEA，增值適配度指數(shù) CFI、IFI和 NFI均符合測量學要求，很好地擬合了數(shù)據(jù)（見表3），因此采納模型 M1，即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只通過兩條間接路徑，一條路徑是體育鍛煉-社會支持-抑郁，另一條是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鏈式路徑。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鏈式路徑又包含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兩條簡單路徑。

圖3 M1路徑系數(shù)圖

4.模型M1的中介效應檢驗

從圖3可看出，所有路徑系數(shù)均顯著（p＜0.01），根據(jù)聯(lián)合顯著性檢驗即可判斷從運動量到抑郁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使用偏差校正非參數(shù)百分比Bootstrap檢驗，重復取樣2000次，計算95%的置信區(qū)間。中介效果量如表4所示。體育鍛煉-社會支持-抑郁的單獨中介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0.156，-0.054］，該區(qū)間不包括0，表明該中介效應顯著，效果量為總中介效應的64.4%。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鏈式中介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120，-.028］，該區(qū)間不包括0，表明該鏈式中介效應顯著，效果量為總中介效應的35.6%。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中介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0.061，0.197］，該區(qū)間不包括0，表明該中介效應顯著；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中介效應的置信區(qū)間為［-0.307，-0.104］，該區(qū)間不包括0，表明該中介效應顯著。

表4 中介效應的的顯著性檢驗與效應值

5.模型M1的性別差異分析

首先以M1模型為依據(jù)，對男、女大學生樣本分別進行模型檢驗，結果說明（見表5），男生、女生模型擬合均良好，可進行跨組比較。

然后采用結構方程模型中多群組分析方法，設定未設限制的模型M群1，與結構系數(shù)相等模型M群2，結果說明（見表 5），兩模型擬合均良好。與 M群 1相比，結構系數(shù)相等模型△χ2＝6.071，△df＝ 6，p＝0.415 ＞0.05，結果表明，大學生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在體育鍛煉與抑郁中的中介模型沒有顯著的性別差異。

表5 多群組分析適配度指標

四、討論

相關分析說明，大學生各研究變量間都兩兩顯著相關。其中，大學生體育鍛煉與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顯著正相關、與抑郁顯著負相關，說明，體育鍛煉對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因素都具有積極作用；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都與抑郁顯著負相關，說明，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都是抑郁的保護性因素。另外，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顯著正相關，說明，高特質正念特質的大學生，在生活中獲得的社會支持更多，社會支持知覺感更高。

概念模型的驗證分析說明，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都是大學生體育鍛煉拮抗抑郁的中介因素，大學生體育鍛煉影響抑郁的特質正念、社會支持中介模型只包括兩條間接路徑：一條是體育鍛煉-社會支持-抑郁的作用路徑，另一條是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鏈式路徑，而特質正念-抑郁與體育鍛煉-抑郁的兩條直接路徑都不顯著。

1.社會支持的單獨中介作用

中介效應分析說明，大學生體育鍛煉影響抑郁的特質正念、社會支持中介模型中，存在著社會支持的單獨中介作用，效應量占總中介效應64.4%。也就是大學生體育鍛煉可以直接提升社會支持水平，而社會支持水平的提升降低了抑郁。有研究說明，社會支持在大學女生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本研究觀點與此研究類似[18]。在鍛煉心理學中，人們就體育鍛煉增進心理健康的機制提出了許多假說，社會交互作用假說就是其中一種[32]。社會交作用互假說認為，體育鍛煉作為一種社會活動，有助于增加人際交往，增進人的社會支持，而社會支持水平的提高，有助于提高心理健康。盡管該假說早已提出，但還缺乏充分的認證，本研究為此假說提供了進一步的依據(jù)。社會支持對心理健康的價值早已得到認定，并在諸多領域得到了廣泛運用，本研究說明，社會支持在大學生體育鍛煉與抑郁中具有中介作用，進一步深化了它的運用價值。

