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倩, 張珊珊, 線薇微, 2
春季長江口顆粒有機碳年際分布變化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李 倩1, 3, 張珊珊1, 線薇微1, 2
(1. 中國科學院海洋研究所 海洋生態(tài)與環(huán)境科學重點實驗室, 山東 青島 266071; 2. 青島海洋科學與技術試點國家實驗室 海洋生態(tài)與環(huán)境科學功能實驗室, 山東 青島 266071; 3. 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049)
根據2013—2016年春季(5月)長江口及其鄰近海域4個航次環(huán)境綜合調查數據, 探討春季長江口水體顆粒有機碳(POC)時空分布特征及其環(huán)境影響因素。結果顯示: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POC濃度范圍為0.22~16.99 mg/L, 均值為1.80 mg/L, 總水域POC年際間變化顯著, 底層濃度高于表層。從口門區(qū)、近岸區(qū)和近海區(qū)三個子水域來看, 除近岸底層POC濃度處于高值, 年際差異不顯著之外, 其余水域的表、底層均存在空間變異和年際差異。POC濃度在口門附近偏南部水域達到高值, 后沿長江沖淡水(CDW)方向降低, 低值區(qū)位于近海底層, 但表層POC在近海水域123°E附近出現次高值。POC濃度與鹽度之間具有顯著負相關關系, 且相關性逐年遞減; POC濃度與總懸浮物濃度(TSM)呈顯著正相關, 底層相關性高于表層; 近海區(qū)表層POC與葉綠素正相關關系極顯著, 二者高值區(qū)均分布在123°E附近。入海徑流量與長江口春季POC濃度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年際變化趨勢, 徑流對有機碳的稀釋作用高于其輸入作用。長江口春季 POC主要以碎屑源為主, 其分布與有機碳源、海水的稀釋作用、懸浮物運動等多種因素有關, 高濁水體中懸浮物影響顯著, 陸源有機碳對POC的影響在長江口近海水域有所弱化, 而浮游植物對POC的貢獻凸顯。
長江口; 顆粒有機碳(POC); 時空分布; 影響因素; 春季
進入21世紀以來, 人類社會快速發(fā)展與地球環(huán)境不斷惡化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 關于全球變化的研究已經成為全世界科學家的焦點, 其中碳的生物地球化學循環(huán)至關重要[1]。海洋是地球上最大的碳庫, 全球各大河流每年經由河口向近海水域輸送的有機碳總量為0.38 Gt, 顆粒有機碳(POC)和溶解有機碳(DOC)分別約占45%和55%[2]。河口是有機碳遷移、埋藏和再礦化的主要通道和場所, 具有較高的有機碳沉積速率及高碳匯效應潛力, 在全球碳的生物地球化學循環(huán)中有著重要作用, 已引起學者的廣泛研究[3]。國外在有機碳的研究上有著長時間和大尺度的研究經驗, 對密西西比河、墨西哥灣、塞納河[4]等大河河口和海灣的研究十分成熟, 國內在許多大中河口體系[5-6]及陸架邊緣海[7]都開展了系統(tǒng)多面的研究, 內容包括有機碳通量、來源、遷移轉化、時空分布特征及其影響因素等方面。
長江口作為環(huán)太平洋第一大河的入海口, 是一個典型的高濁河口, 徑潮流交匯導致泥沙懸浮與沉積, 鹽淡水交鋒發(fā)生物質與能量交換, POC的遷移過程受到潮汐、季風、上升流、浮游植物生長等各種物理化學生物作用影響, 加之長江流域及長三角地區(qū)經濟的快速發(fā)展、城市化進程的加快, 人類活動(如農業(yè)生產、水土保持和水利建設)的增強使得河流流域、潮感濕地和近海水域的水文、生物、物化條件等產生諸多變化, 進而對水體攜帶的物質也產生了必然影響, 河口及近海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面臨許多挑戰(zhàn), 探究水體中POC在長江河口的遷移轉化、時空分布及影響因素是理解全球碳循環(huán)過程的一個關鍵問題[8]。
過去的四十年來, 特別是在三峽工程建成之后, 長江口及其毗鄰海域水體及沉積物[9]中的POC狀況受到國內外眾多專家的關注和研究。蔡德陵[10]最早用1981年的碳同位素數據研究長江口和東海中POC的來源和運移, 指出枯水期和洪水期優(yōu)勢碳源的區(qū)別; 吳瑩等[11]基于長江口徐六涇站的觀測結果探討了POC的季節(jié)輸送規(guī)律及三峽截流前后其入海通量的變化, 后又用木質素[12]、氨基酸[13]等標志物來反映POC在長江口及其鄰近海域的季節(jié)變化; 高磊等[14]在長江和鄰近東海陸架的兩個航次調查表明POC的分布和變化主要受與懸浮顆粒物有關的過程控制。諸多研究涉及日變化、月變化和季度變化的觀察分析, 但進行連續(xù)多年平行調查的研究較少。本文依據2013—2016年連續(xù)四年間長江口春季有機碳的調查資料, 探討近些年長江口表、底層水體中POC的時空分布和環(huán)境影響因素以及年際間入海徑流量和河口POC的變化關系, 這一過程的研究為深入認識長江口及鄰近東海陸架POC的遷移分布規(guī)律及其環(huán)境演變指示等方面提供數據支持和理論依據。
