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丘東明，男，漢族，1944年11月生，中專畢業(yè)，農(nóng)藝師職稱，廣西陸川縣良田人，做過十多年鄉(xiāng)村民辦教師、二十多年鄉(xiāng)鎮(zhèn)農(nóng)業(yè)技術干部。擅長小說、詩歌、散文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于《金田》《九洲江》《玉林日報》《作家天地》《鴨綠江》《文藝生活》《參花》等報刊。

我們一家三代，由文盲上升——上升——夢，圓夢，圓了大學夢。

夢，在飄揚，飄向藍天，飄向白云;

夢，穿越高峰云層，登上險峰。

途曲峰環(huán)山外山，騰云駕霧天外天;

呼風喚雨四海連，險峰攀登求大同。

農(nóng)家的孩子都有夢，

夢，圓夢;

夜里見你千百回，一年到頭來回夢;

風霜雨雪酸辣味，苦心孤詣夢圓夢。

不忘初心，初心的夢。

人生都有夢。童年時，少年時，青年時，中年時，老年時，都有夢，夢無止境。

夢，一層層，一宗宗，悠悠揚揚，飄向天空。

夢，飄高峰，飛登險峰——無限風光在險峰。

我已踏上人生老年期——晚年。夢呵千姿。

我不說雞毛蒜皮的事，說的是人生主要的——不忘初心，初心的夢。

…………

哥哥有志

“兒，要乖，要聽話，到學校要好好讀書，學好了，大了，能吃碗‘清閑飯，不要像媽媽那樣，一生沒書讀，不知學校門東西南北向，一生勞碌，吃苦。不識字難啊！”

這是1951年我剛踏入學校時，母親對我說的話。

“清閑飯”，在當時我不理解，也不明白。當時我想到的是，不會像母親那樣，在太陽底下，一年到頭面朝黃土背朝天，汗水淋淋，太辛苦了。心想，讀書有好處，有出息。我想讀書。

母親不懂用錢，年輕時很少出街入市。若是有人給她一張鈔票（當時的貨幣），她擺擺手說：不要，一張白紙摸下去不浪手，不知是多少，買東西別人會騙的，對我來說沒用。

我讀書識字后，就拿不同面值的人民幣一一教她，她也領會不過來，只好直觀直記。每當買東西時，她拿著人民幣總要找上家下屋，左鄰右舍問問，畢竟是50多歲的人了，勞累成疾，還是模糊不清。

所以她常說不識字難啊，難過我挑一百斤重的擔子。正如此，她苦苦追求，迫切渴望，要她兒子，以后的孫子讀好書——識字。

一次，母親從菜地摘菜回來，拿著一串鹵魚高興地說：“買了四兩，好久沒嘗味了。這是上個月你表姐給我的一張一百元錢……”

“買了多少錢？”我忙問。

“八十五元一斤，買四兩看他補夠錢沒有，騙了我沒有?！蹦赣H一邊說著把錢送過來。

我點了錢，說：“不夠呀，補少了二十五元。”

“哎喲，這個死貨，他補錢給我時我都說不要騙我喲，補夠給我喲。他都連連說，夠了，夠了，不夠你算算。我哪會算，這么多張幣，我認不清楚?！?/p>

“在哪兒買？”我說。

“今天是灘面街日，那人從門前路過我向他買的。他挑擔如飛，早到街了。”

“算了，小小點錢不想它。就是拿錢買個教訓吧。”我安慰母親。

“錢是咬手的，以后誰給我錢我都不要。”母親說著悶悶不樂。

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后來，我當了老師，成婚后有了兩兒一女，哥哥，妹妹和小弟。這三個小人兒是母親的心頭肉。我也特意調(diào)課串休，帶著妻子和三個小人兒回老家陪伴母親。

一天，妻子背著小弟前頭走，母親牽著哥妹倆隨后跟，我挑著一百多斤的薯藤跟后。正是春日，踏出村口，原先天空一朵朵的烏云被風吹散開了，天空清格朗朗，陽光燦爛照征途。放眼遠看，遼闊的田野，綠油油的禾稻在和暖的春風吹動下，一起一伏，綠色的海洋。

走了一里多路，路旁不遠處，有旗桿，廣場、球場，又有幾棵大樹，遮陰乘涼;再就是一排排房，雪白亮光，這里是小學堂。

不時地聽到老師的講課聲，“一二一，

一二一……”廣場上一位體育老師在操練一群小學生。

哥立足細看，迷了。

“爸，這是北京大學嗎？”

“不是，北京大學天遠呢！”

“那，又是廣西大學嗎？”

“也不是，廣西大學也天遠呢！”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里是什么？那，那兩個大學真的在天上嗎？在月亮上嗎？”

“哥，你太小了，這是咱們?yōu)┟娲謇钗菪W。”母親說，“想不明白，待到今夜再向你爸問個明白?！蹦赣H拉著哥的手，“走，趕時間，去街?！?/p>

哥雖是無奈，但聽母親的話，一同趕路。

四里多路，不多久到街了。

賣了薯藤，不多逗留，抓緊時間回去。

回到街尾，九洲江邊的一棵大榕樹下。這里有人擺攤賣東西，母親向賣簸箕炊的小販買了兩大碗給哥妹吃。哥妹一起叫“奶奶，爸爸，媽媽，我們一起吃”。但母親說，“你們分居異爨吃了回去，我不餓?！?/p>

九洲江水，波光粼粼，清澈見底。哥看著，突然高叫一聲：“看，好大的魚呀，在水下游來擺動！”

在場的人雙目投視，走了過去。有人說，江水養(yǎng)魚好啊！

“對呀！魚食水，少成本，大有收入?！备缯f。

“也難呀，難管理呀！”有人說。

“有什么難，假如我是縣官做出好措施，對人們有好處，下令做，大家都會聽?！备缯f。

“這么幼小的孩童，想得這么遠，這么深，懂得這么多道理，聰明，往后是個好人才?！?/p>

…………

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心情好舒暢。路過李屋，看到一伙人在樹蔭下聊天。

“看，那個男的原來是老師，今天挑薯藤去街賣，肯定犯了錯誤被開除回家煲粥?！睆奈覀儽澈髠鱽砹寺曇簟?/p>

“你聽到了吧，刺耳難受嗎？”妻子問。

“有什么辦法，又不能封閉他人嘴巴。”

“本來按你身份不應挑薯藤賣，人家會看低看小，抬頭都不高??！”

“這是生活所迫，誰會想呢？”我思索著：我請準假的，校長特地幫我調(diào)課呢！我早上上完了課，我沒影響到學生呢。

接著我又說：“我教學是有成績的，我常抽空為大隊、為生產(chǎn)隊做了好些有益的工作呢。我還是大隊教師隊伍中，在七〇年第一個入黨的啊！”

“本來我的家人說，一個老母帶著一個兒子生活多貧困啊，全都不同意我跟你，我只看到你是個黨員，有出自，現(xiàn)在生活雖苦，雖是民辦老師，以后會變好的。若不，到今你還是個光棍呢！”

“感謝您可憐同情我?！闭f得兩個人都笑了。

這天晚上月亮來得特別早，本來圓圓的月亮顯得更圓更大更亮了。我屈指一算，正是八月十五，是中秋，是一年之中，月亮最圓最大的一個晚上。所以，大地光芒萬丈，銀閃閃，亮光光，跟白天一樣。

哥妹倆老早在門前地坪坐，靜等我今天說了沒說完的天遠大學故事。

這時妻子說話了，“孩子有好奇心，哥還小，你要用淺顯的語言說話啊，不要說得那么神秘?！?/p>

“是呀，爸爸說月亮里頭有蔸樹，眼看就砍斷了，但天黑了，也身疲力竭了，回去了。當?shù)诙煲辉绲絹砜矗豢抽_的樹口上又被生合了。天天如此。但有一天晚上那人不回去了，下決心砍斷才回。結果呢，那人又被合生在砍開的樹口上了，人影都不見了。這是騙人的鬼話，難道那個人不會逃走嗎？沒有這樣的事。不信！”哥說。

“這個是我小時候聽別人說的故事，那爸也是受騙了。”我說。

“那，那你說那兩個大學都是遠在天上，那也是騙人啊?！?/p>

“不是，不是，我只用了形容詞夸大說法，到你以后學好語文就明白了。”

“廣西大學在我們廣西首府南寧，搭火車只有半天多就到了;北京大學在我國首都北京，坐快火車也是兩天多到了?！逼拮诱f。

“那我以后就選其中的一個大學讀啊！”

