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陶晉生

宋代外交史

作者:陶晉生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出品方:華章同人

出版年:2021-9

頁數:448

定價:72.00

裝幀:精裝

叢書:華章大歷史

ISBN:9787229158880

10 至13 世紀，遼、金、蒙古相繼興起并入侵中原，與宋形成勢力均衡的局面，外交遂成為兩宋維系政權生存與發(fā)展的重要手段。兩宋與周邊政權舉行過無數次談判，訂立了許多條約，使節(jié)交聘之多，外交往來之頻繁，歷史罕見。

《宋代外交史》全面梳理了兩宋對遼、金、蒙古開展外交的歷史，詳細敘述了澶淵之盟、紹興和議等重要條約訂立的博弈過程，細致展示了兩宋彈性運用“和、戰(zhàn)、守”三策，與強大外敵達成和平相處狀態(tài)的生存智慧，以及聯金滅遼、聯蒙滅金導致覆亡的歷史悲劇。

有別于“屈辱求和”的悲情化歷史解讀，陶晉生以卓越的史識、客觀的態(tài)度重新審視宋代的對外交往關系，提出宋與遼、金、蒙古之間基本上是平等的外交關系這一顛覆性的觀點。以前被視為城下之盟的《澶淵誓書》，在陶晉生看來，是宋朝統(tǒng)治者出于務實和理性的考慮，以彈性外交與強敵達成的適度的“包容之道”。

宋遼交聘，往來頻繁，使節(jié)團所經州縣都要提供物資和人力服務，所以不但費用頗大，也會擾及百姓。如據永濟縣陳耿的墓志銘記載：

及為永濟縣，當契丹使往來道，自先帝與戎約和，結兄弟，歲時聘問，一以敵國例待之。使者入境，天子使中貴人候迓饋勞。冠蓋相屬，其有求市，令所司調與之，以見中國廣大，厚其歡心。而少從旁縣賦取，蹴迫令長，稽緩不如意，轍劾以違制，文移倉猝，百姓騷擾，歲歲苦之，略比軍興。而縣吏鄉(xiāng)典亦利得其勢，侵漁細民。其蔽蓋久。及君至，為設方略，飲食供張百物，皆豫儲待，后使者過縣，有所調取，不復及民。民便安之。王丞相由此知君。

宋廷曾想減少接待遼生辰使冗占的士兵，御史呂陶上奏表示反對。他認為若裁減過多，將來辦事會有疏漏。我們從他的奏章中可以看出當時接待使者所需的人力：

只如邢州，一千二百三十人他州郡，若以邢州為準，例皆裁減，深恐臨時誤闕。臣謂朝廷懷接遼人，恩禮優(yōu)厚，務存國體，必不計較毫末之費。自來遼人經過州郡，雖有冗占人兵，一則是州縣上下，務要供應了畢，不令闕事；二則是小人群集，希覬數日酒食。積習成弊，勢難盡革……蓋異域之人，既至中國，不可繩以文法?；蜓芈肥召I物色，行李重大，所差之人，津般不足，未免須要添差人兵?；虻劳坑暄?，泥潦大寒，役兵逃走死亡，折傷疾病，別無余剩人數，應急補填，亦致留滯。以此逐處須至各差準備人兵，亦未為過當。伏望圣慈特降指揮下河北路州軍，于舊例差兵士應付遼人往來數內，十分量減二分，所貴不至闕誤生事。

呂陶在貼黃（附件）中指出：

遼人北歸，沿路為雨水所阻，每車一乘，差四五十人、牛驢二三十頭，方牽拽得行。以此推之，豈可過減人兵？

金使到南宋的交通則以乘船為主。有一些數據顯示金使到宋境，迎接及護送陣仗浩大，沿途用人力很多。如每年金朝賀正旦生辰使節(jié)于盱貽入境，經鎮(zhèn)江、平江、赤岸到臨安。沿途白天有午餐（頓），晚上有宴會。以過平江為例：

牽舡（船）、當直、防護、槍旗、槹手、火臺、火把、岸槹、燈籠，共享五千三百一十四人，防護禁軍一百三十二人，鄰州替牽舡人二千六人，使副當直一百六十人，準備阻風添牽舡一百五十人，旗槍隊一百二十人，運使牽舡二百九十六人。盱眙、鎮(zhèn)江、平江三押宴，防護、當直、牽舡一百五十人，使舡牽手六十人。押進馬至鄰州十三人，沿流五巡尉，火臺、火把、岸槔三千一百七十六人，火臺一千八百六十二座，燈籠四百七十一碗，火把舡九十八只。接伴使副當直五十人，牽舡二百四十人，遞馬舡十只。

每程用帶毛角羊二千斤，四程計八千斤。北果錢五百貫。御筵果卓十行，行二十碟，食十三盞，并雙下。頓食使副每分：羊五斤、豬五斤、面四斤、粳米五斤、雞一只、鴨一只、鯉四斤、油半斤、柴三十斤、炭二秤。四兩燭一對、酒一斗、果三十碟、蜜煎十碟。

油鹽、醬菜、料物各有數。

點心：栗一升、羊一斤半、豬腰子一對、面一斤半。

上、中、下節(jié)各有降，若折錢，使副折銀三兩三錢，都管九錢一分，上中節(jié)七錢六分，下節(jié)四錢五分半。御筵不坐，折斤七錢。

從上至下依次為：清 佚名（傳姚文翰）歷代帝王像-宋仁宗；清 佚名（傳姚文翰）歷代帝王像-宋太宗；清 佚名（傳姚文翰）歷代帝王像-宋真宗；清 佚名（傳姚文翰）歷代帝王像-宋哲宗

姑蘇館批支一千五十六貫八百十五文。

公使庫一千六百三十九貫四百五十八文。

軍資庫八千七百六十七貫一百五十九文。

凡賀正、生辰來回程，御筵、頓食等，每次用二萬貫，共四萬貫。他州亦不減此。可見耗費之龐大。今引曹彥約的詩《陪使者護客晚發(fā)京口》，可見金朝使節(jié)團接連著到來的接待情況：

拖船鳥驚獸駭奔，追夫雷動云作屯。

前日生辰使者去，賀正又出丹陽門。

欲上未上軍人馬，似響不響縣官喏。

窮冬閘閉水不行，深夜火明山欲赭。

尚書太尉傳語來，夫傳未足官須催。

敵使三節(jié)能幾耳，客載萬舸何為哉？

甘心事仇誰作俑，恥不自羞猶慫恿。

古來秦禍不須胡，蒙恬斥外斯高寵。

詩中描寫船隊在運河上航行的情形，拖船有牽舡人，晚上兩岸燈火通明。詩人指出金朝使者和三節(jié)人的人數甚少，為何要用如此的大陣仗？原來主政者不知羞恥，甘心事仇。最后詩人點出，使王朝傾覆的是內亂而非外患。

南宋光宗時鄭興裔建議減少接送伴用人的數目：

逐年奉使金國及接送伴使副，賜宴，中使回程經過揚州瓜洲鎮(zhèn)，渡江所用般剝人夫，每次不下二千余人。乞札下揚州，自今接、送伴除與北使同行聽從差夫外，所有奉使金國回程，止乞差夫一千人，送伴使、副使回程差夫八百人。賜宴中使回程差夫二百人，庶幾約定人數，不致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