于2013年(5月13—21日)、2014年(5月6—14日)、2015年(5月5—8日)及2016年(4月27日—5月1日)春季對長江口及其鄰近海域(30°45′N—32°N, 121°E—123°20′E)完成4個航次綜合調查。自南向北共設置6個斷面, 涵蓋40個站位, 在實際采樣過程中會根據海況限制對站位進行合理增刪。由于不同水域間的水文動力學條件、地形地貌及環(huán)境要素明顯不同, 本文依據鹽度(S)和總懸浮物(TSM)濃度的分布特征將調查海域分成口門區(qū)、近岸區(qū)及近海區(qū)3個子水域(見圖1), 其中陰影處為最大渾濁帶(TMZ)范圍[15], 主要分布于近岸區(qū)。
根據《海洋調查規(guī)范》(GB12763-2007)完成各站位水樣采集, 現場使用Niskin采水器采取表、底層水樣, 并用Sea-Bird-25 CTD同步測定溫、鹽、深三項指標。采集上來的海水立即用0.7 μm孔徑的Whatman GF/F玻璃纖維膜(在馬弗爐中450 ℃預灼燒6 h后稱重)進行負壓抽濾, 過濾體積視水體渾濁程度而定。所得濾膜對折后用錫紙包裹, 編號置于–20 ℃冰箱冷凍保存, 用于測定POC、TSM及葉綠素(Chl-)。
將濾膜樣品取出冷凍干燥24 h之后置于干燥器中, 待恒重后稱重, 用重量差值法測定所過濾TSM的質量, 并除以過濾體積計算TSM濃度; 稱重后的膜樣放置在蒸發(fā)皿上, 在密閉的干燥器中用濃鹽酸熏蒸24 h以去除樣品中的無機碳, 再將酸化后的膜樣于60 ℃的烘箱中低溫烘干24 h, 最后用德國Elemental Analyzer Vario EL cube型元素分析儀測定樣品中碳的質量分數(POC%), 用TSM濃度乘以POC%計算POC濃度; Chl-樣品的測定采用丙酮萃取熒光法, 經90%丙酮萃取后取上清液用Turner-Designs-Model 10熒光光度計測定。
本文使用IBM SPSS 21.0軟件完成對數據的方差分析、非參數檢驗、Pearson相關性分析(雙尾檢驗), RStudio進行Mann-Kendall檢驗, 用Origin 9.4軟件繪制箱線圖、折線圖和參數間的回歸分析圖, 并使用 Surfer 16.3軟件作平面分布圖。
2013—2016年數據分析結果顯示(表1), 在調查年份春季長江口水域POC的質量濃度變化范圍為0.22~16.99 mg/L, 均值為1.80 mg/L, 低于 2007、2009、2011和2012年秋季同調查水域調查結果[16](2.30 mg/L)。其中, 表層POC的濃度范圍為0.29~8.22 mg/L, 均值為1.60 mg/L, 底層濃度范圍為0.22~16.99 mg/L, 變化范圍較大, 均值為2.03 mg/L??偹虮?、底層年際間波動顯著, 表層水體POC由2013年顯著升高至2014年達到最高值, 至2015年稍有下降, 之后顯著下降到2016年并達到最低水平; 底層年際變化趨勢同表層相似。
表1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不同區(qū)域POC濃度/(mg/L)
注: S.D.代表標準偏差, 同一行中不同的上標字母表示年際間差異顯著(<0.05)
垂直分布上, 底層水體的POC平均濃度高于表層, 這一特征在口門區(qū)和近岸區(qū)十分明顯, 但在近海區(qū)出現底層低于表層的現象(2013、2016年), 與金海燕2001年春季的調查結果相一致[7], 且口門區(qū)和近岸區(qū)的POC值明顯高于近海區(qū), 說明水域之間存在空間分布差異。各水域還存有顯著的年際變異, 但近岸區(qū)的底層POC濃度多年處于高值, 年際變化并不劇烈, 根據楊海飛[17]的研究推測此特征與水體懸沙濃度受水動力主導有關, 口門尤其是TMZ區(qū)底部水動力條件復雜, 潮流動力對底層泥沙具有剪切作用, 下層水體及沉積物反復沉降—再懸浮, 造成POC濃度常年保持較高水平。
結合平面分布(圖2), 多年來表層POC濃度在口門區(qū)外南部TMZ或洋山港附近增至最高值, 而后沿長江沖淡水(CDW)擴展方向(春、夏兩季在122°10′~ 122°30′E之間轉向東北)逐漸減小, 但于調查水域的東北方向又有小幅回升, 在123°E附近的近海水域再次出現次高值, 甚至2016年出現多個次高值區(qū)(圖2e)。底層POC濃度在口門外呈舌狀分布, 隨離岸距離增大、海水入侵而減小, 表、底層的濃度差距也隨之減小, 但2014年在東北部出現次高峰(圖2b)。