“好啦！有決心，有志氣，夢，圓夢——大學夢。”妻子贊揚說，心花怒放。

這是哥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一次放晚學，三五成群的小學生，說說笑笑，蹦蹦跳跳，從我家門前而過。小孩子像朵花，天真活潑可愛。

哥回來了，他滿臉通紅，眼含淚珠，直向廚房走去，向正在做飯的妻子訴說：“媽……”他心有苦悲傷，一時說不出話來，眼淚像雨水一樣往下滴。

妻子看到他這模樣，認定是受了委屈，說：“你靜下來慢慢說?！?/p>

“供銷社李教導的兒子經(jīng)常刁難我，以前打了我兩次，今又打了一次，都是在放學路上打的?！?/p>

“是誰惹誰？”

“當然是他惹我，他比我大一兩歲，人高馬大，我哪敢動他?！?/p>

“那說清楚什么事引起的?！?/p>

“是這樣，每次考試后班主任總結，都表揚了我，說我勤學，成績好，而批評了他，說他懶，成績差。本來他成績是好的，但他懶學又自高自大，學習成績差了下來，他見我成績比他好，就挑剔壓我，想拉我下水，自習堂也想拉我出外邊玩。我哪聽他話，由他擺布？我想，若是這樣，以后我還學得好嗎？還能有升大學的機會嗎？”

“好，飯后我即去找李教導，嚴厲批評教育他兒子，然后去班主任那里反映。”

“好，媽就要這樣做?！备玳_心了。

這以后，哥對妻子說，那同學向我承認錯誤，同我和好團結了。

妻子說這就好了，要團結友愛同學，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那一年，廣東華南農(nóng)學院的劉班長帶領十一位同學到良田下環(huán)畢業(yè)實習四十天。因工作關系，大學生同農(nóng)業(yè)站管蠶業(yè)的萬同志經(jīng)常接觸聯(lián)系。正值讀小學三年級第一學期的哥見到了他們，非常歡喜，非常羨慕，非常敬仰。因為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就對大學向往，埋下了大學夢。所以對大學生非常親切親近。

農(nóng)業(yè)站門前有一株高大的龍眼樹，正是給人們遮陰乘涼的好地方。

哥懂事，每當大學生中午實習回來，他就從家里拿出長凳、小凳在樹蔭擺好，把預先備好的茶水拿出來，請大學生哥哥姐姐們坐，還請哥哥姐姐們飲茶。大家笑容滿面地贊頌哥乖巧，是個好學生。

那段時間，哥和劉班長等人相處得像團火。特別是同劉班長更是情同手足，形影不離。兩人一見面，一個喊哥哥，一個叫弟弟。劉班長見哥活潑活躍，常逗他玩，把他撐上肩頭，升高高，把弟放上肩，升上頭空舞動，在演戲，飛飛飛……

哥腦子里想的是學習升大學的事。所以見到劉班長有空，就迫不及待地問，怎樣才能學好，才能圓大學夢。劉班長就語重心長地說，古人在家境十分貧困的情況下如何堅持勤奮苦攻書，說了“鑿壁偷光”朱賣臣挑柴賣等古人的故事。哥聽了很受感動，很受鼓舞。

劉班長還講了紅軍長征二萬五千里過草地爬雪山和許多英雄人物的故事。劉班長滔滔不絕地講，哥津津有味地聽，常常聽得入了迷，表示向英雄人物學習。

一個星期天，劉班長帶著哥同游謝魯山莊。又一個星期天，倆人又徒步，看水看山看山花，登上了良田高山嶂頂，看到了九洲江兩岸美景，看到了海闊天空，看到了鳥展翅高飛，看到了前途遠景，看到了來日方長。

大學生實習結束回去。劉班長與哥親熱握手。哥一個小小的人，竟然像個大人一樣頻頻相送。劉班長連連回首，點頭招手。難分難舍，依依惜別。

這以后，天各一方，天涯若比鄰。

這以后，信兒似鳥飛，飛去又飛回。

哥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劉班長這個大學生忘年交。

后來，哥讀初中時，我最關心的是每學期的家庭通知書。看學習成績，看班主任的評語。各科成績80分以上，評語可以，操行甲等。我沉思細想著，較為滿意。我只是鼓勵哥：“不斷努力，加倍努力，爭上進！”

但妻子看了后，同我不一樣，很不高興，很不滿意。不高興地說：“哥，本來你的學習基礎是好的，現(xiàn)是初中第四學期結束了，四個學期你只拿到兩本學習榮譽證書，而且是丙等獎的。那你為什么不個個學期拿到甲等榮譽證書？”妻子不輕不重地說，但態(tài)度眼色都是嚴肅的。

過了一會兒，妻子又說：“哥這成績是中上，現(xiàn)還有一年學習，明年升高中考試了，想想看，按這成績，能升重點高中，能升大學嗎？要爭氣??！”

我在旁說：“現(xiàn)只要抓緊時間，刻苦攻讀縣重點高中，國家重點大學都能上?！?/p>

窮苦農(nóng)家人就是想撥開烏云見青天，見紅日，看未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當媽的當爸的都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所以對孩子要求這么高是有道理的。

記得哥當初考初中時，全鎮(zhèn)1500多名小學生參考，奪得了第五名。當時是公布100排名，排名前一百的入重點初中。那時妻子看了好高興。工作的辛苦、疲勞，全拋九霄云外了。回想到兒子升初中考試時成績這么好，如今成績又不怎么好，妻子怎會不著急呢？

哥專心致意地聽妻子說話，沉默了好長時間后，才開口說話，“爸曾說過一句話，天上有月圓月缺，人間有旦夕禍福。在我初中第二學期，奶奶得了重病，你們都忙，是我來來回回奔波、關照、看望。”說著心情好傷悲，眼睛紅紅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我看奶奶時，她深情地有氣無力地說：奶奶的人生好奔波??！你爺爺走的時候你爸才滿周歲，我一個孤家寡婦帶你爸，無兄無弟無親屬，有誰關照？在那個黑暗的社會，人都是各顧各的。所以你爸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也像我一樣，被人看小看低被人欺侮的，也受了不少苦難?。　?/p>

聽著哥的話，我的心靈深處被觸動了，一時酸苦悲傷，憶起往事——童年的自己，陷下萬丈深淵，心驚肉跳，痛苦萬分。自己曾流浪街頭，甚至流落到別的村子，受了不少欺侮……

哥適時地又說話了，我從往事的痛苦記憶中醒了過來，“奶奶一生凄苦，勞碌、奔波，飽嘗了人間苦水，至今都享不到人生清?！菚r候我都懂事了，我曾為此流下了眼淚呢！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

妻子也有深情的同感，心事重重地說：“你奶奶是文盲，說話又不大懂情理，別人好小看??！連帶著我也被人家瞧不起呢！所以，你別怪媽對你們太嚴厲，媽希望你們?nèi)置瞄L大了，一定要揚眉吐氣，做個有作為的人?！?/p>

妻子這一說也好似打開了我的記憶閘門，“那時候，咱村有這樣的一個人，還是生產(chǎn)隊的時候，母親一次有病，為了家庭，為了生活，勉強去插禾。插到中途，說，哎呀，我頭有點暈了。只休息一會兒，那個人不但不同情，反而指東畫西地罵，母親只說一句‘待到你們發(fā)病就知苦了，這一說被那個人罵得狗血噴頭。那時我五歲吧，跟母親去，我在田頭玩，看得清清楚楚?！?/p>

“這就是人多人強，狗多咬死羊，仗勢欺人?！逼拮诱f。

“這些是小事，過了就過了，當作一江春水向東流。”我說。

妻子對哥說，“過了的事想想也有好處。還有一件事不能不記起，不能不說起。還是在你兩三歲時，爸媽教你識字，實現(xiàn)大學夢。當時你的記性很好，許多故事都能記?！畯V西大學、北京大學……成了你的順口溜，經(jīng)常像唱歌一樣唱。許多人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孩童的事雖過十多年，但人家會記憶猶新，所以你要下決心，實現(xiàn)大學夢，若不人家會笑脫牙齒。”

“不能留下笑話，被人傳笑?！蔽乙舱f。

“再有，我看到你三兄妹學習都好，不管別人是頌揚還是笑話，我都說‘困難多多，有存錢煲，還說家里有‘三本存折，以后讀書出來大有回報。這我都說了，所以一定要記住，不要你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p>

“爸媽，我一切都明白，我一定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將來做個頂天立地的人，為祖國，為人民做出大貢獻！”