2.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鏈式中介作用

中介效應分析同樣顯示，體育鍛煉對特質正念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特質正念對社會支持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社會支持對抑郁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大學生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的鏈式中介效果顯著，效應量占總中介效應35.6%。該鏈式中介作用說明，在大學生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中存在著特質正念→社會支持鏈式作用路徑，也就是，大學生體育鍛煉可提高特質正念水平，而特質正念水平的提升又提高了社會支持水平，最后通過社會支持的提升來降低抑郁水平。特質正念是一種類特質變量，易受后天環(huán)境影響。體育鍛煉的心理結構與特質正念的心理結構具有內(nèi)在的切合性，因此，經(jīng)常參加體育鍛煉有助于提升人們的特質正念水平[11]。社會支持是影響心理健康的重要外在資源，社會支持是一種雙方人際互動的過程，社會支持的獲得不僅僅取決于外界因素，個性因素也是影響社會支持水平的重要因素[33]。接納與不評判是正念的核心要素，這種個性特質影響著對自我和他人的態(tài)度，從而也會影響人際互動的效果，因此，特質正念也應該影響人們的社會支持水平。而抑郁是人們感到無力應對壓力下產(chǎn)生的，社會支持可提升人們的應對效能[34]，因此，社會支持自然對抑郁具有保護作用。串聯(lián)這些分析，可以看出，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鏈式路徑各逐級之間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該鏈式中介作用的存在是合理的。進一步解析該鏈式中介路徑，該鏈式中介又包含兩個簡單中介作用：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路徑說明，特質正念在體育鍛煉與社會支持中起中介作用，結合研究結果，體育鍛煉對社會支持直接作用顯著，說明，特質正念在體育鍛煉與社會支持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果量占體育鍛煉對社會支持預測量的（0.116／〔0.116＋0.22〕34.5%。特質正念-社會支持-抑郁路徑作用說明，社會支持在特質正念對抑郁的作用中起中介作用，結合研究結果，特質正念對抑郁的直接作用不顯著，說明，社會支持在特質正念對抑郁的作用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該結果也說明，大學生體育鍛煉通過特質正念對抑郁的間接作用基本都是通過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鏈式中介作用實現(xiàn)的。

研究結果顯示，體育鍛煉對抑郁的直接作用不顯著，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基本都是通過特質正念、社會支持兩中介因素的間接作用實現(xiàn)的。因此，特質正念與社會支持是影響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效果的兩重要中介因素。進一步分析說明，兩條路徑的中介作用最后都是通過社會支持實現(xiàn)的，因此，社會支持在大學生體育鍛煉拮抗抑郁中起最終樞紐作用，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的效果最終取決于社會支持水平的變化。社會支持是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效果的關鍵。然而重視社會支持的作用，并不代表可以忽視特質正念的作用，因為，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中介作用說明，體育鍛煉對社會支持的作用34.5%是通過特質正念的中介作用實現(xiàn)的，特質正念對于社會支持的構建具有促進作用。體育鍛煉中要充分提升社會支持的水平，離不開特質正念的隱性作用。基于本研究結果說明，在大學生體育鍛煉抗抑郁中，一方面要多安排他們參加集體性的體育鍛煉，讓他們在鍛煉中相互交流、相互協(xié)作，擴大他們的人際交往范圍，提高他們的社會支持來源；然而，另一方面，要多安排他們參與非競爭性鍛煉，增強運動的娛樂性，讓他們能夠淡化勝負的概念，充分將注意聚焦于當下、享受運動的過程，以提升他們的特質正念水平，提高他們對支持的主觀感覺，以此來促進社會支持水平的提升。

3.中介作用的性別差異

結構方程的多群組分析說明，盡管男女大學生在體育鍛煉、社會支持上存在顯著的性別差異，然而特質正念、社會支持中介作用模型并不存在顯著差異，說明，男女大學生體育鍛煉、特質正念、社會支持與抑郁四因素的水平可能因為性別變量的影響有所不同，但體育鍛煉對抑郁影響的特質正念、社會支持中介作用機制在不同性別大學生之間具有內(nèi)在相似性。

五、結論

針對大學生抑郁頻發(fā)的狀況，本研究從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角度探討大學生體育鍛煉干預抑郁的機制。研究結果顯示：（1）體育鍛煉對抑郁的直接作用不顯著，體育鍛煉對抑郁的影響基本都是通過特質正念、社會支持復合中介作用實現(xiàn)的；（2）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復合中介作用包括兩條路徑：社會支持的單獨中介作用，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鏈式中介作用；（3）特質正念、社會支持的復合中介模型無性別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