長江口水動力條件多元化, 物理化學環(huán)境復雜多變, 不同水域之間的多種環(huán)境因子變化梯度大, 以及春季伴隨著人類活動影響和浮游動植物的現場生產等, 諸多因素將在POC由河流至河口遷移轉化的過程中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其濃度與分布。本文根據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水域的綜合調查數據, 對表層和底層POC濃度與S、TSM以及Chl-等環(huán)境指數進行相關性分析, 分別探討各水域不同物理化學條件和初級生產力對春季POC分布的影響以及河流輸送顆粒態(tài)有機碳及近海初級生產的變化情況。
2.2.1 POC與TSM的關系
水體中的POC一般分為陸源輸入和海源自生, 存在形式既包括懸浮的有機顆粒和碎屑, 又有通過吸附在泥沙或生物質等顆粒上輸送的有機部分, 懸浮物是其直接組成和攜帶者, 從徑流到近海懸浮/沉積等動力過程不斷進行, POC必然隨TSM濃度發(fā)生改變。表2顯示底層TSM普遍高于表層的濃度, 且底層變化范圍更大, 與POC調查結果相似。歷年來長江口表、層水域POC與TSM之間均存在極顯著的線性正相關關系(表3), 其中底層水域的相關性逐年遞增, TSM對底層POC的影響逐漸增強, 但表層在2016年降至最低, 推測與2016年大量的浮游植物活動相關。圖3可見, 底層POC與TSM濃度的正相關程度高于表層。由于表層POC中活體成分相對較多, 其濃度分布不僅與吸附/解吸相關, 也與生物活動及其限制條件有關, 底層受潮汐動力、水團混合等影響懸浮和沉積活動格外活躍, 高濃度TSM對POC的影響更直接顯著, 與POC的相關性更強, 輔證了長江口POC受懸浮顆粒物動力學控制的結論[14]。
由獲得的回歸方程可知(圖3), 春季長江口高濁度水域的表、底層POC%可分別視為常數0.9%和1%, 與2012年[18]春季的計算結果(0.9%)相近, 均高于冬季(0.4%)。圖4通過非線性擬合得到春季長江口表層POC%與TSM的回歸方程, 同宋曉紅[19]等人的數據趨勢一致。擬合曲線符合邏輯斯蒂增長模型, 根據斜率變化將其以TSM=22 mg/L為界分為對數期(TSM< 22 mg/L)和穩(wěn)定期(TSM>22 mg/L)。對數期POC%隨TSM增大呈指數型減小, 說明在低濁度水域POC和TSM并不具有相關性(2=0.0049), TSM在較窄的變化范圍內, 其有機和無機組分所占比例的跨度極大, 影響因素更為復雜, 今后還需要進一步做多元探討。如粒徑大小和生物活動作用, 由于懸浮物主要由無機泥沙礦物和有機顆粒(碎屑及生物部分)等成分組成, 在輸運過程中, TSM濃度和粒徑變化對POC的相對含量也會產生影響[20]。水體中有機碳的聚集很大程度上受礦物顆粒吸附作用控制, 特別是比表面積大、具有負電荷的細粒級粘土礦物[21], 經過TMZ的“過濾器”[22]作用之后, 泥沙沉降, TSM 濃度及粒徑在近海附近的水域迅速減小, 水體透光度增加, 組分以浮游生物為主; 穩(wěn)定期TSM 濃度較高, POC%降至穩(wěn)定水平, 代表站點位于口門區(qū)、南部洋山港附近及TMZ范圍內, 其中POC%在TMZ的平均值為2.56%, 與Uncles[23]等人對潮汐河口TMZ的POC%計算結果(2%)相近, 他認為造成TMZ區(qū)域如此低值的原因是懸浮物上的異養(yǎng)細菌對POC的呼吸消耗。除此之外, 在攔門沙附近的TSM濃度高值區(qū), 懸浮顆粒物粒徑大, 水體濁度高, 浮游植物生產力貢獻低, 加之大量的粗顆粒泥沙吸附POC能力有限, POC質量分數被無機礦物顆粒所稀釋而平穩(wěn)處于低值。
圖2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 POC 濃度/(mg/L)平面分布(S: 表層, B: 底層)
表2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S及TSM濃度/(mg/L)
注: S.D.代表標準偏差; /代表數據缺失
表3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POC與環(huán)境因子的相關關系
注: *代表有顯著相關性,<0.05(雙尾); **代表有極顯著相關性,<0.01(雙尾); /代表數據缺失
圖3 春季長江口POC與TSM的變化關系(a: 表層, b: 底層)
圖4 春季長江口表層POC%與TSM的變化關系
2.2.2 POC與鹽度的關系
河口區(qū)鹽淡水交鋒, 泥沙進入鹽水, 顆粒間會因表面的電化學作用而相互吸引絮凝成團, 同時鹽度的增加亦將伴隨著大量海水對陸源POC的稀釋作用, 因此鹽度梯度的劇烈變化對POC分布影響極大。表2顯示調查水域的鹽度在0.13~34.39之間變化, 表層鹽度逐年遞減, 而底層鹽度逐年遞增, 受CDW影響明顯可見底層高于表層。由表3的相關性分析可知,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表層POC與S均呈極顯著的負相關性, 底層POC與S亦具有顯著負相關關系, 同張珊珊[24]的計算結果一致。