妻子聽了十分高興。

哥又撒嬌地說，“其實我是下功夫的。上學期我得了一次重感冒，打針吃藥休息，缺了一個星期的課。后來學習好多知識上連不上，我學得好苦好難啊！我也很苦惱。心想，若老是這樣，我就得在良田街擺攤賣水果……”

“你這樣想，就不會有出息，就不會揚眉吐氣，就不會有出頭天日了?！逼拮诱f。

“幸得我有自知之明，尋根問底，問自己，找路子，找同學找老師補課。日里夜里，挑燈夜戰(zhàn)。星期天，假日我也不放過，把書本的，老師講的知識學會領會，快馬加鞭才得今天的成績??！這學期我不是領到了丙等榮譽證嘛！全班50多同學獲獎的也是幾個??！”

“這也是爭氣，下了苦功夫?！蔽艺f。

“人生道路，你們操心我也操心。我們家生活這么困難，負擔這么重，供我們讀書，不好好勤奮讀書成嗎？我又想到大學生劉哥哥說的故事，千難萬難沒有紅軍長征難。所以我下定決心，戰(zhàn)勝困難，實現(xiàn)大學夢。”哥堅定地說。

果然，哥最終考上了重點高中。

高中三年，一年一次家長會，我因工作繁忙，只參加畢業(yè)學期的最后一次家長會。

當時班主任同我談話：“你兒子遵守紀律，學習勤奮，成績優(yōu)良，從二年級連任班長，是學雷鋒做好事的帶頭人……”

“感謝班主任辛勤的教導，流下了不少汗水?！?/p>

“不，是家長教育有方，有功勞?！?/p>

我心里想的是哥的大學夢，迫不及待地問：“我孩子升大學有希望嗎？”

班主任胸有成竹地說：“有，有希望，但說不準是哪個大學。”

“學校已評選出的優(yōu)秀班團干，三好學生共五個（省、地級），你兒子是其中的一個，高考獎勵加十分，來得不易啊，應該高興?！?/p>

“感謝！感謝班主任勞苦功高，我們念念不忘。”

高考后，哥接到了廣西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圓了大學夢，這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親朋好友歡欣鼓舞。

廣西大學四年，從第一學年第二學期起，哥被選任為校學生會外聯(lián)部部長。那時，很多廠家、商家老板都來校找他聯(lián)系，他也主動同他們聯(lián)系，把商品運到學校展銷，優(yōu)惠方便學生。

廠家生產(chǎn)的各類商品——社會的需求，特別對新產(chǎn)品的喜愛和有待改正，都要做社會調(diào)查。為此，廠家人員都來聯(lián)系他。他一一熱情接待，極力支持。

他組織那些家境困難的學生，利用星期天、假日，在南寧市挨家挨戶登門調(diào)查（廠家給報酬）。參加調(diào)查的人都有一大筆收入。再有南寧市很多家庭為培育好子女成龍成鳳都請家教人員，又有家里事務多，也請短時務工人員。他聯(lián)系好，推舉困難學生去做，開通了勤工儉學的門路。

二〇〇〇年，哥大學畢業(yè)。四年的大學生活，他跟學校留下了深深的感情。貧苦的農(nóng)家，艱苦的求學，圓了初心，圓了大學夢，這是他一生中記憶最深的事。

那年國家對大學畢業(yè)生實行了“雙向”選擇。哥選擇了心儀的單位。人生第一次走向工作崗位，滿腔熱情，工作忠實，賣力。他肯動腦動筆，常抽時間寫材料，寫報道，其中有一篇載在國家級報刊頭版，領導、同事看了高興滿意。

哥朝氣蓬勃，工作向進，不久被選為單位團委書記。再后當上了小小芝麻官（縣級）……

我們一家三代，由文盲上升——上升——夢，圓夢，圓子大學夢。這都是托祖國母親的福，念念不忘祖國母親的恩情。

我們一家人始終的拼搏與收獲的快樂，都難以用語言表達，在這只說一句話：其樂無窮。

初心的夢在飄揚，飄向藍天，飄向白云;夢，穿越高峰云層，登上險峰。

小妹爭氣

開學了，家長們歡歡喜喜帶著自己的孩子第一次送上校門——入學。然而，我家女兒小妹，送進了學校，又被學校趕了回來。妹和妻子很不滿意，悶悶不樂。

“是怎么回事？”我問。

“謝老師說，人太小了，不符合入學年齡。上學期我們查過戶口，合年齡不送，我們都動員家長送呢！”

“就是這原因？”我說。

“謝老師還說，我們學校不是托兒所，我哪能當保姆，抱娃娃，揩鼻涕，擦屁股？”

我說：“根本不像老師說的那樣，那樣難聽?！?/p>

“太小了，放進學校來沒用呀！謝老師還是堅持她的觀點?！?/p>

就是這樣被叫了回來。

“你們女人就是頭毛長見識短。你就不懂用別的辦法開通？你曾說我比你多識幾個字，交際說話不如你。這一次你就顯得糊涂，顯得笨了，不如我了?！?/p>

我想想又說：“糊涂難得，難得糊涂，有時候糊涂也有好處?！?/p>

“那你有本事？”

“當然有呀！這事不用你操心了。”

妻子眉開眼笑，“這事指靠你了?！?/p>

小妹高興了，“爸，你有走后門的門路？”

“半點后門都不用走，保證你能如意入學，萬無一失，勝過阿狗九绹牛?！?/p>

“那你就送她去學校跟老師說說吧！”

“不用急，開學有兩天準備工作，學生繳費注冊，后天上課，明天送去也不遲?！?/p>

第二天一早，我把從街上買回來的新書包裝滿鼓鼓的東西交給妻子，“你就帶這書包送她去學校?！?/p>

妻子接過書包睜大了眼睛說：“這書包鼓鼓的裝的是禮品？要我去送禮？”眼睛盯得更大了。

“不是。你怎么老是糊里糊涂的，其他的都不想，想的是送禮？”

“不是送禮又是什么？”

“這是女兒兩三年來學的書，小人書、寫的作業(yè)本，老師看了準滿意。但你還要對老師說，說是我說的，北京都有十三歲的大學生，小孩已經(jīng)滿五歲了，要調(diào)級，調(diào)讀二年級，看老師意見如何？”

我這一說，小妹和妻子“哎呀”一聲，豁然開朗，“我原先就沒想到，想到就不會白吃這苦悶了。哎，都是我事務多，腦沉沉?！?/p>

我說，你就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她笑了。

妻子背起書包，小妹跟在后面蹦蹦跳跳，一同去學校了。

不多久，母女倆從學?；貋砹?，說交學費了，勝利了。

我說就是萬無一失，萬事大吉。

其后，妻子向我說了如下的事。

謝老師看著鼓鼓的書包，以為是禮品，不好意思說，“這書包真真漂亮，里面裝好東西……”

我說不是，這是幾年來孩兒學的書本和寫的作業(yè)簿，打開來看看就明白了。

老師莫名其妙，不知其所以然。拿出來一一細看，說這書是她哥讀一年級的書呢！

是呀！我們拿來耐心教她，一年級知識她好多學會了，只是漢語拼音字母“b p m難掌握;數(shù)學100以內(nèi)加減法也基本會。老師又半信半疑翻閱了十多本作業(yè)本，看了又看，這都是她做的？老師瞠目結舌，更疑惑。

“是呀！是我做的，不信你出題考考我?！毙∶抿湴恋卣f。

老師真的考試了，叫她聽寫。

老師讀了簡單的中文字和一些人名，小妹都一一寫出來。到考數(shù)學了，先是個位加減法，后是十位數(shù)加減法，再到一百以內(nèi)加減法，她都算對了。老師看著看著，眼睛睜得更大，不可捉摸了。

老師看人了，前后左右打量著，專注看。小妹被看得不好意思。

小妹向老師說，老師，我的腦子是在腦袋里的啊，你看不到啊！

老師笑了，高興地說，看到了，你好聰明，是個有本事的人，明天來校上課。

妻子說，她爸說了北京有十三歲的少年大學生，想要調(diào)級，上二年級如何。

老師說這就不必要了，她才五歲，不要對她下過大的壓力，打好基礎不更好嘛，對升初中、高中、大學更有好處。

爸多次說了，要我以后讀大學，我和我哥一樣，有大學夢。

老師說，這就好，到現(xiàn)在我們村只有一個女大學生，讀廣西醫(yī)科大學，全村人都贊頌，說是全村第一個女狀元，那你往后就是村上的第二個女狀元??！

小妹高興地說，這個我一定要奮斗，要爭氣，實現(xiàn)大學夢。

最后謝老師說，人不能貌相，海水不能斗量。昨天我說錯話了，我很感內(nèi)疚……

我急著說，謝老師你不要說這話，因我女兒太小了，不符合育齡，你說的不錯，不錯，我們不怪，不怪。

妻子向我說完這件事后，我也向她說了同小妹有關的事。

在獨嶺鋪小學，一天中午有兩位女學生手拉手到我房門口，待了一會兒，像有事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我問：“你們兩個想說什么事嘛？”

