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迪,潘杰,趙夢璐,王娜,付明晶,王愛敏
(1.青島大學 護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071;2.青島市市立醫(yī)院 消化內科,山東 青島 266071)
社會隔離又稱為社交孤立,指個體社會關系網(wǎng)絡縮小、社交接觸減少和社會參與缺乏的社會功能缺失狀態(tài)[1]。近年來,老年人社會隔離及其與生活質量的關系已成為社會及公共衛(wèi)生領域研究的重點問題。多項研究[2-4]顯示,社會隔離作為一種社會脫節(jié)的客觀表現(xiàn),對老年人生活質量有直接顯著影響。另有研究[5]表明,社會關系網(wǎng)絡可通過軀體及心理健康的中介作用間接對老年人生活質量產生影響,而社會隔離正是老年人社會關系的負性體現(xiàn)。目前,我國有關老年人社會隔離的研究較少,社會隔離對老年人生活質量的影響機制尚不明確。本研究引入抑郁(心理)和活動能力(軀體)兩個健康中介變量,旨在探討社區(qū)老年人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的影響機制,為明確社會隔離對老年人健康的危害,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促進健康老齡化提供參考。
1.1 研究對象 2019年4-8月,采用便利抽樣法,抽取青島市6家社區(qū)共592名老年人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年齡≥60歲,青島市常駐居民;意識清晰,有一定理解配合能力;自愿參加本研究。排除標準:嚴重聽力、視力障礙或嚴重軀體疾病而無法配合者;患有嚴重精神疾病者;中途退出或問卷回答不完整者。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資料問卷 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內容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婚姻狀況、退休前職業(yè)、醫(yī)療費負擔等。
1.2.1.2 Lubben社會網(wǎng)絡量表-6(Lubben social network scale-6,LSNS-6) 該量表是Lubben等[6]在原社會網(wǎng)絡量表基礎上編制的精簡版,廣泛用于評估老年人的社會隔離狀況。該團隊官方網(wǎng)站已提供中文版量表,經授權后使用[7]。LSNS-6分家庭網(wǎng)絡和朋友網(wǎng)絡2個維度,每個維度有3個條目,共6個條目,每個條目得分為0~5分,總得分為0~30分,分數(shù)越低表示社會隔離風險越高,<12分視為社會隔離狀態(tài)。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5。
1.2.1.3 日常生活活動能力量表(activitys of daily living scale,ADLs) 采用由Latwon編制、何燕玲等[8]進行翻譯修訂的中文版日常生活活動能力量表。該量表共14項,包括軀體日常生活能力6項(行走、穿衣、梳洗、進食、上廁所和洗澡)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8項(使用交通工具、做家務、備餐、洗衣、購物、打電話、吃藥及自理財務)。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1~4分表示“完全能做~完全不能做”,總分值為14~56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軀體日?;顒幽芰υ讲?。14分為功能完全正常,>14分表示有不同程度功能障礙。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3。
1.2.1.4 老年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GDS-15) 該量表是Sheikh 等開發(fā)的老年抑郁量表簡版,專門用于評估老年人抑郁狀況,本研究采用唐丹[9]漢化修訂的中文版。量表共15個條目,每個條目以“是”(1分)或“否”(0分)進行回答,總分范圍為0~15分,得分越高表示抑郁情緒發(fā)生風險越高,≥8分為抑郁狀態(tài)。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2。
1.2.1.5 簡明健康狀況量表(the 36-item short form health survey scale,SF-36) 該量表是由美國醫(yī)學研究組研制的測評生活質量的通用量表,李魯?shù)萚10]漢化為中文版。量表共36個條目,8個維度(生理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總體健康、活力、社會功能、情感職能、精神健康),各維度所含條目為2~10個不等;前4項可綜合為軀體狀況(physical component scale,PCS),后4項可綜合為心理狀況(mental component scale,MCS)。各維度按標準化計分將實際得分轉化為0~100分,PCS和MCS得分為所含維度均分,0~60分代表差,61~95分代表一般,96~100分代表優(yōu)良。生活質量總分為各維度實際得分之和,分數(shù)越高代表老年人健康狀況越好,<72分為差,72~117分為中等,>117分為優(yōu)良。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7。
1.2.2 調查方法 在社區(qū)衛(wèi)生中心管理者的幫助下,研究者本人在社區(qū)診所或入戶對老年人進行調查。首先向老年人解釋調查目的,獲得知情同意后,指導老年人自行填寫問卷;對需要幫助者,由研究者逐題讀出,詢問其選擇并如實代填。本研究共發(fā)放問卷610份,回收有效問卷592份,有效回收率為97.05%。
2.1 社區(qū)老年人一般資料 本研究共調查592例社區(qū)老年人,男291例(49.16%),女301例(50.84%);年齡60~92歲,平均(72.35±7.39)歲;文化程度:小學及以下127例(21.45%),初中243例(41.04%),高中/中專141例(23.82%),大專及以上81例(13.68%);婚姻狀況:已婚配偶健在457例(77.20%),已婚喪偶或離異135例(22.80%);退休前職業(yè):領導/干部111例(18.75%),工人/職工405例(68.41%),農民63例(10.64%),自由職業(yè)13例(2.20%);醫(yī)療負擔:無負擔273例(46.11%),稍有負擔175例(29.56%),負擔很重144例(24.32%)。