結合圖5發(fā)現二者的相關性逐年減小, 2014年表層相關性最高(圖5a), 與TSM的年際影響變化相反(表3), 隨著河口TSM影響的逐年增強, 鹽度對POC的作用相對減弱。觀察到不同水域的鹽度梯度較大, POC的離散程度高, 數據點分散, 因此分鹽度區(qū)間探討其影響, 圖5(g)、(h)綜合多年表、底層數據表明, 在水體由低鹽度向高鹽度海水過渡的過程中: 當表層S<7, 底層S<10時, POC濃度隨S的增加緩慢上升; 表層79, 底層S>15時, POC濃度隨S下降而迅速降低, 此時海水的稀釋作用高于輸入作用[25], 尤以底層格外顯著, 應是受高鹽海水從底層楔入的影響, CDW的擴展勢力沿垂直方向減弱。POC隨鹽度的變化表明, 河口POC濃度不會完全隨著鹽度的增加而降低, 鹽淡水混合過程中海水的稀釋作用并不會一直處于主導地位, 水動力和碳源的變化疊加生物作用對不同碳的形態(tài)、轉化和分配有很大影響。
2.2.3 POC與浮游植物的關系
長江淡水源源不斷地輸入為河口及毗鄰海域提供了大量的營養(yǎng)物質, 使長江口地區(qū)擁有著豐富的生物資源, 河口生態(tài)系統(tǒng)成為生產力最高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之一, 金海燕[7]的研究表明上層的POC除了陸源有機碳, 生物活動是其主要來源。調查海區(qū)表層平均水溫在春季回升至17.0℃, 層化明顯有利于浮游植物生長, 對POC的影響不容忽視。Chl-可以作為表征浮游植物現存量的指標以及影響初級生產的重要因子, 表3顯示總水域表底層POC與Chl-的相關系數均沒有達到顯著性水平(<0.05), 但現場生產受水體溫度、濁度和營養(yǎng)鹽限制, 具有水域及水層差異, 由于口門內及底層水域透光性差對光合作用的弱化, 本研究分別對近岸區(qū)、近海區(qū)兩個子水域表層POC與Chl-的相關關系進行計算, 結果表明二者在近岸區(qū)呈現微弱負相關(=–0.045,<0.709), 而在近海水域存有極顯著正相關關系(=0.472,<0.000 1)。結合調查海區(qū)的葉綠素等值線分布(圖6)可以看出, 春季表層葉綠素在口門附近處于低值, 最低值為0.07 μg/L, 這是由于在CDW攜帶的懸沙影響下, 入??谒w濁若黃湯, 湍流和高渾濁度限制了光合作用, 初級生產受到抑制; 在123°E附近存在1~2個明顯的封閉高值區(qū), 與表層POC位于近海的高值區(qū)吻合, 相對應的, 低值區(qū)位于TMZ處, 毗連外海水域懸浮物濃度低, 透明度漸次增高, 加之春季富含營養(yǎng)鹽的沖淡水外擴[26], 浮游植物的生長繁殖得以促進。
本文采用POC/Chl-比值來量化浮游植物對總顆粒有機碳的貢獻, 當比值在20~200時表明有機碳主要由浮游植物貢獻; POC/Chl->200時則表明有機碎屑為POC主要來源[27-28]。本研究中表層POC/Chl-值在68~25 694之間, 均值為2 771, 說明春季長江口表層顆粒碳的主要來源和存在形式為有機碎屑。由圖7可見, 多年POC/Chl-均與TSM呈極顯著正相關, 即高濁度水域POC普遍以有機碎屑形式存在, 低濁度水域則更傾向于浮游植物貢獻, 相比其他年份這一現象在2016年格外顯著, 應是由于該年度TSM濃度低, 浮游植物量較高。以上表明, 春季長江口POC主要以碎屑源為主, 但陸源有機碳對POC的影響在經過近岸水域之后有所弱化, 浮游植物對POC的貢獻在長江口近海水域凸顯。生物源除浮游植物貢獻外, 還有細菌碳和浮游動物碳[29], 很難定量區(qū)分[30], 仍需要深入研究。
圖5 春季長江口POC與S的變化關系(a, c, e, g: 表層; b, d, f, h: 底層)
圖6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表層Chl-a 濃度/(mg/L)平面分布
圖7 春季長江口表層POC/Chl-a與TSM的關系
以徑流和輸沙為遷移載體, 長江口陸源有機碳的濃度變化必然會受到上游輸水輸沙影響。CDW在河口的影響范圍主要在水體表層, 本研究將口門內吳淞口以上站位(35, 36, 37)測得的表層POC作為入海POC濃度, 并考慮到水流的滯留時間, 選取4月份長江大通水文站徑流量為對照參數, 從其年際變化規(guī)律中探查春季長江口水域 POC與長江徑流輸入的關系。結果如圖8, 入??趶搅髁考癙OC含量隨年份呈現波動狀變化, 對其進行Mann—Kendall檢驗發(fā)現這種年際變化并不存在顯著的上升或下降趨勢, 此外, 觀察到2014年春季(枯水)和2016年春季(豐水)分別對應入海POC量的最高值和最低值, 春季長江口入海徑流量與POC濃度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年際變化趨勢, 即入海徑流量高的年份其對應的POC濃度則越低, 同張昀哲[31]對2009~2018年長江口營養(yǎng)鹽與徑流量的年際變化分析一致, 但邢建偉[16]對相同水域洪水季(7—10月)的調查結果表明長江口表層 POC 濃度與其來水來沙量年際間變化趨勢基本一致, 這說明春季與秋季的徑流作用不同。