“丘老師，我想向你問一件事，你忙嗎？”

“隨便問，不忙?！?/p>

“聽，聽說，你家里出生有個‘啞妹是嗎？”

“你們怎會知道？從哪里聽來的？”

“是你們村里人說的，出世十多天了，從沒聽到一點嬰兒哭聲，他們都說是‘啞妹。不只是我村里人知道，都滿城風雨傳好遠呢！”

“沒聽到嬰兒哭聲就說是‘啞妹是嗎？”

“是，是！他們都說養(yǎng)大了以后有什么用呢？”

我沉思片刻說，最好你們到我家里看看就明白了，千萬不要聽信謠言?。?/p>

那倆學生說：“不是就好了，算我們錯怪問了?！眰z學生不好意思走了。

這事過后我想不清楚，為什么有這樣的傳說。

過了一段時間，鎮(zhèn)上召開全鎮(zhèn)小學老師會議。那郭老師和李老師特地找我攀談，問了孩子這事情。

我說：“這我有所知，你們都聽說了，真是謠言滿天飛，你們不應該聽，這是風語謠言啊！”

“謠言歸謠言，哺育好孩子成長是主要的，別人的閑話算耳邊風?！惫蠋熣f。

我又說：“孩子出世后，很靜，不哭不吵很聽話，睡在床上睡得甜睡得香。真的，剛出世就懂人性，不用人抱，不給家人添麻煩，使家人做了很多家務事，我們樂意?！?/p>

“有人傳謠，傳謠的人心術不正，要不得?！崩罾蠋煷虮Р黄降卣f。

“孩兒靜，聽說，聰明，長大后大有作為。”郭老師說。

“這個她媽最清楚，說聰明，培養(yǎng)她上大學?！蔽艺f。

那兩位女老師是過來人，聽了羨慕，高興。

妻子聽完我說后，說：“七生八死七聰明?！毙∶檬菓烟テ邆€月生的，聰明。我說也有書為證，倆人說得好歡心。

經(jīng)歷這事之后，小妹對讀書更珍惜，更勤奮，更進步，更爭氣。老師對她更好更喜愛。班上有這樣一個高能生，老師多喜樂?。?/p>

就是這一看，小妹讀一年級的第二學期，鎮(zhèn)教育組對全鎮(zhèn)小學統(tǒng)一出題考試，語文、數(shù)學兩科合并評總分，結果小妹獲全鎮(zhèn)小學一年級第一名。小妹拿著獎狀獎品回家報喜，我們非常歡喜。

后來，小妹轉學在良田中心小學讀，因她專心一意學習，成績一直走在班級前茅，成為班級五位佼佼者中的一個。

五位佼佼者非?？炭鄬W習，互相競爭，互相比試。當然都討論學習中遇到的難題。誰都暗下決心，爭取每次考試成績第一。

四年級那一年，中南五省對小學高年級統(tǒng)一考試，這是激勵小學生勤奮學習的好措施。小妹下決心，力爭考上第一。

正為這考試，小妹費了好大精力，好大精神，埋頭苦學，廢寢忘食。每次放晚學回來，她就回到房室看書，看得入了迷，直到妻子叫吃飯，她才知道吃飯。

飯后，小妹做點家務事。那時她媽搞裁剪，她就常幫媽媽打衣服鞭子。打完后到外邊走走，散散步，但不會多久，就回到房屋看書學習，常常到深夜，才肯丟手。

妻子看到了，都很可憐，說：“小妹，你要適當休息??！”

小妹說：“媽，我會處理的，不用你費心?！?/p>

小妹就是這樣，常把學習掛在心上。

真是風云不測，沒多久小妹發(fā)高燒病了。去看醫(yī)生，醫(yī)生問了問，檢查后說：“用腦過度，得了重感冒，打針吃藥后，在家好好休息，不再動腦了，快好起來的?！?/p>

一連兩天，病好不了多少，夜里十一點多，小妹又發(fā)高燒了，不斷發(fā)出囈語：“我準備好了，要參加考試……要……要有名，要超溫……獎勵……”

妻子給她服藥，高燒落下了，慢慢平靜下來，但呼吸還是吁吁響，一高一低，有氣無力……

發(fā)病第三天一早起來，精神不爽，但她又在看書。疲勞了又睡，看看又睡，有時坐坐走走，幾天都這樣。

四天了，班主任登門看望了?？吹叫∶镁癫徽?，缺乏朝氣，說：“距離考試有三天，你還沒有恢復元氣，不參加考試就不參加，不要勉強考試。”

“老師，我要參加，我要參加，我都用功，準備好了?！?/p>

“本來嘛，我抱好大希望，你會為班級為學校兩個年級爭光，因為我是任課老師又是班主任?！崩蠋熗锵У卣f。

老師沉默了一下又說：“這也怪上天不幫助，有什么辦法?！崩蠋熞矊ψ约旱膶W生操心。

老師臨走時吩咐，“凡事不想，安下心來，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p>

考試這天到了，小妹精神還是不爽，但她強要參加考試。媽想了好多方法勸，也勸說不了。只好攜她去。到了學校對班主任說：“最好勸她不參加考試了，回家休息?！卑嘀魅我捕荚趧駥?，但她哪聽。

開場考試了，語文這科題做全了，考得好。考到數(shù)學開始也很順心，但后來她打了個大咳，鼻水來了，感到頭腦暈了，最后支持不下去了，這時只差一道文字題沒做完（10分）。老師看見了，叫人通知妻子（家距學校四百多米）來背她回家。

這次考了試，改卷完后，班主任又家訪登門了。班主任說，妹的語文98分，但數(shù)學缺一道題（10分）沒有做完，都有90分，很不錯了。但是兩科合拼分數(shù)，沒評上獎，名落孫山。我校只是溫勇榜上有名，獲第二名二等獎。

小妹聽了后說，若是我做完數(shù)學最后一道題就好了。

老師說，對，那你數(shù)學就滿分100分，就是第一名一等獎了。溫勇數(shù)學滿分100分，但語文94分，就是這樣。

班主任說，這雖是考試比賽，獎與不獎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向前看，看以后升初中、高中、大學考試。

妻子勸小妹不要想其他的，要聽老師說的，向前看。

小妹說我聽老師的話，向前看，升初中、高中、大學，圓了我的夢——大學夢。

小妹升初中考試時，在前100名排名中，她是第十一名，被錄取到良田重點初中。

初中一年級，小妹提出：“爸，我想?yún)⒓訉W校舉辦的歌舞培訓班?！?/p>

“怎么樣的培訓班？”

“我們學校有位年輕老師，有歌舞特長，經(jīng)學校同意開辦的。喜愛的學生都可報名。利用活動課和節(jié)假日訓練，但要交一定的培訓費?！?/p>

“你有這個愛好，這特長，多活潑活躍點，成為多面手，有好處?！蔽夷X子一轉，突然說：“你媽同意嗎？”

“媽說了，喃喃唱唱，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又要花費時間，會影響學習。還說我們?nèi)苊妹种卸加袀€‘峰字，就是要攀登科學技術高峰，學了科學技術才有出息。一句話不同意?！?/p>

“那你長大了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圓了大學夢，有了本事做什么都可以。”

“這就對呵。學歌舞想成為名演員、明星，很難很難，比登天還難。因為那些人是天生，先天性的。那就聽你媽的，把那些時間都用在學習上，不要分散精力，專心學習。”

小妹經(jīng)我這一說，不參加學校歌舞班了。

小妹在初中階段，學習成績一直都是在班級前茅。

一次，在吃飯桌上，大兒——哥，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媽，我們?nèi)置媒舆B上初中了，妹初中畢業(yè)后，叫她報考中專吧，現(xiàn)中專畢業(yè)，國家分配工作，早領工資。這樣我和小弟讀高中、大學就會得到照顧，家里負擔就不那么重?！?/p>

“那你們商量商量，考慮考慮?！?/p>

“媽，姐頭腦靈活，聰明有才能。入小學一年級時，那個謝老師看小她，說她年齡小，不收她。還是爸有辦法，叫媽把姐在家自學的書，寫的作業(yè)送給謝老師看，老師看了瞠目結舌，無話可說而收了她……”

