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容
多年前,她在接受央視“東方之子”采訪時說,我對兒子的期望就是將來能娶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干一件自己喜歡干的事。陳薇——第八屆“中國青年女科學(xué)家獎”獲得者,軍事醫(yī)學(xué)科學(xué)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副所長,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同時,嫁了一個自己愛的男人。
陳薇在第八屆“中國青年女科學(xué)家獎”的頒獎現(xiàn)場被記者們包圍,一身戎裝的她回答問題簡潔干脆:“任何時候家庭都是第一位的,女人要做事業(yè),首先要把家庭搞好?!薄拔蚁嘈乓灰婄娗?,到現(xiàn)在我都相信愛情,兩個人有緣分,就會遇到?!?/p>
這些話讓人好奇,在這位成就驕人的女科學(xué)家背后,站著一個怎樣的男人,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愛情故事。
頒獎結(jié)束,陳薇的丈夫和兒子擁著她合影,記者立刻盯上了這位陳薇眼里的完美男人。
麻一銘,一家科技公司的董事長,和妻子相反,他聲音輕柔,語速和緩,盡管一直在說話,依然給人一種安靜的印象。他毫不諱言兩人的幸福,不諱言自己的幸運。
那是1989年4月28日,陳薇和麻一銘永遠銘記的日子。那一天,兩個陌生人在一列由北京開往濟南的火車上偶遇了。
當(dāng)時陳薇23歲,是清華大學(xué)的研究生,受同學(xué)之邀去爬泰山。麻一銘35歲,是青島一家葡萄酒廠的技術(shù)員,從北京出差完正要返回。
“火車很擠,我的座位靠近兩節(jié)車廂的連接處,車快開的時候,她才上來,我的眼前一亮。”一臉陽光的陳薇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照亮了一位陌生男人,并且被他關(guān)注的目光牢牢罩住。她擠在車門附近,一手扶著車壁,一手捧著書?;疖嚬諒澚?,車身猛地一震,麻一銘心中一緊,忍不住坐直身子,他擔(dān)心她的手指被車廂的接縫夾住。三個人的座位,他使勁往里擠了擠,在身邊讓出一個十幾厘米的空兒,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等待她的回眸。
女孩子的目光終于從書上移開了,她漫無目的地看過來,麻一銘趕緊一指空處,示意她過來坐。女孩心領(lǐng)神會,毫不猶豫地擠了過去,面朝過道坐下來。
每一分鐘,麻一銘都在想她坐得不舒服,自己什么時候起身讓座才合適。沒想到,老天有眼,車到天津,對面座位有人下了車,麻一銘趕緊坐過去。
麻一銘和陳薇,就這樣平生第一回近距離地面對面了。
他們聊了一路。下車的時候,麻一銘問陳薇要電話,說,我過一個星期還要去北京,可不可以去找你。這位清華大學(xué)的高材生心無城府,不假思索地點頭,可以。
一個星期以后,他果然去了北京。
不久之后,他們就發(fā)現(xiàn),誰也離不開誰了。
陳薇骨子里是個浪漫的人,她能歌善舞,還夢想過當(dāng)作家。浙江大學(xué)畢業(yè),考上清華大學(xué)生物系研究生后,她主編了一本《研究生通訊》,經(jīng)常在上面寫一些小美文。出身農(nóng)家的麻一銘并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形象,“很多擺到桌面上的條件他都是不符合的,但跟他說話我就知道,他的心靈是符合的?!?/p>
兩人相愛第二年,一起去廈門過情人節(jié),陳薇對麻一銘說,人家情人節(jié)都送花呢,你也送我一束吧。麻一銘哪里懂這些“規(guī)矩”,一本正經(jīng)地從兜里掏出錢來給她,那好,我給你錢,你去買。為此,陳薇“取笑”了他好多年。