圖8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入海徑流量與表層POC的年際變化
吳瑩等[32]曾指出在世界大多數河流中, POC由C3植物和相關的土壤有機質組成。相比汛期豐水, 春季降水量少而沿江抽引水量高[33], 為引江沖淤及農業(yè)用水的高峰期, 河水流量小且流速較慢, 停留時間長, 對土壤的沖刷力較小, 加之流域范圍內生產力低、植物量少, 繼而導致了春季和洪季在來水量、有機物沖刷量等方面存在差異, 徑流對有機碳的稀釋作用明顯高于其輸入作用。
(1) 2013—2016年春季長江口 POC 濃度范圍為0.22~16.99 mg/L, 均值為1.80 mg/L, 整體年際變化顯著, 底層濃度高于表層; 各水域間存在空間變異及年際差異, 但近岸區(qū)底層POC濃度多年處于高值, 年際變化不顯著; POC濃度在口門附近偏南部水域達到高值, 后沿CDW方向降低, 低值區(qū)位于近海底層, 但表層POC在近海水域123°E附近出現次高值。
(2) POC濃度與鹽度之間具有負相關關系, 二者相關性逐年遞減, 近岸沉積物再懸浮是該水域重要碳源, 近海水域海水稀釋作用高于陸源輸入作用; TSM與POC呈顯著正相關, 高濁和低濁水體的相關性不同, 影響因素也不同, 懸浮物的濃度及粒徑變化極大地影響了長江口及東海陸架懸浮物中POC的濃度和在TSM中的比例, 此外生物作用在最大渾濁帶對其也有很大影響; 近海水域表層POC與Chl有極顯著正相關關系, 且表層葉綠素在123°E附近的高值區(qū)與POC位于近海的次高值區(qū)吻合。春季長江口POC主要以碎屑源為主, 但陸源有機碳對POC的影響在長江口近海水域有所弱化, 浮游植物對POC的貢獻凸顯。
(3)春季長江口入海徑流量與POC濃度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年際變化趨勢, 徑流對有機碳的稀釋作用高于其輸入作用, 其變化關系與秋季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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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annual distribution of particulate organic carbon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in the Yangtze River Estuary in spring
LI Qian1, 3, ZHANG Shan-shan1, XIAN Wei-wei1, 2
(1. The Key Laboratory of Marine Ecology and Environment Sciences, Institute of Oceanology,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Qingdao 266071, China; 2. Laboratory of Marine E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 Qingdao National laboratory for Marin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Qingdao 266071, China; 3.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Based on a comprehensive surveyof surface and bottom water samples from four spring voyages from 2013 to 2016, in this paper, we discuss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particulate organic carbon (POC) in the Yangtze River Estuary and its adjacent waters and analyze its environmental impact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from 2013 to 2016 in spring, the POC concentration in the Yangtze River Estuary ranged from 0.22 to 16.99 mg/L, with an average of 1.80 mg/L, and it had a significant overall annual variation and a higher bottom layer concentration than surface layer