“小弟，你這個‘孩子王一連串說這么多做什么，現(xiàn)在不請你說，也輪不到你說?！?/p>

“不說就不說，不管家里有多艱難，我支持姐讀大學?！?/p>

沉默，想事的妹說話了：“哥，你能升高中、大學，我就不能？重男輕女，小看。”

“不是，不是！我只說家里困難，這你知道，媽一個月才買一回肉，而且是買肥肉煎肉，豬頭皮。幸得媽勤儉持家，才勉強過日子。若三人都讀高中、大學，家里就更難??！”

“讀書長知識，能改變?nèi)松\，還會創(chuàng)造奇跡，這不能更好改變生活嗎？”

“但要量力而行，量體裁衣?！?/p>

“哥，你有本事，我也有本事，往后看……”

“哥有本事，以后哥會當官……”小弟插話。

“女人一個，我沒想到要做官，憑我本事，有個好的安定的崗位，收入多，生活好，我就知足常樂！”

“對，考上大學就是中狀元，樓房小車樣樣有。”小弟說得很好聽。

“你們?nèi)齻€考上大學，就是便宜光榮，家里都供得起。不用考慮?，F(xiàn)在就一心一意讀好書”，妻說。

“三兄妹，學習都好，優(yōu)點多多，各有特長。只要刻苦勤奮攻書，相信都會實現(xiàn)大學夢。”

妻子快樂地說，就按你爸爸說的，我們家今后會有三個大學生，全家光榮。親朋好友，村上人也贊頌。

人各有志，各有特長，各有愛好，各有個性。

小妹從小喜歡唱歌，說話當當響中，清脆，嘹亮，喜人。小弟都跟她學唱歌。他們在空氣都活躍了起來。

正值小妹讀小學三年級那年，良田中心小學舉行“六·一”兒童節(jié)歌詠比賽。這競賽忙壞了各班班主任。

選歌，教唱歌，選誰指揮、打拍子，利用那些時間排練，這些都是班主任腦子思索的事。

當時班主任陸老師想，這工作有點難，難就難在選誰領隊，打拍，這是關鍵的一環(huán)。經(jīng)過現(xiàn)場比試，學生意見，陸老師挑選，挑來挑去，最后選到小妹。

妹聽從老師指導，每天早操和下午活動課都認真指揮同學排練。排練了一段時間，老師、同學都感到滿意。

問題出現(xiàn)了，一次下午活動課排練完了，同學都回到教室，有位調(diào)皮的男同學說了諷刺打擊的話。

“有什么好呢？打得無力，又無活潑，無柔無美，誰都會比你好……”

“誰都會比我好，叫他來指揮，明天我不做了！”說著小妹回座位撲臺哭了起來。

有位同學告知，班主任來了，溫聲安慰了小妹，并嚴肅批評了那位同學。

“有人比我打得好，由他來。明天我不指揮打拍了?！毙∶谜f著揩了眼淚。

“你指揮好好的，別的同學哪能比得上你，不要小脾氣，千萬不能丟手?！边@時放晚學了，班主任也不多說了。

第二天早操時間和下午活動課，小妹真的不干了。

陸老師再三勸導，小妹就是不聽話。

陸老師急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孩子畢竟嫩水啊，不懂如何處理。

陸老師冷靜下來，沉思細想，來了辦法，孩子會聽媽媽話，就去找家長談話。

這天晚上陸老師登門來了，同妻子談了很長的話。

“孩子有個性，有脾心，也有志氣，受不了別人的打擊……但她識道理，對與錯，白與黑，她會懂，這只是一時間的脾氣，過了會好的?！?/p>

“那就靠家長配合開導了。”

“陸老師，這次費你勞苦了。但你放心，我一定能開通她，明天她一定高高興興聽你的話?！?/p>

這時陸老師開心了，“孩子是優(yōu)秀生，家長教育有方……”

陸老師說要回去改作業(yè)，妻子熱情相送。

陸老師走后，這一夜母女倆進行了一場談心。

“小妹，你怎能那樣不懂道理，做得好好的你半途丟手，這怎么對得起學校、老師、家人？不論如何，一定要聽老師的話，為集體為班級做好事，爭光?。　?/p>

“媽，學校這次舉行歌詠比賽我很高興呢！班主任同學推選我為領隊，指揮、打拍，我很樂意，并下決心做好呢！你知道嗎，為了干好，我自個兒曾暗暗練習呢！在學校我?？赐麆e班的排練情況，取長補短呢！自己生怕做得不好，夜里在家間練了又練，不知練了多少次呢！排練了一段時間，班主任同學都說好，我才高興??！”

“就是這樣，凡做一件事都要動腦，下決心做好。”妻子說。

“我認為自己熟練了，運用自如了，換句話說已胸有成竹了，隨時上戰(zhàn)場都可以了。所以這次這樣對付下，不會造成什么影響?！?/p>

小妹往窗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星星，眨眨眼又說：“當然，我也想應付一下老師，因她抓班級紀律不夠嚴，遷就一些散的同學。”

“那你就這樣做嗎？”

“有這個意思?！?/p>

“那你具體說說?！?/p>

“就說這次歌詠比賽，都經(jīng)過全班同學現(xiàn)場比試挑選，都沒一個合適的了，那些人同我是天地之差，那同學明知故犯，這不是明目張膽、有意搗亂破壞嗎？我當然不服，受不了。然而班主任只是輕描淡寫批評了那同學，我更不服?！?/p>

“你不了解社會現(xiàn)象，這不是服與不服的問題，在一定情況下，不服也得服?！逼拚f。

“又說今天早上，全班同學都站好隊，站累了都沒有人出來指揮。老師只是心里急，只是心里麻麻亂，只是心里有氣，只是心里滿肚火氣，但是發(fā)不出來，一點辦法都沒有。同學也有氣，排得好好的隊伍散了?！?/p>

“那你說怎么辦？你有辦法嗎？”

“有，肯定有。若是我當老師，在這緊急關頭，我必然拉那同學出來在隊伍前面站，叫他領隊指揮。他肯定指揮不了。他就會心慌，就會害羞，就會面紅耳赤，這也是對他的一次教訓。在這種情況下，我勝利了，我歡喜了，我肯定聽老師話了，指揮了?！?/p>

妻子不吭聲，靜待女兒說。

“媽，你不說我又說。我這樣做，好多同學都為我抱不平，我是得人心啊！”

“小妹，你想得那么多，那么深遠，若是老師按你想的做，也是對那學生嚴厲的批評?！?/p>

“我想過了，我當學生的只能一時用這一方法。不論怎樣，都會引發(fā)老師注意，老師深思。當然，我也不對，有錯誤。這是壞事，壞事也可以變?yōu)楹檬隆W到知識?！?/p>

“小妹，想想看，現(xiàn)在你該如何去做?！?/p>

“如何，老師都向媽求助了，明天早上我高高興興去學校，向老師承認我做得不對，好好工作，爭取這次競賽獲獎……”

“就是這樣做。媽想說的小妹都說了。”

第二天早上，小妹真的這樣做了。老師聽了話，非常開心，笑容滿面地說：“好樣的，難得的好學生……”

這次“六·一”歌詠競賽，小妹班獲得第二名。班主任，同學激奮滿懷，都說小妹立下了大功勞。

這以后，小妹在初中、高中都被同學選為班上文體委員。她盡職盡力，發(fā)揮了文娛特長，為班級領唱歌，為班為學校文藝晚會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小妹在廣西民族大學是個優(yōu)秀生。任學校學生會學習部部長。后到越南留學一年。留學期間曾出現(xiàn)一件新奇的事：她夢見哥到越南找她，要她買支鋼筆……

夢為現(xiàn)實，一個星期后，真的，在廣西大學讀書的哥哥帶領旅游團到了越南旅游，在中國駐越南大使館見到了她。她就按夢中意思買了越南產(chǎn)的一支金筆送給哥。后來，哥寫了多篇文章發(fā)表在報刊上。

原是，哥小學三年級時，華南農(nóng)學院劉班長帶領十一位同學到良田實習認識的，結為哥弟。哥早當上領導，而聘任了在廣西大學讀書的弟弟帶隊旅游。所以然也。

小妹在越南學成回來，回到了學校。

正值這時有空，小妹和同學一同瀏覽了桂林山水。

小妹看到了清清的漓江水，源遠流長;看到了帆船點點，航行來往。船夫同江水情感深深，歡聲笑語歌唱。

小妹看到七星巖、蘆笛巖，天緣神奇仙洞，心情激奮。哪有？哪里都沒有，只有偉大祖國有。人說天上有仙境天堂，哪比祖國大好河山風光。

小妹看了象鼻山，疊彩山，更感祖國山河遼闊、美麗、壯觀。為祖國感到無限自豪，倍感親切，倍感熱愛。誓為祖國獻終身。

因為家里三兄妹讀書，困難。在讀大學時間，很少回家。節(jié)假日都是搞勤工儉學，在外打工掙錢。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小妹思念家，時下有空回家。她回到家，走訪上村下屋同父老鄉(xiāng)親談家常話，人們熱情招待她。