2.2 各量表得分情況分析 老年人社會隔離總分(14.95±4.58)分,家庭隔離(8.52±1.77)分,朋友隔離(6.22±3.65)分;社會隔離者176例(29.7%),得分為(8.75±1.50)分;抑郁情緒總分(5.19±3.13)分,有抑郁癥狀者135例(22.8%),得分為(8.76±1.93)分;日常生活活動能力總分(15.52±2.75)分,活動能力障礙者181例(30.6%),得分為(19.01±2.72)分;生活質量總分(113.02±10.56)分,PCS(61.77±13.02)分,MCS(71.06±13.89)分,均處于一般水平。
2.3 社會隔離、抑郁、活動能力與生活質量的相關性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社會隔離得分與生活質量評分呈正相關,與抑郁和活動能力評分呈負相關;抑郁和活動能力得分與生活質量評分呈負相關(均P<0.01)。見表1。
表1 社會隔離、抑郁、活動能力與生活質量的相關性分析(r)
2.4 社區(qū)老年人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影響的假設模型構建 根據(jù)相關性分析及有關文獻,以社會隔離為外因變量,抑郁和活動能力為中介變量,生活質量為內因變量,建立多重中介假設模型,見圖1。運用極大似然法,對假設模型進行擬合,并對模型進行修正,最終模型擬合良好,主要擬合指標見表2。路徑分析顯示,社會隔離可直接影響生活質量(β=0.414),還可通過抑郁(β=0.244,-0.781×-0.312)和活動能力(β=0.219,-0.697×-0.314)的部分中介作用間接影響生活質量;抑郁和活動能力的中介效應分別占總效應的27.82%(0.244/0.877)和24.97%(0.219/0.877)。各路徑系數(shù)見表3。進一步應用Bootstrap法對模型中介進行驗證,計算95%的置信區(qū)間,結果顯示,抑郁情緒和活動能力的間接效應顯著(均P<0.01),置信區(qū)間均不包括0,表明抑郁情緒和活動能力的中介作用均成立。
圖1 社區(qū)老年人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影響的多重中介模型
表2 假設模型的擬合指數(shù)
表3 社區(qū)老年人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影響的路徑效應分析
3.1 社會隔離對老年人生活質量的直接影響 本研究結果顯示,社會隔離可直接影響老年人生活質量,直接效應為0.414(P<0.01),即老年人社會隔離風險越低,其生活質量越好,與翟春城等[11]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社會關系體現(xiàn)了老年人的經濟資源和社會資本,發(fā)達的社會關系為老年人再參與社會提供了更多途徑,有利于老年人實現(xiàn)自我價值,提高生活滿意度和幸福感;而社會隔離的老年人,在社會接觸與交往方面較被動,社會互動缺失,人際關系較局限,缺乏來自家庭、朋友及鄰居等關系網(wǎng)絡的支持與照護,甚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得不到滿足,勢必會對生活質量產生不利影響。有調查[12]同樣發(fā)現(xiàn),社會隔離可對老年人生活質量產生負面影響。提示老年人的社會健康與軀體及心理健康同等重要,在社區(qū)護理實踐中應重視對老年人社會健康及關系的維護,通過集中指導和入戶幫扶等形式,向老年人傳授社交技能,改變其不良社會認知,幫助維持和發(fā)展社會關系網(wǎng)絡,從而降低社會隔離風險,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
3.2 社會隔離對老年人生活質量的間接影響
3.2.1 抑郁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發(fā)現(xiàn),抑郁情緒在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的影響過程中具有部分中介作用,說明社會隔離可通過導致老年人抑郁而間接影響其生活質量。隨著年齡的增長,老年人常面臨失親喪友、身體衰弱和失能等負性生活事件,給老年人帶來沉重的心理負擔,易致其出現(xiàn)抑郁情緒。積極的社會參與和融入有利于幫助老年人重新定位,找到合適的社交圈,緩解其社會緊張感和壓力感[13];相反,缺乏社會聯(lián)系和互動的老年人社會接觸機會較有限,缺少與外界的溝通交流,導致社會隔離風險增加,生活信息和情感支持匱乏,易使老年人對自身認識不足,產生抑郁情緒,進而影響其生活質量[14]。因此,建議拓展社區(qū)護理職能,促進社區(qū)護士積極參與適老化改造,通過協(xié)助成立智能親情互動室、同伴支持交流室和心理疏導室等方法,鼓勵老年人交友和訴說,在加強老年精神護理的同時,幫助其營造溫馨的家庭圈和朋友圈,滿足愛與歸屬的需求,從而形成積極的社會關系,改善心理健康,促進生活質量的提高。
3.2.2 活動能力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表明,活動能力在社會隔離對生活質量的影響過程中亦有部分中介作用,提示社會隔離可通過降低老年人活動能力間接影響其生活質量。究其原因,擁有良好社交關系的老年人獲得正式和非正式支持的途徑較多,能夠得到及時有效的健康信息和行為指導,利于維持和改善日常活動能力,延緩機體衰退;相反,社會關系薄弱的老年人,常在一定程度上封閉自我,與社會疏離,獲取健康知識和疾病信息的途徑狹隘,易出現(xiàn)久坐、吸煙和藥物不依從等不良健康行為,致其機體功能退化加速,日?;顒幽芰κ軗p,進而降低生活質量。鑒此,護理人員作為社區(qū)衛(wèi)生工作的主力軍,應創(chuàng)新老年人健康管理視角,通過加強社會關系和社會參與來改善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活動能力,尤應對社會關系網(wǎng)絡缺乏、社交接觸較少和社會親密度較低的老年人進行活動能力評估和疾病護理指導,幫助其改善社會網(wǎng)絡,增強機體功能,從而提高生活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