concentration. Spatial variability and interannual differences were observed between different waters (entrance area, nearshore area, and offshore area) except for the bottom layer of the nearshore area with a high POC concentration. The POC concentration was high in the southern waters near the entrance area, and then decreased in the direction of the Changjiang Diluted Water (CDW), with the second highest surface POC concentration in the offshore waters near 123°E. POC and salinity were found to be negatively correlated and decreased each year. There i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POC and total suspended matter (TSM), which is higher in the bottom layer than in the surface layer. In addition, there is a highly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surface POC and chlorophyllin offshore areas, with their high-value areas coinciding around 123°E. In contrast to autumn, the interannual variation between the runoff and POC concentration into the Yangtze River Estuary presents a diametrically opposite trend, which indicates that the dilution effect of runoff on organic carbon is higher than the effect of its input. The POC of the Yangtze River estuary in spring was determined to be derived from detrital sources, with its distribution in spring mainly affected by factors such as the organic carbon sources, seawater dilution, and movement of suspended matter. Highly concentrated suspended matter has a particularly significant influence on the POC concentration. As the impact of terrestrial input on POC was found to gradually weaken from the mouth of the estuary to the adjacent waters, the contribution of phytoplankton became prominent in the offshore area.
Yangtze River Estuary; particulate organic carbon (POC); interannual distribution; influencing factors; spring
Jun. 12, 2020
P734
A
1000-3096(2021)01-0032-12
10.11759/hykx20200612001
2020-06-12;
2020-08-08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31872568)
[National Nature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 31872568]
李倩(1996-), 女, 山東青島人, 碩士研究生, 主要從事海洋環(huán)境化學研究, 電話: 15588641637, E-mail: adorableharper@163.com; 線薇微(1969-), 女,通信作者, 研究員, E-mail: wwxian@qdio.ac.cn
(本文編輯: 趙衛(wèi)紅)