80多歲的三伯很歡喜，同妹說了好多心里話。

“小妹，我同你講歷史吧，新中國成立后，直到20世紀60年代中期，我村出現(xiàn)了第一個女大學生，讀廣西醫(yī)科大。人們都頌揚她是我村第一個女狀元?！彼敢粩?shù)，“現(xiàn)是二十一世紀開元了，幾十年啰，到今兒我們自然村近千人了，才出現(xiàn)第二個女大學生，妹是第二個女狀元，頂呱呱！真了不起?。　彼炱鸫竽粗?。

“三伯，大夸了，不新奇，往后會更多。”小妹說。

小妹又拜訪另一家，下一家……

小妹走出村路口，遇見了二伯婆從外回來，“二伯婆……”

“啊，阿妹，好長時間不見，回來啦，現(xiàn)在一切都好吧！”二伯婆有文化，知情達理人。

“我快要走向新崗位了，樹高千尺忘不了根，我回來看看鄉(xiāng)親?！?/p>

“那你哥哥和弟弟都好吧！”久別重逢二伯婆關切地問。

“我讀廣西民族大學，到過越南留學，哥弟同讀廣西大學，哥畢業(yè)已有了如意崗位，小弟還在校讀書?！?/p>

“啊，好好，你家三人都考上大學，有出息。在我們陸川，上上下下，四面八方，難有啊！”贊聲連連。

她沉默片刻，說：“我1951年結婚就來本村，看你阿婆（奶奶）寡婦帶子，別人都小看，多苦啊！你爸慢慢長大，有志氣，在艱難困苦下供養(yǎng)你們讀書……特別你媽更受苦熬……”

“二伯婆，這些我知道?。　?/p>

“你婆婆早走了，但看你媽眼看享福，而她又……”二伯婆說說心酸，“啊，家里有事，我先回了，請妹到家里玩?！?/p>

“好，我一定去看望，拜訪你家里的人?！?/p>

小妹漫步到九洲江堤邊，望著清波閃閃的江流水，心情舒暢，歌唱：

九洲江水流不完，鮮花開滿江兩岸;

江水長長情更長，我要放聲來歌唱。

小妹又雙手合近捧起江水，深情地喝了一口，說：“甜甜的，就像家鄉(xiāng)人一樣甜?！蹦钅畈煌胖藿钅畈煌咐相l(xiāng)親。

小妹又行走到了村后的小山，她這時百感交集，萬分感慨，想到小時候，爸帶她們到這里，她同哥說的話：“這山太小了，一跨就過，往后要登又高又大的大山?！?/p>

當時爸說：“有志氣，要向高峰攀登……”

如今呢，初心的夢實現(xiàn)。夢境在飛，飛……

回家?guī)滋彀菰L了父老鄉(xiāng)親，情感深深，依依惜別。

小妹畢業(yè)了，被廣州部隊選上。起先在防城港，又到南寧，后到廣州，在廣州工作。升為副團級后，好快退伍了?，F(xiàn)在海關，一個國際飛機場工作。圓了幼小心靈的夢。初衷的夢。如愿以償，夢，飄揚，飄揚，飛，飛……

活潑小弟

哥姐上學了，小弟還小，蹦蹦跳跳，東跑西走，常同三五成群的孩童東游西逛，跳高跳遠……

孩子們聽他的話，喜歡他，接近他，同他玩。常在一起做游戲，常發(fā)號施令——立正，向前進。有人給他取名“孩子王”。

其實，他好想進學校讀書，也有大學夢。

在做游戲的時候，他指揮孩子很靈，要那些孩子們五體投地就投地，要四腳朝天就朝天。要低頭就低頭，要撲地就撲地，要學狗爬就學狗爬，要學狗叫就“汪汪”叫。孩子們玩得很樂趣，也很得意。

他喜歡聽人聊天，聽人講故事。若有人同他談天說地，他會說大海里東海龍王，說得很神秘;他會說天上月亮里頭有嫦娥，牛郎織女，喜鵲架橋的故事;看到天上星星眨眼，他會說天上有人，以后會有人飛上天;還會說孫悟空大鬧天宮，說變就變，七十二變，無敵于天下。當然，這些都是他平日聽人說故事記在心里的。

他也喜歡同老年人在一起，看打骨牌。也許看多了，記住了，也會打呢！有一次打牌少了一個“腳”，他說你們不要空等空坐了，我可參加同一起打牌。

那阿伯看了笑笑說：“你這么小的孩童，哪會玩牌？你聲音好，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還是唱你的兒歌吧！”

另一阿姨說：“來，有細囈了，好，學學也好，就來玩吧！”

他認認真真地打牌，會動腦筋，好幾次都勝了，“結莊”呢！受到那三個人喝彩贊揚。

也不知道是先天性，還是后天性，他就是坐臥不定。因為是住在良田街市，哪里人多，哪里熱鬧，哪里有戲，他就在哪里。那時候，良田電影院經(jīng)常放電影，門衛(wèi)見他小，不管他，任他躥來走去，他像條魚一樣游了進去。電影院放映的電影幾乎看齊。他常向他媽說電影里的故事呢！

一次，他看完電影回來，一頭投入媽媽的懷抱：“媽，我唱首歌給你聽。”

妻子說：“唱吧，我喜歡聽?！?/p>

他揮舞著手勢，唱：“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說也說不了……”

他就是記性好，學東西容易，唱得有聲有色，動聽，手舞足蹈，逗得大家都捧腹大笑。

一次，在吃飯桌上哥姐把問題提出來了。

弟已經(jīng)當“孩子王”了。說也怪，他就是有組織有說話能力，比他大得多的孩子都聽他的話，指揮孩子團團轉。弟挺會逞威風，他會翻無頭翻身斗，會立足，會用手行路，會跳高跳遠。也許是?？措娪埃陔娪霸豪飳W來的吧，還會跳霹靂舞呢！

使在座看的孩子們口服心服，五體投地，對他好奇好尊敬。

一次，新安裝的電線桿還沒安上電線，照相館阿文的兒子阿二同他打賭，說若是你爬到電線桿頂端我賭給你十塊錢。

弟問你說話算數(shù)嗎？那孩子說當然算數(shù)。

弟說，那一言為定。說著像猴子一樣爬到電線桿上端。下來后說：“交錢來啰！”

那阿二說：“我服輸了，以后有錢再交?！?/p>

就這樣，弟每見到阿二都說阿二欠錢。那阿二哪會有錢交，只是笑笑了事。

妻子聽完，問：“小弟，是嗎？”

小弟答：“是，都是事實?！?/p>

哥姐接著說：“小弟活潑，調(diào)皮搗蛋，這樣下去會有影響??！要送去幼兒園由老師教了。”

就這樣把小弟送進了幼兒園，為使他學乖。也只是送一個學期，因為家里生活拮據(jù)，三個孩子讀書學費昂貴。

那時幼兒園是由鎮(zhèn)政府剛新辦起來的。由一位副主任老婆——快50歲的任老師（后調(diào)整）教，她沒進過正規(guī)學校培訓，學識不高，會講故事。

那時的幼兒園老師常講故事。弟喜歡聽，聚精會神聽，聽得入了迷。

那時都是每講完一個故事說：“小朋友，看誰聽得好，記得牢，講得出來，請舉手。”

弟第一個舉手，老師叫他講。他都把故事內(nèi)容基本情節(jié)講出來。有時還添枝加葉講得生動。老師同學都說他記性好，講得好，聰明。

同樣，弟回到家后，一有空也向家人說從幼兒園老師那聽來的故事。如：駱駝和羊，白羊和黑羊過橋……

他講完后問：“姐，你聽起來好聽嘛？”

“好聽，很好聽，很會教育人。但我問你，能知道駱駝和羊的故事說明的道理嗎？”

“知道，說明高和矮都有好處，就像一個人有優(yōu)點和缺點，好的發(fā)揚，有錯誤要改正，不能自高自大，驕傲，小看人。”

“那白羊和黑羊的故事呢？”

“道理是要互讓，要團結，爭吵打架沒有好處?！?/p>

“好，道理都懂了，在學校你要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共同學習，共同幫助，共同進步?！?/p>