2011年4月28日,兩人相識22周年紀念日,陳薇接到了麻一銘的電話,約她到某飯店吃飯。陳薇忙得已經(jīng)忘記了這個日子,有些不情愿地趕過去,一眼看到立在飯店包間門口比真人還高的大照片,嚇了一大跳。照片上,他腰板挺直氣定神閑地坐著,笑出一口白牙;她則微微彎腰站在他身后,身著軍裝卻絲毫沒有軍人的颯爽,渾身散發(fā)的是小女人的柔和。
這個小女人慢慢走進房間,一屋子的鮮花登時讓她淚花閃閃。她的男人,終于學(xué)會了浪漫。
事實上,跟陳薇談戀愛,正是麻一銘一生中最大的浪漫。
兩人條件懸殊,注定會遭到周圍人的反對。起初,陳薇不敢告訴父母,父母到北京旅游,她提前一天把父母要去的景點告訴男友。第二天,麻一銘和這一家人同時出現(xiàn)在那個景點,假扮陌路游走四周,有時候,甚至熱心地幫忙拍照留念,之后再各自走開……一天又一天,竟沒有露出破綻——兩位老人,誰也沒有注意這個不起眼的小伙子,更想不到他正是自己未來的女婿。
陳薇研究生畢業(yè)后,進了軍事醫(yī)學(xué)科學(xué)院。為了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麻一銘辭了工作,放棄了青島的一切來到北京。兩人在蘋果園租了間20平方米的小房子,守著房東給的一只蜂窩煤爐過起了貧寒日子。得知情況的父母果然不同意,但外界的反對聲只能讓兩人的愛情更堅定。
麻一銘用“疼愛”來形容對妻子的感情。他不肯讓她做家務(wù),認為是對她才能的“浪費”,因為她做別的事情更有價值,“她從事的是微生物流行病學(xué)的研究,在生物安全、生物防御、生物反恐方面很有建樹。事關(guān)國家利益,即使作為普通公民,對這份事業(yè)也是崇敬的?!?/p>
陳薇幾乎每天都要加班,但一到晚上11點鐘,麻一銘就開始給她打電話催她回來睡覺。這是讓他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因為他的堅持,妻子每天晚上12點鐘以前睡覺已經(jīng)成為慣性。
二十幾年過去,兩人依然如膠似漆,分開幾天都會互相想念,會“覺得生活里缺了東西”。他們像熱戀的情人一樣每天打電話,發(fā)短信。早晨起來刷牙,誰先刷一定會幫對方也擠好牙膏。出差,她會盡量帶丈夫同往,“因為生命很短暫,要多制造兩個人在一起的機會。”麻一銘則說:“陳薇工作忙,平時在家的時間不是很多,如果陪她出去,她工作完以后,可能一個整天就可以在一起,這樣的機會我一般不會錯過。”
麻一銘說他最初是被陳薇的陽光、漂亮所吸引,后來,則被她做女人的大氣深深打動。他們有著高度的默契。女兒給父母禮物會說是女婿買的,兒子給父母東西則說是媳婦給的。在陳薇看來,麻一銘的父母是她最要善待的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我愛人,也就沒有我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所以我從心底里孝順他們。”麻一銘的父母愛極了這個兒媳婦,總對兒子說,你要對不起陳薇,看我們怎么收拾你!而陳薇的父母也早已放下成見,認可了女婿?!八改府?dāng)初反對是擔(dān)心我的條件可能不會讓他們的女兒幸福,我要做個樣子給他們看,他們的女兒幸福了,他們也就信得過我了?!?/p>
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童年似乎格外長,他們的兒子13歲了,仍然熱衷捉迷藏的游戲,回家早了,會躲在門后嚇爸爸媽媽一跳。他們從不鼓勵孩子“報班”,不逼迫孩子學(xué)習(xí)。孩子心血來潮,學(xué)過武術(shù)、跆拳道、圍棋、棒球、鋼琴……卻統(tǒng)統(tǒng)“半途而廢”,但父母并不介意,他們更滿意的是,自己的孩子“特別陽光,特別善良”。
誰都能看出陳薇是個幸福女人,她說女人要有愛情。她這樣形容他們的夫妻感情:“這么多年,對方都已經(jīng)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他不是‘別人’,是自己,每天都掛在你身上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