新學期開始了，媽送弟進校園。校園里陽光燦爛，花兒開放，歡聲笑語歌唱。老師鮮花笑臉迎孩兒。

弟踏入教室，看到教室雪白光亮，空氣清新，心里喜悅，樂意在這里學習。

新生入學，學校出現(xiàn)了別開生面的一幕。

新生入學一年級的小孩有80多人，編為兩個班。學校為了這批破蒙小孩高興地安心在這新的環(huán)境學習，舉行了一次盛大的隆重的迎接孩兒進校讀書的游戲活動。

在操場上，先是領班老師安排孩兒繞成圓坐好，中間是表演節(jié)目場地。游戲開始，校長簡短講話，后由老師（也預先組織有學生）唱歌，跳舞，嘹亮清脆動聽的歌聲，活潑柔美的舞蹈吸引孩兒專注看。在這新的天地里，孩兒充滿向往，不禁活躍起來。再后由兩位老師講孩兒喜聽的故事，孩兒聽得喜笑樂趣。

再后校長說：“孩子們，小學生們，你們到了新的學校，有什么想法說說心里話，一句兩句三句都可以。再看小同學可表現(xiàn)自己的愛好、特長，唱歌、跳舞、講故事、武術……”

校長走到一個小同學前，他說句：“我媽送我來學校我很高興，我愛我媽媽，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毙ｉL又指向一個說：“我媽說了，在學校好好聽老師的話，團結同學，遵守紀律，好好學習?！毙ｉL又指向小弟，你來說兩句：“我聽媽的話，尊敬老師、友愛同學，學雷鋒做好事，專心學習，刻苦學習，實現(xiàn)大學夢?！?/p>

校長說三位小同學說得都好，給以熱烈的掌聲……

掌聲停了，校長說：“大家自由表現(xiàn)唱歌……”

這一說，小同學活躍起來了，大膽了，不怕羞了，接連有幾個出到場地唱歌。

一個唱：“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又一個唱：“嶺上開遍喲映山紅……”

又一個唱：“學習雷鋒好榜樣……”

小弟出來了，唱：“世上只有媽媽好……”還隨著歌詞手舞足蹈。

歌唱完了，用手行路，又翻了兩個跟斗，又跳起功夫霹靂舞，引來老師、同學不斷喝彩，熱烈鼓掌。

這一歡迎新生的游戲活動，場面熱烈，氣氛濃濃……

小弟進了良田小學讀書后，那些孩子星期天，節(jié)假日都來找他玩，玩得開心。

一個星期天上午，陳龍拿著一個電瓶在屋旁的沙堆同弟拉來拉去，玩得很有興趣。妻子從外邊回來看見了問：“你們兩個從哪里弄來的這個寶貝？是電瓶，值錢?。∫词菐状蟀僭?。說是怎么弄來的？小弟是你指使他弄來的嗎？”

小弟說：“要么你問阿龍，他拿來跟我玩，我見新奇，就同他玩，其他事我一切不知。”

這時阿龍說話了：“這東西是我家里拿來的。我爸搞電器修理，雜七雜八的什么都有，堆滿大半屋。只要我喜歡拿哪樣玩，爸都不管呢！這東西我爸也看見我拿出來玩呀！”

妻子說：“你在家里玩玩可以，但拿到我家玩就不同樣了。來，我們?nèi)艘煌侥慵胰??！?/p>

到了阿龍家門前，他爸見了問：“拿這東西修理嗎？”

“不是。你兒子拿這東西到我家門前同我兒子玩，是電瓶吧，我認為值錢，送回到你家收管好?！?/p>

他爸看看說：“是舊電瓶壞了，作廢品賣不值什么錢，但修好四五百元都值?！?/p>

“那你就不應被你兒子拿去當作玩具玩啊，丟了多可惜。”

陳龍媽聽了從屋里出來說：“他就是寵兒子，當作寶貝，什么東西都由他亂拿亂弄，從不嚴管，百依百順，到時候成了壞人就懊悔了！”

乍一聽，她孩子說：“我拿這東西時，爸都沒說，我哪知是寶貝，值錢?！?/p>

他媽嚴厲地說：“那就是這樣，以后凡拿家里的東西去玩，都要問準你爸同意，才能拿去，你做得到嗎？”

“做得到，做得到。我聽你們的話。”陳龍說。

妻牽著小弟的手回來了。

小弟說：“陳龍就是不乖，隨便拿他爸的東西玩……”

妻子說：“都進學校讀書了，小弟，那以后你要留意啊，懂事啊！”

又是一天下午，太陽西斜了，快要下山了。又是小弟同阿龍興沖沖地從外邊回來。

小弟剛一踏進門，高興地說：“媽，媽，你快來看，停歇不用放米下鍋煮飯了……”

“什么？”妻子聽不明白，忙從廚房走出來，看他倆擔著鍬，一人拿著一個約四斤重的大茹回來，驚奇地問：“你倆人偷挖了別人家種的大茹？”

“不是，不是”，倆人異口同聲地說。

“不是。你我兩家人都住街上，什么也不種，也沒有地種。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也說不清。不論怎么說，我都去拿條鞭來，要你兩個跪下，各抽兩鞭才同你們說理。”

“媽，你千萬不要去拿鞭，也千萬不要各抽兩鞭，這樣會冤枉好人?！?/p>

媽真的拿來一條長長的鞭子，舉得高高的，耀武揚威，真的想打人。

“媽，你真的強詞奪理，不聽我們說話？”

接著妻子又說話了：“那你們怕打，怕痛嘛！那你兩個就老老實實，說是在哪偷挖的？把大茹還給種地主人家，承認錯誤，改得好，我就不打人?！?/p>

“媽，你這個講法還有道理?！辈⒅钢堈f：“這事是你先發(fā)現(xiàn)的，也是你從家里擔鍬來挖的，你先說吧！”

“今天吃了中午飯后，我來找他去外邊玩，一心想游山玩水看風光。去到了糧所背后的歐日山，那里是很少有人敢去的地方。但老師說世間都沒有鬼。所以，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我們就敢去這個地方……”

小弟接過話來說：“那里是荒山野嶺，荊棘叢生的地方。有好幾棵參天大樹，有條樹蔓像鍬柄一樣大，彎彎曲曲直繞纏上那高高大樹。阿龍說是大茹藤，不知生長多少年月了，肯定地下有大家伙——好大的大茹。他回去擔鍬來……”

“阿龍回去了。我在觀察那藤是在那地方生出來。那是白天，我獨自一個人在那里守候，一點也不怕。因為老師說過，心中沒有鬼，不怕半夜三更鬼叫門……”

“鍬擔來了，倆人就賣苦賣力地挖起來，挖得滿臉大汗?？次覀兊氖制鹋萘耍纫菜嵬戳?，挖了大半天，終于挖出大茹來了?！?/p>

“那里還有呢！但太陽快要下山了，天快要黑了，我倆又累了。聽人說那里黑夜會出鬼，我們就回來了。”阿龍說。

“媽，這荒山野嶺野生的，這能說是偷挖別人的？”

妻子說：“我就感到奇怪。”

“媽，這世界怪的事多呢！”

“若是這樣還說得去。那媽錯怪你們了。那以后你們要學雷鋒做好事，千萬不要拿別人一針一線……”

“好，老師說要學習雷鋒好榜樣，我們要做好學生……”

接著倆人快樂地高唱：“學習雷鋒好榜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小弟由小學考上了重點初中。在初中階段，每學期的“家庭報告書”我都看了，各科成績可以。但是有一年數(shù)學科，老師竟然給了滿分100分。我又是滿意又是不滿意。滿意的是數(shù)學知識學得好，領會得好，是高才生;不滿意的是否任課老師夸大抬高呢？使學生高興，自己也風光呢！我當過小學老師，像這樣給學生打滿分少有，有也是千分之一的事。

我問小弟：“這個分數(shù)是真才實學嗎？是否有考試作弊得來的？”

“不是！我平時做作業(yè)做得又好，小考、段考、學期結束考試，我都得滿分100分。老師打給我100分是理所當然的?！?/p>

“學海無涯，學而無盡。不要驕傲自大??！”我說。

后來我登門找任課的丘老師了解，他也同小弟一樣回答。他說他當老師十多年，像這樣給學生打滿分的只是一兩個。末了，他滿懷貪心地說：你兒子有點聰明，很有升大學的希望。說得我心花怒放。

接著又遇見了體育老師，他向我打招呼說：“你孩子有體育特長，校召開的學生運動會，田徑100米賽獲得第一名，參加縣舉辦的學生運動會，田徑比賽得第二名，以后可送他去體育學校學習，或高中畢業(yè)后叫他考體育學院，畢業(yè)后可當高中體育老師，至少也能當初中體育老師，這個也有出息?！?/p>

我想了下說：“老師，他媽不會同意，他媽要他向科學技術高峰進軍——國家重點大學?！?/p>

那老師說：“有這個抱負，向科學進軍更好。但要鼓勵他更勤奮讀書?。　?/p>

知兒莫好父母心。其實我們都有初衷的夢——大學夢。我們這樣的家庭，從小教育兒女立場，培育成長，有這個想法是對的、應該的。誰不渴望自己的兒女成才呢！

小弟考上陸川高中后，是班上的文體委員。他負責領班唱歌和做體操等工作。每逢學校舉辦晚會他出謀獻策，用心地備辦節(jié)目，為班為學校作出應有的貢獻，同學都贊揚他好呢！

他考上廣西大學后，第一學期任班上學習委員。第二學期被選上校學生會勤工儉學部部長，后任校學生會辦公室主任。

一次，廣西電視臺到學校舉辦趣味游戲活動競賽，他積極發(fā)動組織同學參加這一活動。在這一活動中，他參加競賽，大顯神通，表現(xiàn)出色，獲得了冠軍，領到珍貴的獎品。同學為他贊頌。

小弟上大學的那一年，他聽說貴港市臨貴江邊風景秀麗，高樓大廈處處是，非常繁華壯麗。放寒假了，他要親臨其境，看個究竟，瀏覽風光，飽飽眼福。他就先買到貴港站的車票下車，再買車票回到家里。弟看到了貴港街市的繁華，看到了貴江的滔滔江水，江面上的大船，江岸碼頭忙忙碌碌的人群。然后又去公園游玩，看名勝古跡……

他看了看時間，距離火車到站還有一個多鐘點，他要趕回車站買車票搭車了。

行進間，他看到前面有個兩三歲的男孩走著號啕大哭：“媽呀，媽呀……”

小弟忙走向前問：“小孩，找媽嘛，我同你一起去找?！?/p>

“我找不見媽了?！焙⒆颖嗟乜?。

“你指路，我?guī)闳フ?，找不見，你指路我同你回家?！?/p>

小弟同小孩滿街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還是找不見小孩媽媽。

小弟牽小孩到了一個十字街口，遠遠看到一個年輕女人急跑過來。到了面前，她“哎呀”嘆了口長氣，說：“孩子，媽找得好苦啊。害得媽媽害怕，魂魄都飛走了。”

孩子說：“是這哥哥帶我找你呢，找了好長時間呢?！?/p>

“這哥哥真是好心人，大恩人?！彼蛐〉苷f：“哎呀，都因我同久別重逢的高中同學在超市門口談話，一時疏忽，關顧不到他，他東跑西走，待我發(fā)現(xiàn)不見他在我身邊，就在超市翻天找，找不見就到街上滿街找。幸得有貴人，有好心人啊！若不，我就哭天喊地也斷肝腸了?！?/p>

接著她說村子有個20多歲的年輕媽媽她小兒子在外面玩沙，被人販子騙走了，到處天南海角都去找，找了一年多都找不見，愁愁苦苦，水米不入肚。結果那女人成了瘋子呢。

“就是呀，失了孩子的人多痛苦多操心?。‘斚掠媱澤龂?，人販子也多。我就怕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呢。孩子家人痛苦呢。所以，阿姨，你以后帶孩子要千萬小心啊?！?/p>

“小哥，你是哪里人，這么體貼人，我永生難忘。我不知如何感謝您了，現(xiàn)請您到我家做客，吃飯。”

“我是陸川人，西大學生……”

“啊，你是大學生，您家祖輩是積福人，出了這樣有名氣的大學生，這樣大有作為的人，將來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現(xiàn)請到我家做客，聊天……以后我們好酬謝你，酬謝你家人……”

“阿姨，時間好緊了，我要急趕回車站搭火車回家了?，F(xiàn)你安心，我也開心了。阿姨，再見?！钡芸绮节s路了。那阿姨招手，雙目遠送。

小弟氣喘吁吁跑回到車站，火車早開走了。

小弟身上沒有閑錢住旅社，就在候車室熬了一夜。當時天氣悶熱，蚊子又多，叮得他手腳癢癢的。

小弟在想著，自己已預先打了電話給隔屋三嫂說今天回到家，這使家里人候盼了。但想到今天做了件好事，心里好高興。

第二天下午妻子看到弟回來了，心里也高興了。忙問：“原說昨天回到家的為什么推到今天才回到家？是否有其他意外事？”

小弟就一五一十地把昨天做的好事說出來。

家人聽了都贊好。妻子說：“就是這樣，做好事，值得表揚……”

弟假期回家看望父老鄉(xiāng)親，同叔伯談心，玩得好開心。

二十多天的寒假結束了，小弟從良田坐班車到了陸川二運站下了車。

小弟看到站出口處，有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眼含淚珠，滿臉愁苦，每看見一個人都哀聲地說：“好心人，幫幫吶，幫幫吶……”

幾個出站人，只是看看那老婦女，一聲不說默默地走了。

小弟看在眼里，有點可憐，忙向前問：“老人家你有什么事要幫忙……”

“還說，都是我運氣不好，命衰，我錢包里的二十塊錢全被白拿在車上偷走了。我要去博白郊區(qū)我女兒那里，錢沒了，去不了。我女兒在那邊車站候接我，這又使她候盼，操心了?！?/p>

“那，你家在哪地方？在哪里搭車上陸川？”

“我家在灘面鄉(xiāng)灘面村，我在灘面站搭車上來的?！?/p>

“你身上還有錢嗎？”

“身上還有三塊錢。本來我錢包里是三十塊錢，取出十塊錢買票，從灘面到陸川是七塊錢，是賣票員補給我三塊錢。但到我女兒處要十三塊錢買票?！?/p>

小弟說：“那我給老人家十三塊錢買票?！?/p>

“我只要十塊錢就夠了，這三塊錢您拾拿回去?！蹦抢先思夷弥龎K錢伸長了手，伸了又伸：“夠了，夠了，快領回去?！?/p>

“那你就去買點東西吃，充充饑，開開心吧！”老人家萬分感激。

“小哥，那你就留姓名地址給我，以后我們感謝你這個大恩人?！?/p>

“我是西大學生，良田甘片村人，同你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嘛，這小小點錢就不用掛齒了，只要你順利搭車，開心就好了?！闭f著看了看候車室的時鐘：“時間不多了，不同你聊天了。我去火車站搭車上南寧學校了。”

小弟深情地說：“老人家，再見?！比ゴ罨疖嚵?。

那老婦人雙目遠望……

小弟趕到了火車站上了車。他在想：當一個人在最艱難困苦的時候，哪個人給了幫助，那個人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這就是幫助了別人，快樂了自己。

新學期開始，小弟對農(nóng)村來的家境困難的學子進行一一談心。了解他們的情況，適合做哪種工作。如校內(nèi)掃地，清潔衛(wèi)生，別的工種……校外居民請家教、短工、日工，廠家商品銷售調(diào)查，他都較為清楚，一一通知他們，成了“及時雨”，解決了好多同學在生活上的困難。

家鄉(xiāng)一位姓郭的家長，他家里十分拮據(jù)，兒子就讀廣西大學，他告訴我：“幸得你兒子是校勤工儉學部長，安排我那孩子天蒙蒙亮掃地，晚飯后又安排其他工作;星期天，假日，又推薦到其他居民區(qū)打工，一個月近七八百元收入，解決了生活上的困難……”他很感激地說。

那一年暑假，小弟想回家看看。因為以往的假期，都是留在南寧搞勤工儉學——打工掙錢，解決生活上的困難。

然而學生會主席找這個辦公室主任商量事情說：“這假期外省有三個大學的學生組織旅游參觀團到我校參觀采訪，日期沒定準，是接二連三到來。請你留下來，準備好，做好接待?！?/p>

小弟說：“好，我一定負責，熱情接待?！睂W生會主席聽了很高興。

有一回臺灣有所大學的學生旅游團到廣西大學參觀采訪，弟熱情接待，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交流經(jīng)驗……

這一舉措架起了友誼橋梁，暢談了祖國的大好形勢，增進了友誼。

圓了初衷的夢——四年的大學生活，他對母校留下了深深的感情，念念不忘。

如今他走向了新的工作崗位，大鵬展翅，宏圖大展……

夢，在悠悠揚揚，飄向藍天，飄向白云。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